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事,那便是子嗣,如今后宫多年无子,谁诞下黄嗣,那这后宫甚至前朝势力都将重新洗牌。
还有那整日里瞧着自持端庄贤淑的魏淑妃,如今甚至恩宠。
一路上张贵妃都在谋算着这后宫之中的妃嫔。
到了宁坤宫,她的脸上不由得带了点愁绪。
徐语棠双膝跪坐于软垫上,在亭子中引曲水煮茶,穿着一身白玉青色团衫,发髻之中只叉一根青玉钗子,清浅的描了细眉,一张素脸犹如一朵白玉的梨花落入清水里,竟是天人之姿。
张贵妃眼底闪过一丝妒意,这徐家嫡女早已不见当初在上京城里那踏马冶街的野丫头模样了。
“张贵妃请坐。”徐语棠瞧着张贵妃很是端庄的行了礼,心里自是知晓这是被家里人劝说了。
“娘娘今个儿颇是有些雅兴。”张贵妃瞧着这一套紫砂壶,煮茶最是繁BBZL琐,她以为凭着皇后这有些洒脱的性子多是耐不住的。
徐语棠端着茶壶的手轻抬,一湾飘着眉山飘雪的茶香轻轻浅浅的弥漫在两人之间。
“尝一尝。”她素手请了请,目光盈盈。
张贵妃瞧着她这番模样,想着家里的提醒,到底是开口说道:“要臣妾说啊,这世间男子多爱美色,即便是陛下也是多喜爱娘娘,宫里其他妃嫔自是不如的。”
徐语棠细眉轻挑,似是有些不懂她的话,不过她也不在意,语气随意的说道:“张贵妃何必轻贱,陛下向来是雨露均沾你,何来多喜爱一说。”
她确是不懂张贵妃为何会觉得陈慎是多喜爱她的,即便是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这话也说得过于的假了。
他确实会在每年的生辰陪着她,也确实会对徐家多有重视。
可他也同样的会为了魏尚书一席话日日歇息在宁安宫里,也会为了钦天监的一席话将张贵妃抬入后宫,从此恩宠不断,他对魏家对张家的重视早就不亚于徐家了。
皇权天下,帝王心术,不过如此。
两人自是有意发出善意,那么为了达到各自的目的,这亭子里虽然说不上巧笑妍妍,但也是自是一派的和谐。
第28章 赘述的话语不必多说,徐……
赘述的话语不必多说,徐语棠直言道:“张贵妃知晓为何你处处与本宫做对,本宫却处处不予追究,甚至对你颇有忍让吗?”
张贵妃闻言,一张妩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类似于痴傻的模样,甚至语气也结结巴巴:“你.....你.......我......我.....”
徐语棠第一次察觉这个姑娘表情有点诡异的可爱,她还记得当初两人早在闺阁之中,两人就相互瞧不上眼。
张贵妃每每瞧着她那眼里的不服气和瞧不上简直称得上是□□裸,她也知道张太傅家里所图的是什么。
毕竟无论是陈慎做太子时,张太傅开始的明晃晃的支持,还是张贵妃频繁被家里人带着出席陈慎会出现的宴会,都无一不昭示着张家想要将她送到后宫里,成为皇妃。
但同时世人都知道徐家与陈慎的密切关系,以及她徐家嫡出姑娘和陈慎自小培养的青梅竹马。
徐语棠虽然称不上被陈慎喜欢,但两人毕竟相处之间的那种熟稔和她会偶尔刻意的亲近都会让张贵妃之类的一众闺阁贵女嫉妒不已。
徐语棠当初并不知晓陈慎对她无意,还自以为两人是两情相悦,每次当初除了防止陈慎瞧上其他姑娘以外,她承认有更多的炫耀的成分在里面。
这样好的陈慎,却单单意属她,一个被闺女们私下嘲讽不受规矩,不知礼仪的徐家嫡姑娘。
其中张贵妃表现最是明显,每每当陈慎被这边的吵闹吸引目光的时候,他总是只看一眼徐语棠,其余人他是连一个眸光都不留下。
每当这个时候,徐语棠那张素来瞧BBZL着有些清冷的眼眸就会不经意的瞧一眼张贵妃,张贵妃就像是一点就着的炮仗,立马拉着一众姑娘开始明里暗里的奚落某些人只是因为多认识了几日,自以为就可以嫁给别人了,真真是不要脸,那张恨嫁的模样可真是不要脸。
时光荏苒,当初嘻嘻闹闹的姑娘们哥哥早已嫁做人妇,如今最是相互厌恶的两个姑娘却都已如愿,一个做了皇后,一个即便是内心再不甘心,也知道这皇后之位必定是徐家的,与其让那心机深沉的的徐语夢做,还不如就让这从来不知羞耻的徐语棠做了皇后,她即便是当了贵妃,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张贵妃瞧着徐语棠那似笑非笑的脸,甚至有些恼羞成怒,就在她觉得自己被戏弄了,打算起身的时候径直离开的时候,面前的女子却是说话了。
“贵妃娘娘,本宫素来和你算不上交好,但因着你们张家和徐家都是一心一意辅佐陛下,两家之间虽偶有意见不统一,但都是为了陛下,为了大显。”
徐语棠目光示意她坐下,张贵妃目光一瞪,但动作到是利索,又坐了回去。
“但这后宫里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他们的心思我们两家人也许从来没有猜透过。”
张贵妃闻言神情一凝,她盯着徐语棠的眼眸说道:“皇后娘娘,这后宫可不能干政。”
徐语棠那原本清冷的面容突然展开肆意的笑容,那一瞬犹如素白的梨花染了上了半日的霞辉,丰姿冶丽,犹如仙人。
即便是此刻心情十分紧张的张贵妃也愣了一瞬,谁能想到当初的野丫头如今早已蜕变成了冠绝天下的美人呢?
