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由得好气又好笑,暗道:若是让师傅泉下有知,恐怕是太傅所为更让他老人家生气!
“殿下,奴婢伺候您就寝罢。”侍女一脸娇羞的凑上来,目光中含着崇拜和欣喜。
想不到太子殿下竟长得如此英武俊朗、高大挺拔,能伺候如此男子岂不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退下。”太子冷然发声,声调不高,却蕴含着不容反驳的威严。
单单这两个字让侍女浑身一僵,想不到太子竟如此可怕,她颤了颤,弱声回了个“是”便连忙退下了。
太子又吩咐侍从:“将她退回至太傅府中。”这样太傅总该懂了罢?
一旁冷眼瞧着的小山这才上前道:“太子妃回府了。”
太子的剑眉一挑,凤眸中瞬间燃起一簇火焰,酒也醒了,问道:“在哪儿?”
话刚落音,那抹熟悉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
他简直不敢相信,敖岚居然会思念他到偷偷回来!
自从不得不将她放入皇家寺庙中,他心中犹如沸水煎煮,生怕敖岚真的狠下心不愿回来,他作为男人的尊严扫地不说,以后他和敖岚的回旋余地就更小了。
太子脸上的欣喜显而易见,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几个大步过去,将她抱起来打了个转,声调极是愉悦:“什么时候回来的?”
敖岚轻笑,“早就回来了,怕打扰你跟天狼族美人,就没敢进来。”
这话让太子恨得牙痒痒,敢情她还真在隔壁听动静?难道他想要美女还要等到现在么?
他凑近她,笑容邪魅:“我抵住了诱惑,有何奖励?”
敖岚避开他,故作姿态:“太傅让我们净心,你可别坏了规矩。”
太子上下打量着她,这是第一次见她穿男装,想不到她穿上男装竟别有一番动人风情。
宽衣大袖遮不住她胸前的起伏,腰间束着的白玉带使她纤细的腰肢一览无余,脚上的皂靴更显得她双腿修长匀称。
她还一本正经的将乌发束起来戴了玉冠,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连个喉结也无,这样的男装打扮与女装有何区别?白白便宜那些路人了!
想到她这身动人的打扮已被许多男人看过,他心中便升起妒火,有些不悦。
他箍住她的腰身,呼吸灼热,嘴上却狠狠地警告:“让你在寺中净心,不是让你穿男装四处招摇,下不为例!”
“若我大摇大摆地回来,岂不是要让你为难。还是低调些的好。”
见她娇俏可人,与这身硬挺男装反差明显,太子心里直发痒。
将她逼至墙角,嘴上也不正经起来,“不想让我为难,你便以男装住回府中,不过以后得叫我哥哥,叫一个我听听。”
敖岚自是不从:“不要。”
“不叫我是断不会放开你的。”
他喝了酒,力道比往常还不知轻重,弄得敖岚已经有些疼了,她便低声叫了声:“哥哥。”
见敖岚瞪着水蒙蒙的黑眸,仰首望着他,顺从的叫他“哥哥”,太子反应从未有过的强烈,哑着嗓子道:“再来几声。”
敖岚便又叫了几声,还未叫完,便被他抱起来压在墙上一通狠亲。
……
夫妻一通火热亲近后,太子将她放在大腿上,二人耳鬓厮磨,敖岚问:“你又得了一把雪筝剑?”
太子在她身上的大手停住,疑道:“你如何得知?”
“我见到鲲鸣子了,他也在京城。”敖岚便将鲲鸣子此行目的,粉饰一番说了出来。
太子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开怀大笑道:“我欣赏真性情之人!玄铁寒剑的确是世间第一剑,据说为铸此剑,鲲鸣子奉上十年青春,如今他追随而来,我亦应对其有个交代,明日便见他一见。”
“你打算将玄铁寒剑还给他?”敖岚不敢相信太子会舍得将爱之如命的玄铁寒剑归还。
太子亲了亲她道:“男人的事女人不懂。”
敖岚极不喜欢这样的话,好似她是他养的笼中鸟,除了陪他睡再无其他作用,便沉了脸避开他。
太子知道方才说错了话,一不小心又将陋习露了出来。
他连忙解释说:“你对武功兵器不感兴趣,谈起来你便厌烦,所以我不敢招你嫌。”
敖岚冷哼一声,暗道:你内心就是那么想的,还有何可解释的。若是让孙沄夫子听到这句话,恐怕要满京城游走来讨伐你。罢了,回来是为了鲲鸣子前辈,不计较这些东西了。
太子哄了一阵,见敖岚神色如常了,才小心翼翼问:“听说鲲鸣子性子孤僻,就连北溟国主也求不到他一剑,但他却愿将曲沃短剑赠与你,我还没问:你和他如何认识的?”
敖岚怕他多疑,影响鲲鸣子索回杰作,便将她如何替鲲鸣子付酒钱、进而取得他的信任之事说出来。
太子听完,冷笑一声没有言语,半晌,才阴恻恻道:“男人都重貌。你与其他男人有私交,为何不让我知道?”
