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爹可是有两个女儿的人,这么拼命的备嫁妆,岂不把老底掏空了?”侯府里早早就地给她和傅卫卫准备好了嫁妆,两人都是一样的,她看过清单,已经备得比其他人家更丰厚了。要是再添,那就太过了。
平宁侯不满道:“你是瞧不起爹吗?嫁两个女儿就能把侯府给掏空?”
傅挽挽拉着爹的胳膊,撒娇似的摇了摇:“我不是瞧不上爹,我是瞧不上定国公府,爹拿出这么多嫁妆,他哪里拿得出那么多聘礼呀。”
这套说辞平宁侯倒是喜欢。
“拿不出他就别来娶了。”
“爹又说气话!”傅挽挽无奈道,眸子里却闪着光,“其实嫁妆多少、聘礼多少不必在意,我要嫁的人是孟星飏,只凭着这一点,这天底下没有哪一家的姑娘能比我更风光。”
孟星飏……
平宁侯终于无话可说了。
即便他销声匿迹两年,大梁的街角巷尾,依旧有关于他的无数传说。
挽挽嫁给他,没有哪家姑娘的婚事能压挽挽一头。
第35章 【二更】夫君一直是这样……
傅挽挽走到听涛轩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虽然快入秋了,但天比之前还热,她得等着日头偏西了才敢出门。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揽月见是她,惊喜地朝她一拜。
傅挽挽见他这样欢喜,轻声问:“我不在的时候,公爷是不是念叨我了?”
“啊?”揽月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昨晚上爷回来之后,好像心事重重,一句话都没说。早上到现在虽然说了些话,但是没有提过夫人,于是老老实实道,“爷没有念叨过夫人。”
傅挽挽顿时噎住,这揽月也太不会说话了,若是在侯府,早就因为嘴笨被撵出去了。
“公爷呢?”
这回轮到揽月哽住了,他支吾了一声:“爷还在午睡。”
他小心地往后一瞥,又道:“夫人若有什么事,不妨跟惊云说,回头他会禀告爷的。”
跟惊云说?
她要跟夫君商议成亲的事,跟惊云有什么好说的。
“都申时了,公爷还没醒吗?我进去瞧瞧。”说着傅挽挽便往里闯。
进了院子,便见惊云站在廊下,眸光深邃望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看见她吗?
傅挽挽往前走去,快上台阶时,惊云终于转过头,跟揽月说了一样的话:“夫人,爷在午睡。”
“哪有午睡到这个时辰的。”傅挽挽没好气道,心里却担心夫君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生气了。
惊云没有说话,傅挽挽也不管他了,自己往东暖阁里去了。
“夫君?”傅挽挽站在碧纱橱外喊了一声,里头没有应声,她想了想,便往里走去。
夫君是背对着她躺在榻上的,面具放在枕头旁边。
傅挽挽轻手轻脚走过去,见他一动不动睡着,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想了想,俯下身在他耳边又喊了一声夫君。
如此尝试过后,傅挽挽总算作罢,往东暖阁外走去。
她一出门,榻上的听风长舒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又蒙混过去一回了。
他与公爷长得并不像,只是身形相似。他这个替身原本也只是在行军的时候穿上公爷的衣服迷惑敌人的。也是因为受了伤、毁了容才能在榻上一直代替爷蒙蔽御医。
如今夫人与公爷越来越亲密,他靠着面具勉强把戏演下去,但被夫人识破是早晚的事。
依着他的想法,公爷早些告诉夫人才是上策。
只不过,爷的想法岂是他能左右的呢?
……
孟星飏看着傅挽挽失落地从碧纱橱里出来,其实也有意动。
不过对傅挽挽下毒的杀手尚未抓到,这段时日他还会出门,还是等抓到了人再到她跟前去邀功吧。
傅挽挽走出屋子,找不到揽月和含玉的踪影,只好望向廊下的惊云:“公爷睡下多久了?”
“用了午膳就躺下了。”
“他是不是昨儿出去走一圈累着了?”
“许是吧。”孟星飏故作不知道,“属下听说夫人要搬回侯府住了。”
傅挽挽点头,望向他,“原是来跟公爷说这事的,不过他既然睡着……”
“若是急事,属下可以禀告爷。”
“也不是急事。”傅挽挽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隐隐有种感觉,榻上的夫君是在装睡,他明明是很敏锐很细致的人,她在他跟前稍稍有点小动作都会落在她眼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午睡都睡得这样沉?
