月亮淋了雨——叶淅宝
时间:2021-11-06 00:28:00

  邬淮清没看她,走到露台上,看她摆矮桌上的酒和蜡烛,笑了笑,“你还挺享受。”
  说完,他在藤椅上坐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矮桌,像是在沉思什么。
  那串佛珠戴在他的手臂上,整个人透着一股禁欲的感觉。
  T恤被夜风吹着,贴在他的胸前,隐约露出肌肉的线条和轮廓。
  祝矜从床上坐起来,把散落的头发往耳后别了别,“邬淮清,你干这种事情前,还得思考一下人生吗?”
  邬淮清给那个漂亮的威士忌杯里倒了点儿酒,端起杯子一口饮下,听到这话走过来,他掐着祝矜的下巴,问:“就这么急不可耐?”
  那模样,好像刚刚冲进门内急色的人不是他。
  而他的声音却透露着一股色情。
  祝矜脸有些燥热,勾起唇看着他说:“你不急?不急饭桌上都不老实?”
  邬淮清没放开掐着她下巴的手,只是指尖在下巴上变成摩挲。
  祝矜看着他,觉得此刻的邬淮清很坏,深不可测,就像是酒柜里,一眼看去就很烈但又猜不出味道的酒。
  她的手不自觉在床上往后移了一寸。
  邬淮清俯下身,想要吻她的唇,却在那一瞬间,看到祝矜不自觉蹙眉偏了偏头。
  咫尺之间,他们的呼吸缠绕在一起,邬淮清止住了动作,他眼底拢过一层阴霾,唇间却笑了,转而埋头吻在了她细白的颈上。
  他吻得很投入,祝矜浑身颤抖着,雪白的肌肤上染上一层红意。
  邬淮清把她抱到了露台上,抵着花架旁的水晶石,夜风把两人的头发吹乱,香薰蜡烛的烛火映在水晶上,不停地晃动。
  祝矜忍受着他的恶趣味,背上一片凉意,幸好这是夏天。
  在他想要更进一步时,祝矜拉住他的手,“邬淮清,去屋里。”
  她可没有什么让对面的人观摩的癖好。
  邬淮清指尖掠过她的蝴蝶骨,把她带到架子后,依旧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地儿,只是对面的人看不到了。
  露台上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和烛火,将暧昧和隐秘点燃到了极致。
  在最后关头,祝矜忽然问:“邬淮清,你是不甘心吗?”
  他的动作刹那间停住,盯着她的眼睛,两人在暗夜里注视着,他冷笑了一声,然后松开她。
  说道:“你可真会败兴。”
  说完,他径直离开露台,祝矜的身体骤然轻松,四周的空气也像是刚刚被聚拢在一起,突然散开。
  她看着他赤.裸着上身,走到浴室。
  祝矜把地上的衣服捡起,坐在床旁边的榻榻米上。这个榻榻米当时买大了,放在这儿有些碍事儿,但之前不常回来,也懒得换。
  水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杵在膝盖上,眼神呆呆地望着露台的方向——邬淮清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听到他出来,祝矜回过神,眼睛下意识地向某个方向看去。
  “你……”她犹疑着问,“解决了?”
  邬淮清冷冷地看她一眼。
  祝矜只觉得他这人脾气是真怪,关键时刻掉链子,她还没投诉他不讲职业操守呢,他就瞪她。
  祝矜拿过自己的睡衣,也瞪了他一眼,然后走进浴室。
  出来的时候,没想到邬淮清还在。
  他的头发湿着,短发的发梢凝着水珠,亮晶晶的,一个人坐在露台上,向外看着。
  祝矜走过去,踢了他一脚。
  她没穿拖鞋,雪白的脚掌直接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邬淮清看见,皱了皱眉。
  “你怎么还不走?”
  邬淮清抓住她的手腕,说道:“谁说我要走?”
  “你竟然还过夜?”
  “活儿都没干,你还过夜,邬淮清,你有没有职业操守?”
  他好笑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有。”
  见她还想说什么,邬淮清再次拦腰把人抱起,扔到床上。
  似乎忍受不了她的喋喋不休。
  他从床头柜上抽出纸巾,蹲下身,给她擦拭着脚掌。
  祝矜愣住,她看着蹲在地上的身影,眉目间没了进浴室前的冷峻,在这个角度下,竟多了几分温柔。
  今晚的漫长“战争”中,他从未碰过她的唇。
  祝矜甩了甩自己的脚。
  邬淮清抬起头,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把一系列动作完成,他又抽出纸巾擦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
  抱着祝矜躺在床上。
  祝矜捅了捅他:“阿姨六点半就要起,你得在她起床前离开。”
  没人应,祝矜又捅了捅他:“听到没?”
