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为何如此卑微——稽侯珊
时间:2021-11-12 00:30:09

  三人盈盈拜见,被太子冷落这几天,她们似乎意识到太子这里可能真的无望了,也许云昭王更有可能,因此神色中又带了勾人的媚色。
  “是哪个?”云昭王问怀中哭得眼通红的小人儿。
  初雪指着中间的领舞舞姬。
  云昭王冰寒的目光射向她,异常冷厉,“你今日说‘太子宠爱你,不再爱太子妃和郡主’。”
  见云昭王神色骇人,领舞舞姬慌忙解释道:“奴婢只是同郡主开玩笑……”
  云昭王纹丝不动,声音冷寒,“郡主哭了。”
  如果让敖岚看见初雪如此伤心,她也一定会心如刀割。
  这些话,已经伤害到他最爱的女人。
  “王爷,奴婢错了!”她满面惊恐。
  云昭王拔出剑,“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太子妃。”
  一手捂住初雪的眼,一手出剑。
  在舞姬的尖叫声中,抱起初雪离开,恰好与归来的太子迎面遇见。
  呼雅泽凝视着剑尖上鲜红的血,再扫一眼趴在云昭王肩上双手捂着眼不敢动的初雪,声音带了丝冷意,“为何当着孩子的面杀人?”
  云昭王声调同样冷硬,“她在孩子面前争宠,孩子以为要失去父王,难道不该死。”
  呼雅泽心蓦地一软,怜爱的目光望向初雪,将她抱过来,顶着她的额头,“父王爱你,不会抛弃你。”
  初雪眼睛都哭红了,怯怯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父王,问:“父王还爱母妃吗?”
  “爱。”呼雅泽答的毫不犹豫,可骄矜的面容上却含了无尽的失落。
  只有她丝毫不在意他是否回宫,也丝毫不在意他是否真的会与其他女人有关系,这几日,她都没捎个话给他,就像他不存在。
  他上蹿下跳地寻求关注,像个跳梁小丑。
  一贯如此。
  初雪拽着他的衣襟恳求,“父王回宫陪母妃睡吧,听杏溪阿姨说,母妃半夜总哭醒。”
  最后几个字结结实实撞进呼雅泽心中,激得他玉面放光,凤眸中尽是狂热,一连声的问:“你母妃在哭?”
 
 
第38章 呼雅泽一时情急,脱口而……
  初雪有些被吓到,她从未见父王这样失态过,有点像小孩子。
  “嗯,杏溪阿姨说母妃很伤心,让我和皇兄不要去烦她,我没敢告诉母妃父王宠爱别人,只是告诉了皇叔……”
  “一字不许提!”呼雅泽修长的食指按住初雪娇软的嘴唇,声色俱厉的呵斥道:“父王从未爱过别人,不要胡说!”
  初雪被他狂躁的神态吓得不敢说话,顷刻间眸中蓄满了泪水,委屈质问道:“那父王为什么不敢走她们,还要惹母妃夜夜哭?”
  太子已无心去回应初雪的话,满脑子都是敖岚夜夜伤心哭泣这件事,心疼之余又有几分窃喜。
  难道敖岚表面不在乎,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委屈落泪?
  这一瞬间他竟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他有些鄙弃自己,可又抑制不住那股欢愉。
  最重要的是,不管敖岚是否真的为他伤心,他终于有个由头回到她身边,这几天的折磨终于到头了。
  *
  瑶光殿
  靡靡乐声中,四名天狼族舞姬正卖力起舞。
  只是再也无浓翠园中的勾人与媚色,反而眸中带了惊恐。
  空旷大殿中,气氛诡异。
  上首坐着皇后,两侧坐着太子和云昭王,两位大夏国最尊贵的年轻男子皆脸色沉郁,皇后也略不自在。
  一曲既了,四名舞姬跪拜在皇后面前。
  太子目光犀利,望向皇后,“不知哪个是母后中意的太子侧妃和王妃?”
  皇后脸色微红,稳了稳心神,道:“你和赛坦都已成人,想要谁我又怎能阻拦。”
  “母后没觉得少了一个?”太子盯着皇后,语调中的怒气难掩,“像媚疾的那个。”
  他脖子上的青筋绷起,白皙的面容渐渐溶上猩红之色,“找一个如此像的实在不易,辛苦了,母后!”
  最后两字咬的极重,低沉浑厚的男子嗓音犹如被轰击的重鼓,震得人心尖直打颤。
  皇后也不打算再遮掩了,“太子,母后都是为了你好,太子妃怀胎十月,你没有人伺候怎么行?”
