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们在怕什么呢?
为何踌躇不前?
为何拿着刀剑的手颤抖?
既然是恶鬼,就要斩杀是吗?
是害怕吗?
是恐惧吗?
我受伤了不是吗?
怎么不趁你病要你命呢?
胆子真是小啊。
无趣啊。
真是太无趣了。
我面无表情,往腹侧的伤口抹了点出门前蝴蝶给的止血药,确认止住了血之后,扯烂了自己的袖口,将布料扯成条状之后缠在手掌心,一嘴咬着布料的一端,固定好了伤口之后我缓缓地放下手臂。
督了督眼前剑拔弩张的人之后,我扯了扯嘴角,对面拿着刀剑的人手里不由地攥紧了手,随着这样的动作,身体也随之颤抖了几下。
哈。
不论到哪里,我果然都遭人惦记。
不论到哪里,我果然都和条子八字不合。
“不要被它的外表迷惑了,那绝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山田先生请等……!”
“放箭!射杀那只恶鬼!”
冲出口腔里的嘶吼回荡在夜空里,夜空里响起少年的呼喊声被淹没在划破空气的箭矢里。
「你将不会再被世人接受。」
啊啊。
老和尚,这是诅咒吗?
视线里箭矢撕扯着空气,箭矢上的火焰铺天盖地而来,像是从天而降的火雨,又像是更久之前在那三个人还是孩子的时候,最年长的女孩一手抱着走路不稳的小侄子,一手牵着别别扭扭的大侄子,祭台上起舞的神官起起落落的衣袖间璀璨的火星,璀璨耀眼。
我将,不会再被人接受。
须佐能乎——
半身完整的骨骼生长出血脉,覆盖上皮肤,几乎是在一瞬间完成了这个变化。
吼——
半身的须佐能乎张开嘴巴,咆哮着,嘴里宛若含着乌云里翻滚的闷雷。
空气里的尘埃一瞬间被荡起,尘埃翻滚,狂风掀起,半空的箭矢被迫改道,响彻在夜空的咆哮声宛若雷鸣翻滚。
等到尘埃落定的时候,面前被他们视作‘恶鬼’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
……
我跳跃在屋顶上,腹部被割裂的伤口隐隐作痛,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因为剧烈运动裂开。
我扯了扯嘴角,心说妈的,那只老头子捅人刀子真黑。
我懒得跟他们多做纠缠。
我现在的时间很有限,按照官方当地的尿性,解释前因后果,三申五令是免不了的,且不说我这双非人的红眼睛,单单是前面那个三申五令完了,继国严胜人都凉了。
人们只会相信自己眼中看到的,对于未知的力量抱有恐惧心理的人们在负面情绪驱动下会做出什么来,我大致想想也知道会是什么。
‘未知’,在人们眼中和潜在威胁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一无所知,所以‘未知’的利害,与其这样不如在造成伤害之前就扼杀。
我不会像千手柱间一样,相信所谓的人与人之间是可以相互敞开心扉什么鬼玩意儿的,现在这个情况,等到敞开心扉,黄花菜都凉了,鬼舞辻无惨饭后甜点都吃完擦干净嘴巴拍拍屁股走人了。
解释个棒槌!
我傻了才会在这个节骨眼花时间精力去跟他们解释我不是要杀那个老头子,只是要解开他中的幻术,我这个眼睛也不是什么恶鬼的眼睛,而是家里祖传的写轮眼。
单单是后面那一项,足以让我被人当做恶鬼,乱箭戳死。
妈的,简直智障!
「你将不会再被世人接受。」
真是相当了得的诅咒啊。
我咬着牙齿,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不咬紧牙关就会汹涌而出,起初伤口不深,只能说是擦破了点皮,随着时间流失伤势不断加重,至今不停地流血,像是被火焰灼烧一样的疼痛。
真是狼狈啊。
不同于以前受过的伤,伤口还伴随着一股异样的感觉,让我心里一阵窝火。
那把刀上十有八九带有毒素,可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耽搁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继国严胜还生死未卜,时间耽搁得越久,他的危险就越大。
继国严胜是缘一的哥哥,他死了,以缘一总是把别人看得比自己还重的尿性,更何况那是他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了,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我简直不敢想象,他本来就呆愣愣的,继国严胜死了之后怕不是会变成个傻子。
继国严胜还是个好孩子,虽然脑子有坑,但是小孩子脑子没坑怎么叫小孩子?连自己的心都没有看清,想要做一个自己心目中想要成为好哥哥、能保护弱者的强者,就这样死了,会不甘心的吧?
