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太子隔空同居那些年——宋舟
时间:2021-11-07 01:05:55

  今日出来得急,阿秀穿得不多,冷风一吹,浑身直哆嗦,“公子平日刻苦,也不常跟同窗出门,常去的就是书院跟临湖楼诗社。”
  宋舟想起之前孟亭跟她说的地方,书院她一个女子是进不去的,只能去其他地方看看。
  想明白之后,她朝阿秀交代道:“这样,你回书院去找他,若是没有就去他交好的同窗那里问问,我去临湖楼看看,不管找不找得到,咱们傍晚时分在书院门口通个气。”
  孟亭要是出了事,阿秀也别再想回渝州了,孟老爷非扒了他的皮,且平时孟亭对他不错,他也不想孟亭出事,见宋舟肯帮忙,阿秀非但不计较她语气重,反而充满感激。
  “嗯,多谢宋姑娘了。”
  说完阿秀就匆匆往书院而去。
  宋舟也一路往临湖楼走,她其实倒不是担心孟亭会像寻常学子那样想不开,毕竟他是差点死过一回的人,本就比寻常人洒脱。
  只是总是要亲眼看见才能安心的,他身体本就不好,这一郁卒不知会怎样,宋舟承他恩惠,又是自己亲自救回的人,她不希望他有什么闪失。
  临湖楼是一家茶社,开在护城河的边上,因为风景秀美,常有文人雅士聚集,久而久之,这里的诗社便成了京都一景,不少学子慕名而来。
  今日比寻常还要热闹,有高中之人在此高谈阔论,有阿谀奉承之人在此活动,也有人酸不拉唧找事儿的,好在大家都忙,一个个兴致颇高,没有空去注意宋舟一女子的出现。
  楼上楼下找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孟亭的人影,宋舟有些无策,突然,楼下靠近护城河的那边传来一阵哭声。
  宋舟探身往窗外瞧,一群人正围着一浑身湿透的青衣男子指指点点,一名年轻妇人趴在他身边边哭边拍,旁边还有个小男孩时不时的抹眼泪……
  只见男子嘴唇翕动,宋舟听不清那男子说了什么,只听得周围人声更大了。
  雨丝已经密了起来,她突然有些心慌,男子身材瘦削,脸色发白,难道是孟亭?
  她忍不住撑了伞便往河边而去。
  离得近了,宋舟扒开人群,努力往里面挤了进去,这一看,才放下了心,男子面色青白,止不住地哭诉,却不是孟亭。
  身边的年轻妇人的哭骂声却愈发清晰。
  “你这该死的呀,做甚那么想不开要跳河,你才考了四次,人家隔壁老王头都快七八次了呀,你个作死的,真要出事儿了咱娘俩可咋办?”
  小男孩也忍不住趴在男子身上,抓了衣服撕心裂肺地喊“爹”。
  面对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男子又是后悔又是羞愧,一家人抱头痛哭起来。
  宋舟有些失望,撑了伞就要继续去找,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宋……宋姑娘……”
  是孟亭的声音,宋舟惊喜回头,只见他撑一把油纸伞,悄然立在人群尽头。
  听闻阿秀担心,孟亭没有想到宋舟会来找他,一时间有些赧然,他朝宋舟拘了一礼,抱歉道:“是在下的错,没有跟阿秀交代清楚,给宋姑娘添麻烦了。”
  宋舟见他虽神色自若,但嗓音略哑,心知他不似往日心宽,只能解释道:“没有的事,咱们是朋友,你又于我有恩,就是阿秀不说我也会来找你的。”
  只是没想到以他的才华会落榜……
  宋舟怕他多想,安慰道:“孟公子,你是渝州有名的才子,也是我见过的最有才华之人,即使此次差了点运气没有高中,下次也定能如愿以偿的。”
  换成其他人说这话,孟亭可能会想是不是在嘲讽,可是换成宋舟,她向来坦诚直白,他……
  孟亭想起之前的打算,本以为高中之后就可以争取自己的亲事,可惜天不遂人愿,人外有人,这官场科举,比他想象的要水深得多。
  若是一直没有高中,难道一直拖着?他等得起,那宋舟呢?
  她说他有才华,又如此担心自己,会不会……会不会……
  他想起宋舟悉心替他母亲诊病,想起两人灯会出游,想起州府大堂并肩作战……
  细密的雨丝在北风中斜斜落下,宋舟看不清孟亭的脸,好在一阵沉默之后终于听到了他的声音。
  “宋舟,孟竹筠有一问想向你请教,或许有些冒昧,还先请你原谅在下的唐突。”
  忽见他如此正式地称呼她,宋舟心头莫名有些奇怪,但话已至此,她只能点点头。
  “在下曾向父亲要一承诺,若是此次科举得中,便能亲事自主,求娶自己心仪之人,然天不遂人愿,京都水深,好在在下还有功名在身,不再依赖家族也算能成家做主,你可愿……”
  “孟公子!”
