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翡翠几人的劝阻,她犹如葱管似的手指撩起无数的水花,嘴里念叨着:“怎么就捞不起来呢?”
陈慎站在一旁,声音犹如金珠落入银盘,清冷贵气:“皇后为何要捞水中月?”
徐语棠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了陈慎,她目光水润,连眼眸都带了几分酒气。
瞧着在月光下面容有些朦胧的俊美男人,那如梦似幻的修长笔直的身形,她不禁疑惑地问道:“是啊,我也搞不懂,为何我就爱捞水中月呢?”
水中捞月,终究是痴心妄想。
第30章 夜凉的微风吹过,吹拂起……
夜凉的微风吹过,吹拂起她有些散乱了的鬓发,眼前女子逐渐和记忆中的姑娘融合。
陈慎目光尤比这夜清凉三分,声音亦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皇后娘娘喝醉了。”
徐语堂嘴角开开合合,心口憋得慌,心中的苦楚就像是涌上的泪水,她快是要压抑不住了。
是啊,她喝醉了,不然怎么敢当面对着他说喜欢?
但是,她也算是清醒,不然也不会下意识的借着水中捞月向他诉说自己内心的不BBZL甘与酸楚。
只是,陈慎还是那个陈慎,他终究是对着她冷心冷情的。
是她蠢笨,自以为情爱即便不是话本子里说的那般可以战胜一切,即便是他们这样家世的人,他们的婚姻之间参杂了太多其他的因素,她想即便是陈慎不是喜欢她的,但既然结了婚,两人日久相处之间,他还是会有那么几分喜欢的吧?
终究是她蠢笨,抱着那可笑的十年情深,自觉感动,还异想天开的想要走进这位帝王的心。
徐语堂微微垂下了目光,瞧着那湖里恢复平静,没有了她胡乱挥动的手,变得明亮平静的湖中圆月。
罢了,罢了。
“翡翠,玛瑙服侍着你们主子去休息。”陈慎瞧着这醉的不醒人事的皇后目光又瞧上了水面,似是觉着她还想去捞月,于是开口吩咐道。
徐语堂倒是听话,临走之前还对着陈慎行了礼,这才偏偏倒倒的回了寝殿。
或许,就做一个上京城里说的那样,帝后相敬如冰也算是不错。
第二日宁坤宫里的皇后和公主不同程度的都有些头脑昏沉,额角有些一跳一跳的疼。
吓得翡翠和玛瑙连忙请了张太医,张太医倒是冷静,给二位主子把了脉之后,写了两幅醒酒的单子,让玛瑙给两位主子于用膳前喝上。
刚喝完药,就瞧见陈慎身旁的内侍送来的药膳。
高阳自来活泼,自个儿上前对着玉碗瞧了一眼,她轻轻的皱了皱鼻子,嫌弃的躲开了。
倒是没注意那内侍因着她动作瞬间紧绷的身子。
这高阳公主自幼喜好医术,对医术颇有成就,连太医院院首都称赞“于医术颇有灵性。”
虽不免有奉承之意,但高阳善医定然也是真的。
徐语棠自是不想喝这药膳,于是就让内侍先放在一边,说等着醒酒的汤药喝了再喝。
内侍也是瞧见过皇后娘娘喝下药膳的,自是没有怀疑,就自行退下了。
高阳公主目光在哪乳白色的药膳上目光停留了一瞬,转头问身旁半眯着眼睛,懒散依靠在榻子上对的徐语棠:“这是皇兄特意吩咐太医熬制给嫂嫂的?”
徐语棠穿着件袖红色苏绣团衫,因着头疼并未梳发髻,满头的青丝只用一根锦缎绑着。
她顺着高阳的话瞧了眼那透着热气的玉碗,说起来她偶有误会陈慎对他不同,就是觉着陈慎对她好,不然这满后宫只有她有这日日熬着的药膳。
如今想来,甚是可笑。
这日日熬着的药膳,不过是他的一句话而已。
“是啊,前些日子不总是爱生病,陛下瞧着本宫越发的羸弱,就让太医把了脉,然后吩咐日日熬着些补膳。”
高阳目光认真的瞧着徐语棠的面容,除了语气有些虚弱意外,没有任何不妥。
也许是她想岔了?
皇兄多年无嗣,身体早被太医瞧过,甚至她自己也曾瞧过,甚是康泰,嫂嫂的身子她也多次确认过,确实没问题。
但......
为何多年却多年BBZL无嗣,她以前以为皇兄不喜敦伦之事,但她偶然撞见过嫂嫂那腰间的青紫,以及第二日满面的春光,嫂嫂倒是无知无觉,可是臊红了她的一张脸。
难道因为徐家?
自古外戚多得天子忌讳,不行,她得回去瞧一瞧,谁知刚出了宁坤宫的门,就遇见了她的未婚夫婿,承恩侯世子。
徐语棠以为高阳会如往常一般在这后宫多待几日,却不曾想早膳一过,她就匆匆忙忙的道别离开。
搞得徐语棠还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让玛瑙追出去瞧一瞧,结果不到一会儿,就瞧见玛瑙神色开怀的进门。
徐语棠原本焦急的神色瞧见玛瑙这样也放松下来,转而好笑的问道:“高阳是去瞧谁了?”
