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次后我放飞自我了——柠檬小打
时间:2021-11-12 00:35:52

  零零九忙道:“不对不对。”
  姜莞:“哪里不对?”
  “他在村子里很说得上话,也愿意在村子中为村民考虑许多事,圆圆不是亲口说了吗,他为村子据理力争减了好几次租。他若是没有感情,为什么要为村子做这些。”零零九以为自己抓住漏洞。
  “还是因为契约啊。”姜莞不紧不慢道,“谢家村对他和谢明无父无母两兄弟的照顾。还有,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对谢家村的照顾有一部分也来自于他的母亲。”
  “谢晦根本没有任何目标,他的一切行为都来自于契约,他没有想做的事。”姜莞淡淡地说。
  零零九为她补充:“他不是想做个好官吗,怎么没有想做的事了。”它在说这句话时格外小心,生怕姜莞想起谢晦三番两次拒绝她后恼羞成怒。
  “他想做好官是因为他父母被累死啦。”姜莞毫无同情心,“他还父母恩情,要让这世上累死的人少一些。我们去找谢明问一问就知道了。”
  她叫圆圆:“圆圆,将谢明给我叫来。”
  圆圆立刻清脆地答应:“是!”便一溜烟儿跑出去叫谢明过来了。
  谢晦下田干活去了,谢明很容易就被叫过来。
  谢明不敢看姜莞,低头看地。即便是看着地,他也忍不住生出一些相形见绌的情绪。他几乎不敢认这间屋子是他们家的了,与过去的这间房子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姜莞并未一上来就直接问他谢晦的事,反而自认为很和蔼地与他拉家常。
  “坐啊。”她道。
  谢明束手束脚地坐下,甚至都不敢坐实,怕自己的衣裳将椅子上的坐垫弄脏。
  “你哥不在家,你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啊。”姜莞望着他问。
  谢明低头回答:“读书,摊饼,扫地。”
  “你读书啊?”姜莞听上去很吃惊,“你家里这么穷,还有书给你读呢?”
  谢明立即抬起头握紧拳头道:“当然了,那些书都是我哥为人抄书时多抄下来的。”
  姜莞附和:“你哥这么厉害啊,不过你们这家庭,看书也没什么用吧。”
  谢明当即反驳:“我哥说读书最有用了!他要读书考取功名,做大官,和钱大人一样为民请命。”
  姜莞咂舌:“那百姓可真是够倒霉的。”
  谢明没听懂:“什么?”
  姜莞冲他笑,将人笑得低下头去:“你哥他为什么要做官啊?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好吧,就是我看不起你们。诸如你们这样的出身,难道不该想着如何吃饱如何穿暖才是正事,怎么会想到要去做官呢?”
  零零九为姜莞的套话技术而赞叹不已,她三言两语就能将话题引到自己感兴趣的事上,同时不让人察觉到任何异常。
  “因为我娘。”谢明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在我爹死了之后,我娘就常说这世道逼人去死。我哥向来很聪明,她对我哥期望很高,时常自责家中贫困,不能叫我哥读书去,不然他一定能考上功名,做个好官,百姓也不至于这么难活,就连死之前她也在念叨着这些话。她死之后,我和我哥将她埋了,我哥便要读书科举,做个好官。”
  姜莞不冷不热:“真可怜。”她也没觉得谢明很可怜,只不过是应付人罢了。在姜琰的统治之下,每个人都过得很惨罢了。
  零零九听得心惊肉跳,这简直与姜莞说得一模一样,也就是说姜莞的推断是正确的。
  它的三个男主没有一个是正常人。
  谢明没说话,肩膀有些颤抖。大约姜莞的话让他重新想起爹娘,他难受起来,到底还是个小孩。
  姜莞顺势道:“好啦,我无聊,随便找你说说话也能将你惹哭,你好脆弱哦!要哭出去哭,莫要在我面前掉眼泪,我心善,可看不得这些。”
  零零九听她毫不客气地自夸,只想皮笑肉不笑。可惜它是个系统,并不能做出神情。
  谢明低着头站起来就要走。
  姜莞嬉皮笑脸:“圆圆,给他拿盒糖吃,省得说我欺负他。”
  圆圆呆里呆气地将桌子上放着的一盒子金平糖拿去给谢明,谢明却不肯要。
  “你必须收下!”姜莞颐指气使,霸道极了,“不然我就让我的护卫将你哥的腿打断,让他做不了官!”她胡说八道,吓唬起小孩来毫无负担。
  谢明哭出声来,一面哭一面将糖抓过拔腿就跑,生怕姜莞又要打他哥。他好委屈,想起父母双亡这件事本就让他难过,女郎还说他脆弱。说他脆弱就罢了,还要他硬收下东西,不收就要打他哥。
  他哥什么时候才能做上官啊。
  姜莞将谢明吓跑,很开怀地吃了两口冰碗,问零零九:“怎么样,我说的对吧?谢晦对这个世界都没有任何感情,他不爱任何人,甚至不爱他自己,更不必说爱百姓世人。他假装自己是正常人一样活着,为祁国百姓谋福祉,实际上只是为了完成母亲的遗愿。你的男主角谢晦就是这么一个天生冷漠无情,永远不会有情有义的一个人。你觉得如何?”
