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枝——咬枝绿
时间:2021-11-17 00:55:09

  他直接说出名字,“乔落。”
  孟听枝并不惊讶,“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孟宇没反驳,反驳也没意义,他只笑笑,笑得很体谅。
  “你的男朋友,自然你了解的比我多些,哥哥只是想提醒你,他们那个圈子很不一般,怕你现在糊里糊涂的,以后会不开心。”
  “我知道的。”
  那天程濯对孟听枝的态度,孟宇也看在眼里,要是不上心,程濯不会说让他有空去朋友的场子玩,那个赛车场从不对外开放,单纯是个VIP烧钱处。
  怕堂哥多想甚至乱想自己和程濯的关系,孟听枝决定先坦白一部分。
  “我跟他是在我们学校认识的,上个学期他来我们院里看画,我给他讲解,然后,慢慢就熟了,他对我很好的。”
  孟宇不敢太严肃,伸手揉揉孟听枝的脑袋,“你觉得好就行,他嘛,”停顿一秒,客观评价,“出身好,长相帅,也的确是个没得挑的人。”
  他优秀,她一直清楚,但亲耳听到堂哥肯定程濯,孟听枝还是由衷的开心。
  “哥哥很了解他们吗?”
  “听人说的多,我跟沈思源的一个朋友熟。”
  孟宇一言带过,没提这位朋友身边嫩模小明星常换常新的事。
  “那程濯风评不好吗?”
  孟听枝这么问,孟宇忽然就笑了,“哪倒没有,他要真是个混蛋,那天我能把你丢下了?我绑也把你绑走。”
  孟听枝也抿着唇,弯起弧度。
  孟宇正了正色,“起码据我所知,程濯是还不错的,徐格和沈思源都不是什么好鸟,论家世,他比那两个还要好,人倒是低调,也算出淤泥而不染吧,唉?”
  孟宇忽然反应过来,笑说:“他这名字还挺合适,人如其名。”
  孟听枝抱着两本旧书,面上神色柔软又明亮,灿灿应着,“是吧。”
  临走前,孟宇回头,又叹一声,拍了拍孟听枝的肩说:“现在相亲都不靠谱,能好好谈段恋爱也不容易,既然你是真的喜欢,那别想那么多,开心就好,不过如果有事的话,一定要给哥哥打电话啊。”
  孟听枝答应下来,孟宇才放心走了。
  孟听枝费了大力才找到的几本书,带过去了,最后周游也没派上用场。
  再从TLu回来,周游整个人从头丧到脚,手包往沙发上一甩,扬言不会再追施杰,甚至放话,等找到合适的房子,就从这里搬出去。
  估计那位安保队长这次真的说了什么重话,彻底让周游死了心。
  过了两天,周游打游戏的间隙,看着客厅那沓旧书,忽然叹气,最后一甩手机,连游戏也不打了。
  “我长这么大都没这么丢脸过,都说了多少遍喜欢他喜欢他!结果他转头就跟人说,他知道我只是三分钟热度?三他个香蕉棒棒锤的!就离谱,他聋了还是健忘?我真的气死了!我就是花这么长时间追一条狗,狗都知道冲我摇尾巴了,狗男人,连狗都不如!”
  周游一口气骂完。
  “好了好了,别气了。”
  孟听枝走过去,搂着周游的肩,安慰了她两句,顺手把茶几上的几本旧书塞进旁边的包里,眼不见心不烦。
 
 
第32章 慢吞吞   是贪心的贼,是温柔的乌龟
  周游租的这个中心区公寓, 在艺术公社和枕春公馆之间,位置好,她两头跑都方便。
  只有艺术公社偏郊区, 公共交通差些, 有时候开组会弄晚了连出租车都不好打。
  有一半时候程濯都会叫邓锐来接她, 开来的车子经常变, 但每次都规规矩矩停在园区门口的杨树下。
  等她上了后座,驾驶座的邓助理就会转头笑着打招呼。
  邓锐健谈, 有时候孟听枝也会在路上跟他闲聊,她一直不太懂他这份助理工作的详细内容,在孟听枝看来, 他更像司机。
  邓锐开朗地应着,疯狂在背后给老板输出彩虹屁。
  “程先生是个出手阔绰的好老板,他开的工资,别说司机,再干份家政也是我赚了。”
  孟听枝喜欢听别人夸程濯,车子平稳在夜里行驶,她揿亮头顶的读书灯, 从挎包里抽出随身的小本子,就着一旁夹的水笔画起来。
  她分心问:“他们怎么想到来这边庆祝的?”
  邓锐回答:“这房子程先生入夏才搬进来,他不爱闹腾,一直没开暖房趴, 不知道今天谁想起来了, 刚好乔小姐拿奖,就凑一块,在这边庆祝了。”
  “哦,这样, 还是那些人吗?”