但她刚才都附到他耳边喊他了,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只有一个答案,他在装睡。
“惊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夫人请说。”
“夫君……他一直是这样喜怒无常的性子吗?”
孟星飏心较比干多一窍,只听喜怒无常四个字,立即明白了傅挽挽的疑惑。
还是叫她察觉出不对劲了,倒是比他想得要聪明些。
他不动声色,含糊其辞道:“爷毕竟是主子,深不可测,他的心思不是常人所能揣测的。”
“可是若总要这样猜来猜去的,呆在他身边不是活得很累。你们不觉得累吗?”
“属下们都是听命行事罢了,无所谓累与不累,”孟星飏斟酌了一下,方道,“爷与夫人相处时日尚短,等过些时日,夫人便会明白爷的为人了。”
傅挽挽听着他的话,探究地望向他。
这家伙从前脾气那么差,居然转性子了,还会说话劝解自己。说出来的话不仅有道理,还非但耐听。
听涛轩的人怎么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呢?
孟星飏见傅挽挽睁着一双大大的杏眼望着自己,心里暗暗有些窝火。
他这是怎么了,居然在傅挽挽这么个小丫头跟前破绽百出。
戏演得不好,他只能转移话题:“夫人还没说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傅挽挽抿了抿唇,将满腹的心思收了许多。
“我是来公爷商议我们的婚事。今日爹爹进宫跟贵妃娘娘说了此事,他们俩已经有了意向,只是还想问问公爷的意思。等明儿或者后日他精神好些了,你们派人来锦绣阁知会我,我再跑一趟吧。”
“记住了。”
孟星飏颔首,陪着傅挽挽出了院子。
关上院门,他飞快进了东暖阁,将榻上的听风拉了起来:“刚才挽挽进来,你做什么了?”
“属下什么都没敢做,一直在装睡。”
孟星飏蹙眉:“什么都不做便是错。她已经察觉出不对劲了。”
听风低下头,不敢说话。
他自然知道每回夫人过来就装睡不是一个好法子,可爷那么在意夫人,他要真的作戏作全套,第一个受不了的还是爷。
正琢磨着该说些什么,揽月匆匆从外头跑进来。
“爷,大理寺那边有消息了。”
孟星飏神色一凛:“说。”
“之前他们到处找人证画了许多嫌犯的画像,画出来的都各不相同,也不知那画师有什么本事,竟把十几个人证辨认出的嫌犯画像合成了一张,在京城里挨家挨户的比对,比对了好几天了,今天终于传来消息说找着了一个相似的人。”
“边走边说。”
孟星飏如一阵疾风般冲出了听涛轩。
……
京城,兰花巷。
兰花巷巷如其名,随时都飘散着一股浓郁的香味。
这里并非花市,而是京城里专卖胭脂水粉的地方。
此时巷子里花红柳绿的女客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对穿着官服的衙差,正神情紧张地往巷子里钻。
傅卫卫也在其中,警觉的看着四周。
对于一个制毒高手而言,躲在脂粉铺子里倒是极好的掩饰。
她身姿轻盈,走得比衙差们还快,很快便站到了宝祥斋的门前。
这家铺子是整条巷子里生意最好的一家,此刻已近黄昏,店里仍然站满了来光顾的客人。
傅卫卫走进铺子,很快便有人笑着上前:“这位姑娘,是想看胭脂还是水粉呢?”
“听说你们铺子里有个姓徐的制香师傅手艺很好,我想找他。”
“今儿找徐师傅的人可真多,刚才有……”
小二话没说完,傅卫卫便急问:“他人在哪儿?”
“在……在楼上。”
正在这时候,大理寺的官差也赶到了,立即将店里的客人全赶了出去。
傅卫卫顾不得说什么,径直往二楼去了。
然而她一上楼就知道自己来晚了。
孟星飏站在屋子中间,手上提着一把剑,有个人被他踩在脚下。
那人侧脸趴在地上,脑袋明显被他踩得已经变了形。
傅卫卫回过头,示意楼下的衙差先别上来,方才低声道:“你来抢人是何用意?”