  “嗯。”他不耐烦地答道。
  过了会儿,祝矜又捅了捅他。
  “又怎么了?”
  “你搂得太紧了,我难受。”
  “你又要跑了……”
  他的声音很低,祝矜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见他不松手,只好在他怀里挣了挣。
  邬淮清叹了口气,“你别扭了,是觉得没做成很遗憾想再勾引我是不?”
  祝矜:“……”
  谁勾引?谁被一个八爪鱼搂着睡觉会舒服??
  这天晚上,祝矜做了一个混沌的梦,在梦中,一直有人在后边追着她,却看不清脸。她一不小心被石头绊倒,摔在地上,便被那个人给抓到。
  她依旧看不见那个人的脸,他把她绑起来,绑得很紧很紧,要喘不上气来。
  祝矜在梦中大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后来,那个人走了,松开了她,迷迷糊糊之间,她又做了别的梦。
  醒来时,祝矜头痛欲裂,三秒钟之后,转过身一看,旁边空荡荡的,邬淮清已经走了。
  祝矜从床头柜上捞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九点了,关掉飞行模式,信息接连蹦出来。
  其中来自邬淮清的一条——【下周一晚上一起吃饭,我在东澜国际中心下边等你。】
  东澜国际中心,是祝矜下周入职的公司在的地方。
  她没想到邬淮清连这都知道,瞬间感觉一阵头大。
  祝你矜日快乐:【吃什么?】
  W:【到时候再说。】
  “……”
  祝矜洗漱完出去,阿姨正在客厅浇花,看到她,说早餐已经做好了,她这就去热一下。
  祝矜“哦”了一声,脸上有些不自然,问道:“陈姨,您今天早上几点起的呀?”
  “今天早上?六点就起了,今天外边有只鸟,一直叫,就起早了,老烦了。”
  “这鸟真烦,”祝矜点点头,接着问,“陈姨,那你起来有没有见到什么?”
  “什么?”
  见陈姨一脸困惑,祝矜安下心,于是开着玩笑说道:“见那只扰您清梦的鸟长什么样子?”
  “就一只麻雀。”陈姨说着,把热好的早餐端了出来。
  -
  祝矜的假期余量即将告罄。
  周日这天,她终于把车子从储藏室取了出来,去山地车专卖店修理保养了一番,然后趁着今天天气好,准备骑车去妙峰山。
  祝矜很喜欢骑行,大学的时候,还参加了学校的骑行社,这是她当时唯一加入的社团。
  她和唐愈,就是在骑行社里认识的。
  这位少爷当时骑了一辆F牌的定制款,正红色,车架上还喷了自己的名字,炫酷得不行。
  这款车祝矜之前在店里见过,贵得离谱,性能却一般,当时她便觉得这车是给有钱没脑子图面子的傻子设计的,结果S大还真有这么一个傻子。
  周末骑行社组织出去骑车,唐愈本来想显威风,结果被祝矜一辆看不出牌子的车给碾压,速度甩了他十万八千里。
  他当下来了兴趣,休息的时候把祝矜拦住,问她这车啥牌的,打哪儿买的。
  祝矜这车是自己装的,但她没告诉他,只是说了句:“和车没关系。”
  唐少爷还接着问:“那和什么有关系?”
  祝矜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然后就走了。
  唐少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人家姑娘在骂他傻,他非但没恼,反倒来了兴致,觉得这姑娘真酷,发誓要和她当兄弟——唐少爷的脑回路就是这么奇特。
  几年下来,两人真成了兄弟。
  祝矜交朋友的原则就是,对方一定要实心,她不喜欢那种经常耍滑头,玩心眼儿的,在背后捅刀子。
  今天天很蓝,气温不低,但紫外线没有之前那么强烈。
  祝矜还是从头到脚都全副武装,没在太阳下露出一点儿皮肤。
  这天儿,要是敢不硬防晒骑一天车,那晚上回去就将迎接一个新肤色的自己了。
  周末骑车上妙峰山的人不少。
  上去得过二十多公里的登山道,听起来有点儿吓人,其实也不是很难。
  祝矜刚骑山地车没多久时,就和宁小轩、路宝,还有张菁,四个人上过一次。
  那天还赶上下小雨,雨雾交加,从大院到山顶整整骑了六个小时,最后精疲力尽,当然,满足感也很强烈。
  后来她经常一个人骑车上妙峰山,逐渐觉得这段路程小儿科。
  祝矜喜欢骑车时,风吹在耳畔的自由感。
  山路两旁的风景很好,妙峰山上有家樱桃园,是父亲的朋友开的,每到时节,家里的水果盘里,就会摆上红得发紫的樱桃。
  祝矜一路往前骑着,到了一家小商店的时候,停下来休息。
  商店门口也停了几辆山地车,她进去准备买包饼干,在货架前挑选时,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祝矜下意识回头,只见穿着一身运动装的骆洛站在她面前。
  “竟然在这儿碰到你。”骆洛语气很惊喜。
  “Hello.”祝矜摘掉口罩,冲她摆了摆手。
  还真挺……奇妙。
  这儿都能碰到认识的人、
  祝矜挑了一包手指饼干,去结账,骆洛还在她身旁。
  “你是来骑车的吗?”
