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后我又当上了皇后——未妆
时间:2021-11-09 00:44:06

  赵曳雪靠在他的怀中, 仰起头, 突发奇想道:“山谷底下这么大,你说他们会不会很久以后才找到,说不定那时候我们已经化成了两具白骨, 就像现在这样紧紧抱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北湛摸着她的脸颊, 有些好笑,道:“我会养活你的,怎么会化成白骨?”
  赵曳雪想了想,道:“那就变成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路都走不动的那种。”
  北湛便道:“倘若是那样,此生共白首,便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了。”
  赵曳雪仰头看着那双略深的烟灰色眸子,似有温柔流淌在其中,她道:“那我们就不出去了,在这里厮守到白头。”
  然而,他们毕竟并不可能真的在此处老去,赵曳雪生了病,虚弱无力,浑身滚烫,到深夜的时候,人都有些迷糊了,沉沉地昏睡着,模糊中听见北湛在叫她,语气担忧焦急,她没什么力气回答,只好用手指轻轻地挠了挠他的手心,以示自己还醒着。
  但是她终究不敌那沉沉的困倦和疲惫,又陷入了昏睡之中,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赵曳雪听见北湛叫她的小名,她有些着急,却只来得及动了动小指,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这于参加此次春猎的所有人来说,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太子殿下竟然掉到悬崖下面去了,生死不知,安庆帝下了圣旨,命所有人都去山谷里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时间,引得人心惶惶。
  晏一和林康带着御林军侍卫下到山谷,北潇潇也非要跟着,不只是她,但凡腿脚还灵便的,就没有人敢不来,且不说太子殿下是不是被人暗算的,这个节骨眼不来表忠心,岂不是招皇帝的眼么?
  别管最后能不能找到人,但是姿态一定要摆足了。
  众人举着火把列队而行,微弱的火光照亮了黢黑的山林,如同一条长长的火龙,远处不时传来呼喊之声,从上午一直找到现在,体力弱一些的都吃不消了,只是无人敢叫累,咬牙支撑着。
  北潇潇也走不动路了,脚底被磨出了泡,一瘸一拐的,但是她能忍,一声不吭,还是林康注意到了,回过身来道:“殿下,你不如在这里休息吧,属下派几个人跟着你。”
  北潇潇却是个倔脾气,道:“我还能走。”
  走是能走,但是她毕竟年纪小,脚程不及青壮男子,没一会就会落在最后面,深山老林里什么都有,林康还得分暇照看她,万一出点什么岔子,他十个脑袋都不够摘的。
  正在林康为难之际,旁边悠悠传来一个声音,道:“这种节骨眼了,就不要给人拖后腿了。”
  北潇潇听了,怒目而视:“你说谁拖后腿?”
  说话的人正是贤王北业,他甩了甩湿透的袖子,语气倨傲地道:“说你,你跟来有什么用?”
  北潇潇厌烦地看了他一眼,气道:“我来找我皇兄,倒是你,你来有什么用?你根本没想找皇兄!”
  北业确实是跟来看热闹的,他若不来,恐怕会招人口舌,父皇那边不好交代,只不过这话不能说,如今被北潇潇拆穿,他也不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道:“你可不要乱说话,我是真心盼着早些找到太子殿下的。”
  他面上带着笑意,神色轻松,与他的话截然相反,北潇潇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有心想骂他两句,但是时机不对,她也懒得和这个讨厌的人吵,遂用力地哼了一声,看向北业身旁的陆秉文,道:“一丘之貉,狼狈为奸,不管你们安的什么心思,只要皇兄还活着,他就永远是太子!”
  她心里门儿清,北湛坠崖的事情太蹊跷,保不住有多少人正在心怀鬼胎地算计着呢。
  北潇潇翻了一个白眼,忍着痛大步走到前面去了,北业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冷哼道:“黄毛丫头。”
  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阴鸷的意味,旁边的陆秉文开口道:“没必要与她一般见识。”
  北业嗤笑一声,道:“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呵……”
  他话中的未竟之意,是个人都能听得懂,陆秉文自然不例外,但是他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声提醒道:“人多耳杂,慎言。”
  北业扯了扯唇角,倒是没继续说下去,正在这时,前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隐约有人在说话,语气里带着欣喜激动的意味,他心中浮起不妙的预感,微微皱起眉道:“怎么了?”
  陆秉文凝神细听了片刻,低声道:“说是发现太子殿下的踪迹了。”
  闻言,北业的眉心用力皱起来,低声骂了一句,之前看热闹的轻松心态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遗憾和惋惜,道:“真是见鬼了……”
  那么高的悬崖,是个人都该摔成一滩肉泥了,北湛难不成长了翅膀么?