玛瑙上前接替翡翠揉着额角的手,笑着说道:“奴婢跟着公主追上去,远远的就瞧见承恩侯世子在后宫门外等着高阳公主呢。”
徐语棠先是一愣,接着扑哧笑出了声,她抬眉瞧了一眼玛瑙,笑着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翡翠说话不把门,让高阳听见了,不得撕你的嘴!”
玛瑙自是知晓主子在调笑她:“还是不娘娘娇惯的,都是娘娘的错。”
徐语棠闻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而那碗逐渐变得冰冷的药膳终究是被翡翠倒在了玉兰盆栽里,浸润了花根。
御书房,陈慎手里捏着一小段纸,随即转身瞧着那张舆图,直到夕阳半截,内侍悄声上前点燃了蜡烛,陈慎才转身于案前拿起狼毫,毫不犹豫的写下几句话,随后递给了内侍。
“徐语夢可还规矩?”他久不言语的嗓音有些沙哑。
内侍声音格外的恭敬:“每日晨起就沐浴焚香,一直到傍晚寺庙敲钟休息。”
“可惜此女未生为男儿身,但她这性子又幸好是女儿身。”陈慎开口说道。
内侍闻言浑身一紧,接着极为缓慢的松了口气。
陈慎自不需要他的回答,继续说道:“行了,这个时候了,也不知我那的皇后是否在等朕,走吧。”
内侍:“.....”
徐语棠自是知晓今儿就是月中了,早早的准备好了晚膳等着陈慎。
瞧着一身明黄色便服的陈慎,她先是规矩的行了礼,这才语气关心的说道:“陛下日夜操心朝政,但也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陛下用晚膳了吗?臣妾特意熬了补膳,陛下尝一尝?”
陈慎闻言,漆黑的眸光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她,这才随意的坐下,说道:“嗯。”
徐语棠:“?”
这个嗯是什么意思?
她瞧着不动的陈慎,愣了愣,试探着让玛瑙舀了一碗补膳,呈给陈慎。
瞧着陈慎接了,她才松了口气。
第31章 上京城的寒冬逐渐的消散……
上京城的寒冬逐渐的消散,那灯火之间的朦胧都少了三份寒气,陈慎瞧着灯下那张熟悉的面容,开口问问道:“头可还疼?”
徐语棠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柔和:“晨间起时多少还是有些不BBZL舒服,张太医给臣妾熬了醒酒的汤水,喝了就好些了。”
说罢,有是想到什么似的,眼波流转,巧笑倩兮,声音带了三份调笑:“倒是高阳公主,也不知是不是与承恩侯世子殿下心有灵犀了,原本还在臣妾这里揉着额角埋怨臣妾的酒酿伤身,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疾冲冲的就跑了出去,吓的臣妾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结果玛瑙跟上去就瞧见了宫门外的承恩侯世子在等着高阳呢!”
陈慎闻言倒是随手将玉碗放在案桌上,声音也带了些柔和:“高阳自小骄纵顽劣,幸好不是男儿身,不然这上京城不得让她闹翻了去,如今总算是收了心,瞧上了承恩侯。”
徐语棠闻言一愣,攥着绣帕的手指不由得十分僵硬,心里也是冷得慌。
自小骄纵,幸好不是男儿身,不然这上京城不得让她闹翻了去。
这字字,这句句,犹如一根根冷刺扎入她的心里。
陈慎可曾想过她也曾有入高阳一般,如今却是早已不复往日了。
“高阳自是有福的。”徐语棠随意接了句话,就不再言语,这屋子里倒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陈慎倒是瞧了她两眼,但也未有言语。
第一次,这帝后二人之间终究算得上相敬如冰了。
入夜,徐语棠侧躺在漆金银钿榻间,瞧着旁边男人沉睡的面容,那额角到鼻梁尖,鼻梁至下颚的线条流畅硬朗,她想着时间即便是最好的画师都无法描绘出这个男人的俊美。
第一次,第一次他在自己这里是安安静静的睡觉。
以前她偶尔也会在榻间想着,即便是陈慎不喜欢她,但对于她这幅皮相他恐也是十分喜爱的。
如今.....她也把握不准了。
说起来,要是自己当初没有嫁给陈慎的话,现在应该是在济南?