  顿了两秒,邓锐这样说:“一起热闹嘛,估计都是携伴的。”
  孟听枝无声点头,懂了,也有了心理准备,估计有不少生脸,下车前,她将那页速写纸撕下,递给驾驶座的邓锐。
  “瞎画的,送你。”
  邓锐接过一看,Q版小人生动形象,由黑线勾画的小蜜蜂勤劳得要命,黑框眼镜把他的相貌特征表达出七八分,大片花海也是可爱的金钱符号。
  他真意外会收到这样的赠予。
  “很好看,谢谢孟小姐。”
  孟听枝跟他挥挥手,“谢什么呀,又不是什么礼物。”
  即使有邓锐的提前预告,打开门,孟听枝还是被里头的热闹冲击到,乔落连周屠榜的获奖金曲改成remix版,鼓点节奏顺到一听就想跟着晃。
  乔落接过孟听枝手上的包,掂了两下,“什么啊,这么沉。”
  乔落穿咖啡色连体裤,戴着夸张的金属几何耳饰,明艳飒气,几个小时前,她一身致敬《乱世佳人》的黎巴嫩高定,绿绸阔摆,人刚站上领奖台,好几个微博热搜就已经上了。
  她今天连拿年度金曲,最佳创作和最受欢迎女歌手三座奖杯,尤其是最受欢迎女歌手,这已经乔落蝉联的第五个年头,美貌才华都值得夸。
  此刻三座水晶奖杯搁在绿绒布上。
  “有书在里面,”孟听枝脱了大衣,回答乔落的问题,露出里面白丝绒的方领复古裙。
  九色球一杆四散的撞击脆响里,她听见许多陌生音色,又问乔落:“哪来的台球桌?”
  “徐格弄来的。”乔落扫一眼那些庆祝的装饰和鲜花,“都是他搞的。”
  玄关柜里挂满外套,孟听枝将大衣搭在自己臂弯处,跟乔落一起走进去。
  生脸的确很多,乔落几个做音乐搞艺术的朋友也在。
  徐格搞气氛真的有一手。
  程濯这栋冷淡风的别墅大厅已经彻底换了面貌,来的人里有专业的摄影咖,男人长发,脑袋上扎一个小揪揪,此时被几个女网红围着。
  凹几个造型再凑到镜头后看,看表情满意得不行。
  沈思源斜依在台球桌上,转着杆,扬声喊接电话回来的程濯,“救救场,这杆打不好,徐格估计就要清台,程濯你来,别让他爽。”
  “沈思源,怂不怂?二打一?”
  程濯接过杆子,擦完巧粉,弓背瞄球。
  视线忽然从6号球上朝前一跃,就看见了孟听枝——她松了发绳,长发自然卷,柔媚地披散肩头。
  沈思源催着:“程濯,打啊。”
  程濯直起身,不慌不忙地说等会儿,杆子搁在台面上,走过去。
  他穿一件黑色宽松衬衫,茶色的亚麻长裤,腕上一块机械表,他睡觉都能这么穿,这么多人来家里,他也不换身正式点的打扮,随意到极致。
  却要走过来,很正式地介绍她。
  “我女朋友,孟听枝。”
  一群人起哄说知道知道。
  孟听枝先低声跟程濯说要上楼放下东西,然后大大方方地朝那些人微笑。
  “你们玩,我待会儿就来。”
  沈思源拿杆子戳对面的徐格,笑容有几分讥讽,也有几分不得不信的惊讶,“瞧着没,我以前还说她闷,现在气质还挺正。”
  徐格摸着乔落的奖杯,像在撸一只活的小宠物,眼皮都没抬,“什么正?你又瞧上了?”
  沈思源怀疑他耳朵不好,笑骂道:“你放屁,正宫的正。”
  徐格“哦”一声,心不在焉地问:“什么叫不正的?你小妈那样的?”
  落地窗附近有个挽松松低髻的女人,脱离人群地自品红酒。
  “你少这么喊她!”
  那位美院天花板跟他们这些人又没瓜葛,当初是沈思源死了爹,发现遗嘱上有一大笔财产划给了一个沈思源连名字都没见过的女艺术家。
  沈思源能怎么想,那肯定他爹外头的养的。
  一脚油门堵到曾珥工作室。
  曾珥表示了对这份遗产的惊讶,也表明她跟沈思源已故父亲之间清清白白,沈先生只是单纯欣赏她的作品。
  沈思源冷冷坏笑,把曾珥逼到退无可退的桌边,垂眼看她一身法式红裙。
  眼神直白轻浮地打量她脖颈的肌肤,最后停在遮蔽的、起伏的地方。
  “大艺术家,我爸欣赏你哪儿啊?也让我欣赏欣赏。”
  小妈这恶称不是沈少爷自己作出来的?
