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手级医女——十月海
时间:2021-11-16 00:35:18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想要一个痛快的。
  建平依旧沉默着……
  就在云璟以为她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她忽然开了口,“反正她也不想见我,就这么着吧,知道她活着,而且过得挺好就行了。”
  云璟辩解道:“姐姐她不是不想见母亲,这不是身份尴尬嘛。”
  建平道:“既然知道当大夫身份尴尬,那就不当好了。我的女儿,不需要靠这等腌臜之事谋生。”
  云璟不乐意听,“行医怎会腌臜呢,外祖母和皇帝舅舅都很喜欢姐姐。”
  “呵~”建平冷笑一声,“你外祖母或许吧,至于你舅舅,只要能为他所用的人,他都喜欢。”
  云璟挠了挠头。
  建平道:“这件事先保密,你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哦……”云璟心里沁凉,但这不妨碍他如蒙大赦,逃也似的离开长公主府。
  下午没有风,阳光也很好,晒在身上暖暖的。
  但冯嬷嬷一点都不轻松,长公主的反应有些不对头,让人惶恐不安。
  不知过了多久,建平说道:“冯嬷嬷,你觉得这是云中晖的报复吗?”
  “这……”冯嬷嬷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云中晖给云大夫找了季昀松做赘婿,他对云大夫应该不错。而且,云大夫没来京城之前,似乎没什么名声。”
  如果他想通过羞辱长公主的方式来报复,云禧早就成名了。
  “未必是这个道理。”建平睁开眼,一拍扶手直起了身子,“什么东西,竟然教本宫的女儿行医!”
  冯嬷嬷不敢应声,站得更加规矩了。
  建平站起来,往水塘边走了几步,“他教云禧医术,再让季昀松带云禧回京,有包被和字迹为证,如果云禧想回来,早就回来了吧,但她没有,而是在我眼皮子底下行医,且闹出了这么大阵仗,还拉拢他们父子……这不是报复是什么?”
  冯嬷嬷觉得建平长公主想窄了,她一旦认定了这个想法,这个家只怕就完了。
  她说道:“长公主,老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你说。”
  冯嬷嬷恳切地说道:“长公主应该想的简单些,事情或许没那么复杂。云大夫靠自身的本事做到了五品……”她停顿片刻,“她是大青朝第一个女官,除去长公主,几乎没有不佩服云大夫的。如果她将来真的给大青绝了天花,那就是无数人的救星,功劳不可估量。”
  说到这里,她跪了下去,“长公主,如果云中晖想报复您,他无须大费周章,把云大夫往窑子里一送就行,何必大费周章呢?您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就放过自己吧。”
  冯嬷嬷这番话发自肺腑,说得格外动情。
  建平豁然开朗,顿时意识到自己钻牛角尖了,她点点头,“你说的极是,起来吧,地上凉。”
  冯嬷嬷站了起来。
  建平负起手,看向湖心亭,“将近二十年,疯魔、悔恨、痛苦、担心、遗忘……就这么煎熬着过去了。”
  “当初那么小的孩子,居然带着另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回来了。我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冯嬷嬷,云禧已经不是我记忆里的小鱼儿了。”
  “她是陌生人,我甚至没那么喜欢她。”
  “她带着医术回来,让我想起了云中晖的姘头西门云飞。尽管他不是我所杀,但对他的死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能是心虚吧,我总是无法……”
  她就是心虚,所以说着说着又说回去了。
  冯嬷嬷打断了她,“长公主,主意是老奴出的。而且,西门云飞是被山匪所杀,长公主不必因此责难自己。长公主与云大夫将近十八年未见,彼此不熟悉,不喜欢实属正常,长公主万万不能因此苛责自己。”
  “唉……”建平长公主长叹一声,“本宫满身防备,竟然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她。”
  冯嬷嬷道:“那是长公主还没准备好,过些时日,等驸马爷回来也许就有头绪了吧。”
  “哼~”建平冷哼一声,“他们瞒本宫这么久,看本宫怎么收拾他们。”
  冯嬷嬷笑着摇摇头,只要肯收拾就好,就怕记在心里不声张,那就几乎没有回旋之地了。
 
 
第135章 失踪
  云璟急慌慌地去了枯荣堂。
  下了马, 他把缰绳扔给长随,迈步就往医馆里跑。
  长随提醒道:“七爷,街对面是沈四爷的马车。”
  云璟脚下一顿, 回头看了一眼, “还真是。”他慢慢踱进去, 喊道, “师父, 我来了。”
  “小七!”云禧迎了出来,见云璟去而复返,膝盖上似有久跪的痕迹, 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勉强笑道, “进来吧,沈四爷也在呢。”
  姐弟俩一起进了接待室。
  沈轶笑道:“小七不是刚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云璟道:“家里没人,没意思,四表哥怎么来了?”