“我并非抢人,只是这人诡计多端,又擅长用毒,所以我先过来帮你清理一下场子。”
“既然不是来动用私刑的,那你现在可以把人交给我了。”
孟星飏回头笑了笑。手中长剑晃动,剑芒宛若星芒,傅卫卫只听几声劲风,再看时,地上已经多了几截断骨。“
他竟齐齐斩掉了那人的胫骨和腕骨。
血汩汩留着。
“伤成这样他还能招认出什么?”
“你若现在为他止血,他就死不了。”孟星飏答得轻描淡写,“废了手脚,大理寺审起来方便多了,不用谢。”
他之所以可以活到现在,正是因为他从来不会对敌人心存仁慈。
傅卫卫从旁边扯了布条,立即蹲下身为那嫌犯包扎。
“他只是嫌犯,你如此手段,万一冤枉好人该如何善后?”
“是不是冤枉,你在这屋子里搜查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你搜出了什么?”
孟星飏没有答话。
傅卫卫仍然气愤:“审问有的是办法,根本无需斩断手脚,这样做实在太过残忍。”
孟星飏哂笑。
傅家这两姐妹倒是有意思,一个外柔内韧,一个外刚内软。
若是傅挽挽见到自己废了仇人四肢,定然会在一旁拍手叫好。
“残忍不残忍的,这些话你不该对我说,还是留着对韩大人和穆大人说罢。”
楼下越来越嘈杂了,孟星飏收起剑,从窗口飘然离开了。
傅卫卫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董少卿带着人上楼来了。
一见地板上的情景,董少卿顿时愣住:“是谁做的?”
“定国公府的人先我们一步到的,人还没死,还能审。”
董少卿叹了口气,“包扎一下带回去找大夫吧。”
第36章 “你……你快松手!”傅……
孟星飏回到平宁侯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天上挂着一弯上弦月,他一路疾行,直到看到了前头一个纤细的身影。
他驻足望去,果然见傅挽挽独自提着灯笼正往听涛轩那边赶去。
不是说要等他过去知会才去的吗?还是说她按捺不住心情,又想过去碰碰运气?
他放缓脚步,往前走去。
“夫人。”
傅挽挽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意外地看着他。
她身上穿着宽松的夏衫,夜风一吹,便显出她的绰约身姿来。墨色的长发松松垮垮地绾了个髻,连根簪子都无。左边垂着的散发被风吹着,贴到了无暇的脸庞上,愈发显得娇柔妩媚。
很随意,又完美无缺。
这又是她在妆镜前细细倒腾出来见他的装扮吧?
孟星飏眉梢跳动,不错,他很满意。
“惊云,你怎么没在院子里?”傅挽挽问,说完想起了什么,喜道,“是不是夫君让你来锦绣阁找我?”
“属下出门替爷办了些事,刚回府。”
“哦。”傅挽挽有些怏怏,她精心打扮了这么久,不会又见不着夫君的面儿吧。
“这个时辰,爷应该还没就寝。”孟星飏伸手从她手里拿过灯笼,领着她往前去,“属下带夫人过去吧。”
那就好,傅挽挽松了口气,脸上复有了笑意。
“有劳了。”
“夫人是主子,不必客气。”孟星飏扫了她一眼,“夫人出门,怎么没带丫鬟随行?”
傅挽挽自豪道:“爹爹今日重新在侯府布了防,他说刺客绝对进不来,叫我以后在家里尽可随意些,不用小心翼翼束手束脚的。”
她十分相信爹爹的能力,不过刚才一个人走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
毕竟,她独自在花园里行走的时候遇到过陈之德,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人下毒。
遇到惊云的那一瞬间,她心底松了口气。
孟星飏又是一笑。
原来是他的好大哥换了侯府布防,难怪他回来的时候还费了点劲儿。
现在侯府护卫是比之前强些,只剩下一处漏洞,不过这漏洞孟星飏不打算说了。
夜风微凉,傅挽挽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温热香气。
是沐浴过才出门的吗?
孟星飏知道,这并非什么香料,而是她身上的体香。
这香气若有若无萦绕在鼻尖,撩拨得他心痒。
傅挽挽身上夏衫宽松,孟星飏长得高,低头一瞥,便能看到她无暇的锁骨,以及,下头的一点点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