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慎及轻的挑了一下眉梢,瞧着她如今的模样,倒是有些后悔前日里没有让她回一趟徐家。
“如今家里事事都好,臣妾也就心安了。”徐语棠喝的有些微醺,倒是没有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只顾自己开心的说道。
但话一说出口,她心底里却是有一些微微的沉甸甸,真的事事都好吗?她真的心安了吗?
许是,许是他们之间还差一个孩子?
陈慎刚喝下一口温酒,就感受到身旁女子有些晃悠悠的身子依靠了过来,他侧过脸酒杯唇间的湿润笼住,温温热热的酒酿缓缓流入唇间,带着些俏。皮的舌不由得舔了舔唇角。
陈慎目光猛地深沉了下来,那深不见底黑眸紧缩,他竟不知平日里最是清冷端庄的女子竟如此的勾魂夺魄。
转瞬间陈慎径直抱起那作妖的女人,玛瑙连忙上前将门推开,目光只来得及瞧一眼那层层叠叠的描金丝绣蚊帐里两人好似一人的身影,就急忙将门关上,但还是羞红了脸。
原本跟在陈慎身后的内侍,却是和玛瑙搭了几句话就借着更衣匆匆离开,不一会儿后又若无其事的回来。
第23章 既是春风自来,那便没有……
既是春风自来,那便没有自个儿不动的道理。
陈慎瞧着上方的面容,她的目光水润炽热,两鬓微湿,那红润的嘴唇却是轻轻咬着,那一声不吭的模样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但她的动作却是恰恰相反。
成婚两载,陈慎以为他早已对徐语棠了如指掌了,但这个女人却处处给他惊喜。
徐语棠快要疯了,她瞧着任由她处置,随着她的动作时刻皱眉,又随她松开。
但那目光却是极浓黑,犹如狩猎的狼王,紧紧的盯着她,巨大的心里矛盾让她犹如在狂狼的天地间,起起伏伏。
漫长的夜色渐渐消散,等着陈慎要水的时候,天色已然蒙蒙亮。
徐语棠锦被半掩,懒散的趴在枕间,目光润润的瞧着立在屏风前展手,由着侍从穿衣的男人。
瞧着刚刚系好的玉佩,她修长纤细的手臂随意的伸出轻轻地捏起玉佩,青葱似的手指尖儿微微带着点红润,与透着些清冷的白玉玉佩相比,犹如抹了胭脂,格外的炽热。
就在她正玩得起兴,忽然被一双大手猛地握住,不轻不重的揉了揉,她顺着手往上瞧去。
“怎么?皇后不是说身子乏了吗?”男人清冷的嗓音响起,说出的话却是带着昨夜的热忱。
徐语棠猛地缩回手指,将被褥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
半晌,男人将要出门的时候,将她的被褥缓缓拉下一些,露出她的整BBZL张脸,许是被褥间暖和,连呼吸都带着温热。
“也不怕将自己闷着,待会儿吃饭前将药膳记得喝了,乖。”
徐语棠闻着陈慎身上好闻得松香,乖巧的点了点头。
是啊,她该好好补一补,今岁以来身子羸弱了不少,这样可怎么事宜孕育皇子?
午间的时候,徐语棠才缓缓醒来。
本以为今夜陛下依旧会回到宁坤宫,却被皇帝身边的内侍带话说因着政务繁忙,皇后不必等他。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归根结底,这后宫也是前朝利益划分的结果。
边疆动乱,原本大显王军将敌军击退三十里,却未曾想此刻与塞外部落结盟,集结大军百万,直袭西北边疆要塞。
徐语棠哥哥立马起身,甚至来不及回家,直接早朝下之后从雀门出发。
这一次塞外之人的联合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陈慎带着大臣在御书房彻夜研究。
徐语棠特意让玛瑙去注意御书房的饮食,在得到陛下根本没吃几口御膳之后,亲自到小厨房,指点着做了几样上口又简单的完善。
满天的星幕下,大显的皇宫显得格外的巍峨。
徐语棠乘着轿撵蹙着眉头,脸色有些苍白,但她的目光却是沉静的,她如今是大显的国母,自是不该期期艾艾,即便是哥哥这次出战带了十分的凶险,她的丈夫肩膀承担着大显的荣耀,她该坚定地与他们共进退。
下了轿撵的徐语棠制止了想要出声的内侍,从微微敞开的门窗里瞧去,站在舆图前的陈慎背脊笔直,身形修长高大,微微敛起的目光带着沉静的锐利,声音沉静。
她的呼吸微微停滞,心口那颗心慢慢的快速跳动了起来。
他的丈夫,只需一只朱砂笔,一张舆图就能定天下,指乾坤。
而他虽然拥有天下,却唯独对她驻足。
身后几位大臣各抒己见,徐浚也在其中。
在一众有些或弓背或瘦弱的文臣之中,他的身形和陈慎最为相似,只是比陈慎更为壮实一些。
徐浚倒是瞧见了自己的女儿了,但显然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亲爹。
徐语棠目光灼灼的望着陛下,那眼里的清晰地展露出浓浓的仰慕和痴望。
入宫这么久了,经历了这么多委屈和困惑,他的这个女儿怎还是如此的天真,帝王真的会长久的钟情一个女子吗?