  他忽然又想起来北潇潇刚才说的话,只要北湛不死,他就永远是太子,于是北业的脸色更难看了。
  他现在只希望北湛摔残,断胳膊断腿都行。
  晏一和林康发现了北湛留下的线索,很快就顺着找到了那个山洞,里面还传来了些许火光,所有人都大松了一口气,在一片欢欣鼓舞之中,北湛抱着一个女子从山洞里出来,形容虽然稍显狼狈,却气势不减,依然是那个矜贵从容的太子殿下。
  全须全尾,一点伤都没有,北业不信邪地来回打量好几遍,顿时有些失望,下一刻,就对上了北湛的目光。
  两人对视片刻,北业率先移开视线,对陆秉文道:“既然现在人也找到了,就快回去吧。”
  语气中的不耐烦显而易见,陆秉文四下里看了看,果然有几个人立即看向别处,欲盖弥彰的意味实在是过于明显,北业方才的话一定是被他们听到了。
  但是现在再说什么也来不及了,陆秉文心里叹了一口气,提醒道:“毕竟是太子殿下,你要不要去与他说几句话,慰问一番?”
  闻言,北业的眉头顿时皱得死紧,厌恶地道:“不必了,我看他现在恐怕也没空理会我,走吧。”
  陆秉文看着他没入黑暗中的背影,眉头也渐渐皱起来,狐狸眼里没了一贯的笑意,难得地透着些许凝重的意味。
  ……
  赵曳雪不知睡了多久,当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只感觉舌尖苦得厉害,像是有人在往她嘴里喂什么东西,难吃得要命,她硬生生地被苦醒了。
  赵曳雪吃力地抬起手挡了一下,迷茫地睁开眼,正好对上玉茗的视线,小丫头满面惊喜,眼眶倏然就红了,吧嗒吧嗒哭起来,呜呜咽咽道:“主子,你可算醒了呜呜呜……你吓死奴婢了……”
  她一边抹眼泪,哭得赵曳雪脑仁儿都疼了,还要出言安慰她:“我没事,你别哭了,又没死。”
  玉茗连忙呸呸呸了几声,眼睛通红地看着她,哽咽道:“您都不知道您睡了多久了,奴婢担心坏了,大夫来了好几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都被太子殿下赶走了。”
  赵曳雪看了看四周,陈设都十分陌生,从没见过的,她问道:“现在还是在行宫吗?”
  玉茗点点头,见她要起来,连忙上前扶着她,关切道:“主子,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对,奴婢要去告诉太子殿下。”
  赵曳雪只觉得头还晕乎乎的,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除此之外,倒是没有别的问题,便拉了拉她的手,道:“我没事,不急,现在过去多久了?”
  玉茗吸了吸鼻子,道:“已经一天一夜了,那天太子殿下亲自抱着您回来的,怎么叫您都不醒,太子殿下当时急得脸色都变了,好像要杀人一样,吓得大夫都不敢进门来。”
  她说起这话时,面上露出心有余悸的神色,赵曳雪想象了一下北湛盛怒的模样,觉得可能确实有些吓人,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没事,我现在不是好了么?”
  玉茗擦了一把眼睛,用力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道:“太子殿下正在派人查那天发生的事情,一定会把暗算你们人揪出来的,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人?”
  她忿忿地道:“实在是太坏了,奴婢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
  “嗯?”赵曳雪意识到了什么,试探问道:“当天的事情?”
  “对啊,”玉茗张大眼睛看着她,道:“不是有人暗算太子殿下么?您不记得了?”
  她面上又透出几分忧心之色来:“奴婢这就去请大夫来看看。”
  “不用,”赵曳雪一把拉住了她,道:“我都记得,只是昏睡了这么久,脑子有些迷糊了,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是有人暗算太子,我只是被牵连到了,是么?”
  玉茗点点头,赵曳雪登时明白过来,原来北湛并没有告诉安庆帝,其实那一枝箭是射中了她的马,而非北湛的。
  所以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太子殿下被暗害的事情上,除了晏一和林康之外,就只有那个射箭的人知道真相了。
  暗算一个没有什么身份地位的普通人,和暗算一国的储君,那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质了。
 
 
第84章 噗通,噗通……
  次日天气放了晴, 一扫前些日子的沉闷,今年的春猎才总算有了些模样,只是北湛没再出去, 而是陪着赵曳雪,寸步不离, 就连药都要亲手喂,不假手他人。
  赵曳雪的秀眉微微蹙起, 别过头,恨不得离那勺药千八百里远,道:“这药怎得这么难闻?从前不是这样的。”
  北湛解释道:“每个大夫开的方子不一样, 故而气味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刘太医的医术很好, 你喝了这药, 伤寒很快就会大好的。”
  他的态度极尽耐心温柔, 就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看得一旁的玉茗咋舌不已,大概谁也想不到, 对外人不假辞色, 冷漠以待的太子殿下,竟然还会有这般温柔似水的一面。
  好说歹说,赵曳雪总算是捏着鼻子把药喝了, 放下碗时,脸都皱了起来, 她吐了吐舌头,试图商量道:“我现在就觉得病已经大好了,能不能不要喝这个药了?”
