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妥协——竹茴
时间:2021-11-07 01:11:30

  “这就很难说了,时间短的话半月左右,长的话可能得一两个月。”
  送走医生,安棠重新坐在椅子上,就这样静静的盯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因为出了这件事,今年仿佛过得格外快,不知不觉就到六月份。
  六月中旬,港城已经热了半个月,外面阳光灿烂,金黄的光透过窗棂照到病床上。
  昏迷几个月的贺言郁,终于醒了。
  安棠推门进来,正好看见这副场景。
  模样清隽冷冽的男人穿着病服,睁着眼望向头顶的天花板。
  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安棠走过去,弯腰,手搭在他的胳膊上,问道:“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贺言郁的视线从天花板移到她身上,也不出声,就这样默默注视着。
  良久无言,安棠起初耐着性子,到最后她的神情有些波动。
  因为贺言郁表现得太过平静,像是一团死灰。
  “怎么了?”安棠握着他的手。
  然而,男人却温和的问:“你是谁?”
  刹那间,安棠如遭雷劈。
  她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觉得是自己最近没有休息好,产生了幻觉。
  安棠猛地抽回手,连忙摁下床边的呼叫铃。
  医生和护士很快赶到病房,安棠直接说:“他好像不记得我是谁了,麻烦确定一下他现在的情况。”
  她站在旁边,看到医生在跟贺言郁沟通,男人时不时抬眸望着她,似乎在想她究竟是谁。
  过了好久,医生对安棠说了初步结果:“安小姐,贺先生应该是头部受到撞击产生的后遗症,目前来看确实有失忆的可能,但具体如何,还需要后期临床表现来判断。”
  安棠顿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医生和护士走后,她杵在那发愣,直到贺言郁的声音传来。
  男人微微勾唇,温柔极了,他问:“你怎么了?”
  “你好好看着我,我到底是谁?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安棠走到他面前,弯腰凑近,恨不得让他瞪大眼看清楚。
  男人摇头。
  “贺言郁,你别装了行不行?现在是装失忆的时候吗?”
  安棠觉得车祸失忆这种事很荒唐,小说里经常出现的情节,竟然会发生在他们身上。
  “我确实记不得你是谁。”贺言郁做沉思状,说话的语气慢条斯理:“不过,从你的话中,我两似乎关系很亲近。”
  两人几乎各说各的,安棠盯着他的眼睛,微微皱眉问:“你真的不记得了?”
  她还是很怀疑。
  男人再次摇头。
  “那你能记得什么?”
  还是摇头。
  安棠顿时语塞。
  自始至终,贺言郁都在温柔的注视她,这副模样,确实跟失忆前有所不同。
  失忆前,哪怕他对安棠再好,也不会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得这么直白。
  可现在,用句不恰当的话来说,就跟破除封印似的。
  这下,连安棠都快信了。
  或许……
  他是真的失忆了?
  贺言郁背靠枕头,“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我叫安棠。”
  男人煞有其事的点头,又问:“那我以前叫你什么?”
  “安棠。”
  闻言,安棠看到面前的男人微微蹙眉,他重病死里逃生,清隽的脸消瘦不少,尤其是脸色苍白,带着病弱的破碎感。
  本就惹人心疼,这会皱着眉,更是让人一颗心都被攥紧。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安棠问。
  “没有。”他又问:“那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安棠也不知道他们算什么关系?情人?男女朋友?好像都不妥当。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我们之间的关系羞于启齿?”贺言郁温和的笑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是作者的缘故,对这些文字艺术天生就很敏感,安棠用疑惑的眼神打量他,“你真的失忆了?”
  “如果按照我不记得你这方面来说,我确实失忆了。”贺言郁抿唇,随即真挚的跟她道歉,“对不起。”
  安棠就跟见了鬼似的。
  “郁哥,我在门口就听到你的道歉,怎么?你一醒来就把小棠嫂子惹生气了?”赵子真笑着推开病房门走进来。
  贺言郁的视线原本在他那,听到赵子真的话,又重新移回安棠身上。
  他一开口,直接语出惊人:“所以我两是夫妻?”
  赵子真:“?”
