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似玉美石宝三爷——水木容
时间:2021-11-07 01:10:55

  林黛玉一听是这样,便着急起来,问晴雯道:“可知道是为什么?怎么好好的去吃宴,回来就不开心了?跟着他的小厮呢?”
  晴雯便道:“已经叫麝月去问了。”
  说话间,几人便到了院子门口,麝月正在门口等着呢。
  她见林黛玉来了,急急上前禀报道:“跟着三爷的小厮说,三爷去了东府,先前好好的,后来跟着链二奶奶和宝玉一起去探蓉大奶奶病。出来之后,三爷就混混沌沌的,说要回来睡觉,自己回家来了。”
  林黛玉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那链二奶奶和宝玉呢?”
  麝月便回:“听说宝璁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蓉大奶奶房里,这会儿应该在吃酒宴吧!”
  一路进了后罩房,林黛玉便看见袭人亲在宝璁房门口守着。她见林黛玉来了,也是松了口气,迎上来,努努嘴,叫林黛玉透过缝隙看宝璁。
  宝璁果然躺在床上,衣服也不脱,被子也不盖,手掩住了额头眼睛,一副颓废样子。
  袭人悄声道:“刚我们想进去,伺候他脱鞋休息,三爷不许我们动他,连我也撵出来了。姑娘快进去瞧瞧。”
  林黛玉点点头,接了外披风,径自去了宝璁房里。
  袭人便拉着晴雯,对一干丫头挥挥手,一大群人悄悄出去了。
  宝璁正躺在床上,越想越烦心呢,却听见林黛玉的声音道:“哥哥去东府里玩得不开心么?怎么长吁短叹起来了?”
  他拿开手,睁眼一看,果然是林黛玉来了,便赶紧坐了起来,道:“妹妹来了?快坐!”
  林黛玉应了一声,便顺势在他床边坐了,又伸手摸了他一把愁苦的脸,担忧道:“这是怎么了?”
  宝璁便闷闷道:“去看了蓉儿媳妇,看着不大好。”
  林黛玉也是见过秦可卿的,知她一向待人和蔼可亲,为人又温柔贴心,如今那样一个好人病得不大好了,她自然也难过,于是跟着掉下几颗眼泪来,道:“可怜这样一个好人,竟也不能长命百岁,倒无端端病成这样。”
  是了,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宝璁便想到了原著里,林黛玉、鸳鸯、迎春、晴雯等人,个个都是十几二十的年纪就死了。探春远嫁,惜春出家,便如贾母元春王夫人王熙凤这类算是有本事的女人,结局也是凄惨。
  贾家的女人个个命苦,归根到底,还不是因为贾家的男人没有本事,既不能护住她们,也不能教导管束她们么?
  宝璁恍然出了神,怀疑起自己来。他在贾家被这虚假富贵迷惑了眼,这样蹉跎时光,果真以后能救得了几个人么?
  想着想着,他便忽然生出了些别离之意来......只是,林黛玉一个人,在贾家要怎么办呢?
  林黛玉先是见宝璁眼神空洞,飘忽出神,后又见他忽然盯着自己,面色惨白,忽然心间无端端慌了起来。
  于是她便赶忙拉了他的手,惶惶叫他:“宝璁!宝璁!”
  宝璁乍然回神,正对上林黛玉一双仙眸泫然欲泣,惶惶然问他道:“你到底怎么了?可别吓我呀!”
  她原先只道是宝璁因为秦可卿生病而难过,可现在细细看来,仿佛却又不像,也不知他到底怎么了,于是心里越加担忧起来。
  宝璁愣了会,见林黛玉被自己吓到,赶紧轻轻抱住她,轻拍着背安慰她:“别怕,妹妹别怕,我、我只是怕你在这里受委屈了!”
  林黛玉疑惑,不知宝璁怎么好好的想起这个来了。
  她想起小时候闹别扭,他从前和自己说过的话,便反拿出来,对他道:“我不怕,你不是说了,要护着我,多多替我费心么?我怎么会受委屈?”
  谁知,话音刚落,林黛玉便觉自己肩头湿了一片,只听宝璁趴在她肩头,压抑哭道:“妹妹,你、你在这可千万别委屈自己......”
  从没见过宝璁哭的,林黛玉心疼极了,只好抱着他哄了又哄,又陪着睡了午觉,一起吃了晚饭。
  等到后来,贾母等人都回来了,遣人来问宝璁,叫他过去说话。
  宝璁却是洗洗睡了,没事人一样,把林黛玉撂在那里,一个人陪着贾母宝玉说话。
  到了次日,林黛玉再看宝璁。虽然他还是嘻嘻哈哈的笑脸模样,可两人偶尔对视一回,见他眼中比往日更恋恋不舍的,还是觉出了些不同来。
  也难怪林黛玉觉出不同来。
  宝璁昨日生了离别之意,昨晚上又想了一宿,那主意就和杂草一样,在心里越加生根发芽了。饶是他掩饰得极好,可林黛玉一贯知他性情心思,怎么会一点都没察觉?