  宋舟听明白了孟亭的话,趁他还未说完,她打断了他,“宋舟向来敬重读书人,然也只是敬重而已,公子救我免于牢狱,宋舟一直心怀感激,在宋舟心里,公子不仅是朋友,还是恩人……”
  “但也仅此而已是吗?”孟亭听懂了她的话。
  宋舟点头,直截了当的承认。
  或许曾经不是,但是那也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她决定将那六面宫灯收起来,心中就再无瓜葛。
  接二的打击让孟亭有些心灰意冷,但他又不愿就此死心,他怀着最后一点希望,问:“那你现在可有心仪之人?”
  若是没有,或许他还能再有一次机会争取。
  宋舟想起了季景辞寂寥执拗的背影,想起雨夜崖下艰难的扶持,她没有回避,点了点头。
  孟亭想到了父亲的信,想到了宋舟自愿留在京都,他心下似乎明白了什么。
  或许他曾经有过机会,只是不知不觉间就错过了……
  孟亭心下难过,但他自小就熟读圣贤书,讲求君子之道,颇为拿得起放得下。
  况且今日本就是他一时没有控制住,他朝宋舟拘了一礼,抱歉道:“宋姑娘,是在下唐突了,今日胡言,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只当做无事发生就好。”
  孟亭如此说,宋舟心里好过很多,她朋友不多,孟亭算一个,她也不希望两人就此陌路。
  “孟公子刚刚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宋舟问完,孟亭微怔,待反应过来,两人都笑了起来……
  或许内心还需要时间,但是至少现在表面上云淡风轻。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是要回渝州吗?”宋舟问。
  “可能暂时不会回渝州,还有些事情未完,”想起刚刚同窗跟他说的事情,孟亭怅然开口。
  宋舟诧异,孟亭也不解释,只望着临湖楼的大厅出神。
  听闻今日诗社宴请的,是刚中了头甲的萧子显等人。
  孟亭朝宋舟拱手,“宋姑娘,今日多谢了,在下回头自去跟阿秀说道,你若有事,还请自便。”
  经过了刚刚那些事,宋舟知道再留下去只会徒增尴尬,她点点头,就此与孟亭别过。
  回到太医署的住处,宋舟浑身懒懒的,也不想再去藏书阁看书,她拿出盒子,取出两截断镯,仔细打量。
  镯子颜色比之前浅了许多,断口处平整光滑,一点也不似寻常摔坏了的普通镯子,透过光观察,里面似乎还有一丝丝的白色纹路,不是絮状的,是真的一条条完整的纹路……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揉了揉太阳穴,直觉这镯子有古怪。
  突然她打了个喷嚏。
  想来是今日受了凉,害怕会得风寒,宋舟只得暂时搁下手镯,去换了身衣裳,又替自己熬了点姜汤。
  喝完后,整个人舒坦了许多,只是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摇摇头,索性趴在床榻上,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屋外细密的雨丝还在下着,不知过了多久,那两截断镯发散着幽幽绿光,竟慢慢又合在了一起……
 
 
第57章 醋意可是你,我觉得还能争取一下,再……
  时近傍晚,因为天色不好,闻正堂早早亮起了灯烛,太子季景辞跟太子太师徐聘正在对弈,少詹事陈楠在旁候着。
  徐聘不惑之年,一把美髯飘逸出尘,他伸手捋了又捋,一时间不知该落子哪里。
  季景辞搁下玉子,伸手指了指棋盘下处,“老师,这里。”
  徐聘笑呵呵地摁下黑子,“数月不见,殿下棋艺越发精进,只怕下次得让个三子臣才敢上了。”
  季景辞知道,徐聘这是夸张的说法,他笑笑也不继续,转身问陈楠:“少詹事,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陈楠躬身点头,“回殿下,臣已联络了多名学子联名上书,不出明日,弹劾折子便会递到陛下案头。”
  陈楠是辛丑年的两榜进士,虽然晋安帝大力培植自身势力,提拔寒门学子,但是陈楠并未得到重用。
  倒是当时的主考徐聘,将他举荐给了太子,太子知人善用,他自己也争气,一路成为了太子府少詹事。
  季景辞也没想到,事情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季景喻跟萧家比想象的更贪婪,连面子都不屑做,这次中榜之人,竟然全部是出自世家大族,不管是落魄的,还是远房族亲。
  他们为了自身利益,不仅在士族举荐出仕这条路上设置障碍,还意图包揽科举。
  经过这几朝,许多寒门子弟通过科举改变了命运,他们在朝中也自成了一股势力,这次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
  可惜季景喻被萧家裹挟,没有其他选择。
  太子季景辞弯了弯唇,没想到他这个哥哥比想的更软弱,也不知道明日晋安帝看到这些折子会作何感想……
  “你先不要上去了,依孤看这事儿可能还会有惊喜,咱们先等着看。”季景辞淡淡吩咐,顺手又下了一子。
  这会儿难道不该把火势拱得更旺一些吗?