  “你调/教出来的人已经伤害到了岚儿和初雪。”光线落了一分,太子修长的眉睫掩在背光处,看不真切,语气却已平静下来,近乎冷淡。
  “初雪怎么了?”皇后一听伤及孙女,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些舞姬出身低贱,自小被卖进乐坊,吃了许多苦被调/教了一身歌舞本事,自然都极度渴望有跳板出人头地。
  她只是说只要能被太子或云昭王临幸,她立即给她们身份,凡事有她撑腰。
  贱奴就是贱奴,为达目的不惜铤而走险,果然是不能委以重任的。
  空有一身勾人的本事和美丽的皮囊,却不懂得以退为进。
  她的两个儿子与父亲不同,不是只爱花瓶的肤浅男人,是她失策了。
  一直不作声的云昭王回道:“初雪以为父王要被人夺走,吓哭了。”
  皇后听得孙女伤心,心也揪起来,气道:“母后只是让她们好好伺候你们。是哪个口出狂言,伤我孙女?”
  她锐利扫向四个舞姬,吓得她们又是一阵寒栗。
  云昭王冷寂的声音响在空旷的大殿,没有一丝温度,“被我杀了。”
  皇后深深叹了口气,如此来说,她害了条无辜生命。
  忽听得太子森然开口,“母后,媚疾死于我之手。”
  皇后讶然,太子十几岁时那样喜欢的一个人,她已做好给他娶为侧妃的准备,居然说杀就杀了?
  当初情有多深,无情起来,就有多狠毒。
  虽然她希望两个儿子作为男人,能冷酷无情一些,以国家大业为重,可如此冷血的现实摆在眼前,两个正当龄的美貌女子一念之差就被杀死,就连皇后这个女子中冷酷著称之人也心有戚戚。
  不知该庆幸无情的儿子将来是个成功的帝王,还是该悲伤儿子竟无一丝人情悲悯。
  皇后感叹了一声,“这世上果然是没有永恒的。”
  太子闻言,剑眉微蹙,凝目片刻,目的已达到,他急着去见敖岚,起身离开。
  “云昭王,我有话与你单独说。”皇后屏退所有人,凝视着高大硬朗的儿子,“你明知是我派的舞姬,难道只是因为吓哭了初雪,就一点不顾我的颜面,去太子府杀人?”
  皇后摇摇头,声色温柔,“你和你皇兄不一样,你不是这种人。”
  云昭王眸中一片静默,平静看着皇后,“母后想说什么?”
  触到儿子坚韧的目光,她终究是没说出来。
  一旦说开了,以后一家如何直面?
  就装作糊涂罢,即使知道这样荒谬,可她也不愿让儿子连暗恋的资格都没有。
  正了正神色,皇后细长的眉目中尽是为人母的痛苦,“母后对不住你。你若不是去卫国为质,早已结婚生子了,何至于至今孤零零。当初是想给你要个卫国公主的,太傅出使卫国回来,说盛绮公主可娶。”
  云昭王眉头一动,鸦色眼眸加深,黑漆漆的,望不见底。
  见儿子神色有异,直直望着她,渴盼听到更多的样子,皇后解释,“就是你皇嫂。可被你皇兄否决了,后来才知她是你皇兄的人。”
  云昭王垂下的眼睫带了丝落寞,看不清确切的神色,只是静静听着。
  “你皇嫂是真正的金枝玉叶,我和你父皇自然觉得你也应当配个血统最尊贵的公主,可普天之下,又有几个这样的公主?你若拿你皇兄作比较,恐怕是很难如愿。我们夏国现虽无公主,可京中不乏名门闺秀,你何不试试?”
  皇后已将话说到最委婉的境地,说完觑着云昭王的神色。
  听到最后,云昭王神色渐渐冷静,只说:“还是旧事重提,无事儿子告退。”
  皇后手中的茶盏泼了一地,阖上双目,静坐了许久。
  *
  太子几日未出现,一进来侍从便跪了一地,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环顾一周,进了书房。
  敖岚正伏在桌前抄佛经,抄一会便看一眼窗外的睡莲,神色宁静。
  她乌发尽数挽起,穿着简单的交领居家宽袍。
  大概不想再外出,也没有认真系好,松松垮垮,露着胸前颈后大片雪肌,光线映在她身上,将她一身的冰肌玉骨照得通透滑腻,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玉人儿。
  可抄着抄着,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浓长的睫毛定住。
  半晌,放下笔,目露不解。
  似乎被何事扰了心绪,写不下去了。
  敖岚正想着为何文先生的身影在脑中萦绕不去.
  她跟他并无过多交往,只是敬佩他逆境中仍努力生存的坚韧而已。
  也许他是她难得遇见的弱者,与呼雅泽、赛坦等男子给人的压迫性截然不同,所以她会觉得他特别。
  等她被冷冽的青竹气息包围时,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身后的男人。
  他经常这样,悄无声息间就出现。
  呼雅泽抚摸着她的后背,语调温柔,“岚儿,我错了,我再也不这样。”
  敖岚拿捏他轻而易举,深知该何时冷漠,何时娇蛮。
  她捶打他,冷着脸:“别碰我!”
