链子哥接了烟,咬在嘴里,暗暗磨着不怀好意的劲,睨一眼孟听枝,吊儿郎当地点头说:“行啊一块玩,那妹妹是你谁啊?介绍介绍。”
“我女朋友室友。”
闻声,链子哥先看黄婷,不知道想起什么,邪笑一声,再看向孟听枝时目光更加轻浮。
“酒送你了,让那妞过来跟我们玩儿。”
黄婷男友神情为难。
周游小辣椒的脾气,嗤一声,直接骂道:“你怕不是穿越到古装剧里逛窑子没晃过神吧,有病!黄婷,你男朋友认识的都什么鬼人啊,恶心巴拉的,你不管啊?你不管我就走了,枝枝我们走!”
黄婷男友拦住她们,堆着笑脸哄说,“哎哎哎,这什么话啊,都是朋友嘛,一块玩玩也就是热闹,王哥只是想跟枝枝交个朋友而已,真不至于吧。”
说完他又朝黄婷用力使眼色,要她一块来劝。
孟听枝避开,怕被黄婷男友碰到。
她礼貌疏离地说:“谢谢,但我不想交这种朋友。”
没想到她的拒绝直接起了反作用,刚刚链子哥晃着脚步过来,就不太正常,这会儿面上露出一丝狞笑,直接就上来动手动脚。
“什么意思啊妹妹,瞧不起人?心气儿这么高?”
周游护着孟听枝,手往他身上指,警告他别过来。
“不就是钱?”链子哥朝后伸手,他朋友看戏似的递上一沓钞,眼神扫过她们,跟毒蛇信子一样黏腻可怕。
“你们这些女学生怎么就这么爱装清高,见钱脱衣服不是挺快的吗?”
黄婷脸色立马不好了。
一沓一万甩在孟听枝身上,掉下去,纸圈护着,散出几张粉红钞。
链子哥威胁道:“脱!”
第二沓还没甩出来,现场众人倒吸凉气,黄婷男友也没拦住。
艺术大学的天之骄女,家境不俗,竟然会被社会哥用钱砸?周游惊怒不已,当场抄起一杯酒水泼在链子哥脸上,要他清醒。
“神经病,你侮辱谁呢!要脱你自己脱。”
力道之猛,孟听枝及时紧闭起眼,侧脸都一阵潮,被溅返的酒殃及。
“枝枝,我们走!”
怎么可能走得掉。
链子哥的几个兄弟看好戏似的堵住所有路,将她们逼回闹事点中央,周游怎么骂都没用,那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更高兴了。
链子哥抹了把脸上的酒,一把逮住孟听枝,捏起她的下巴,笑容下流露骨。
她越反抗,链子哥越用力,对方肌肉隆起的手臂铁钳一样,任她怎么也挣不开。
孟听枝脸上很快被掐出红印。
男人浊光赤红的眼慢慢逼近,凶得要将孟听枝生吞似的,“我在金霖路混了十来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泼我酒,够劲啊妹妹,你说说你朋友这笔账怎么算?”
周游喊着毫无动作的黄婷,又威胁要报警。
链子哥毫不忌惮,回头邪笑,“你打啊,当老子这些年白混的。”
看热闹的男人们起哄吹起口哨,一句王哥牛批,喊到一半就截了声。
“砰——”
链子哥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来人身高腿长,手上拖地一根黑色棒球棍,另一手及时勾住踉跄要倒的孟听枝。
她刚一站稳,腰间的手臂就松了力。
灰黑身影大步上前,上去又是一脚,把正要爬起来的链子哥踹回去。
对方肩胛一塌,像滩烂泥摔到地上,下颌重重砸地,五官都痛苦地扭在一起,不断哀嚎着。
程濯偏头扭了一下脖子,手里的棒球棍尖儿抵在他背后,语气轻慢,不怒自威。
“说说,你怎么混的?”
所有人都不敢动。
程濯在场没人认得,但TLu的安保队长来这边玩夜场的都熟。
幕后老板不来的时候,这人在TLu的权力很大,要不然黄婷也不会拿安保队长和男友是朋友出来炫耀。
但此时安保队长对那位穿白衬衫的男人恭恭敬敬,声音甚至担着后怕。
“程公子,这种事,我们来吧。”
程濯没理,安保队长立刻不敢再多话,退回原位,TLu一流的安保小队无声控制住场面,连黄婷的男友都不敢上前套关系打听情况。
手里的棒球棍重重碾了半圈,链子哥又痛苦难当地叫起来。
程濯好心提醒,“在金霖路怎么混的,说来听听?”