“张贵妃,那你觉得我们这一群女人是来这后宫做什么的?”
徐语棠接着说道:“如今谁还能说咱们的心一如当初呢?”
她以为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心情会是复杂的,或者是漠然的。
却没想到心口的那一瞬的揪疼,喉咙间瞬间跃上的酸楚却让她欺骗不了自己,她是个蠢笨的,所有人都明白的道理,皇权之下那里会有几分真心呢?
但她就是不信,非要撞得头破血流,即便是如今听着自己说出早该明白的道理,为何心却还是不争气的疼了几分。
“你说什么?”陈慎手里的朱砂笔一顿。
“陛下,属下说皇后娘娘先是问张贵妃如今谁还能说咱们的心一如当初呢?”
即便是内侍的目光都快杀死下首站着的男人,但男人目光炯炯,丝毫没注意似得。
大家都是作为内侍,但有些人是需要行走在暗处的。
偏偏明明更应该察言观色、谨言慎行的暗处人,却是比这个他日日待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身边的内侍还要站得肩膀。
“谁还能一如当初。”陈慎突然笑了一声,声音也是不冷不热的,带着点随意。
看来他无论说多少次,她总是不甘心,如今长大了,胆子也大了,他说的话算是一点都没放在BBZL心里了。
“让她先去寺庙里待着。”陈慎的声音冷冽,透露着的信息确实无比的暧昧。
第29章 永宁伯府邸内外挂满了丧……
永宁伯府邸内外挂满了丧幡,进进出出皆是棉麻衣着的仆人。
就在原世子院内,徐语棠脸色苍白,双眼青肿,穿着丧服,坐在榻子上一语不发。
而她面前的妇人却是一脸的恨意,目光凌厉,那原本就有些羸弱的身子更是颤颤巍巍,不由得撑着丫鬟,嘴里骂道:“早就说你这贱妇克我的儿子,我那老不死的想着你是侄女,自出生就合该是一家人。”
说着妇人像是有些想要晕了过去,半闭着眼睛眼睛缓了缓,刚想要说些了什么,却瞧见了这屋子里熟悉的一寸一物。
骤然剧痛从心中来,猛地晕了过去。
屋子里顿时惊呼声不断,在众人人来人往中,徐语夢目光愣愣,依旧是一动不动的。
她的眼前还浮现出那日李涛病重时候的模样,原本还算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就被痨病消耗殆尽,脸颊凹陷,唇色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是依旧清亮,就像是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我知你不想嫁于我。”李涛气息有些沉重,紧皱起的眉头显示着他的痛苦。
“但…本世子亦后悔娶你。”
李涛说完这句话,就偏过来了头,眼睛慢慢的合上,直到去世再也没睁开。
这也让徐语夢松了口气,按着那个人说的,这个时候他确实该是如今这样的模样。
第二日下葬之时,她没能去成,因为头天晚上她就病倒了。
她笃定自己一定会犹如那人所言,皇帝会同意她入宫,但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
“陛下说了,永宁伯世子妃若是想要入宫,那就去寺庙里先待着。”那内侍微微弯着腰,目光也未瞧着她,规矩的盯着地上,但说出的话却是像扇了她一耳光。
寺庙是个好地方,自古能在历史上留有姓名的女人,总有那么几个先是去了寺庙里修行过一段时间,然后才被允许进入了后宫,最终在后宫里跌宕起伏,甚至影响到了整个国家的发展。
那一段寺庙里的修行,被很多人赞叹佛祖的福光。
但在她们活着的时候,这一段时光却是她们终生的侮辱。
但成败在此一举,她就不信这一辈子她都要活在徐语棠的阴影之下。
自小,自小祖父就说她不如徐语棠通透,就连陈慎也是眼睛里从来都没有她,还有那不懂规矩礼仪的高阳公主,那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最是让她厌恶,却偏偏在徐语棠面前就不做出那副恶心的模样。
凭什么??