  宝璁在贾母那里请安玩笑了会,赶了宝玉去家学里上课,自己便骑着马找阮仲文去了。
  贾府里一个能商量大事的人都没有,他还是更相信阮仲文的主意。
  到了阮家,宝璁先探视了阮仲文,见他虽还病着,但精神尚可,便斟酌着道:“如今家学里乱糟糟的,我不乐意去浪费时间。古人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我听说江南山东等地,有些出名的好书院,想去游学看看,不知老师觉得怎样?”
  时人念书求学,也常有外出游学几年的,只是贾母溺爱,贾家也没这个传统,此时宝璁提起这宗来,阮仲文还吃惊了一下。
  然而,学生好学,老师没有不高兴的。
  于是阮仲文便嘱咐道:“你有这样的心思,也很好。只是出门在外,吃喝住行都要千万操心,莫往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去。”
  “你只听说外出求学是好的,却不知道也有那些不能自律自制的人,学一肚子糟污的风花雪月回来。你若出去,定要时时警醒,分辨是非清浊,以问学上进为第一要务!”
  宝璁听了,自是连连点头,道:“学生一定谨记先生教诲!”
  又聊了一会出门在外事情,宝璁便要辞行,郑重地对阮仲文拜了拜,道:“学生一去,不知合适才能归来,老师一定要多多保重。待学生归来,还要继续向您求教呢!”
  阮仲文听了很是高兴,笑眯眯道:“老身这辈子虽不能入朝为官,但收你一个学生,也值了!”
  说着,他又叫宝璁磨墨,自己披着外衣起来,道:“我有一师兄,在杭州白鹿学院任教。我写封书信给你,你若去了杭州,便去那学院看看,替我问候下师兄。”
  宝璁得了荐书,心间更感阮仲文爱护之情,于是感激涕零,又拜了几拜,感谢再三之后才告辞走了。
  因拿定了主意要游学,宝璁对林黛玉的吃喝上便更上心了。他亲去外面寻了好些燕窝人参来送给林黛玉。
  又听太医说五谷养人,便叫小厮将五谷磨成细粉,平日里好让林黛玉兑着牛奶喝,又或者让紫鹃她们做成糕点吃。
  林黛玉见此,哪有猜不出宝璁要走?
  只是宝璁没说,她也不好问,只能放在心里白思量。
  宝璁心里也沉甸甸的,一会想着如何瞒着贾母王夫人等人偷偷出走,一会又担心他走了之后,林黛玉会不会不开心?
  或者没了他在身边,她也有宝玉哄她开心,等几年之后,她心里便只有宝玉,没有他站的地方了。
  思虑来思虑去,他只舍不得林黛玉,于是出走的日子,一拖再拖。
  然而,冬至来临,林如海的一封书信打破了僵局。
  林如海病重,要接林黛玉家去看看!
  宝璁得知消息的时候,赶紧去了林黛玉那里看她。
  林黛玉屋里乱糟糟的,已经在收拾行李,定了后日的船走。
  她捏着手帕抹泪,见宝璁惶然进来,便哭着道:“这下好了,你还没走,我便先走了。”
 
 
第20章 
  父母之生死,人生大事。
  林如海是林黛玉唯一的至亲之人,宝璁自然很放在心上。
  前几年的时候,他就刻了许多有健康加成的玉送到扬州,还经常搜罗养生的方子给林如海。每回林黛玉写信或者扬州来信,他也必会问问林如海的健康。
  先前中秋时,林如海来来信,还说一切安好,谁知现在猛然说他病入膏肓了。别说是林黛玉哭得不能自已,便是宝璁一时间也不能够接受。
  想是林如海怕林黛玉担忧,之前都瞒着不说,现在瞒不住了才来信告诉。
  宝璁陪着林黛玉默默坐了半天,又哄着她吃了一碗燕窝粥,看着她睡下才回了自己屋里。
  计划赶不上变化,林黛玉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他必是要跟着去扬州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幸好之前他琢磨着要走,已经把玉石轩交托给吴老爹,外出用的路引什么的也办好了。
  次日早早起来,宝璁就去了外院,交代吴茴、清霜、陈平三人要跟着林黛玉的船偷偷出门的事,三人便各自散开准备他们的行李。
  吴茴又去玉石轩,让他老爹把店里所有能挪用的银子,全都换成银票和碎银,方便外出用。毕竟宝璁计划要出去好几年,吃穿用还是其次,银子万万少不得。
  这日晚间,宝璁装作平常样子睡下,夜里三更时,就偷偷起来收拾东西了。
  其他都可以不带,唯有他那套雕刻工具不能落下,外面买可没他自己的那套那样趁手。
  然而晴雯睡觉一向警醒,宝璁稍有动静,她就醒了。
  初时她还以为宝璁起来是要喝茶,待见到他外衣都不穿,偷偷摸摸去小间里收拾雕刻工具,方觉出大不对来。
  她端着小灯,急忙凑上前问:“三爷这半夜三更的,收拾雕刻工具做什么?”
  晴雯声音不小,宝璁被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叫她噤声,悄声道:“小姑奶奶,可别吵吵!”