不甘心啊,我也很不甘心的。
妈的智障,连坑老子这么多次,我不打死鬼舞辻无惨那个混蛋玩意儿我特么就……就跟缘一改姓继国!!
眼眸里好像烧着火一样,温度上升,其中的勾玉旋转连成一片繁复的纹理,被黑夜遮挡的视线清晰起来,倒映出前方微小的两点。
我抬起了手臂,刀刃卷上炽热的火焰,刀身被烧得灼热耀眼,受到高温的空气一瞬间扭曲。
脚底的瓦片龟裂出裂痕,左脚停步踏在地上,我停止了奔跑,刀柄由正握改为反握,手臂发力,烧红的日轮刀掷了出去,在空中划过长长的、如彗星划过天空一样的轨迹。
被掷出去的刀如我预测的一样,洞穿了前方的鬼的身体后插在了屋顶的瓦片缝隙里,赤红色的刀刃灼烧周围的空气,空气里都是滋滋的声音。
意识到背后有人的鬼从背后伸出数根长长的鞭子,在舒展开来后锁定目标,擦着空气抽过来。
我一把扯住了抽过来的鞭子。
手掌心一阵刺痛,我选择了无视,手臂用力拉扯住了鞭子,对着夜空抡了一个圈,凡是在那个圈轨迹里的建筑被撞得粉碎。
轰——
屋顶被砸穿,地面震动之后,多了一个深度不浅的坑。
“鬼舞辻无惨。”我抹了一把脸上的沾染的尘屑,冷冷地看着被砸出来的坑。
回应我的是从底下抽过来的鞭子,我踩着零零碎碎的瓦片,在鞭子抽过来的缝隙里穿梭,骨鞭擦着我的脸颊而过,我伸手再次抓住了鞭子,直接把鬼从屋顶下扯过来,一拳锤在对方脸上,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对方擦着一地的瓦片,犁地一样滑到了米开外。
沉默之时,突然下起了雨,天空好似扯了一张黑色的雨幕,笼罩了整座城,越下越大,变成了磅礴大雨。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湿透了的衣服黏在身上,很是不舒服。
眼角余光督过已经把刀抽来的继国严胜,“还活着?”
继国严胜抽了抽嘴角,眼睛始终直视前方的鬼王:“当然。”
我掀了掀嘴角:“跟他闲聊了什么?”
看着样子还没有开始正面冲突,生龙活虎的样子可比我好多了。
继国严胜抿了抿嘴唇:“只是给我提了个荒谬的建议。”
“什么建议”八成不是什么好茬。
“变成鬼的建议。”继国严胜面无表情,仿佛不是什么大事。
我挑了挑眉:“……哇哦。”
严胜皱了皱眉:“没答应。”
看着被抽出来的刀刃我就明白,鬼舞辻无惨想挖鬼杀队墙角失败了,严胜这架势是打算跟他刚了。
“你怎么回事?”严胜看着我侧腹被血浸湿的衣服。
下一瞬间话题被抽过来的鞭子打断,原本在闲聊的两个人齐齐跳开了原地,鞭子甩在屋顶的瓦片上,将瓦片抽了个粉碎,抽了个空。
沾染上水的尘屑沉入了地表,烟尘尽沉之后,被掩盖其中的鬼王狰狞的脸露出,红梅色的眼瞳里的竖瞳颤动着,脸部凸起的经络宛若细小的蛇。
被我的日轮刀烧伤的半个身子翻出肉红色的肌理,密布着肌腱和经络,表层的肌肉蠕动着,皮肤重新长出。
连抹了珠世小姐药物的日轮刀对他的伤害也十分有限。
我扯了扯嘴角:“你还真的喜欢伪装成人类啊。”
“碍眼的虫子……”尖锐的獠牙露出,显然是恨不得把我活剥了。
“嚯?”我整好以暇地看着鬼舞辻无惨,喜欢伪装成人类贵族混迹在人群里,披着价值不菲的和服,吟诵贵族热衷的诗句,本人却将前者视为蝼蚁,随意杀伐。
“说到底,是对人类可以行走在太阳底下的艳羡吧?”