  北湛接过碗,递给玉茗, 道:“等请太医诊了脉再说。”
  赵曳雪一下子就泄了气,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道:“我不舒服。”
  闻言,北湛当了真,皱着眉问道:“哪里不舒服?”
  赵曳雪撒娇:“喝了药,肚子就不舒服了。”
  北湛伸手进被子里摸了摸,轻轻按着她的小腹,道:“这里吗?还是这里?”
  赵曳雪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窗外的天光自他头顶落下来,将他的眉骨自鼻梁往下,勾勒出流畅漂亮的线条,仿佛一挥而就的画,那双略深的烟灰色眸子此时显得极为温柔,像洒落了霜色的月光。
  她盯着北湛看了好一会,才摇摇头:“不是那里。”
  北湛有些紧张,皱着剑眉道:“我叫太医来给你看看。”
  赵曳雪拉起他的手,放在了心口处,笑了起来,多情的桃花眼略略上翘,透着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单纯,细看却又如春风般撩人,她笑眯眯地道:“是这里不舒服呀,你听。”
  她说着,小声地学着心跳的声音:“噗通,噗通……”
  北湛的眸子渐渐变得深邃,他感受着掌下的心跳,低声道:“倘若是这里病了,就不用找大夫,我能给你治。”
  他说着,俯下身去,亲了亲赵曳雪挺翘的鼻尖,带着一种亲昵与宠溺,气氛逐渐变得暧昧起来,一旁的玉茗默默地捂住了眼睛,悄悄地退出了内室,临出去之前,还听见她家主子发出了轻轻的哼唧声,像白桃桃被挠了肚皮一样。
  玉茗只觉得脸上火烧火燎的,直到离开了后院,面上的热意仍旧不散,真是羞死个人了,从前也不知道她家主子这么能撒娇,好像整个人掉进了蜜糖罐子里,说句话都是甜腻腻的,又娇又软,她身为一个女的都觉得有些腿软,也不知太子殿下能不能吃得消。
  玉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往前走去,谁知没走多远,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小丫头。”
  这声音十分耳熟,玉茗循声望去,正好瞧见两个人站在大门处,前面那个个子很高,相貌堂堂,正是晏一。
  玉茗走过去,讶异道:“你叫我?”
  晏一道:“殿下在吗?”
  玉茗答道:“和我家主子在一起,怎么了?”
  一旁的林康道:“能否请你通禀一声,我们想要求见殿下。”
  因为北湛遭受暗算一事颇为严重,随行的侍卫都受了重罚,包括晏一与林康在内,每人都挨了三十杖,各自在床上躺了一天。
  好在习武之人身强力壮,今天就能自如行走了,特意来见北湛,毕竟前天发生的事情还未彻查清楚,主子在自己面前遇险,他们身为下属,实在难辞其咎。
  在见到北湛之前,林康从没想到此事会与自己扯上关系,当他看到那一枝刻着林字的箭矢时,表情顿时就变了,立即跪下去,道:“殿下,属下对您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北湛抬了抬手,示意他起来,道:“孤并未疑你。”
  闻言,林康大松了一口气,然而面上仍旧有些忐忑,望了望那一枝箭,道:“殿下,能让属下看看吗?”
  北湛亲手把箭递给他,林康慌忙双手接过来,借着天光细细端详,表情不太好看,语气有些艰难地道:“这……这确实是属下的箭。”
  北湛并不怎么在意,只轻轻叩了叩案沿,淡声道:“所以孤没有把它交出去。”
  三月春寒,林康的额上却冒出了细密的汗意,知道北湛这是在帮他,但凡这一支箭为人所知,他们林家恐怕就要遭殃了,刺杀储君,那可不是什么小事。
  林康将那支箭紧紧握在掌心,俯首感激地道:“多谢殿下开恩,属下一定会竭尽全力,及早查出幕后真凶。”
  北湛微微颔首,对他道:“这箭既然不是假的,肯定有来由,你和晏一就顺着查下去,或许会有线索。”
  他顿了顿,又望着两人道:“那一天发生的事情,除了我和蛮蛮之外,你们应当是最清楚的。”
  林康与晏一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晏一道:“那箭其实是冲着赵姑娘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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