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武士吗?”男人优美的嗓音让我回过神来,我才把注意力从那双黛紫色眼睛上挪开。
“不是。”我放在刀柄上的手顿了顿。
“那为什么会带着刀呢?”贵公子又问。
“习惯性而已。”我说。
我真的不想和他继续你一句我一句说无聊的话了,这个男人也许是女孩子都喜欢的那种类型,但是放在我身上一点用都没有,他给我的只有浓浓的违和感和不适感,这种感觉非常糟糕,我没对着他毒舌已经是出于对一个陌生人的尊重了,换了我认识的人,早让他滚蛋。
我抬眼看了女人一眼,转而对贵公子说:“你看起来不是很方便,我先告辞了。”
“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小姐。”男人也没有多纠缠。
我脚步顿了顿:“也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
我离开了面具摊子,提步向前走,逐渐把男人和他身边的女人抛在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歌:……草。【一种植物】
感谢在2020-11-16 11:21:33~2020-11-18 18:2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亚特兰蒂斯 21瓶;作者今天更新了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所愿
我知道今天晚上我是不可能好好地度过一个快乐的夏日祭,本来也就没指望这个夏日祭能咋的,但是那个衣冠楚楚的年轻人却让我的心情更加糟糕。
穿过流水一般的人群,抬眼就可以看到天空炫丽的烟花,像是春天盛开在原野的花朵一样,一朵又一朵,繁华又绮丽,底下的光芒明暗变化。
街道两侧的屋檐底下挂满了彩绳和灯笼,开满烟花的天空上弥漫着太鼓和神乐。
紫藤花之家下的这座小镇,水路比较多,小镇的西边是蜿蜒交错的水路,再往东边走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大海的另一段有什么,可是有些做生意的商人却说大海的另一端住着和我们完全不一样的人。
也因得这里水路纵横,小镇的经济相对于别的什么地方要发达一点,最热闹的庆典来往的人往往络绎不绝,千里迢迢赶往这里就是为了参加这里的夏日祭。
来来往往都是穿着自己心仪的漂亮浴衣的男男女女,无数掠过的人身上花色不一的浴衣像是炫目的彩带,我把面具挂在脑袋侧,扶着腰间的刀柄,在人群里穿梭,脚底下的木屐踩得笃笃响。
我扫了一眼人群,卖丸子的摊主,曼妙如同轻纱一样摇晃在水里的鱼尾,各种各样的面具,漂亮夺目的首饰,结伴游玩嬉笑的少女,哟喝拉生意的商贩,街道两边都是漂亮彩绳和色彩艳丽的灯笼,整条街道像是一条蜿蜒向前的璀璨河流。
我扶着刀,戴着面具,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怎么也融入不进去,浮世繁华,我却不像此世的人。
不过不像此世的人不止我一个,我扫了一眼人群之后,眼尖地在人山人海之中看到了继国严胜,对方一如既往穿着那件黑色菱纹的紫色和服,穿着漂亮和服的女孩子路过的时候时不时会偷偷看他一眼,走过了也会忍不住回头。
继国家的两个男人皮相都是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即使是携带着被世人普遍认为是不祥之兆胎记的缘一,往街上一站,都会有女孩子过来搭讪,但是缘一呆愣愣的性格往往让女孩子铩羽而归。
至于严胜,性格虽然和缘一大相径庭,但是骨子里都带了一种憨,女孩子包含着爱慕的眼神看过来的时候也始终扶着腰间佩戴的日轮刀刀柄,眼睛看着璀璨的灯火,看起来就是一位避世的武士。
这个憨批能看进眼睛里的只有他的刀和弟弟缘一,老婆孩子都给他抛到后边去了。
我又想起了小豆丁和他妈妈静子夫人,离开继国家的时候我特地给他们留下了一个收信地址,这几个年头小豆丁给他父亲写了很多信,比如妹妹已经学会讲话了,妹妹已经学会走路了,他在学习剑道,想成为和父亲一样强大的武士,名为六条先生的武士还夸奖了他,说他不愧是家主的长子。静子夫人的话相对而言要少一点,她一遍遍在信里强调她很好,弘树也很好,女儿很好,继国家也很好,让丈夫可以放心在外杀鬼。
鎹鸦把这些信笺送到继国严胜的住处的时候,偶然间缘一带着我去做客的时候,我会看到继国严胜低着头,看着妻儿的信笺,脸颊边的头发垂落下来,挡住了下面的表情。
看到缘一之后却会把信笺放在一边,拿起随身携带的刀,与之对练。
金鱼和服的女孩出现了在眼前,脸色有些红润,神情拘束羞涩,踩着木屐走近扶着刀的武士,可是对方的神情始终是淡淡的。
我:“……”
缘一,你哥被女孩子搭讪了。
继国严胜,一个有老婆孩子的人,他被老婆以外的人搭讪了。
继国严胜你最好想清楚,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我扶着刀柄的手蠢蠢欲动,刀身从刀鞘里划出短短的一截,只要对方一干出什么对不起静子夫人和小豆丁的事情,我马上拔刀砍了他。
然后我看到继国严胜低头和女孩子说了什么,再然后女孩子美眸含泪,哭着跑了,漂亮的和服衣摆随着动作起落,如同在风中摇曳的花朵。
我:“……”
这场景似曾相识啊这。
我默默从记忆里扒拉出来一段和缘一逛街的记忆,我就去买了个三色团子的功夫,回来就看到缘一就被女孩子搭讪了,前者也是这样低头和人家姑娘说了些什么,然后姑娘就哭着跑了。
“你跟她说了什么?”我当时问缘一。
缘一不解地看着我:“她身上的香粉味道太浓了,我的鼻子不舒服。”
“歌。”他转头看着人山人海,眼睛如水,其中蕴含着不解的情绪:“她为什么要跑?我做错了什么吗?”