轰——
长鞭再次抽了过来。
轰——
今夜这个惨遭蹂|躏的房顶又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被踩碎的瓦片四溅,鬼舞辻无惨的鞭子在对着空中乱抽一气,却始终抽不到人,又或者是被严胜的日轮刀格挡下来。
对面的鬼瞳孔因为愤怒止不住地颤抖,空气里挥动的鞭子速度加快。
腹部的伤口翻滚着,渗出的血液和冰冷的雨水混杂一起,我始终面无表情。
这样的速度在写轮眼的视线根本不值一提。
‘啪——’
我伸手抓住了抽过来的鞭子,对方表情凝固了一下,加大了鞭子的力度,试图把鞭子抽回去。
“严胜先生。”我轻轻说,“一会儿,把我的脑袋砍下来,速度要快。”
眼角的余光督见的是严胜一瞬间凝固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我砍你的脑袋?”他不可思议地问,好像我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我抿了抿唇:“我侧腹的伤是鬼造成的,那只鬼的爪子上有鬼舞辻无惨的血液。”
“身体越发地不对劲。”
离鬼舞辻无惨越近,侵入身体的东西越发地躁动,随之带动着我的情绪越发地暴戾,从最深处涌现出最原始的欲望,杀戮、饥饿。
太饿了,太饿了。
如果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刀上的是什么,我这脑子就白长了。
“速度不够快的话,就算是缘一来了,也挡不住人间的‘罗刹’。”
我在严胜颤动的瞳孔里看到了我此刻的样子,血红色的眼瞳里多了细长的竖瞳,扯着骨鞭的手上的指尖变得尖锐。
所以,趁我完全丧失自己的意识之前砍下我的脑袋是最好的选择。
“为什么,你至今还能保持自己的意识?”鬼舞辻无惨看着我,面色狰狞,“在你和珠世接触的时候,我明明派鬼让你接触了我的血液。”
我扯了扯嘴角。
谁他妈知道?
回应他的是裹挟了查克拉的拳头。
……
我放开了‘自己’。
加入鬼杀队之前,猫头鹰父子的猫头鹰爸爸炼狱焱寿郎给我普及过‘鬼’的相关信息,其中一条就是人是理智的,然而在化鬼之后,所有的理智都会崩塌,被鬼吃人的本能和爆发出来的负面情绪支配。
从很久以前我就在压抑着自己了,我压抑着自己的恶意,我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将所有的情绪压入最深处的内心,努力把自己变成不会生气没有感情的机器,努力与外界隔绝,日积月累,这些情绪爆发出来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怪物。
所以我给我自己下了暗示,所有的恶意都将会在面前的鬼身上发泄。
我不知道我自己在做些什么。
我听到了呼呼的风声,血肉和骨骼破裂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撞在墙上,把墙体撞得稀烂,夜空里响起的跑向宛若翻滚的雷鸣,有什么东西在崩塌。
然后是呼啸而来的风声和失重感。
……
“歌。”
我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街道两侧都是形形色色的店铺,还有挑着担子走街串巷做买卖的小贩。
耳朵里都是商贩的叫卖声,顾客讨价还价的声音,随着情绪的起伏,声音还会拔高,乱成一团。
我皱了皱眉头,觉得很不舒服,在街口停住了脚步。走在前面的缘一立马意识到,被自己牵着的人停住了脚步,随机转过头来不解地看着我。
我抬头就看到了缘一那双赤红色的眼眸。
刚加入鬼杀队不久,咱俩的情况用接地气的方式来讲就是乡下人进城,这座城的春日祭的热闹在这一带颇负盛名,完成任务之后,缘一出奇地想要去春日祭看看。
这个时间的鰤鱼很是鲜美,城中距离鰤鱼的产出地点并不远,因此这座城里的鰤鱼在这个季节颇为人们喜爱,街道两侧的店铺甚至有人将鰤鱼料理完后出售,切块,抹了盐之后放在烤架上烤,沁出的油脂滴落在炭块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蛋白质熟透之后,香气蔓延。
人,太多了。
我很久没到过聚集了如此多数量人的地方,在木叶当老师的时候一直是深居简出,除去忍者学校和获取生活物品的场所之外,我几乎不到人多的地方,竭尽全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也太热闹了。
我皱了皱眉头。
会走丢的吧?
缘一握紧我的手晃了晃,“别害怕,我不会松手的。”
熙熙攘攘的人群,璀璨的灯火,喧嚣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觉得世界终于安静了。
……
噗通——
耳边是哗哗的水声,视野模糊,黑色的斑蔓延上来,有什么东西从嘴巴、鼻子里涌进来,最后一丝力气从身体里被抽走之后,我闭上了眼睛。
什么都听不到了。
什么都看不到了。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屑老板:变成鬼不就好了吗?
严胜酱:我拒……
然后弟妹的日轮刀就飞了过来。
这篇文真的是he,你们要相信我。
我试着构思了一下原著线,发现走原著线真的是要刀死人。
化鬼的歌酱不受屑老板控制,只是体质被转化成鬼而已,屑老板制造出了核弹却没法控制,结果被暴打了一顿,炸成屑逃走了。
严胜酱也没能像歌说的那样砍下歌的脑袋,接下来就是与灶门夫妇相遇的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