徐浚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即便当初他能肯定陛下对自己的女儿有几分喜欢的,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下旨赐徐语夢为后,帝王的喜欢,在他的心里丝毫不及江山半分。
但,陈慎对于徐家的看重,已然是这份婚姻最好的结果了,即便是女儿嫁给了别人,过得也不会比当皇后更为舒心。
不光是她是徐家嫡女,更是因着她这份赤忱的心。
“娘娘,这膳可经不得凉。”玛瑙悄悄的在身后出声。
这话一出口,不光窗外的人被惊醒,窗内的众人也纷纷转头望过来。
徐语棠瞬间调整好神BBZL色,仪态端庄大气,面容和蔼:“各位大人为天下鞠躬尽瘁,也不要忘记了身子。”
她素手一挥,身后的丫鬟井然有序的摆上了一桌简单又营养的膳食。
“这是本宫特意让下厨准备的膳食,各位大人可试一试是否合口。”
几位大臣纷纷行礼,各自上桌不提。
徐语棠瞧着陈慎从头到尾一直站在原地,目光沉沉的瞧着自己。
她背着大臣,目光娇俏的看了陈慎,然后亲自将玛瑙手里的食盒打开,将简单的三菜一汤放在案桌上。
半柱香后,徐语棠指挥着丫鬟们将碗筷收拾,正打算离开之时,却听见魏尚书开口道:“娘娘仁慈,体贴下臣。”
徐语棠闻言,脚步一顿,她转身其瞧着微微弯身的魏尚书,语气淡然:“尚书客气,这是本宫应该做的。”
魏尚书此时却又开口道:“内子向来是个侨情的,在闺阁时,女儿就有些畏凉,臣虽然说过陛下圣明,娘娘仁慈,魏昭仪定是过得比魏府舒服千百倍,但为母之心,也就在儿女了。”
徐语棠听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控制住自己不去看陈慎的方向,声音表现的她自个儿都快相信的关心:“魏昭仪可是有那里不适?”
魏尚书连忙说道:“回娘娘话,那自是没有的。”
徐语棠语气略微柔了柔,了然的说道:“这就是了,魏昭仪向来懂事知礼,本宫还以为她是怕陛下和本宫担忧,所以自个儿受这些苦,也不愿告诉本宫。”
说着,她目光从越发弯了弯腰的魏尚书身上离开,又看向其他大臣,其中包括张贵妃的祖父,张太傅。
“陛下心怀天下,圣明之君,而本宫作为一国之母,自是会全力关注后宫众嫔妃,不会让她们受丝毫的委屈。”
第24章 话说罢,徐语棠也不欲打……
话说罢,徐语棠也不欲打扰,于是起身离开。
半圆的月亮挂在空中,漫天的繁星闪耀,即便是站在着四四方方的皇宫里,看见的天空却也算是无垠。
刚走出御书房之前,她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陈慎,虽表面上瞧着一如既往的冷峻,可她总觉得他的表情格外的有些意味深长。
想到此处,徐语棠到底是对着玛瑙吩咐道:“明儿就让魏家进宫,瞧瞧魏昭仪吧,过几日也让张贵妃家里人也去瞧瞧张贵妃。”
原想着今夜定是个月明星朗的夜晚,谁成想深夜之时突然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徐语棠皱着眉头,嘟囔了几句,裹了裹被褥,又深深的睡去。
午间的时候,徐语棠刚净了净手,就听见翡翠上前恭敬道:“娘娘,魏昭仪母亲到了,说要给娘娘请安。”
她手指顿了顿,瞧着铜镜里女子清丽雅致的面容,挑了挑眉,到底说话:“先让魏夫人去瞧瞧昭仪吧,本宫这里倒是不急。”
“是。”玛瑙退下,缓步走到宁坤宫门口,对着穿着一品诰命命妇华服的魏BBZL夫人,先是行了行礼,然后才开口说道:“皇后娘娘知晓魏夫人爱女心切,就让魏夫人先去魏昭仪的宁安宫。”
魏夫人面容十分感激,先是对着永宁宫行了大礼,语气也是十分感恩:“魏氏感恩皇后娘娘。”
然后对着玛瑙和善的点了点头,接着才带着众人离开。
随着动作,一个始终低着头姑娘的侧脸倒是让玛瑙有几分眼熟。
走了几步路,她突然想起来像谁了,这不就是有几分像徐语夢,又有几分像她们主子吗?
这魏家到底是想做什么?
玛瑙想带此处,心里顿觉不安,连忙进去院落里告诉主子。
徐语棠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这魏家的行动略显诡异。
素手轻轻的将手里的香箸递给一旁的翡翠,合上焚着香的滑石狮子香炉,轻烟缭缭,倒是有几分氤氲。
不管这魏家到底想要做什么,所图谋的不就是那一二富贵罢了,而所能给予富贵之人....
