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末将将其猎下,给王做张毯子。”一张长着络腮胡,颧骨突出的将领说道。
努悍抬首望向那山坡上的狼王,随后挥了挥手,掀开帐篷进去,目光看向那张地图。
“哈离,胜利者从来不吝啬于给失败者活路。”
努悍脑海里浮现十年前悄悄去南下遇见的少年,他早已记不清少年的模样,但两人对视之间,他浑身竖起的颤栗,他想他这辈子将要狩猎的狼王,他找到了。
“但有些人,你一旦将其困住,那将必然当以他脖颈洒出的热血来庆祝,将其剥皮抽骨,作为你毕生最高的荣耀。”
早已在脸上留下痕迹的王,那目光里的狂热让身边的哈离控制不住的低下了头,谨慎的错开了目光。
相比于西北的粗狂,镇国公府邸里即便是深冬,也带着几分春意。
昨夜的春意,到底也在徐语棠的身上带了几分。
云润的身子被纯色团衫裹住,举手投足之间到底带了几分女人的娇媚,美人发髻上插着象牙梳,发髻上斜叉着玫瑰晶并蒂莲海棠修翅玉鸾步摇。
青葱白嫩的手指捻起青花瓷盘里装着的菩提子,这菩提子还是哥哥特意从西北带过BBZL来的,比之其他地方的都甜。
哥哥一路小心装着,着专人看护,也就只够她吃这几日。
陈慎昨夜瞧见了,在亭子里的时候,他用了刚咬过她耳廓的唇,轻轻说道:“语棠的身上比之菩提子更为娇嫩。”
徐语嘉一进门就瞧见自己妹妹脸颊通红,目光水润盯着手指里捏着的菩提子。
一时间有些啼笑皆非,原来在闺阁里性子大大咧咧的姑娘,出嫁了怎的吃个哥哥给送的葡萄就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要是实在喜欢吃这菩提子,哥哥下次回来还给你多准备些。”
徐语嘉即是镇国公府邸的世子,那举手投足之间必然带着矜贵公子的礼仪,但也因着这经年征战沙场,身上也不乏那随性的气息。
那原本就带着徐家人略微清冷的的容貌,自是举世无双,风流倜傥。
徐语棠瞧着哥哥这般模样,手里的菩提子不吃也罢,顺手将葡萄扔回了盘子里,上前趴在桌子上,目光盈盈的瞧着哥哥。
“哥哥,据说那边疆民风颇为彪悍。”
徐语嘉瞧着妹妹这模样,心里既是又怜又爱。
“确实比之这上京,要彪悍一些。”
“那......有没有姑娘给哥哥丢帕子呀?”
“丢帕子?”
徐语嘉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发髻,到底是在祖父和他们手底下娇养出来的姑娘。
“说嘛,说嘛。妹妹都没去见识过。”
徐语棠感受着哥哥抚摸自己手掌的温度,心里一股股的暖流潺潺流淌。
“哪里的姑娘呀,要是瞧上了那家的男子,直接就拉着男子到自己的帐篷里去。”
饶是徐语棠做足了心理准备,听见这样直接豪迈的方式,也是“腾”的红了脸,再一瞧见哥哥眼底带着笑意的奚落,一下子恼羞成怒,威风凛凛的起身,娇呵道:“哼,几年不见,也不知哥哥是不是沉迷于边疆姑娘率真里,妹妹自是要替父亲试探一二。”
说罢,弯弯的柳叶眉轻轻挑起,转身就让翡翠将她的越女剑拿出来,自个儿跑进屋子让玛瑙换了件利落的衣裙。
“就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徐语嘉随意的挑了件武器,站在教武场中间瞧着妹妹穿着一身白衣束着袖口的武服,腰肢被勒的紧紧的,头发被同色系锦缎高高束起,不同于刚才在屋子里的娇媚,如今多了几分明媚灿烂。
“花拳绣腿。”徐语嘉笑着说道。
“你这样花里胡哨的,上战场定是被死死敌方锁住的。”
“切,那些个贼子那里值得本姑娘这样精心打扮?”徐语棠做好起式动作,水盈盈的目光示意自己的哥哥开始。
徐语嘉对自己妹妹还是很了解的,清清浅浅的几个动作陪着她玩儿了一会。
就在等着她尽兴后,将越女剑剑身入鞘后,却突然猛地上前直攻她命门。
就在徐语嘉的剑快要触碰到徐语棠时,只见她猛地拔出剑,双膝微弯,双手握住剑柄,猛地一剑斩断徐语嘉手里的BBZL剑。
“好,看样子还知道自己保命的招式。”
自小,徐家男儿就必须文武双全,女儿家自是金尊玉贵的娇养着,但徐语棠自小就跟随在祖父身边,日日都想要和自己慎哥哥一起玩儿,也就跟着学了点一招半式的。
但到底是女儿家,比起防身杀人,她跟喜欢舞剑时飘逸灵动的身姿。
倒是陈慎遇刺之后,又让自己的武术师傅教了她一招防身之术。
徐语嘉也自是知道的,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对着一脸骄傲等表扬的妹妹感叹了一句:“陛下到底是天子,自来思绪是快人一步,当初我和爹娘都想着你自个儿是不需要学习这些个杂事,只需要天真快乐,哪里需要你小小人儿去学这些呢。”
第17章 徐语棠诧异的瞧了自家哥……
徐语棠诧异的瞧了自家哥哥一眼,问道:“哥哥,为何这样说呀?”