  那边袭人也是个警觉的,听闻有动静,就悄声问了句。晴雯便顺口回道,是宝璁喝多了水,起来更衣了。
  等袭人又睡下了,宝璁和晴雯才凑着一盏小灯悄悄说话。
  晴雯见宝璁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哪里看不清他在打包东西,便着急道:“小祖宗,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是要跟着林姑娘去扬州?”
  听说林黛玉要回扬州,宝玉先是嚷嚷着不让林黛玉走,后被老太太骂了,又嚷嚷着说要跟着去扬州。
  没听宝璁嚷嚷过一句话,却没想到这小祖宗比宝玉还不靠谱,直接暗地里收拾起东西来了。
  宝璁便道:“林姑父病重,林妹妹去了扬州必定伤心,我自然要去安慰。她要是不好好吃饭,也病了,那可怎么办?”
  晴雯便操心道:“小祖宗,林姑娘身边有奶娘有丫头,还有琏二爷看着,回了扬州又是她自己家,还用你担心她吃得不好么?”
  宝璁听了,便哼一声道:“林姑父病了,人人都忙着看林姑父的病呢,哪有人顾得上照看林妹妹!”
  眼见天就要亮了,他还得偷溜出去,混上林黛玉的船,便不耐烦和晴雯周旋了,直接道:“你别管我了,只管装聋作哑,当作没看见我吧!”
  晴雯却是又气又急道:“三爷真是好大的心!你偷偷走了,我这做贴身丫头的,难道是个死人,一点都没察觉?”
  “这话说出来,别说糊弄链二奶奶,便是糊弄老太太和二太太也不能!你要走了,她们非把我抽筋扒皮打死不可!”
  “你只顾自己出去快活,竟一点不管我的死活!干脆现在把我打死算了!”说着晴雯就跪在地上,拉着宝璁的裤腿就要开始抹泪。
  宝璁哪里敢让她哭呢,怕惊醒了其他人,到时候走不了了。
  不过他想想晴雯的话,也是,其他丫头都好说,只晴雯日日夜夜贴身伺候他的,他走了,晴雯必定要受大罚的。
  做丫头也不容易。宝璁想了想,便哄晴雯道:“那你和我一块去扬州,等林妹妹回来了,再跟着她一道回来。”
  晴雯听了也是不同意,却听宝璁挥挥拳头道:“你若不肯,我最多把你打晕了,自己偷偷走。今日走不成,我明日也自己偷偷出去,反正我是要跟着去的!”
  说着,他又软声劝她道:“你从未出过远门,这次机会难得,你难道不想出去玩?”
  “这次去了林妹妹家,再和林妹妹一起回来,老祖宗看在你在外面辛苦伺候的份上,说不定也不罚你了!”
  晴雯知道宝璁一向说到做到,轻易不会心软,只好眼泪巴巴的同意了。
  两人轻手轻脚收拾好,宝璁把早就写好的书信放在他自己屋里,就一起偷偷出去了。
  天色已经微亮,因林黛玉和贾琏早早就要出门,所以各处的院门很早就开了。
  晴雯对贾府的小路更熟悉,带着宝璁很容易便偷偷出了贾府。
  吴老爹早就准备好马车,在贾府角门巷子里远远等着。待宝璁和晴雯出来,上了马车便直奔运河边上。
  吴茴三人已经背着包袱守在船边,见宝璁过来,还带着晴雯,便有些诧异,轻声问道:“怎么带上了晴雯姐姐?”
  内院的丫头都养得和千金小姐一样,晴雯那水灵灵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受不得苦。她跟来了,以后路上风吹雨打的,还不天天抱怨?
  宝璁摇摇头,解释道:“我出来哪里能瞒得过她?她要闹起来,我肯定走不了,只好把她一起带来了。”又道:“带去也无妨,林妹妹回来的时候,再打发她一起跟回来就行了。”
  吴茴一听,想想也行。他们先是要去扬州林家,林家的吃住,还能委屈了这小姑奶奶不成?
  得嘞,一起走吧!
  说话间,他便回头招呼晴雯,却见晴雯正凶巴巴地瞪着清霜,也不知道又是什么官司。
  反正什么事情,也没赶紧混上船重要!
  吴茴赶紧让陈平领着宝璁先去船上,他自己一把拉着清霜,一手迎着晴雯,也跟紧了上去。
  因是买通了个船夫偷偷混进来,他们只能先躲在杂物间里。这几人除了宝璁以外,都是头一回做这样要命的大事,个个紧张极了,小心肝抖的,恨不得船马上就开了。
  杂物间里狭小,只有一个小窗户。晴雯夹杂在几个男子中间,原本就闷得不行,又闻到汗臭味,便更觉难受。
  她偷偷往宝璁身边蹭了蹭,深吸一口气,鼻尖是熟悉的清新味道,方觉得好受些。又一转头,惊觉身后紧贴坐着的是清霜,顿觉背后针刺一般,难受了起来。
  等了又等,听到贾琏和林黛玉他们上船,船又慢慢开动。到了午时,清霜便拿出准备好的大饼糕点分给几人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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