  沈轶温温润润地一笑,“云大夫在家母府上受了委屈, 我过来看看她。”
  云璟扫了眼茶几上的布匹和锦盒,“四表哥有心了。”
  沈轶道:“云大夫救了我, 我却让云大夫在家里受了委屈, 唉……”
  云禧拦住他的话头, “沈四爷太客气了, 我是大夫,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了。”
  云璟愤愤道:“姨母有没有罚七表妹?人家说什么是什么, 她没脑子的吗?”
  沈轶点点头, “七妹是不像话, 已经被母亲禁足了。”
  云璟看向云禧。
  云禧笑道:“都是小孩子的把戏,我不在意,长公主和沈四爷也不必放在心上。”
  她真的不在意,沈茜不是她的什么人,她没有义务逼着沈家教育。
  谁好谁带着呗。
  但云璟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家亲姐之所以受欺负,是因为身份低了一等。
  思及此,他不免有些埋怨自家母亲。就算他们瞒了她,那也没有恶意呀,毕竟她不喜欢姐姐行医在先,他们不敢挑明嘛。明明找了这许多年,怎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不认了呢?
  他心里不爽,人也沉默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云禧和沈轶聊天。
  沈轶听了云禧的建议,锻炼、交际、增加营养一样不落,身体康健了不少。
  二人聊了会儿养生,又诊了诊脉,沈轶便提出了告辞。
  姐弟俩一起把其送了出去。
  待马车走远后,云禧问道:“长公主知道了?”
  云璟点点头,“知道了,她让我保密。”他垂着头,“姐,我食言了,我对不起你。”
  小男生一脸愧疚,红着脸,搓着手,无所适从的样子很可爱。
  云禧拍拍他的肩膀,“哪里有什么对不起,早晚的事。长公主暂时接受不了也有情可原。你不要自责,即便你不说,我正打算找个机会挑明此事呢。”
  “当真?!”云璟是个单纯的孩子,云禧说了他就信,“那可太好了。”
  “当然!我骗你作甚!”云禧转身往回走,“三哥和父亲怎么说?”
  云璟跟上来,“父亲不在家,三哥这几日都在衙门。母亲说要保密,我就没敢派人通知他们。”
  “哦……”云禧笑了笑,在书案后坐下。
  长公主嫌弃她的职业,不愿认亲,却也没禁云璟的足,可能也是给她释放了一个信号,让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还有另一种可能。
  她和父子三人一起瞒了长公主,长公主恼羞成怒了。
  无论是哪种,都说明一个问题:长公主找原主这么多年,前面几年肯定心痛欲绝,但原主过了十岁之后,形式可能就大于内容了--古代讲究男女大防,十岁以后的女孩子流落在外,名头就坏了。
  如果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原主,如果她一开始就放弃行医,并立刻认亲,长公主大概率会悲伤欲绝地认下她。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
  她就是她,她是个思想独立的现代女性,尽管没有长公主那样的权势,但有着一样的强势和固执。
  “姐。”云璟在桌角搭半个屁股坐下了,小心翼翼问道,“你伤心吗?”
  云禧反问他,“你当初骤然发现我是你姐姐时,什么感觉?”
  云璟挠挠头,“感觉有些意外。”
  云禧挑了挑眉,“没了?”
  云璟道:“还有点陌生。”
  云禧从抽屉里取出医案,“我对长公主的感情大抵和你差不多。人和人之间有差异性,但共性也不少,你说呢?”