  见她生气,而不是视若不见,呼雅泽冷了三天的心在这一刻总算暖了回来:她还是在意他的。
  他欣喜若狂,拉着她纤白的手攥成拳头,放到他肌肉厚实的胸膛上,哄着她,“随意打,别动气,伤了我们孩子。”
  打有什么用。
  敖岚扭过身去不看他,也不理他。
  呼雅泽大着胆子,将她抱到榻上,她倒没挣扎,只是又转过身去,打定了主意对他视若不见。
  他将脸凑过去哄,又拿着她的手捶的他胸口“咚咚”作响,鞍前马后忙乎半天,总算得了敖岚一句回应:“烦不烦。”
  她不知他为何会这样快腆着脸回来。
  这是她期待的,又是她所不期待的。
  他不在时,无人缠她,不知有多自在。
  但他再不回来,两个孩子都要起疑了。
  得了敖岚回应,虽也是没有好气的,呼雅泽也知是撬开胜利一角了。
  乘胜追击,命人端来一杯燕窝茶,端过来:“流了那么多泪,一定渴了,多喝点。”
  嘴中絮叨说着:“我混账,你孕期还惹你哭,一会你吃饱了再打我一顿出气。”
  “我再不回来你就要把眼睛哭坏了。”
  他这些道歉保证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敖岚连耳朵都不过。
  不过听到他误以为她是在为他俩之事哭,她毫不留面子,当即说:“才不是为你哭。”
  呼雅泽也不放在心上,横竖他都找了个台阶下,腆着脸回来了,到底是不是为他哭已不是最重要的了。
  他便问:“可是做噩梦了?”
  敖岚当然不会告诉他是为何而哭,便只是敷衍应了声。
  呼雅泽等的就是这句,暗暗一笑,说:“没让我搂着睡,你便做噩梦。以后可不要再撵我了。”
  敖岚微哂,“不是你自己要走的么?带了三个天狼族美人住进了太子府……”
  呼雅泽脸上的笑僵住,不敢回这个烫手问话,无论他怎么答都是错的。
  本身就是他错在先。
  他舀起一勺燕窝递到敖岚唇边,试图转移话题:“先喝点润润嗓子。”
  敖岚深深望他一眼,眸中掩不住的嘲讽,盯得呼雅泽鼻尖冒汗。
  他感觉没这么简单过去,敖岚不会跟他闹,但会时不时的拿此事来刺挠他,就像他少年时的荒唐事一样。
  她的确有点渴,由他伺候着喝了大半杯,剩了一些,呼雅泽仰首喝掉了,皱了皱眉头,“这么黏腻,难吃。”
  当女子确实不易,要吃这些东西。
  “你以为怀孕容易。”敖岚抚了抚肚子,头转向旁边,离他又远了些。
  呼雅泽将她揽回来,目光下移,她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些,怀如风和初雪的时候,他没有陪过她一天,也不知她九月怀胎的辛苦,现在可是体会到了。
  俯身下去凑在小腹上想听听,敖岚推开了他,“现在听不到。”
  “你瘦了,他们怎么伺候的。”
  她的下巴又尖了一些,潋滟水眸却更大了,像两旺幽深的湖水。
  听得他后半句有些怒意,知道他很快会迁怒侍从,她便扯了扯他袖翼,“是我这几日吃不下。”
  “对,都是我不好,”呼雅泽有些狼狈,迁怒不成,再次自责,“从今晚起你要多吃,为了我们儿子。”
  说着想亲她嫣红的嘴唇,她扭头避开了,神色中有些嫌弃。
  呼雅泽只好换个地方,去亲她莹白的柔软,这里好像又大了许多。
  敖岚直接用手推开了他的脸,一脸不情愿。
  接连被拒,他脸色阴晴不定,明知故问:“怎么了?”
  在他灼灼的直视下,敖岚也毫不避讳的说实话,“碰过别的女人,我觉得脏。”
  她不知他跟那舞姬到底有无关系,是像少年时那样荒唐,还是真刀实枪。
  这些她心内并不在乎,但她在孕期,有着超乎平时的洁癖,对细微的味道变化都接受不了,想到他有可能刚和别的女人亲近过,她不愿与他接近。
  呼雅泽眼前一道白光,不亚于被雷劈过,简直是五雷轰顶。
  他又被嫌弃身子“脏”。
  但这次真是冤枉的。
  他就不该一时气愤造这个孽。
  他愣怔了片刻,才开口,只是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虚假无力,“我没碰她们。”
  敖岚审视着他,水眸中有丝悲悯,还带着一丝尴尬。
  为他的掩饰而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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