  安棠:“……”
  原以为这已经够惊吓了,谁知这人脑洞大开,看着自己修长的十指,上面干干净净。
  于是又问了安棠一句:“为什么我手上没有我们的婚戒?”
  男人说完盯着她的手也看了看,完全不给安棠说话的机会,“你手上也没有。”
  安棠:“……”
  “不是,郁哥你们——”
  赵子真想插句话,后头半句还没说,就听到他郁哥得出结论。
  “所以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头了?”
  这都扯到哪去了,安棠从来不知道贺言郁这么能胡思乱想,仅凭赵子真的一句话,就能想那么远。
  她解释道:“我们不是夫妻,也没有结婚。”
  “哦。”贺言郁点点头,笑道:“那我们是未婚夫妻。”
  “?”
  “不对,也没有订婚戒指。”
  安棠:“……”
  这是揪着赵子真那句‘小棠嫂子’不放了是吧?
  “也没有订婚。”她说。
  贺言郁煞有其事点头,“那就是快要订婚了。”
  安棠都快败给他了。
  赵子真在旁当看客,从他们的对话中瞧出问题,他悄悄拉了拉安棠,“小棠嫂子,郁哥他这是怎么了?”
  “医生初步判断他失忆了。”
  “什么?!”赵子真瞪大眼,几乎夸张的扑到贺言郁的病床前,视线上下打量,“郁哥,你还记得我是谁不?”
  “不记得。”
  “我!赵子真啊,你再好好想想!”
  贺言郁盯着他看了几眼,单手捂着脑袋,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头痛,还是想不起。”
  “不是,郁哥,我——”
  “你别说了,他刚醒,还很虚弱,让他好好休息。”安棠赶紧把赵子真拉开,又接着扶贺言郁躺下。
  赵子真望了望,只能暂时作罢,“郁哥,你先休息,我就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
  他走后,病房仅剩安棠和贺言郁。
  她替男人掖好被子,摸了摸贺言郁的头,问道:“现在还痛吗?”
  “痛。”
  “我去替你叫医生。”
  安棠转身想走,却被贺言郁一把抓住手腕。
  “能不能别走,留下来和我说会话。”
  “你头疼,还是好好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安棠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你呆在这陪我。”
  安棠看着贺言郁,病弱得破碎,拗不过他,只好坐在椅子上陪他。
  男人一直握着她的手腕,“棠棠,既然我们快要订婚了,那是不是已经选好日期,是什么时候?”
  贺言郁的嗓音温和平缓,说这句话的时候,眸光一直注视着安棠。
  “什么快要订婚了?八字还没一撇,快睡觉。”
  “那赵子真又为什么叫你嫂子?”
  他刨根问底的架势让安棠很无奈,草草解释了几句前因后果。
  贺言郁认真听完,并对此发表自己的疑问:“所以我们已经在一起好几年了?”
  “算是吧。”
  “既然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没有结婚?”
  安棠现在都快对‘婚’这个字产生PTSD,“你怎么就一直执着于结婚呢?”
  贺言郁薄唇轻抿,尾指勾着她的,垂着眼皮温声说:“你别生气。”
  “我……”安棠张了张嘴。
  “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他的样子看起来很难过,莫名让人心头一揪,想到他之前奋不顾身救自己,安棠顿时卸下所有的脾气。
  她也同样伸出尾指勾了勾他的手,结果男人似乎被她伤透了,这会也不说话。
  或许失去记忆的人,就是这样没有安全感?