  陈楠疑惑,“殿下,万一陛下把这事儿压下来,这可怎么办?”
  徐聘落下一子,嘟囔道:“这傻孩子,你放心,陛下可没那么糊涂,为了个儿子连底线都不要了……”
  “就算不要,有些人也不会允许,到时候咱们再加火也不迟……”
  季景辞定下玉子,淡淡笑道:“老师,承让了!”
  徐聘搁下黑子,哈哈笑道:“大意了,大意了呀!”
  ……
  季景辞回到临风斋时已经有些晚了,北风裹挟着雨丝更显阴冷,进屋后,他很快感觉到了屋内的不同寻常。
  他随即解开沾湿了雨点的披风,顺手挥退了身后的宫侍。
  临风斋的内室日常是灯火通明的,今日内里却并不明亮,季景辞穿过落地罩,绕过博古架,眼前的景象让他不觉弯起了唇角。
  那头有些暗,只微微有些从未闭的窗门处射进来的光线,梳妆台上不知是什么东西散发着幽暗的绿光。
  宋舟躺在床榻上,鼻翼翕动,依稀能听见她粗重的呼吸声,季景辞蹙眉,这是生病了?
  “宋舟,宋舟……”
  季景辞推了动椅至交界处,窗户开着,冷风冷雨直往房间里吹,这样下去,只怕更易受寒,季景辞只得继续唤她。
  “宋舟,宋舟……”
  或许本也睡得不安稳,宋舟又总觉得有人唤她,终于一声“嘤咛”醒了过来。
  季景辞见她醒了,莫名松了口气,忍不住问道:“你是大夫,不知道这样很容易感染风寒么?”
  宋舟还没缓过神,她揉了揉太阳穴,慢慢坐了起来,待听清了季景辞的声音,她捏了捏手背,缓缓眨了下眼睛,“我……你……我这是在做梦吗?”
  季景辞哪里见过宋舟这个样子,发丝有些散乱,看着迷迷糊糊的。
  他只觉得心都要化了,但一想到她这么不注意,他又没好气道:“是,就是在做梦,你的梦里怎么总有我呢?”
  说完他自己有点不自在,轻咳了声又补充了一句,“你先把窗子关上,把灯点了。”
  宋舟摇了摇脑袋,冷风一吹,清醒了许多,她起身点上了灯烛,慢慢踱至窗前把窗子给关了上,忽然,梳妆台上完好无损的手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手镯恢复了通体碧绿,在烛光下散发着盈盈幽光,里面的白色纹路消失不见了……
  宋舟拿起镯子,对着烛光细瞧,不,并不是不见了,只是也变成了绿色,不仔细根本看不见。
  季景辞见她看得认真,蹙眉问道:“可有何不妥?”
  “你还记得咱们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见彼此的影像吗?”宋舟看着他。
  季景辞嘴唇微抿,他当然知道,自那次不欢而散之后,两人再未这样相处过。
  宋舟也不是真的要等他的回答,见他不说话,她继续说道:“之前就有猜测,我们能看到彼此的影像,跟这个手镯有关,之前我进宫的时候不知为何它又断开了,我就把它分开放了,结果影像当真没有再出现,直到今晚。”
  “今晚?我见到它的时候它还是完好的,躺在你的梳妆台上。”季景辞理了理袖脚。
  “对,但是我之前是把它们分开的,前几次也是这样,断开后若是不用盒子隔开,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自动合上。”
  季景辞抿唇看着宋舟,不说话。
  宋舟见他神色古怪,摸了摸自己的脸,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这些日子大概就是故意的吧,不想见到他。
  宋舟见他神色不悦,想到了一些事,有些讪讪,赶紧转移话题,“我试过了,这镯子看着似玉似石,却针戳不进,摔砸不坏,断开的几次,断面整齐,合好后又完全看不出来接口。”
  这等怪事确实很难解释,季景辞也第一次听见这种稀奇事,“它断开过几次了?”
  宋舟仔细想了一下,“三次,第一次是我进宫作证那日,第二次是在秋日宴上,第三次是我去翊坤宫替一名女官看诊。”
  前两次季景辞也听宋舟说过,有些印象,这次,是去翊坤宫……季景辞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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