  她这话说得有点现代,但云璟听懂了,“特别有道理的一句话。”他释然了,一跃而起,“你不伤心就好了。姐,晚上我想吃铁板烧,你让丁婶子做点儿呗。我有点饿了,找丁婶子要点吃的去。”
  “去吧。”云禧挥挥手,把沈轶的病案记好,然后让王铁柱驾车,送王妈妈去市场,买做铁板烧的菜。
  建平不认亲,云禧还是有一点点失望的,但更多的是释然——如果建平以母女关系相要挟,联合嘉元帝一起,逼她放弃她的职业,一定会闹得非常难看,乃至于不堪设想。
  从这一点上看,长公主非常理智,也仁至义尽,她非常感激。
  ……
  接下来的几天,云禧的关注点放在了高太太和柔侧妃身上。
  尽管睿王妃连带着把云禧恨上了,却没能阻止柔侧妃来枯荣堂看病。
  她的病症明确,药方针对性强,再辅之以按摩,病情很快有了好转。
  高太太颇让云禧费神,她一方面要持续观察,另一方面还要开导病人,以免其压力太大,反噬其身体。
  四月二日傍晚,雨很大,但云文洛和云琛突然造访。
  二人蹙着眉头,面色极为不善。
  云禧请二人在接待室落座,亲手奉了茶,说道:“看来父亲和三哥心绪不佳,长公主大发雷霆了吧?”
  云文洛和云琛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云文洛便道:“云禧,父亲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你可要挺住啊。”
  季昀松出事了!
  云禧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水花四溅……
  侍立一旁的王妈妈摇摇欲坠。
  过了好一会儿,云禧总算稳住了心神,哑然问道:“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
  云琛道:“三天前,明昱从樱县返京,在莫兰山山区遇到了劫匪,如今人不见,尸体也不见。依我看,人八成还活着,官兵正赶往莫兰山,准备大举搜山。”
  云文洛心疼地伸出手臂,揽住云禧的肩,“好孩子,父亲在呢,不怕不怕啊。”
  云禧的眼泪“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对,我不怕,他那么聪明,一定不会出事的。”
  王妈妈哭着跑了出去。
  云琛安慰道:“对,妹妹往好处想是对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人是好事。”
  云禧重重点头,勉强忍住眼泪,哽咽道:“只要找不到人,他就一定还活着,小果子和王有全也是。”
  这丫头的命太苦了。
  云文洛在心里叹了一声,“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打起精神来,明昱一定会回来的。”
  云禧坐直身子,取出手帕擦干眼泪,沉默片刻,再开口就转了话题,“父亲,长公主那边……”
  云文洛道:“你母亲也听说了此事,她让我……唉,算了,日后再做打算吧。”
  他虽然只说了一半,但云禧听明白了,建平长公主无非想知道她要不要放弃行医要不要回归原本的身份罢了。
  她当然不要。
  男人可能已经没了,工作就更不能丢。
  “谢谢父亲!谢谢三哥!”云禧知道云文洛父子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以及可能面临的责难。
  对此,她只想说,建平长公主还真是理智得让人心寒呢。
  不过没关系,谁还没有点儿坚持呢,大家半斤对八两罢了。
  云琛道:“母亲只是一时转不过来弯,过一阵子就好了,她不会不认你。”
  “我明白。”云禧弯下腰,捡起碎瓷放在桌面上,“三哥放心,我不怪长公主,原本是我太出格了。”
  云琛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好妹妹,三哥明天就出发,一定把明昱完完整整地给你带回来。”
  “好。”云禧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不是个感情至上的人,从不觉得自己多爱季昀松,可一旦面临失去,她陡然发现,那棵劲松早在她心里扎了根……
  送走父子俩,云禧盘膝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坐着,一直到天色大黑。
  “娘……”豆豆一手拎着小灯笼,一手牵着丁婶子,迈着小碎步进了接待室。
  “娘在这儿呢。”云禧觉得自己调整得差不多了,抹了把脸,起了身,把扑过来的豆豆抱在了怀里,“娘没事了。”
  丁婶子转过脸,眨巴眨巴眼睛,头也不回地说道:“吉人自有天相,云大夫能想开就好了。”
  云禧道:“没事,我想得开。松爷是全大青最聪明的人,山匪舍不得杀他,他和小果子、王叔肯定能全须全尾地回来。”
  她如此说着,两行眼泪又不自觉地淌了下来。
  “娘,不哭。”豆豆伸出小手在她脸颊上擦了一下,“豆豆亲亲你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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