  徐格见人急眼,更来劲了,“一炮泯恩仇,可以啊兄弟。”
  “差不多得了。”
  沈思源当初还因为对曾珥的恶感,直接连坐和曾珥同校的孟听枝,觉着艺术院出来的女人爱慕虚荣,能装会演,那时候瞧孟听枝闷闷的,他只觉得是做作手段。
  后来程濯几次把人带出来,他也没说过半句好话。
  他只知道程濯挺宠那位,但今天是亲眼所见。
  那会儿孟听枝还没回来,一个朋友拿了几瓶酒,从西厨位置过来,夸张笑着,“我靠,你们猜我在岛台上看到什么?一堆马卡龙厨具,堆在一块像个玩具屋,我差点以为进了儿童乐园。”
  程濯在龟缸边拆着一个快递。
  之前里头放着浮岛,但是龟太小,经常因为爬不上,爬上去又滑下来累得半死,孟听枝心疼小龟,买了新的树脂晒台。
  听人说厨房的玩具屋,他一心给龟安置新的活动地,头也没回地直接说:“不要碰孟听枝的东西。”
  都知道程濯很宠美院那位,但不知道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孟听枝跟她那位同校学姐差别还是很大的,程濯也不是沈思源。
  乔落这晚都心不在焉,时不时翻开手机,像在等谁的消息,她今天风风光光包揽三项奖,自然不缺道贺,但频频点开新消息,眉头都不曾舒开。
  久等的那一条始终不来。
  孟听枝被程濯教了一会儿台球,实在没慧根,只好作罢,在安静的窗边找到龟缸,她从柜子里拿出饲料。
  乔落也走过来,对喂饲料的兴趣很大。
  可能之前已经有人喂过,一点玉米碎撒进去,两只龟都不赏光。
  “程濯从来都不养宠物的,他爷爷那儿养了两只猫一只鸟,他都很烦。”
  孟听枝说:“养龟挺方便,而且也不闹。”
  乔落捻了捻手指上的碎末,“不是嫌闹腾,他不喜欢跟这些小动物产生联系,要负责任,一直养一个什么东西,对他来说非常难。”
  乔落随口说着,看两只龟在假水草里追爬,被逗笑了,“这只小的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老往人家身上爬。”
  孟听枝查过百度,是正常现象,小乌龟养在一起,喜欢互相爬背,但这两只体型差明显,一直都是小龟爬大龟。
  她用程濯的话回答:“小的粘人。”
  女孩子都是共同性的,飒气如乔落也不例外,例如见到小宠物就爱问叫什么名字。
  孟听枝指着,“只大的叫玉树临风。”
  乔落指另一只,胸有成竹,“那这个小的就叫貌美如花?”
  孟听枝摇摇头,托腮软笑,“不是。”
  “叫慢吞吞。”
  “程濯起的。”
  乔落撇撇嘴,整张脸的表情都在嫌弃,看着小龟的目光里都是同情,大叹程公子不会起名字。
  “什么啊?慢吞吞?什么鬼名字啊?给乌龟起名叫慢吞吞?那给狗起什么?汪汪叫?程濯是真变了,指不定就是徐格带low的。”
  想起之前一夜,他告诉她这个小龟名字的场景,孟听枝说:“他觉得自己起的很好,他非常喜欢。”
  他不仅自己喜欢,还要人夸呢。
  那晚他答应一定会来看她的毕业典礼,孟听枝高兴得不行,心情大好,手臂环着他脖颈,笑靥如花地夸了,一本正经地说:“慢吞吞这个名字真好,程老师真棒。”
  程濯说:“照着你起的。”
  孟听枝皱皱眉问:“怎么就是照着我了?我什么样啊?”
  窗外,夜雨渐歇。
  室内香芒色的地灯铺在角落。
  他轻抵着她的鼻尖说:“孟听枝是贪心的贼,是温柔的乌龟。”
 
 
第33章 削桃子   话可以草草听,罪名要细数……
  这帮人是不熬通宵不罢休。
  孟听枝睡一觉醒了, 楼下还没散,苏城冬夜四点多,她穿白色长袖睡裙, 披着淡紫的羊绒勾花披肩, 迎着麻将声下楼。
  这会楼下人已经很少了, 贺孝峥是孟听枝上楼睡后才过来的, 碰了面,点头致意就算打过招呼。
  他摸牌的动作跟薛妙简直如出一辙, 标志性地拖牌到跟前,食指捋过牌面的凹处,不用看就了然地将不要的牌翻出去。
  整个娱乐室乌烟瘴气, 孟听枝一走进去就呛起来,程濯闻声回头看她一眼,“睡醒了?”
  她“嗯”一声,去旁边把推窗开了一点,凛冽干净的风吹进来,跟室内浊暖的空气汇合,她走到程濯身后, 从后搭着他的肩。
  “你们不困吗?”
  程濯这一局做得很大,万字清一色,上红下黑,牌面整齐。
  他捏着孟听枝搭在他肩上的手, 淡淡说:“困了, 但他们输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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