链子哥从没受过这种窝囊气。
这人瞧着清瘦矜贵,实际上手上寸劲十足,刚刚那两下差点要了他的命。
金霖路酒吧夜场无数,他自认在这一带还算吃得开。
可他根本没见过眼前这人!
链子哥吐出一口带血的吐沫,扭头狠声骂道:“操.你妈的,你他妈谁啊?你知道TLu的老板是谁么,这是徐格的地界,你敢动他的VIP,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吧!”
第15章 发慈悲 张嘴,教你呢,学不学?……
程濯唇角轻勾,这话的确好笑。
“你认识徐格?”
链子哥被他笑得胆边瑟瑟,没底气地说,“认,认识啊……我跟徐格可不是一般的朋友!”
程濯“哦”一声,小幅度点头,轻巧转了下手里的黑色手机。
打出一通电话。
浊艳灯影落在他腕骨,肩头,脖颈上。
孟听枝曾用手指摸过的那方喉结,随他清冷的话音蓦然朝下滑了滑。
厚重的射灯从他身上频频闪过,阴鸷,冷淡,有说不出的声色.欲气。
“你休息室有没有现金?”
“我要用。”
挂了电话,几分钟后,安保队长提了个小号密码箱来。
新钱硬钞,边角薄而锋利。
程濯姿态懒散蹲在一旁,就这么一沓一沓抽在那人脸上,眼角鼻翼,那些皮肤脆弱的地方血丝条条,痛叫不断,不明朗的环境里也能看出来那人脸肿得老高。
他刚刚用钱砸孟听枝,程濯这会像是原封不动地砸回去。
更狠。
透着一股睚眦必报的戾气。
良久后,程濯轻阖眸,有点乏味地舒了一口气,再睁开时清清冷冷。
最后一沓整钞盖在那人脸上,只轻轻地拍了拍,像给死人盖布似的没再折腾。
他松开手,杵着棒球棍的手微微一用力,起了身,像瞥见垃圾一样的奉欠俯视。
那沓钱在他笼罩的阴影下,也滑进了那片乱钞堆里。
“找个好医院看看。”棒球棍轻敲两下台子,是黄婷男友那桌。
“走的时候把这台酒钱结了。”
说完人来到孟听枝面前,手里的棒球棍甩到一边。
安保队长凌空接住,转头递给旁人,吩咐放回原位。
他问她:“解气了么?”
孟听枝在他视线里怔着,张了张口,一颗起伏不定的心脏还没彻底回归原位,只见眼帘里这张好看的脸上,倏然露出一点笑。
“家里有事?要来酒吧解决?”
他声音分明很轻,甚至像在亲昵耳语。
孟听心跳却猛然漏掉一拍。
映着程濯的眸子里,惊起一片不自知的心虚和慌乱的涟漪。
“我……”她讷讷启唇。
他凑近,迫人气势叫她惴惴不安地停了声音。
衬衫领口因为刚刚动手有点倾斜,露出深凹的颈窝和凸起的锁骨,红光里,阴影深隽。
他说:“孟听枝,我生气了。”
像征讨前的檄文,要跟她算账的。
她心慌地想抓程濯的手,却被他很自然地避开。
他抬手,用指背划过孟听枝溅到酒的侧脸。
动作很缓。
两指捻了两下,引得孟听枝轻轻发抖。
“你妆花了。”
他看起特别正常,甚至礼貌又贴心地问孟听枝,“谁是你朋友?”
孟听枝指了一下周游,说是我室友。
他淡淡打了声招呼,周游也是六神无主,应着声,连八卦欲都没冒。
他让人安排周游回家,之后拽走了孟听枝。
孟听枝手腕被他抓得有点痛。
一路踉踉跄跄被带到酒吧洗手间,门内外是两种灯色,他一松手,由暗到明,孟听枝有种艳鬼坠进炽灯下的惊恐羞耻。
没一会儿,穿黑色马甲的服务生送来一支卸妆膏,恭敬放在整面墙的妆镜前。
他靠在门边没说话,目光没什么情绪地落在别处,手指攀在领口,又解了一颗扣子。
孟听枝转回目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妆面也没被泼得多难看,只是今晚的妆是周游给她化的,过分浓,过分艳,脏一点就驳了。
不太像她自己。
她手指撑在冰凉的台沿,端看自己,闻声一抖,朝后看去。
身后隔间脆弱的门板突兀被撞。
“哐咚”一下闷响,紧接着传来阵阵靡音,水渍声似强硬搅烂了什么。
不可抑制的媚软低吟,断断续续,细弱又突兀。
孟听枝转目看向程濯,微张着嘴,一股热气瞬间烧到头顶,连自己刚刚想说什么都烧干净,不记得了。
程濯像是听不到逐渐激烈的男女声音。
瞥了眼,又冷漠收回,看着她脸上像云遮雾罩似的愕愣,到底眼神软了点。
“快点。”
孟听枝似被雷劈,那声音还在继续,她嗫嚅道:“可是……”
忽的,他扬几分调子问:“你喜欢听这个?”