“瞧着身子也比习武之前康健一些。”
徐语嘉眼底的犹豫在看见远处那玄色身影时,瞬间收敛起来,消失不见。
俩兄妹收起武器,各自给陈慎行礼。
在看见身后一内侍呈着的奶白色药膳,他瞧了瞧,问道:“陛下,这是?”
那内侍自是机灵的,弯着腰轻巧上前,将药膳呈到徐语棠面前。
“前日里,语棠病了,太医说身子有些内虚,这药膳又不苦,她自是不用像道药汁一般背着丫鬟悄悄倒掉,如今每日都喝着。”
徐语嘉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说道:“还是皇上会想法子,这丫头小时和喝药可愁死个人。”
徐语棠连忙端起玉碗,挡住了哥哥那促狭的目光,面上倒是未显露分毫,那颗心却是跳的厉害。
陈慎的目光在那阳光下透着些白润的汤汁停了一瞬,随后浅淡的瞧了一眼徐语棠有些绯红的脸颊。
“翡翠,带着皇后回去浣洗一下,今日里身子弱,不要又染了风寒。”
徐语棠听着,心里到底是有些酥酥麻麻的,瞧着自己哥哥那格外促狭的模样,更是红着脸假装镇定。
午间,陈慎就自个儿回了皇宫,留下徐语棠在府李多待几日。
稍微晚些的时候,前院儿传来消息说二房带着儿子女儿,女婿和媳妇一起来拜访,庆祝世子立功。
徐语棠原本懒散的依靠在亭子撒着鱼食,听到丫鬟传来消息的时候,手里的鱼食尽数洒进池塘里,她接过玛瑙手里的绣帕轻轻擦了擦手,语气随意:“走吧。”
等着她走进前厅的时候,入目的即便一团的和气,各个脸上都是喜笑颜开。
甚至连平日里苍白冷漠着脸的永宁伯世子都难得带着点笑意,面色红润了些。
李嵋先瞧见了徐语棠,几人顺着她变化的神色也望了过来。
其中也包括徐语夢,坐在她母亲李嵋的下首,一身青翠色绣竹节的团衫,桃心发髻上斜插着镶玛瑙银钗,耳尖坠着同色玛瑙耳坠。明艳的目光瞧过来,自是带着俏丽的美艳BBZL。
徐语夢也瞧着款款缓步而来的徐语棠,一身的皇后便服,杏色绣金丝银线的团衫,袖口上那栩栩如生的凤凰随着轻巧的步伐缓缓晃动,似是要乘风而起,飞向那九天之上。
徐语夢最是厌烦徐语棠,两人明明都是徐家嫡女,为何众人总待她们不同。
小的时候还曾对着最为偏心的祖父哭闹过,为何两人都是嫡亲的孙女,祖父总爱抱着徐语言棠,而他们其余的总是见不着祖父。
祖父却是笑着揉了揉她的包子头,叹了口说道:“不是祖父不喜欢语夢,而是语夢啊,你的心思不在祖父这里。”
当初听不懂,祖父却也是只说过那么一次,后来她再因此而吵闹,祖父也只是不轻不重的训斥几句而已。
到了如今,她想祖父只说对了半句,她当初为了祖父的偏宠而哭闹,却是不是因为祖父,而是祖父的偏宠随之而来带来的不一样。
但她徐语棠就不是了吗?
就是这皇后之位不就是她和那自大狂妄的父子设计而将她的皇后之位夺走的吗?
而她不是也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因着祖父的偏宠而带来的一切好处吗?
若不是因为她那以退为进的计谋,那学着早死母亲哀哀戚戚的模样,陈慎怎么可能悔婚,转而去娶了她?
