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以后就这么偷偷摸摸的?背着爷?暗度陈仓?”
傅挽挽听他说这些话,只觉得耳根子臊得慌:“当然不是了。”
从前一直觉得他话少,为人可靠,如今怎么跟转了性子一样,净说些寡廉鲜耻的话。
“我会跟爹爹说,我想退婚。”
就只退婚,但不告诉公爷是为什么退婚。
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爱上了他的属下,他一定会震怒的。
孟星飏听到这话,喜忧参半。
忧的是这女人主意太大,一旦决定放弃那就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喜的是她爱他这么深,为了他这个一无所有的小侍卫居然连国公夫人也不当了。
“侯爷正给你备嫁妆,说要退婚他会不会生气?”
傅挽挽红着脸小声道:“嫁妆本就是要备的,不嫁给公爷,我也会出嫁呀。”
孟星飏见她这般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蛋。
“之前你是要嫁到国公府,侯府要收那么多聘礼,礼尚往来而已。若你嫁给我,你爹还能给这么多嫁妆?”
“当然了。我和傅卫卫的嫁妆都是早就定下的数,侯府出的都是一样,傅卫卫多出来的是侯夫人的那一份。”傅挽挽看着眼前这男人,咬了咬唇,“嫁给你,那不是更需要嫁妆了么?”
孟星飏听着好笑,故作生气道:“你在嫌我穷?”
这还用嫌吗?
傅挽挽看了看他,浑身上下没一件值钱的东西,唯一的长处也就是这身板儿了。
偏偏她就喜欢这身板儿。
“那嫌不嫌的,我们总要过日子呀,那不就需要钱?”傅挽挽蹙眉深思,眸光飘得很远,“发生这种事,京城肯定是呆不下去了,要去外地买宅子可得花一大笔钱呢!”
孟星飏眯了眯眼睛,就这么会儿功夫,已经想到去外地买宅子了?
“若是侯爷不高兴你嫁给我,不给嫁妆了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不会一点都不给吧。”傅挽挽认真道,“而且,爹应该不会那么狠心,你说的有道理,爹是过来人,他不会那么生气的。而且,之前他一直劝我退婚,别嫁给公爷,他说公爷命太硬了,不是良配。”
呵。
可真是他的好大哥,天天不盼着他点好的。
等着瞧吧,看我怎么疼你的乖女儿。
孟星飏阴狠冷笑着,正想讽刺几句,忽然见傅挽挽沮丧起来。
“怎么了?”孟星飏蹭了蹭她的脸蛋,她的肌肤吹弹可破,如嫩豆腐一般,他忍不住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傅挽挽任他亲着,只忧心忡忡道:“等我真退了亲,旁人一定会拿这事说姨娘。”
“说你姨娘什么?”
“自然是难听的话,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女之类的。”
傅挽挽不大在乎别人拿自己说事,但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姨娘名誉受损,着实是难受。
“那你就不要退亲。”
“那怎么行?”傅挽挽惊讶道,“就算、就算你不娶我了,我也要去退亲的。”
她喜欢了公爷的侍卫,变心是铁一样的事实,无论如何,她都不配做定国公夫人,只能去退婚。
“我的意思是,你们家不提,让公爷来处置此事。”
“公爷?”
孟星飏当然不可能让傅挽挽退亲,他如今认下了这个女人,自然要迎她进定国公府的。
只是此刻再说明身份,恐怕会惹她大怒,还是先拖延下去,等待合适的时机再说清楚。
“公爷怎么会退婚呢?”
“夫人不必操心,回去之后一切如常,公爷那边我会去做个交代。”孟星飏编起瞎话也是一套一套的,“你的男人也不是全无用处的。”
“交代?你怎么交代?不会用命交代吧?”
见傅挽挽为自己提心吊胆的模样,孟星飏重新将她搂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放心吧,不会把命交代出去的,我还没跟你苟合呢!”
傅挽挽心中正甜蜜着,听到他最后几个字,顿时又羞恼起来,不肯再叫他抱了。
“反正,在我没跟公爷退亲之前,你不许再碰我。”
孟星飏蹙眉:“什么?不能碰?”
他跟在她身边当侍卫不就为了能早些碰吗?
如今她都认下了“奸情”,居然还不让碰?
傅挽挽深深盯着他,看着他的神情不大对劲。
孟星飏轻嗽了一声,淡淡道:“不碰就不碰。不过,今日在山上都碰过了,是不是今日算是例外?”