  “嗯。”
  “我也是。”
  祝矜看了看她露在外边的手臂、胳膊,有些诧异地问:“你不嫌晒?”
  骆洛笑着,“晒太阳不好吗?难道要像你这样,裹成蝉蛹?我在加州的时候,每年夏天都在海边晒太阳。”
  祝矜想说,她这个年纪,晒太阳也不会再长个儿了,晒多了还容易得皮肤癌。
  不过也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
  “哦。”
  骆洛买了一大盒冰激凌,她端着冰激凌,和祝矜走出去。
  那几辆山地车,就是骆洛和她的朋友的。
  她和她的朋友招了招手,又指了指祝矜,示意他们先玩,她要和祝矜待一会儿。
  说实话,祝矜不太想和她待在一起,而骆洛像是丝毫感受不到她的尴尬,端着冰激凌和她一起坐在阴凉处的青石板上。
  祝矜把帽子和墨镜摘下,把衣领放下。
  做这些动作的时候,她忽然想到,她捂得这么严实,骆洛竟然也能认出来,还真是厉害。
  她撕开饼干袋子,递到骆洛面前:“你要吃吗?”
  骆洛拿起一根,看了看袋子说:“手指饼干,这名字好奇怪,吃起来不会觉得在咬别人的手吗?”
  祝矜:“……”
  她默不作声地拿起一根吃着,忽然又听到眼前的人笑了一声,她疑惑地抬起头。
  “祝矜,你是不是和邬淮清做了?”
  祝矜一惊,手中的手指饼干就掉在了地上。
  “你这么大反应做什么?”骆洛好笑地看着她。
  祝矜心中莫名涌起一阵心虚感,“你在瞎说什么?”
  骆洛指了指她的脖子:“什么我瞎说,你自己脖子上不是写了嘛。”
  祝矜立刻想起,那天那人跟狗似的,一直埋在她脖子上咬,落下很多印子,害得她昨天出去还穿的高领。
  今天骑行,因为防晒捂得严实,便没放在心上,谁知刚刚一个大意,就把衣领放了下去。
  她又把衣领立了起来。
  “别遮呀,这有什么遮的,不过你俩战况还挺激烈的,没想到邬淮清这么快就得手了。”
  祝矜把掉在地上的饼干用纸巾捡起,扔到垃圾桶里。
  骆洛笑着看她:“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听她这么说,祝矜反倒不好意思了,她开口:“你这话题,让人和你聊什么,聊细节?”
  她的回答倒是出乎骆洛的意料,她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祝矜:“……”
  有这么好笑吗?
  “我可不想听你们两人的细节,不过,我需要和你澄清的是,上次我骗你的,我不是他女朋友。”
  祝矜看着她,听到心里有锤子落地的声音。
  她问:“那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骆洛:“我以为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在乎呢。没什么关系,就是互相讨厌,他痛恨我的存在。”
  她说着,摆了摆手,一脸无奈。
  “你今年几岁?”祝矜忽然问,“抱歉,如果不好回答,不用告诉我。”
  骆洛一副“你好有趣”的表情:“你比我老,我有什么不好回答的。”
  “……”
  “我今年20。”她接着说。
  的确是比祝矜要小一岁。
  祝矜看着她,不同于那天她在绿游塔打电话时的愤懑,今天她看起来很快乐,从头到脚都闪烁着年轻的少女光彩。
  “那我还真比你年纪大。”
  骆洛笑着:“是吧,不过你问我年纪做什么,不会是想认我做妹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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