因他此等言论,敖岚已跟他大吵过一次,此时只想尽快达成目的,懒得与他纠缠这些,便倚在他坚实的胸口娇声道:“若不是想给如风求剑,谁要去认识他?”
果然太子很是受用,微微发笑,说:“我明日见他便是。”
*
待鲲鸣子见了太子,纵使满腹怨恨,也不由得感慨夏国太子仪表堂堂、气度逼人。
一双狭长的凤目锐利,带着能刺穿一切的精睿,深沉的城府蕴在他不动声色的眸光后。
放眼望去,倒像是北溟国信奉的冰雪神,平常人在其面前,都被比出来一股俗气,与太子妃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想象中夏国太子必是个阴险暴躁、俗不可耐之人,如今一见,不仅貌若谪仙,就是待人接物也谦谦有礼,风度自若。
鲲鸣子的怨气已不知不觉消了一半。
待太子使人揭开黄金剑架上的绸盖,他扑上去,张着手仔细端详着自己一生的心血。
见玄铁寒剑毫发无损、纤尘不染,还被保养得崭新锃亮,鲲鸣子不禁老泪纵横。
“先生,我实在不知这剑竟是您不知情时,被偷拿出来的,我早就听过玄铁寒剑的大名,只是听说它被送往卫帝手中,心中一直遗憾。当年攻破京都之时特命人好生搜寻,寻得这把剑后视若珍宝,不愧是名家只作,用之可增进功力,与我互哺。现先生为之寻到门上,我虽极为不舍,但焉能夺人所爱,还请先生拿回罢。”
说着太子转过身去,似是不忍见到爱剑被主人拿走。
“那就多谢殿下大仁大德了!”鲲鸣子躬身相谢后,激动的去拿剑,怎料剑身纹丝不动。
鲲鸣子楞了楞,又将双手换了个位置,用了更大的力气去拿,熟料剑竟如磐石一样,丝毫动不了。
“这……”鲲鸣子凝眉深思,不敢相信一般。
太子踱过来,轻松便拿起了剑,道:“想是剑通人性,不舍与我分离,我再与它共舞一次,也算是道别罢!”
说完太子身影一动,已持剑跃向院中。
霎时间,院中剑影重重,寒光闪闪,已然看不清太子身在何处,只能听到玄铁寒剑悠长清亮的呼啸声和逼至鼻尖的寒气。
院上空飞过一队大雁,太子剑气向上一指,伴随着玄铁寒剑的“嗡嗡”铮鸣,那一队大雁顷刻间便“啪啪”直接落地,排位顺序都与天上无二致。
太子以剑抄起其中一只,将其抛到鲲鸣子怀中。
鲲鸣子定睛一瞧,大雁的下腹有一道长长的伤口,竟没有流血,捏了捏已碎掉的内脏才从伤口流下来。
鲲鸣子大为惊骇,由衷感慨道:“好剑法!”
若说他是造剑者,那么夏国太子便是赋予玄铁寒剑第二次生命之人。
他造出剑来后,只是每日供养着,观赏抚摸、爱不释手,却不想剑终归是剑,要靠杀气来养剑气。
它渴望出鞘,渴望纵横在武林中,也愿意臣服在高手手中。
这也是为何他取不走它之故。
剑心已沉,怎会再愿随他碌碌无为?
“殿下,我懂了,玄铁寒剑已是您之物,我甘愿让出。”鲲鸣子未带一丝不甘,反而一副解脱的模样。
这么多年的耿耿于怀,至今终于释怀了。
“毕竟是先生半生心血,我有横刀夺爱的愧疚之感,为弥补先生,先生有何请求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绝不含糊。”
“我有一件事相问:雪筝剑是否在殿下手中?”
“我皇弟云昭王也是爱剑如命之人,已将雪筝剑求了去。”转眼看到鲲鸣子目中的失落之色,太子便吩咐侍从:“叫云昭王带雪筝剑速来。”
鲲鸣子捋须片刻,才硬着头皮开口道:“实不相瞒,这把剑是见了太子妃后惊为天人,有了铸剑灵感,遂回去闭关一月造出来的,既然它是为太子妃而做,我原本欲送给太子妃的。”
太子这才明白为何雪筝剑修长利落,线条流畅,剑身雪白光亮,摸上去材质细腻均匀,非一般剑的粗犷能比。
云昭王试过剑,它看起来虽柔和,可杀伤力却丝毫不含糊,与其他名剑交手,剑刃柔韧而锋利,轻易便将其他剑划花。
云昭王很是喜欢,便留下了。
想到此,太子陡然不悦,胸中又升起酸胀之感,他暗道:难道我也成了跟女子一般拈酸吃醋之人?