  零零九从心底里生出些寒气来。相比于相里怀瑾狗里狗气的,明显是谢晦这样更让人心寒。
  他与人世间有一层厚厚的障壁,他无法像世人一样拥有喜怒哀乐,怎么想都是一件可怜又可悲的事。
  它想到谢晦只是在模仿正常人那样生活,就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觉得古怪极了。
  “所以他对谢明月……”零零九开口。
  “没错。”姜莞也感慨不已,“他照顾谢明月也是因为他和谢明月她娘的契约。”
  零零九又觉得谢明月也够惨的,追求一个永远不会有回应的人。
  姜莞:“所以你还记得我们一开始在说什么么?”
  零零九:“不记得了。”
  姜莞在脑海中幽幽一叹,意味不言而喻。
  零零九顿时有种自己被蔑视之感,明明姜莞什么也没说。
  “在说如何让谢晦身心受创。”她记性很好地提醒。
  零零九这才想起来,不免感叹:“他这样根本没有心的人怎么会心里难过。”
  姜莞学着老学究的样子在脑海中抑扬顿挫:“非也,非也。只要是人,就都会有弱点。钱、权、名、色,总会有想要的。”
  “谢晦他什么也不想要。”零零九做出判断。
  “不啊。”姜莞顿时否决。
  “你刚刚明明说了他对世上的一切都不感兴趣!”零零九被她气坏,以为她又在耍人,出尔反尔。
  “他不是想做个好官么?”姜莞恨铁不成钢,觉得零零九蠢笨极了。它若是个聪明些的系统,也不至于被她拿捏。
  零零九哑口无言。
  姜莞笑笑:“他既然有要做的事,让他做不成就好了。无法完成契约对一个将契约当作自己命的人来说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我也很好奇谢晦的反应。”
  零零九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知道姜莞要做坏事:“你要阻止他做官?”
  “不是的,我怎么会做断人仕途这种恶事呢?你这么想我真的让我好寒心哦。”完全听不出她有多寒心。
  零零九自认为很了解她:“你寒心归寒心,做还是要做的是吗?”
  姜莞大义凛然:“不!我才不会做那种下作之事。”
  她话锋一转,噙着笑道:“我要摧毁谢晦的信仰,让他自己放弃。”
 
 
第93章 钱大人
  夏日的天亮得要格外早。
  在一片雾蒙蒙的白霭之中,京城城门前已经紧锣密鼓地排起入城的长队来。队伍已经从城门口排到了一里外,其中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皆列其中,都是等着开城门进京的。
  郑三七也在其中。
  他是队伍里看上去最穷困潦倒的人。他已经忘记自己多久没有进食,一张皮松垮垮地挂在骨架上,让他看起来像只人皮纸鸢。他浑身上下只有肚子是鼓的,因为吃了太多草根树皮。
  他站在这里显得其他穷人都不那么拮据了,他们甚至嫌弃地站得离他远了些,怕他身上有什么病传染过来。
  郑三七并不在乎旁人如何看他,他望着京城城门上的硕大牌匾出神,直到队伍动下来,他才将头低下,将脸埋进蓬松枯燥的乱发之中。
  还差一点,只要进了京城就好,可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毕竟是京城,城中有着祁国高官贵族,还有皇上,是以入城盘查十分严格。
  轮到郑三七时,守城的禁卫军齐齐皱起眉来捂住鼻子,满脸嫌弃不耐,看样子直想将他赶走,却又不知为何还是盘查起他来。
  “什么名字?”
  “郑,郑三七。”
  “哪里人士?”
  “陇西,我从陇西来的。”
  禁卫军们微妙地相视一眼,立刻挥手:“赶紧进,赶紧进!”全然不似盘问其他人那样用心,很轻易就放过了他。
  连郑三七自己都没想到进京能够这么顺利。
  他身后排着的商贩不乐意了,扯着嗓子让他难堪:“官爷,怎么连乞丐都放进城里啊!”