没有可是了。
孟听枝立马嗖嗖抽纸,打开水龙头,卸了人生中最快最急的一次妆。
出去的时候他没拽她,甚至半个眼风都没给。
人走在前面,几个刚刚面熟的安保替他开道,孟听枝跟着他身后,鼓起勇气去抓他的手。
还没碰到,他戴着那块黑白配色宇舶的腕略偏了偏,她吓得立马收回手,指缘挤压掌心,舒压似的越渐用力。
孟听枝一路忍着鼻酸,直到被塞进副驾驶,砰一声关门响,眼泪还是猝然淌出眼眶。
程濯绕过车头去驾驶座,他上车前,她快速抹了把脸。
轰了一脚油门,车子原地熄了火。
程濯忽然发话,打开车门,叫她来开。
孟听枝愣住。
她有驾照,但没开过跑车,她不知道程濯为什么提这样的要求,这是惩罚么?
不过也就愣几秒的功夫,她没敢拒绝,这会儿就算程濯让她去开挖掘机,孟听枝估计也会乖乖进驾驶位。
两个人都不清醒,一个气,一个慌。
孟听枝深吸一口气,手指收拢,握紧方向盘,转半圈,打算拐弯出去。
“砰”一声巨响。
车头怼上路边的花坛,正楞正角,磕凹进一大块。
副驾驶的男人笑了,低低冷冷的。
“孟听枝,你真行。”
“我……”她哪知道乖也不能是这种找死的乖法,不是有驾照的人踩油门就能上路。
她用手捂着脸,“你别让我赔……”
“你赔定了。”
孟听枝在手指缝里看他,看他像消了点气似的笑,慢慢挪开手。
她素面朝天的样子,苍白纯软,似饱雪压满花枝,轻碰一下就要碎落。
如果喜欢由无数个心动瞬间组成,那么这一瞬是,他心随意动地抓她捂在脸上的手,把人往身前一拉。
“不行就肉偿。”
“孟听枝,你不会哄人吗?”
猝不及防撞进他胸口,孟听枝听着头顶传来的声音,心跳翻覆,伸手慢慢环住程濯的脖子。
秀气微翘的鼻端蹭他颈侧的皮肤。
声音哽得快哭了,她晃一下手臂说:“教教我……”
车里光线晦暗。
程濯闻到她脸上的香气,呼吸一下子涌起来,扯下她的两只手,细腕并在一处攥着。
她重新陷进驾驶座里,一道摄人心魄的黑影随之覆来,强势地挡住车前的所有光景。
下一秒,他俯身,攫取她全部的呼吸。
“呜——”
孟听枝低咛了一声,下颌被人轻捏住,他欺上来,烫人耳尖的话在她唇瓣上若即若离。
“张嘴,教你呢,学不学?”
她毫无接吻经验,刚刚那一吻叫她几近晕眩。
这会儿忍住生理性的羞耻,默默松开齿关,轻抬了一点下巴应和,任他长驱直入的侵占。
孟听枝怀疑他听不得拒绝。
车内气温逐渐升高,他手掌落在她僵挺的腰脊上,一下比一下重,似要揉碎她一身情海欲波中的生涩骨头。
她怕痒,腰酥得不行。
毫无章法在他怀里躲,嘤哼了一声不要,“这么重”还没说出来,这人就跟吻疯了一样,开始用啃的了。
车子里除了交错喘息,只剩一声含糊不清的“程濯”。
最后还是司机打电话来,说到了,程濯才放过她,鼻尖蹭了一下她的鼻尖,手指抹去她唇角一丝盈盈水渍。
她下车脚都是软,差点摔倒,被程濯揽了一把。
软腰撞在劲臂上,他勾住手,在她耳边笑,像在评价刚刚实战教学她的表现。
“不太聪明。”
“……”
她咬紧槽牙,又气又羞。
车子都开出金霖路了,春华大道的灯带如流星飞矢,她望着窗,还是没憋住初入情场的反骨,低声把责任丢出去:“是你教的不好……”
孟听枝为这句话付出的代价是,在望府西京的停车场里被人吻到喘不过气,手指混乱间抓住车窗玻璃的边缘,指尖留下几点热雾气,小巧关节紧攥出一片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