  安棠想了想,起身,弯腰轻轻环着他的肩,语气轻柔:“你先好好休息,这些事以后再说。”
  贺言郁的脸埋在她的颈窝,微微勾唇,像是被哄好,“嗯。”
  “那……棠棠,等我好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第48章 晋江独家首发
  傍晚,安棠去医院旁边的超市买了日用品,提着购物袋回来的时候,周婶已经把她的衣服打包送来。
  VIP病房是独立的单人间,里面基础设施完善,除此之外还有电视、卫生间、浴室。
  贺言郁现在还处于休养阶段,只能吃一些流食,他的右手输着点滴,安棠在他床上支起小桌子,坐在床边喂他吃饭。
  吃完晚饭,安棠简单收拾下,一回头,就看到贺言郁掀开被子。
  “你干什么?”她快步走过去扶着他的手臂。
  贺言郁纯黑的碎发打在额头上,配上那张苍白脆弱的俊颜,莫名让安棠想到一个词。
  战损。
  他微微一笑,温和道:“我想去洗手间。”
  “医生说你的腿因为车祸的原因,暂时不能行动。”病房里倒是有轮椅,但是却没有医用拐杖。
  安棠说:“你先忍一下,我马上让护士送一副医用拐杖过来。”
  这家医院的办事效率很迅速,没过多久就把东西送来了,安棠把拐杖支在贺言郁腋下,“你试试。”
  她站在他面前,张着手,准备随时接住他。
  贺言郁撑着拐杖,刚起了一点身,因为双腿使不上力气,直接朝冰冷的地面跪去,安棠眼皮一跳,眼疾手快抱着他的腰腹,但是男女体力悬殊,她被压得踉跄了下,直接带着贺言郁一起摔倒在地上。
  耳边响起闷哼,安棠顾不上自己疼,连忙检查贺言郁的情况,“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摔到了?”
  “我没事。”男人摇头,他摸了摸安棠的侧脸,温和的问她:“你摔疼了吗?”
  “没有没有。”
  “都怪我没用,害得你也摔倒了。”贺言郁耷拉眼皮,那双桃花眼满是萧索,清绝的容颜被不知名的悲哀侵染,大有自暴自弃的意思,“棠棠,我现在像不像一个废人。”
  安棠抿着唇,如果不是贺言郁,那现在变成这副模样的就是她,或者她已经死了。
  她安抚道:“没事,你第一次用拐杖,还不习惯,别想那么多,会好的。”
  “你不是想去洗手间吗?来,我扶你。”
  安棠拿走其中一只拐杖,让贺言郁撑着剩余那只,她在他的右侧,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然后同时用手臂环着贺言郁的腰腹,用力把人带起来。
  她承担了大部分力量。
  安棠几乎半驮半拽,终于把人弄到卫生间。她累得气喘吁吁,本就是夏天,哪怕室内开着空调,安棠的额角依旧冒出细汗。
  见贺言郁杵着不动,她抬头看着他,问道:“你不是要上厕所吗?愣着干嘛?”
  男人一手撑着拐杖,一手搭在她肩上,见她仰头盯着自己,便顺势投去视线。
  那双深邃清冷的桃花眸,含着浅浅笑意,他凝视安棠时,目光过于专注。
  “可我只有两只手。”
  这语气既温和又无辜。
  “……”安棠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你还想我帮你?”
  男人忽然撇开视线,连带着头也扭向另一侧,露出的脖颈很修韧,线条流畅,安棠离得近,也因此看到他颈上的青筋,以及微凸的喉结。
  安棠没办法,尽量空出一只手去帮他,为了避免彼此尴尬,她说:“明天我去给你找个男护工,专门负责……”
  “我不要。”
  贺言郁面露抵触,想也没想直接拒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直到微凉的触感袭来,男人搭在安棠身上手,骤然握紧她的肩。
  安棠觉得这对她而言简直是折磨,她用说话的方式去刻意忽视那种触感。
  “你不要?总不能每次都像现在这样吧?”
  贺言郁顶得住,她实在无法接受。
  结束后,安棠赶紧把那玩意塞回去,替贺言郁整理好后,连忙扶着他移到洗手台前。
  她赶紧洗手,贺言郁盯着镜中的她,闷闷的问:“棠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就是个累赘?”
  “……”安棠一时语塞,“不是,你怎么还委屈上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男人像是受到指示,低头抵着她的脖颈,默默的不说话。
  安棠看着镜中的人,被他的碎发弄得脖颈发痒,她的头朝旁边偏去,试图躲过,谁知抵着他脖子的男人脑袋一歪,微凉的薄唇擦过她的锁骨。
  “贺!言!郁!”
  “嗯?怎么了?”男人抬头,目光疑惑,语气自始至终都很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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