“那……今日是意外嘛。”傅挽挽小声嘟囔。
孟星飏才不管她意不意外,又把她拉到怀里。
两人你躲我拉甜腻了许久,眼见得夕阳西下,不得不打道回府了。
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傅挽挽登山的时候体力勉强能够支撑,下山的时候没走几步就有些腿软。
明明都是一样高的石阶,怎么往上走和往下走的差别这样大。
正小心翼翼地迈步,身后的那个人却拉住了她的胳膊。
傅挽挽没有躲避,这山路怕是真得他扶着才能走下去。
然而孟星飏并不是想搀着她下山。
他蹲下身,指了指自己的后背,“我背你。”
那天在侯府里,她伤了脚,他就想这么背她。那时候她逞强一瘸一拐地自己走了。今日他又说要背她……傅挽挽再没有半分犹豫,径直趴到他背上去了。
他的肩膀很宽阔,傅挽挽很喜欢这样从后面抱着他。
他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没多时,傅挽挽便看到了山门,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这段路真的不长。
等到望见山门,她忽然后悔方才催着他下山了。
“是不是不想下山了?”孟星飏突然道。
这人难道还会读心术吗?
傅挽挽嘀咕道:“你怎么知道?”
孟星飏笑了下,语声中却带着些无奈。
“因为,我也不想下山。”
傅挽挽紧紧抱着他的脖子,脸庞贴着他的头发。
是呀,山上多好啊,只有他们俩和飞鸟,没有人对他们品头论足、指手画脚。
要是可以,真想一直就呆在那山上了。
孟星飏背着傅挽挽回了马车。
傅挽挽进来马车,又推开厢门出来。
“怎么了?”孟星飏问。
傅挽挽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只看着前头的马:“我想跟你一块儿坐。”
许是觉得这话太不害臊,傅挽挽赶紧解释:“我没有驾过马车。”
孟星飏看着她,自然不会拆穿她,只是往旁边动了动,给她挪出一个位置。
傅挽挽身上还裹着他的衣裳,她坐到他身边,他轻轻“吁”,马儿便往前跑去,马车晃了一下,傅挽挽往旁边倒去,正好倚在孟星飏的肩膀上。
来时不觉得这路有多颠簸,这会儿自己坐在前头驾车,左晃右晃地根本坐不稳。
傅挽挽往左晃晃,往右晃晃,晃来晃去都在孟星飏的怀里打转。
从前她一直想学骑马,也想跟喜欢的人骑马。
今日一起驾马车了,她忽然觉得,原来驾马车也这么有趣呀。
第45章 【二更】不错,她就是要……
孟星飏一路慢慢悠悠的驾车,刚好在城门落下前进了京城。
傅挽挽在进城之前就溜回了马车里,把衣裳还给了他。
起先下山的时候,傅挽挽还只是对山上有些恋恋不舍,这会儿进了京城,她竟觉得浑身不自在。
一进城,她便不能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了。
她毫不怀疑,如果今日不是在山上,如果她一直呆在侯府中,她永远不会朝惊云迈出那一步。
马车很快回到侯府,傅挽挽下了马车,驭香已经等候在府门前了。
“侯爷见夫人天黑了还没回来,正着急呢,说要出城去找。”
“你们没告诉爹我是去祭拜姨娘吗?”
“说了的,只是侯爷见夫人只带一个侍卫随行,有些担心夫人的安危。”
傅挽挽有些心虚,总觉得驭香意有所指,她会不会偷偷把这件事禀告给公爷?
她瞥向身旁的惊云,却发现他面色无波、风轻云淡。
他说他去请罪,也不知道他有多大把握。
“我知道了,我去正院跟爹报个平安。”傅挽挽这话是对着驭香说的,却是说给孟星飏听的。
话音一落,她就听到孟星飏的鼻子哼了一声。
傅挽挽有些欢喜,又有些紧张,驭香不会瞧出什么来吧?