  郑三七缩了缩脖子,脚步加快,一溜烟儿地跑了,生怕自己再被人抓起来扔出城去。这一路上他可有过不少次被各个城中的守卫赶出城的经历。
  他远远听见禁卫军这么答:“关你屁事,少问东问西!”他这才敢稍稍放下心来,只觉得京城确实是个好地方,肯让他这样的人进。
  他心中的希冀大了一些,还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只不过他没看到的是禁卫军们交换目光后,其中一个悄然离队。
  京城中烟柳画桥,夏潮带水,一派晴光正好的繁华胜景。郑三七是这幅名画中的污点,扎眼至极。
  街两道开门迎四方宾客的店铺中见他打门前经过,都要有小二出来骂骂咧咧,说他晦气。街上采买的人们见着他仿佛见到瘟疫,避开三米犹嫌不够,还要站在原处冲他指指点点。
  郑三七虽然习惯了,却也架不住人数众多,慌不择路地跑。
  他所经之处都是人们拿他说笑的声音:“你看这乞丐恶心死了,好像一条癞皮狗!”
  郑三七不知道跑了多久,耳边的声音才渐渐少了下来。他心里那点儿希冀又碎掉了,觉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见前路。
  京城这样大,他想找到钱府却如同大海捞针,根本没有人会给他指路。
  忽然有人此时打他身边经过,很和气地问他:“你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郑三七吓了一跳,没想到会有人同他搭话,态度还如此温和,一时间他心中百感交集,竟没顾得上答话。
  那人很有耐心,继续问:“你怎么了?可是遇上什么难处了?”
  郑三七这才回过神来,因为激动说话磕磕绊绊:“我,我,我要找钱大人,钱大人。”
  他太久没和人有过正常对话,一时之间都忘记了该如何交际,只会说自己的目的。
  “这么巧!”那人语气惊讶,“我就是钱大人家的下人,负责采买的,你叫我老张就行。”
  郑三七也没想到会绝处逢生,生怕出现什么差错,急忙道:“我说的钱大人是钱青天钱大人。”
  老张哈哈笑:“京城除了钱青天,还有哪个钱大人?”
  郑三七毫无预兆地落下泪来,激动得话都说不出。他想老天还是很眷顾他的,在他走投无路时竟然让他绝处逢生了!
  老张吓了一跳:“你这是……”
  郑三七用皲裂的手背抹眼睛,颤声道:“我太激动了,你莫见怪。”
  老张表示理解:“听你口音你也不是京城人士吧。”
  郑三七忙道:“我是从陇西来的。”他这一路只靠腿走,从冬末走到了夏末。
  “恁远!”老张惊讶不已,很快就露出个同情的神色,“也是来找大人伸冤的吧。”
  郑三七连连点头。
  老张笑呵呵的:“那就跟我走吧,我带你去见大人。”
  郑三七只觉得马上就能拨云见日了,上天为他行了如此多的便利,想来也是盼着他好起来的。
  可真巧啊,他无助的时候正好遇上了来采买的钱家人。这人脾气如此好,想来钱大人这个主人也是一样好脾气。
  郑三七跟着老张走,一路上又有许多人对他指指点点。他埋着头,只当什么也听不见,不再将污言秽语放在心里。他现在脑中只想着一件事,不断重复着自己半年以来想了无数次的说辞,等见到钱大人时派上用场。
  老张停下脚步,郑三七险些撞在人身上,急忙道歉:“对不住。”
  老张面色难看一瞬,但很快被笑容取代:“大人这时候还在朝中,你先随我进府吧。到府上你先去我那里洗个澡,再换身干净衣裳,吃些东西,等大人回来。”
  郑三七嗫嚅:“这怎么好,我……我在府外等着就好。”
  老张忙道:“大人最是心疼你们这些进京伸冤的人,若是知道我们怠慢了你们,会责罚我等的,你就安心跟我进来歇息一番吧。”
  郑三七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钱大人可真好啊。
  他就像百姓们称赞的那样,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郑三七跟着老张进府,府上的下人们都没有看不起他,反而一样同情地望着他。
  钱府也并不豪奢,可见钱大人是个清廉的官,郑三七更加放心了。
  他稀里糊涂地跟着老张洗了澡,换了干净衣裳,又吃了这么多天唯一的一顿饱饭。他难得有这样满足的时候,甚至想盖上被子睡一觉了。
  京城可真好,钱大人可真好。
  老张劝他睡觉,他却不肯睡,心知自己得到这么好的对待已经足够,再睡下去未免不知好歹。他一个来伸冤的,哪里好意思吃了用了别人的,再在别人这里睡下呢?
  钱大人体恤他们,他却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心。他是来伸冤的,不是来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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