想到此处,徐语棠吩咐翡翠注意宁安宫的动向。
此时,宁安宫里。
坐在榻子上,一身杏色团衫,端庄娴雅的魏昭仪瞧着翠灵灵站在前面的表妹,目光有些疑惑。
魏夫人瞧着女儿这幅宠辱不惊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们魏家妇就该如此娴静优雅。
“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下月就是元日了,你表妹最是善舞,到时候可上御前庆贺一二。”魏夫人语气轻缓,其中自是有许多未尽之意。
魏昭仪目光瞧着眼前女子那一身柔若无骨的娇俏模样,哪有半分母亲说的善舞?
魏夫人哪有不懂女儿的疑惑,她开口说道:“这也就是你表妹的功力所在了。”
说罢,魏夫人对着站在堂屋中间的罗倚点了点头,魏昭仪只见她缓步上前,轻轻低了低头,修长的手轻抬,转瞬间,手里的的手帕就绞上了她的脖颈。
魏昭仪猛地往后抬起,罗伊径直送开了手,那手帕缓缓落入魏昭仪的手心。
“太后早知道你表妹,本想着不着急带来给你瞧,但太后说了,如今的皇后娘娘最是聪慧,先进宫走一圈也是不错的。”
魏夫人示意罗倚先出去,瞧着不见了人影,这才说道:“这孩子是你外祖父精挑细选的人,一手养大,姓名写在你舅舅的名下,如今大业已到了关键时候,你父亲说让你小心。”
魏昭仪猛然一愣,她的目光突然含了些水光,她问道:“那个孩子当真是匀哥哥的吗?”
魏夫人肯定的回答道:“那般的长相和性情,还有他出生的时间,必定不会错。”
魏昭仪点了点头,轻轻的叹了口气。
等着母亲离开后,她让丫鬟煮了些茶,亲手做些了点心,这才让内侍前往御书房,说是魏昭仪感恩殿下,特意做了些点心。
得到消息的徐语棠闻言,只挥手让小厨房不用做陛下的膳食了,然后走向案前,一笔一笔的写上魏家的姓名。
最后缓缓落笔BBZL写下太后,这荣养天年的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徐语棠目光沉静,魏家似是知晓陈慎心中所爱,难道是想诞下有着魏家血统的皇子?
魏昭仪不能够的话,就换一个?
那为什么以前不做,非得是现在?
难道是因为哥哥如今立了功,深的圣心,让他们产生了危机?
徐语棠努力将自己的心思放在这鬼魅的宫斗里,却还是在听到陈慎前往宁安宫的时候,心里扑簌簌的落下冰霜。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又缓缓的松了有些僵硬的肩膀。
无论如何,陈慎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以前不是,现在不是,未来就更不是了。
第25章 凛冬的夜凉的有些透心,……
凛冬的夜凉的有些透心,明明房间里烧着红箩炭,手心暖暖的,但她偏偏就觉着有些窒息的冷。
放下手中的狼毫,素白的袖口顺着手腕轻轻地滑下,纤细的手竟是有些撑不住她的身子似得,竟是摇摇晃晃的,突然坐在了椅子上。
“娘娘,娘娘。”玛瑙焦急的上前,一手扶着徐语棠,声音焦急。
瞧着有些恍惚的主子,一向稳重的玛瑙终究是控制不住,呜咽着哭了出来。
此时一个内侍拿着令牌脚步匆匆的跑向宁坤宫。
就在徐语棠觉着现在的画面有些啼笑皆非,充满了荒诞意味的时候。
翡翠脸色却有着和往日不同的严肃,将手上的信交给了徐语棠手里。
她手指竟是有些颤抖,许是这封信打开,就连目前的安稳她都将失去了一般,但这信终究还是打开了。
写信之人许是有些虚弱,字里行间都带着点飘无,但却处处犹如利刃,割着她的寸寸皮肉。
“下臣将死,娘娘自可注意其行动,若臣所猜测无误,请娘娘日后因着臣提醒的这点子情分,顾及臣的母亲。”
夜色间,宁坤宫内外都一如既往地安静祥和,但徐语棠却是觉着有无数的暗线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直直的向她奔涌而来。
她浑身发冷,颤抖着手将手里的心置于灯火前,由着燃烧的火蔓延至她的指尖,剧烈的疼痛让她猛然的缩回了手。
挥退玛瑙和翡翠,她就这么在案前端坐了一夜。
在徐家湖边和李涛的一次不慎愉快的交谈之后,也不知李涛找的什么渠道,曾给她送过一次信,言其内子行踪鬼魅。
徐语棠却不甚在意,因为当晚陈慎一只和她在一起,至于其他的,都与她无关。
但如今她却觉着浑身发冷,无望的黑夜包裹着她。
不同于她整日里的傻气和天真,她的堂姐才像是一位真正的主母,行事果断,理智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