唔,那曾和她议亲的少年现如今也不知道是如何模样了,也不知晓是否婚配,可惜两人之间并无缘分。
想着想着,脑袋就开始昏沉了起来,甚至她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之间她总觉得男人似乎就像是她看着他一般的瞧着她。
不过男人却是不似她一般保持着沉默。
“总是学不乖,爱喝酒,不守规矩倒是一如既往。”
徐语棠如今最是烦不乖这两个字了,心中烦闷,许是在睡梦中,恶从胆边生,直直的对着说话之处挥了挥手,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就睡了过去。
倒是陈慎,猛然接住了她的手,又被抽开了,转瞬间没了睡意,只能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出了屋子。
守夜的内侍和玛瑙被他吓了一跳,陈慎让两人禁了声,随意的坐在院落的亭子里。
如今这信多半是已经到了边疆。
边疆,沙漠无边,处处沙丘耸立,大显与敌军之间的界限分明。
与敌军延绵百里的帐篷不同,大显这边无数的黑石建造的石屋和黑石修建的碉堡壁垒。
石屋内各个百姓都用纱布围着头,只露出深BBZL邃的眼睛,只有巡逻的官兵虽面部也带着大漠的粗糙,但却是相貌柔和了许多。
将军府内,徐语嘉接过侍卫呈上来的信,仔细的查看了封泥,这才拆开展信。
诈死?
徐语嘉看着信封里的几个句话,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关键是这诈死的时间也不短,难道不给妹妹和爹爹说一声?
但.....这大显上京城内确实危机四伏,他只是察觉到内外有勾结敌人,背叛大显之人,但却不能断定这大显上京城里被敌军渗透了多少?
毕竟是先帝时期就留下的钉子,陛下才登基两年,这天下的帝位才坐稳,这边疆却是频频动作不断,看似是敌军瞧着大显新帝才登基,乘机频频侵犯,但这一系列的举动之下却处处透露着诡异。
徐语嘉发觉了不对,连忙回京亲自启奏陛下,却发现陛下并无震惊之意。
看来,陛下早就知晓了,陛下如今是越发瞧不出喜怒了。
当初的陈慎,现在的陛下还剩下多少?
对于妹妹的喜欢,可曾有变?或者说还剩下多少?
第32章 元日在大显王朝中是很重……
元日在大显王朝中是很重要的节日,包括节日期间的祀神、祭祖、拜年等等的皇家活动,就是民间也是热闹非凡。
后宫里早早的就开始了准备,徐语棠自来是比较公平,这些个节日她今年也不不大包大揽,早早的就让张贵妃和魏淑妃着手开始准备,而她这皇后倒是只需要在一旁指点。
在元日那天一早,天还尚未亮,只能丫鬟们掌着灯,玛瑙和翡翠来来回回十分忙碌的给徐语棠梳妆。
‘头戴圆匡之冠,外冒翡翠,上面装饰九龙四凤,加大小花各十二支,冠两旁有两博鬓,十二花钿。身穿祎衣,深青质,上面绣画赤质五彩的翟纹十二等,内衬素纱中单,黼领,朱色罗縠裙、袖端、衣边及后裾。蔽膝之色与衣相同,并用酱色为其上缘,上亦绣画翟文三等。腰所系大带也同衣色,并用玉革带。着青袜、青?,并用黄金做装饰。’
徐语棠一向喜爱素色,但偏偏这大显皇后朝服却是最为复杂与华贵。
陈慎穿着同样华贵异常的衮冕站在奉天殿前,宏伟的宫殿混着天色成为这独自立于殿前男人的陪衬,奉天殿的绿瓦迎接着逐渐升起的日光,丝丝金线铺洒开来,十二旒冕微微晃,却瞧不清男人的面容,但那被光晕勾勒出轮廓的身形却是格外的伟岸,笔直。
抛开两人之间的感情牵扯,陈慎真的是一位天授圣君,这大显的山河,这上京城里的歌舞升平,都在他的肩膀上稳稳的。
台阶一步一步走上,两人目光相遇,陈慎眼底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艳。
华贵异常的服饰,那精致细描的浓妆,非但没有掩盖住她的容貌,反而更添风采,陈慎无端内心想起那诗人最爱吟的诗句:“浓妆淡抹总相宜。”
他这皇后BBZL,艳绝天下。
宫廷大朝会自是盛大,整个大内展现出宫鸦集曙彩鞭挥,剑佩森森拱太微;日晃御床明绣衮,云回鸾铬见青旗;鸣胪立仗传三唱,马监随班控六飞的景象。
徐语棠站在陈慎的身旁,内心自是含了三口的豪气。
一场朝会下来,再多的豪气也架不住这浑身的酸疼。
徐语棠一想着晚间还有的宴会,越发瞧着面前换衣服的陈慎不满意了。
这宴会的目的不言而喻。
后宫无嗣,这后宫妃嫔偏少,帝后感情淡漠,就这三点就足够这些豪门氏族内心涌动,动作频频了。
“陛下,今夜的宴会可算是一如既往的惊喜连连?”徐语棠语气略有试探。
陈慎换下朝服,穿着盘领窄袖黄袍,衣袍前后及两肩各织一条金盘龙,头戴翼善冠,腰束玉带,脚穿皮质的靴子。
两肩宽平,腰窄,浑身线条流畅,但徐语棠亦是知晓他浑身的肌肉有多紧绷。
“皇后娘娘今晚自是会知晓的。”陈慎声音不冷不热,随意坐在她对面的梨花木描金方椅上,端起紫砂茶具喝了口茶,面色上也是带了两分的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