她赶紧转身,飞快朝正院去了。
孟星飏看她如此慌张,自是觉得好笑。
待傅挽挽跑远了,他看向杵在跟前的驭香,皱了皱眉:“还不跟上去保护夫人。”
驭香见夫人跟主子单独出去了这么久,还以为主子有什么需要特别说清的,见主子发火,赶忙朝夫人跟过去。
孟星飏得意地嘘了声口哨,便往听涛轩走去了。
他身负轻功,因此走得飞快,片刻后便进了听涛轩。
听风见他喜气洋洋,忙道:“爷春风满面,想来这趟出门万事顺遂了。”
“还不错。”
这么高兴,必然是跟夫人有关系。
听风问:“爷是不是已经向夫人表明身份了?”若是说了,他往后再也不用跟夫人演戏了。
然而孟星飏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碎了听风的美梦。
“还没说。”
没说?爷怎么还没说?
孟星飏自然留意到了听风诧异的神情,他微微一哂,拿指尖一下一下敲着椅子的扶手。
听风跟随他多年,自然知道他的习惯。
这是孟星飏得意的时候才会下意识做的动作,只是他不明白,除了摊牌之外,爷还有什么值得得意的?
难不成爷如今真被夫人勾魂摄魄了,只是陪着出趟门就高兴成这样?
孟星飏见听风如此疑惑,脸上的笑意更是抑制不住。
“你知道吗?傅挽挽她想退婚。”
退婚?
夫人要退婚,还这么高兴?
惊云愈发晕头转向,但他了解孟星飏的脾气,主子说一半留一半的时候,多半是要等着他问的。
于是他小心道:“夫人是觉得冲喜的亲事有些委屈,所以要退婚?”
“不是,”孟星飏得意挑眉,傲然道:“她要跟我私奔。”
私奔?退婚?
这不是自相矛盾的两件事吗?夫人都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夫人了,跟主子在一起不就成了。既然要退婚,为何私奔?既然想私奔,何必要退婚?
然而听风最善观察人心,看着孟星飏有恃无恐的样子,听风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可能却最有可能的猜测。
他着实难以启齿,可孟星飏盯着他,显然是非让他说不可。
听风只好为难地说:“夫人是打算跟爷退婚,然后……跟惊云私奔?”
孟星飏哈哈大笑起来,“不错,她就是要跟我私奔。”
听风迟疑着不敢说话。
夫人都已经闹到要退婚的这一步了,主子竟然还憋着不说吗?
听风忽然发觉,他这替身戏码非但不能结束,反而比之前更难演下去了。
“她还说,要用她的嫁妆养我。”
养他?
夫人想叫爷做上门女婿,爷还这么开心?
听风垂头,不敢说话。
孟星飏看着听风苦着一张脸,丝毫不觉得自己说得事情有什么不对劲,反而添油加醋道:“我真没想到她已经对我如痴如醉了。放着好好国公夫人不做,居然想要跟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私奔。”
听风更不敢接话了。
夫人这不是红杏出墙吗?他能说什么,难道他要夸夫人出得好、出得妙、出得感动天地吗?
“爷真的不打算告诉夫人真相吗?”犹豫再三,听风还是大着胆子问。
这戏他唱不下去了。
“早晚会告诉的,只是今日时机不恰当。”孟星飏笑道,非但今日不恰当,在他们成亲之前都不太恰当。
傅挽挽还得有一个多月正式过门,平宁侯天天守着她,若是他现在就恢复了孟星飏的身份,岂不是一个多月见不着她、摸不着她?
不成,眼下还是惊云这个身份更方便,随时都能看见,也随时都能摸着。
听风看到主子越发得意的神情,硬着头皮道:“爷,恕属下愚钝,若是夫人过来说退婚的事,属下该如何应对?难道属于要答应吗?”
“当然不行。”孟星飏断然道。
听风这才松了口气,还好,爷还没疯。
只听孟星飏继续道:“后面的事我已经帮你想好了。明儿一早你就搬回定国公府,对外就说筹备婚事。”
“搬回定国公府?”
孟星飏颔首:“成亲在即,新郎官自然先回家,再迎新娘进门。也就这一个多月了,早些搬去,省得挽挽天天过来见你……”
说到这里,孟星飏皱起眉头,重新说了一遍:“省得挽挽天天想来见我。”
对,挽挽想见的是他,哪怕听风是在扮演他,做他的替身,也不能说挽挽是想见听风。
听风丝毫没留意爷的醋劲儿,他听到这里,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是,属下今夜就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回公府。”
孟星飏满意地颔首:“挽挽那边,我会想好说辞安抚,等到成亲前再跟她挑明便成了。”
听风想了想,还是道:“爷,这是个大事,等到成亲前再告诉夫人,会不会有些仓促?属下担心,夫人一时之间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