小的时候她觉得因为大房是袭爵位的,所以作为二房的她哪里都要比徐语棠差一些,后来她知道了是自己的爹爹没本事,所以她自小对自己要求严格,处处都要比徐语棠出色。
却所有人都喜欢她这个处处不如她的妹妹。
她终究是不甘心,BBZL于是在那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一个瞧着只是有些青头的世子爷,和一个早已将天下握在手中的男人,她想,没有人会有任何的犹豫。
眼瞧着那床上的男人就要咽气了,自己可以风风光光的入住后宫,却没想到她下定决心答应,正要问如何进入寺庙的时候,那内侍又说了:“陛下说夫人只需要好好呆着,其他的无需夫人操心。”
徐语夢自来害怕超出手心控制的事情,还好她有所准备,抽出衣袖中早就准备好的影票。
那内侍瞧了眼眼前的那张薄薄的绣包,心里了然,他自是接过,然后说了句:“世子妃明日等着消息便是。”
离开之后,内侍摸了摸那绣包,摸不出来什么东西。
这绣包最是讲究,要是那鼓鼓囊囊的,最是没什么意思,要是像他手里的这样薄薄的一层,又摸不出什么意思,这样的才最是有价值。
就在徐语夢辗转反侧一夜之后,未等到皇宫内的任何消息,就在午间的时候,云拓寺高前往,众人自是重视,这高僧佛法高深,深受豪门贵族的追捧。
众人寒暄过后,高僧直言:“世子并非意外。”
这一句话直接让永宁伯和夫人直接崩溃。
但高僧却不直言,只说了句:“梦中惊雷,浪涛声起,有些命格本就是冲撞。”
这一句话直接就将那跪在排位前烧纸的徐语夢送上了风口浪尖。
尚未待众人反应过来,高僧只留下一句话便消失于人群之中。
“冲撞罪孽深重,需入寺庙带发修行。”
宁坤宫,徐语棠正揽镜自顾,阳光融融的洒进屋子里,背脊纤细,青丝半挽,漆黑的墨发松松的顺着纤长的脖颈垂在身后。
“娘娘可是瞧出些什么了?”翡翠难得瞧见主子一副皱着眉头,有些纠结的模样,心里都偷偷笑了好久。
“本宫总是觉得近日胖了些。”
徐语棠摸着顺滑的鹅蛋脸,语气有些不满意。
玛瑙此时走进来,将在永宁伯近两天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了她。
徐语棠瞬间没了纠结什么胖瘦的心思,连手里的铜镜都忘记了放下。
若是真如李涛所言,那么她这个表姐所图谋的一定不浅,可就在当她要安排太医给李涛的时候,他却拒绝了,这也让徐语棠心中略有些奇怪。
一开始她只当李涛是心中不忿,于是觉得两人同病相怜,但如今看来,这件事情却是处处透露着诡异。
寺庙是什么地方,她自是十分清楚,而她的堂姐是最不适宜那样地方的人。
还有那高僧,伤人之语,不是直接剖开,直愣愣的说出来,也不是藏着掖着,一句话也不透露。
反而是那些语焉不详的,那些一个个瞧来的不一样的目光,那些在你背后的窃窃私语,那些仅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话从而直接指摘你的最亲的人。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她现在倒是相信陈慎无意让她BBZL这个堂姐进入后宫了,陈慎绝对不会以这样的手段对待她的堂姐,毕竟是他心中的那个人,连皇后的位置上受的委屈,他都不愿意让她承担,何况是这样的侮辱。
徐语棠想了想,还是让玛瑙带了些赏赐之物到徐语夢将要带发修行的寺庙,倒不是心疼这个所谓的堂姐,而是作为徐家嫡女,若是这样对待徐家二房的嫡女,家族里的人纵是表面上不说,但心里到底觉得她凉薄。
如今做了皇后,更是明白了同根生的道理,何况家族里有些很不错的子弟,如今也是父亲和哥哥的有力帮手。
也许是她一个顺手的事情,但是对于组人的效果却是不同的。
不管徐语棠承不承认,陈慎总是在方方面的影响着她,比如做事情的手段。
夜间,凉风习习,天间挂着的圆月被云雾遮住了半边,隐隐绰绰,自是带着诗意。
月下满杯,素手谈情说笑,最是舒心不过。
高阳公主年龄早就合适了,自是她借着哥哥的宠爱,任着性子一直不嫁人,如今也不知怎的和承恩侯世子瞧对了眼儿,翻了过年两人就要成婚了。
前儿被女官拘束着学习,忙得很,两人也是许久未见,今儿得了些空闲,便前来找徐语棠玩儿。
两个在未出嫁前都是肆意妄为的姑娘,如今虽一个早已出嫁已然瞧不出原来的野丫头模样,一个就要出嫁,自是要学会一二的贤淑。
但两人在一起,总是会不经意之间泄露一二本性。
嬉嬉闹闹之间,酒酿喝了不少,两人相视越发的觉得对方如今再也不似往日那般,相互嬉笑嘲讽。
等着陈慎得了消息进门的时候,高阳早就被搀扶着去厢房休息了,只留下非要趴在在白栏杆上,半个身子都倾倒出去,不管不顾的生手于水中捞月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