我:“……”
这是什么直男发言?
“没有的事。”我拍拍他的肩膀,内心复杂。
缘一歪了歪脑袋,发间的日轮耳饰摇曳。
我倍感心累jpg.
崽啊,你这样是找不到老婆的。
我看着小姑娘跑开的背影,眼角抽搐地问继国严胜:“你跟她说了什么?”
继国严胜沉思了一下:“只是说,一个女人,不要在外面如此轻浮地和不认识的人说话。”
我:“……”
你们兄弟两个都是直男癌晚期无药医了。
我眼角抽搐,默默把抽出一截的刀合上,眼神深沉地告诉他:“你和缘一……不愧是兄弟。”
#你们家直男癌是不是一脉相承的?#
#你到底是怎么娶到老婆的?#
#包办婚姻的力量太强大,不是我等单身狗子可以理解的。#
我没想到我的话一出口,严胜的表情却愣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说:“我和缘一,仍然相差甚远。”
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很执着缘一。”
“在某些方面甚至有去刻意模仿他。”我说,“严胜先生,你大可不必如此,你只要成为你自己就好。”
继国严胜看起来被我的话吓到了,整个人都快变成和当年抱着饭碗呆呆的不知所措的缘一一样的表情。
“不,我的模样怎么赶得上缘一?”良久他又说,是在对我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缘一,他是被神宠爱的人,神之子的光辉,凡人怎么能及?”
“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模样赶上缘一?”我说,“缘一是缘一,你是你,如果一昧地模仿缘一,那只是一个顶着继国严胜名字的缘一的影子罢了,如果不知道像成为什么样的你,去找就好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认为?”继国严胜有点不可思议,“你这是在否定缘一吗?”
我死鱼眼,什么鬼死逻辑,不成为缘一就是否定缘一,我家的崽我喜欢都来不及,你们继国家的男人脑回路是不是有点问题?
此时此刻我真的很想问问继国爹,缘一就算了,你到底是怎么教你大儿子的?
一代家主脑回路如此神逻辑真的大丈夫?
继国家吃枣药丸。
“大概是以前……我是想成为我的父亲的。”我摩挲着腰间的刀柄,轻轻说,“可是我失败了。”
“我的父亲是我的父亲,我是我,即使是我是继承了他所有的女儿,很多人都说我是是我父亲的翻版,但是我依旧无法成为他。”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看到了一个小女孩,手里攥着的纸风车叶子随着夜晚的风转动,“我想成为我的父亲,因为他很强大,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家族最强大的人,事实上我也这么认为。”
“所以我拼尽全力想要成为我父亲。”半人高的女孩一手拿着风车,一手被她的父亲牵在手里,脸上的笑容像是盛开的太阳花,“可是我的父亲死后我才明白,我根本不是想成为另一个父亲,而是想要有和父亲一样强大的、可以保护我所爱的人的力量,想要被他牵在手里逛一会儿街,可是他一次都没有牵过我的手。”
“嘛,我最后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我耸了耸肩,“就是像现在这样,除了缘一,一无所有。”
“家族也变得腐败不堪。”我说,“搞不好已经把我除名了。”
连族长都已经除名的家族,再除名一个不是族长的宇智波族人,有啥问题?那帮孙子绝对干得出来,我活着的时候他们极力想要撇开有关宇智波斑的一切,之所以没把我除名,只是看中了我那双除了斑之外唯一的一双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死后的我已经不具备任何价值,又是个与宇智波斑息息相关的人,不撇开,留着过年让人诟病?