但凡有男人与岚儿有关联,我便心中不爽。如此下去,我堂堂男儿,可就成为妒夫了。
云昭王很快携剑而来,与鲲鸣子相互拜见之时,鲲鸣子不由得怔住,片刻后才道:“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与云昭王原来也是老相识。”
云昭王了然一笑:“当日饮酒很是尽兴,今日便由我做东,请先生喝个痛快!”
太子疑云更重,凤眸绷紧,“先生与太子妃、云昭王都相识?”
最后三个字咬得极重。
第66章 皇爷爷,平凉王是我舅舅……
鲲鸣子一笑,四两拨千斤:“我与云昭王是酒友,相识在先,太子妃是我恩人,相识在后。”
一个如清泉般悦耳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前辈今日可是与老友相聚甚欢。”
一角粉色衣袂自屏风后旋出来,云鬓华裳的太子妃仪态万分,微微一笑,皓齿星眸,令四周景致皆失了颜色。
敖岚平日都是穿一身雪色纱衣,极少妆扮,今日却微施粉泽。
盛衣之下,更显得冰肌玉骨、皎若明月,一颦一蹙间的华贵典雅,非一般美貌女子所能企及。
三个男人目不转睛望着眼前的美颜,一时间都忘了要说什么话。
迎着齐刷刷投在身上的目光,敖岚不由得微赧:“太子殿下可别怪我不请自来,我十分感激鲲鸣子前辈赠送曲沃短剑。今日先生来府上,我必然要隆重接待,才算是报答。”
太子心中虽吃醋,恨不得将敖岚藏起来独自欣赏,在外人面前,嘴上少不得要宽宏大度,道:“既来了,便都入座罢。”
顷刻间,侍从络绎不绝的奉上珍馐美酒。
鲲鸣子便道:“方才我看王爷携剑而至,肃气沙沙,宝剑需配英雄,雪筝剑归属王爷我也放心了!”
能得铸剑者首肯,云昭王自是感激,拱手道:“多谢前辈,我定当悉心呵护,不负前辈所托!”
太子不由得笑道:“先生犹若养了两个女儿,定要亲眼见到女婿,觉得女婿配得上女儿,才放心托付。”
鲲鸣子心事已了,心情舒畅,太子一番话正说到他心坎中,他扫视眼前三个权势至高的年轻人,郎才女貌,堪称匹配。
之前不解云昭王如此英雄豪杰,为何对其他女人视而不见,甘愿在痛苦暗恋中沉沦,此刻倒是能明白他“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心情。
拜倒在太子妃裙下,即使是一辈子无望,大概也是甘之如饴。
只是他能觉出太子对云昭王和太子妃关系的警觉,便想替好友云昭王辩解一番,宽慰一下这紧张的兄弟之情,便大笑道:“剑同美人,自有许多人求之爱之,这才愈发昭显它的价值。我若藏之,留为己用,不让任何人看之碰之,岂不是让明珠蒙尘,也显得我心胸狭窄。实则遇同样懂得欣赏之人,能爱之如命,让它永葆生机,又何乐不为?”
三个年轻人本就各怀心事,听他一席话,皆若有所思。
于太子来说,心中倒敞亮了几分,不由得对鲲鸣子更另眼相待。
暗道:不愧是九州第一铸剑名家,思想也如此通达,难怪所铸之剑如此有灵气。
实则我对岚儿实在是患得患失之心太重,连眼光苛刻的鲲鸣子先生也对岚儿赞叹不已,足以说明岚儿着实受人喜爱。
我作为拥有她的男人应当自豪才是,而不是草木皆兵,生怕有人沾染她。
云昭王正是因为我这狭窄心胸才受了委屈,我日后可决不能再被女人搅乱心性,伤了兄弟情分。
想着他将目光投向云昭王,略带歉意。
云昭王目光深沉,朝他举起酒杯:“皇兄,我敬你一杯。”
两人碰杯尽饮,一切尽在不言中。
鲲鸣子见太子舒展了眉心,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也替他们高兴。
敖岚暗道:鲲鸣子前辈是真心懂我之人。在胶东不知我身份之时,见我心地善良,便愿以名剑相赠,后知我是太子妃时,也宽慰我不会因身份而另眼相待,还为我特地铸剑,像个宽容和善的长辈。
能被如此名家欣赏和珍重对待,让她心中浮起一股暖意,找回久违的自尊。
毕竟长久以来,一直被太子囚在手心肆意妄为,渐渐丧失了自我,大多数时候如行尸走肉般,为了肩上责任活着而已。
她便问道:“前辈此后打算去哪里?”
“我前半生一心扑在铸剑事业上,做完雪筝剑之后我已决定停手。我来中原后,才知道什么叫四季如春,后半辈子嘛,想四处游历一番,潇潇快活!”
太子见敖岚黑眸暗了一瞬,便知她想让鲲鸣子在京都安家,也算多个朋友,便出声道:“不若赐先生豪宅厚产,让先生在夏国京都安家,游历回来之后便可颐养天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