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顾着看酒,没注意就在她凑到酒碗边上的时候,言于归突然掀起眼皮瞅了她一眼。
歌声落下,玩家们互相对视几眼,还是没有喝。
这时候,旁边围观的年轻男女们纷纷涌入广场,站在玩家的桌案前,开始唱歌跳舞。
十个姑娘跳舞是赏心悦目,上百个姑娘和小伙子一起跳舞,和打群架也没太大区别。
年长的村民没有来跳舞,而是缓缓移动着,把玩家们围在中间,一副不喝酒不能走的架势。
整个寨子少说也有几百人,黑压压一片,把玩家们围得水泄不通。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谢留夷端起言于归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言于归本来耷拉着眼皮,像是睡着了一般,对村民的逼迫无动于衷。结果,谢留夷这神来之笔,吓得他目眦欲裂,也顾不上保持距离,一把抓住谢留夷的肩膀,把人掰过来,另一手抚上她的脸。
“吐出来,快吐出来!”他神色惊慌,手都在发抖。
谢留夷反倒不慌不忙地砸吧两下嘴,说:“挺好喝。”
周围的村民们也被这一变故惊呆了,面面相觑。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也不唱歌了。刚才端酒给言于归的姑娘气得哭出声,捂着脸跑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写了一万多字,删删改改完了就剩九千多了,哎。
明天还是三更,也不说万字了,这字数太不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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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村民用这种逼迫的方式劝酒, 已经不能说是热情好客。这些酒一定有问题。
谢留夷用神识检查了这碗酒,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如果蛊术无法用神识查探,那就只有喝下去, 才能了解其中奥秘。知己知彼, 才能百战百胜。
因此, 谢留夷才会喝了言于归面前的酒。
她并不是莽撞。如今她已经是元婴大圆满的修士,下蛊者至少也得有元婴相当的实力, 才能让她中招。而她很确定,在场没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
酒水入喉,立刻被灵力分解,她连醉意都没有。
她拨开言于归的手, 说:“我没事。”
闻言, 言于归的表情没有任何放松, 反而捏住她手腕。
她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言于归的指尖涌入她身体,有些不悦,经脉中蕴藏的剑气瞬间抬头。然而,那些东西刚穿透皮肤, 又立刻退了出去。
刚才言于归应该是想用什么手段查看她身体情况,可是刚开了个头他就放弃了。
这样也好,她松了一口气。
言于归松开她手腕, 一把夺过她捏在手里的酒碗, 仰头, 把碗底剩下的一点浑浊的酒液倒入口中, 啪地把酒碗拍在矮几上。
土陶酒碗哗啦一声碎裂成几瓣。
他丢了碎片, 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拉着她就走。也许因为他们面前的酒已经喝了,也许因为言于归脸色太难看, 村民们没有再拦着,默默让开一条道。
即便整个人看起来都快气炸了,他还是很有分寸,拉着谢留夷手腕的那只手并没有很用力,而且握在有衣袖阻隔的地方。
谢留夷自知理亏,没有挣扎,乖乖跟他走。另一只手隐在袖中,趁众人不注意,轻轻弹指,几道灵力无声地打碎了其他玩家面前的酒碗。
只听得身后一阵喧闹。得益于谢留夷制造的混乱,玩家们见机钻出包围圈,各自散去。
也许是顾虑到谢留夷眼睛上蒙了鲛纱,言于归走得并不快,谢留夷另一手提着裙摆,闲庭信步地跟在后面。
言于归真的是很用力在生气,从背影也能看出他不高兴。谢留夷有些心虚,小声说:“我真的没事。”
前面的人也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理她,头也没回。
“言于归?”谢留夷喊。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继续往前走,还是没有回头。
谢留夷没有再喊,两人沉默着回到住处。
进了门,言于归放开谢留夷,脱下风衣铺在地上,清理了旧香灰,拿出驱虫香把房间仔仔细细熏了一边,又把剩下的香插在风衣旁边,这才躺在另一边闭上眼睛。
全程不发一言,权当谢留夷不存在。
谢留夷头疼地扶额,以前言桃花的脾气有这么大吗?