“严胜先生,我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一个忠告。”我说,“好好对待你身边的一切,好好想一想,你真正所想,所要的,究竟是什么。”
“别像我一样,把自己弄得跟落水狗一样狼狈。”我说着,突然发现,原来稍微释怀了自己的过去之后,再说出自己的心情是如此的轻松。
人群一路向前向,太鼓被敲得咚咚响,夜风吹动女孩子头上的流苏发饰,吹起商贩摊位上挂出来的小铃铛,铃铛铃铛的声音在夜空里响个没听,眼前流光璀璨的人群,像是一条流动的河流。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我还是宇智波雨歌的时候,族地里的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教习曾经拿着练习用的竹刀,仗着自己比别人高出一大截子的身高,俯视我们这群连半个成年人身高都没有的小土豆。
我记不得他的模样了,只记得他脸上有一条横贯了整个面部的疤痕,有点可怕,所以来上他课的小孩子都会有点怕他。
族里担任教习的人大多数都是从战场上退役,收了重伤之后留下旧疾,或者上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体无法支撑自己重归于战场的族人。
教过我的教习不少,大多数已经不知道丢到记忆里的哪个角落去了,我独独对那个脸上有疤的老人记忆深刻,面容虽已被岁月模糊,但仍记得,他曾经拿着竹刀,郑重地给我们作为一个过来人的忠告。
“好好对待你们身边的一切。”他说,“我们是宇智波,也是世俗之人,所谓得你们看不起的世俗,会成为打磨你们的利器。”
“你最后的所愿,世俗会清楚地告诉你。”
世俗间的爱恨情仇,喜怒哀乐,终将会成为打磨人的利器,但是最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只有自己才能见证。
现在的我,是什么模样?最后的我又是什么样子?
我暂时还不知道。
可是跌跌撞撞,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之后,我最后的所愿,我已经知道了。
继国严胜还是不太明白我所说的话,神情颇为复杂地看着我,想说话,但是欲言又止。
我不担心他会不明白,也许时间会很长,但他总会明白,毕竟他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与缘一的心结也好,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也好,他不是一个愚钝的人,缘一也不是一个愚钝的人,我相信总有一天会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觉得,一哥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因为当初没有发现母亲的病,让还是几乎是被父亲抛弃的弟弟独自一个人去支撑母亲的病体,所以他感觉他眉头做好一个儿子,一个兄长的责任,愧疚感、没有好好履行责任的对自己的愤怒,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导致他自己只解读出了对缘一的嫉妒。
后来部下被杀、拯救他的却是他应该保护的弟弟,这些复杂的感情越发强烈复杂,导致他离开妻儿,一路追着强大的弟弟的脚步。
一哥的回忆里有关缘一的回忆,语气中完全看不出来厌恶,而是弥漫着对自己所认为的无能的自己的厌恶,以及对弟弟的疼爱,虽然也有点小孩子的心性,但是依旧可以看出,这个时候的严胜,责任感就已经很强烈了,所谓的看到缘一就想吐,我觉得八成是他自己的死鸭子嘴硬。
作者文里写到的一哥让小姑娘不要随便跟陌生人搭话,是因为他觉得,一个年级尚小的女孩,出门在外应该谨慎一点,毕竟心怀不轨的人到处都是,然而小姑娘认为一哥误会她是个轻浮的女人,哭着跑了。
所以我认为,一哥心里还是想做个温柔又强大的武士,而一哥眼中的缘一刚好就符合这种武士的形象,所以他拼命去追逐,执着到疯狂,反而迷失了自己,变成了鬼。
都是屑老板的错。【扎小人jpg.】
PS:突然想写缘一和歌穿到大正番外。
缘一:兄长大人,长出六只眼睛……脸
会拉长。
黑死牟:……不愧是你,缘一!!【嘲讽功力如此深厚!】
歌:你们两个没救了。【弃疗jpg.】
第44章 流火
滚烫的火焰肆无忌惮地灼烧木质的房屋,黑夜里的火光亮得刺眼,宛若从天际坠落的星辰在划过天幕的时候与大气擦出来的火焰一样,火焰在空气中炸开,火光声色之中,炽热的气流卷着流云冲向天际。
星辰漫天的天幕之下的是肆意舞蹈的火,舔舐周围一切,噼里啪啦的爆破声中混杂着尖叫声、哭喊声、哒哒的脚步声,深蓝的天幕被底下的火光染上了一层薄红,浅淡的好像是用血的颜色刷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