而自己却,嫁给一个草包。
第18章 想到此处,徐语夢不由的……
想到此处,徐语夢不由的手指攥紧了绣帕,随后又缓缓的放开,只有那手心里带着血印的月牙里酥酥麻麻的疼痛提醒着她。
二房众人起身给徐语棠行礼。
徐语棠坐在父亲徐浚一旁,说出口的话语调随意却不失皇后的威严:“都是自家人,无需如此拘谨。”
即便是二房心知肚明这皇后之位的一波三折,但终究是她大房嫡女做了皇后,事实如此,只能识时务了
于是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徐浚和弟弟弟妹有着几个子女的彩衣娱亲,自是一家欢喜。
徐语夢期间也不乏向着徐语棠示好,倒是颇让包括徐语棠在内的所有人有些意外。
“我今儿照镜子时,总感叹这时光走的太快了些,但现下瞧着皇后娘娘,又觉着时光依旧如故呢。”徐语夢嘴角微弯,浅笑着说道。
徐语棠目光有些带着不留痕迹的探究落在她的脸上,如今倒也习惯了这样的奉承,只是出自她这棠姐的口中,倒是颇让她意外。
“堂姐这是自谦了,本宫倒是觉得姐姐比往日更添风采了。”
徐语棠说这话倒不是客气,如今的徐语夢比出阁时,眼眸里到底多了些不同的东西,即便是样貌明艳如故,到底多了丝闺阁时期没有的娇媚。
想到此事她不由得偏头瞧了眼永宁伯世子,身体是肉眼可见的羸弱,肤色苍白,眼底里也是病了多日的憔悴。
永宁伯世子很明显注意到了徐语棠的目光,随后扯起嘴角勉强的笑了笑,随机目光谨慎的微微向下错开。
她BBZL像想徐语夢到底是有些不如意,当初在上京城里有名的大家闺秀,出嫁的时候家里也是有着补偿心理,出嫁的时候颇为风光,就连陈慎当初也是赐下了赏赐。
但是事世时移,谁能知道也算是风流公子的永宁伯世子,如今变得如此的平庸。
“我可比不上娘娘的,上京城里谁不说娘娘如今和陛下可是举案齐眉,帝后情深呢。”
徐语夢明艳的眼眸,水波流转,瞧着徐语棠目光投过来,接着说道:“前儿整个上京都知道陛下可是陪着娘娘回了娘家呢。”
徐语棠随手端起宜兴青花茶杯,轻轻用茶盖浮开茉莉花,抿了一口,又将茶杯递给一旁的翡翠。
这才语调清浅的说道:“这是陛下重视咱们徐家。”
话说一句,又瞧了眼这屋子里的一大家人,又开口说道:“咱们是世家大族,虽说陛下一恩一赐都是天恩,但也不要因此轻了骨头,被外面别有用心之人挑拨个两三句,做出些个丢脸面之事,不说让徐家蒙羞,就是陛下,也脸上不好看。”
她的目光瞧了一眼李嵋,也就是二伯母。
李嵋自是知晓这话说给谁听的,有些不自在的低了低头,前儿也是她去参加李太妃生辰宴会的时候,就和张贵妃的亲娘,争执了几句。
当初被人一激,就说出了“陛下如今儿陪着皇后去了徐家,怎么不见陪着你张贵妃回张家呀。”
这样的话,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后却冷汗涔涔,妄议帝踪,要是仔细追究下来,也不是她屈屈一个诰命能受得住的。
徐语棠往日里自是不会管这二伯母做出什么不经大脑的举动,但如今已然是徐家关键时刻,一行一举都在上京权贵的关注之下,自是应该谨言慎行,低调做事。
既是不辜负陛下的信任,也是保全徐家富贵的办法。
第19章 半截斜阳铺洒在镇国公府……
半截斜阳铺洒在镇国公府邸院子里的的树梢上,微风几许,吹动着树间的樱花轻轻摇曳。
徐语棠凭手倚着栏杆,瞧着亭子里烧着暖炉,端着酒杯嬉笑言谈的一家人。
“娘娘站在外间不冷?”
身后传来一声略带着阴沉的男声。
她转头望去,过不其然,是她那身子羸弱的堂姐夫。
“本宫倒是觉得正好,棠姐夫是有些冷吗?”
徐语棠瞧了眼亭子里说话的几人,似是没有注意到她这里,不过此处四面环风,又有着翡翠玛瑙在身边,倒也没有不妥之处。
“多谢娘娘关怀,下臣是觉着有些冷。”
永宁伯世子李涛意有所指的瞧了眼亭子里端庄跪坐着的少妇,接着才说道:“下臣想着,娘娘是应该懂臣的,那心里终年不化的寒冰,时时刻刻刺痛着那颗鲜红的心。”
徐语棠神色一凛,她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三姐夫,却没想到是个绵里藏针的男人。
时光和病痛真的能将一个意气风发的世子爷这么成如BBZL今这般模样。
当初在未及笄之前,两人在大街上偶然相遇过。
那年她穿着窄袖褙子,梳三小髻,金叉珠头巾,满脸的天真,只顾着拉着还是三皇子的陈慎给自己买最新的头饰。
结果一不小心在一个转角就撞到了一个少年,要不是陈慎伸手将她拉住,扶在怀里,她肯定就要和那个少年撞在一起。
她那时候那么骄纵的镇国公嫡女,只顾抬头瞧着陈慎那已然坚毅的下颚,怔愣着,心里的那颗心扑腾扑腾的跳个不停,等着陈慎似是感受到她没说话,以为是那里受了伤,那目光瞧下来的时候,满眼的关心,羞的她满脸通红。
她那个时候才真正的意识到自己对陈慎的感情,那抑制不住的少女欢喜。
所以当被她撞着的少年有些担忧和懊恼的询问自己是否受伤时,她通红着脸满脸笑意的说道:“不碍事,不是公子的错,是我走路不小心。”
那少年头戴四角方巾,身穿蜀绣纱质儒衫,长相随不如她身后的陈慎,但也是一个俊俏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