她依旧盘腿坐在言于归的风衣上面,解下鲛纱卧在手中,手托着下巴撑在膝盖上,看着对面闭目养神的人,犹豫着要不要说个软话。
突然,她反应过来一件事,眼神微凛。今天出门之前,她给自己周身布了灵力屏障,可是刚才,言于归毫无阻碍就触碰到了她的身体。
她的灵力屏障似乎对他无用。
为了验证这一点,她悄悄在言于归身边贴身布下灵力屏障,轻声喊:“言于归。”
言于归眼皮微颤,却没有睁眼。
谢留夷只能继续喊。因为寡言封印的作用,她只能喊一次,歇几秒,叫魂似的,十分有节奏感。
被她喊得不耐烦了,言于归睁开眼,蹙眉看过来。
“你站起来。”
她想试试言于归会不会被她的屏障阻隔。
言于归懵了两秒,闭眼转过头去。
谢留夷摸摸鼻子,反省自己刚才的要求是不是有点无理取闹了。
她再接再厉,“言于归……”
言于归叹了口气,再次蹙眉转头看过来。
“把手伸出来。”
他没动,神色中透出些疑惑。
“给你个东西。”谢留夷信口胡诌。
言于归还是没动,也没说话,眼神在她手中的鲛纱上停留几秒,终于开了口,语气很冷,“不想要就扔了。”
谢留夷反应过来,他以为自己要把鲛纱还给他,所以生气了。
她非常有眼力价儿地把鲛纱收进储物手镯,开始翻自己的存货。时间之巢和天使雕像肯定不能放出来,驱虫粉拿出来估计言于归会以为她在耍他玩,驱虫香是言于归给她的,再送回去他估计要气炸。
数来数去,只有暴烈之心和血族王戒可以糊弄过去了。把心送给言于归,多少有些暧昧,谢留夷最终选定了王戒。
她手一翻,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血族王戒就出现在她手上,“这个给你。”
言于归表情有些奇怪,“你送我戒指?”
“对啊。”谢留夷大方地点头,还强调了一句,“铂金级的。”
言于归终于伸出手,从她掌中捻走戒指,微凉的指尖划过她掌心,激起一阵痒意。
谢留夷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毫无阻碍地穿透灵力屏障,没有任何异样。
怎么回事?她探究地看向言于归。是她的灵力对他无用,还是他的体质免疫所有灵力?
言于归将戒指放在眼前,把玩片刻,当着谢留夷的面戴在左手中指上。从头到尾,没有鉴定一下。
谢留夷莫名觉得他周身的气场软下来,似乎不再生气。
“睡吧。”言于归脸色缓和,唇角甚至有了一丝笑意,转身背对谢留夷,将手枕在耳侧。
谢留夷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比起暴烈之心,戒指这个东西,好像更暧昧。
在修仙界待久了,她都忘了,戒指除了作为储物法宝之外,还能作为定情之物。
她张了张嘴,手指在空中徐徐握住,最终还是放下了手,没好意思把戒指要回来。
等到言于归呼吸平稳,似乎睡熟了,谢留夷布下隔音结界,起身走到门外,敲了敲簪子。
一股黑雾从簪子中钻出来,凝成红衣厉鬼的虚影。
白莲根本没理她,一出来就扒着门框往里看,□□一声,掐着嗓子说:“他可真好看。”
谢留夷掐了个诀,白莲仿佛被人揪住后衣领,提到她面前。
“出去松快松快。”谢留夷冲着外面点点头。
白莲翻了个白眼,“想让我替你查看情况就直说,说什么让我松快。”
“嗯。”谢留夷大方承认。
“有什么好处?”白莲笑得像个小财迷,眼神不住地往屋里瞟,“阎信礼被你打散了,我缺一个相公。”
谢留夷微笑,伸出食指在空中画一个圈,往后一甩。白莲顿时被无形的绳子捆住,甩飞出去老远。
夜风把白莲细弱的声音送到她耳边,“谢无心,你给我等着!”
谢留夷目送白莲远去,转身回到屋子里,见言于归还在睡,轻手轻脚地拿起风衣盖在他身上,这才盘腿坐在地上,开始入定。
她和白莲都没发现,在白莲出现的那一刻,言于归其实睁开了眼睛。
这一整晚,言于归像是身体里上了闹钟似的,总会在驱虫香燃尽的时候醒过来续上。
谢留夷最开始还分神关注外界,后来发现有言于归在,根本没必要担心,于是直接沉入识海,开始研究星图。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白莲回来了。察觉到熟悉的气息,谢留夷从入定中睁开眼。
白莲钻进簪子,细细的声音在谢留夷耳边响起,“累死我了,每一户人家我都仔细搜过了。这个村子没什么奇怪的,就是每家每户都养虫子。”
谢留夷敛眉沉思,这恰恰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她总共经历过两个铂金副本,阎府有白莲和湖中怨念,古堡有凯瑟琳和马尔斯,都是实力强大,可以碾压普通玩家的存在。
可是这个副本,未免太祥和了,除了昨晚逼玩家喝酒之外,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避世而居的世外桃源。
晨光渐起,村民们陆续挑着扁担去河边打水,远处田埂上出现了扛着锄头去劳作的身影,漂亮的姑娘们哼着轻快的调子钻进厨房,炊烟袅袅升起。
这样平静祥和的景象,哪里像危机四伏的铂金级副本呢?
地上的驱虫香燃尽了,言于归似是有感应一般睁开眼,爬起来就要续香。
“不用了。”谢留夷及时出声,打断他的动作。他这才抬眼看过来,发现她已经醒了,坐回去,掩嘴打了个哈欠,问:“我出去洗把脸清醒一下,你要不要一起?”
谢留夷看着言于归眼下的青黑,摇头,“你再睡会。”
她站起身,“我去给你打水。”
言于归没再坚持,盖上衣服,倒头睡去。
山中的清晨薄雾涌动,河水带着刺骨的寒意,谢留夷逆着河水向上看去,远远的还能看到,青山叠翠之间,瀑布如同一条白练,将山峰一分为二。
察觉到几道视线,谢留夷转头,就看到几个来河边打水的年轻小伙子正在偷眼看她。
谢留夷大方走过去,“借个桶。”
小伙子们你推我搡,最终推出一个看起来最健全的,用木桶打了半桶水,递给谢留夷,腼腆地笑着,用蹩脚的普通话问:“你提得动吗?提不动的话,我给你送回去。”
“不用,”谢留夷单手接过桶,轻松地掂了两下。小伙子有些失望。
谢留夷没有急着走,视线扫过他们所有人。这里落后闭塞,年长的人都说土语。村子里没有学堂,村外交通不便,也没发现有人出去上学,那么他们是怎么学会普通话的?
她假装不经意地夸道:“普通话说得不错。”
被夸奖的年轻人们露出憨厚的笑,都有些脸红。
他们常年生活在空气湿润的密林中,皮肤一个赛一个的白皙,脸红起来非常明显。
“跟谁学的?”谢留夷接着问。
小伙子们听到她的问题,也不笑了,互相对视几眼,转身去打水,不再与她交流。
谢留夷眼眸微眯。他们为什么对这个话题讳莫如深?
年轻人们打完水,急切地离开,似乎怕谢留夷继续追问似的。
谢留夷提着水回到居住的屋子,言于归已经醒了。昨晚他定时醒过来续香,睡得不安稳,谢留夷想让他多睡一会,他拒绝了。
“今天得去找一些东西。”言于归就着冰冷的水洗了脸,精神看起来好多了。
“找什么?”谢留夷顺手掐了个清净诀,弄干了言于归脸上的水。
言于归仅仅愣了两秒,就伸出双手,“手上还有水。”
谢留夷看到他左手中指上的戒指,别过视线,帮他弄干了手。
言于归拿起风衣穿上,说:“找一找前辈来过的痕迹。”
前辈?谢留夷一头雾水地看向言于归。
言于归拿出驱虫香,蹲下来给谢留夷熏衣服,一心二用地解释:“昨天我们从外面进村,村民看到我们第一眼,就问我们是不是科考队。这说明,在我们之前,有科考队来过这里。转身。”
谢留夷转了半圈。他继续说:“而且,昨天出去散步的时候,我观察过,村子里所有学龄儿童,没有一个背着书包。”
谢留夷明白他的意思。昨天他们出去散步的时间,恰好是晚饭前后,如果村子附近有学校,那么应该会遇见许多背着书包的孩子。
可是所有学龄儿童都没有背书包,要么昨天放假,要么他们根本不上学。
言于归熏好了衣服,站起来把香收回去,“既然没上过学,他们的普通话就只可能是之前来到这里的科考队员教的。”
“你昨天就猜到了?”谢留夷问。
言于归已经出了门,闻言回头,“嗯,出来吧,边走边说。”
谢留夷追上去问:“昨晚为什么不找?”
言于归偏头看她,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还不是因为你。
谢留夷顿悟。她知道自己的情况,可言于归不知道。自从昨晚她喝了酒,他一直不放心。一整晚没睡,不仅是为了续香,也是为了观察她的情况。
直到今早,他确定她真的没事,这才带她出来找线索。
言于归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