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娇——将欲晚
时间:2021-11-19 00:47:33

  云簇一个人站在原地,盯着他逐渐走远的背影看了好久,直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她没有回头,但她知道一定是沈慕。
  还没有入夏,时不时刮过的风还是带着点凉意。
  沈慕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她披上,顺着她视线的方向看过去,“那么好看?”
  他问。
  云簇没忍住一笑,她回身和沈慕对视,“干嘛,我表哥的醋也吃?”
  沈慕不承认,“怎么会。”
  他说着,忽然微微俯了一下身,在云簇的耳边,说:“只是也想听簇簇叫我一声慕哥哥罢了。”
 
 
第51章 回家再和公主计较
  章宁睦离开的时候, 因为情绪不大好,垂着眼睛没看路,差点撞到人身上。
  是一个小婢女将他拦住, “二少爷——”
  章宁睦惶然抬头,见小霍氏带着两个婢女正在不远处凝着他,神色颇为不悦。
  章宁睦一愣, 忙退后半步,给她让出过路的地方来。
  他拱手行了一礼, 恭敬道:“二婶。”
  小霍氏见他失魂落魄的, 忍不住问:“这是怎么了, 二少爷怎么这幅样子?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么?”
  章宁睦勉强一笑, “没什么。惊扰了二婶, 告辞。”
  他抬步要走,小霍氏却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 叫住他,“宁睦。”
  章宁睦转身看她, “二婶还有事?”
  他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没精打采,小霍氏捏着绢帕掩了一下唇, 她指了指方才章宁睦过来的方向, 说:“那边公主殿下不是在吗?”
  章宁睦霎时愣住,步子也不由自主地停下。
  小霍氏往旁边看了看, “那边有个亭子,不如过去坐坐?”
  章宁睦是长房次子, 和小霍氏的关系向来不咸不淡的,算不上多亲近。
  若是平时听她相邀,定会拒绝,可是今日, 章宁睦却只是犹豫了一下,便跟着小霍氏到亭子里坐下了。
  有下人立刻端上热茶和点心过来,小霍氏将下人都屏退,将热茶推到章宁睦的手边。
  章宁睦谢过,但仍是有些拘谨,“多谢二婶。”
  小霍氏却像是感觉不到他的疏离客气,兀自笑了笑,抿了口茶,和他闲聊,“今天公主殿下过来,怎么没去和她多待一会儿?你们年轻人该有更多的共同话题才对。”
  章宁睦勉强笑笑,说:“公主殿下有驸马陪着。”
  小霍氏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拉长语调哦了一声,“也是,驸马在身侧,你这表哥再陪着就不大合适了。”
  “倒是我思虑不当了。”
  章宁睦觉得自己一颗心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了,可是他在小霍氏面前还得强撑着,只勉强维持着礼貌客套的笑。
  但殊不知这笑容里的苦涩已经浓得溢出来了。
  小霍氏看着他,掩面喝了一口茶,将唇边志得意满的笑遮住。
  两人沉默对坐了一会儿,小霍氏忽然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远处,像是自言自语,“我瞧着,公主殿下成了亲的确是变了许多,从前,都不从在咱们章家摆身份,如今倒是不一样了。反而是对驸马不同了,也不知这驸马怎么吸引咱们公主殿下了,都退了一次婚了,还能再把公主娶进门。”
  章宁睦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一顿。
  小霍氏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道:“就是可惜,当初公主退婚时,也不知皇上是想把殿下许给谁?或许近水楼台,也说不定呢。”
  章宁睦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说:“二婶,话还是不要乱说罢。”
  小霍氏叹了一口气,“唉,是我失言了,二少爷别放在心上,当我没说过罢。”
  她说完,像是有些羞愧似的,没留太久就先行离开了。
  直到许久之后,章宁睦还坐在亭子里,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原本想在安乐公府用膳的,但是见到章宁睦之后,云簇临时改了注意,推说抚南王府有事,拉着沈慕在饭点之前走了。
  两人没在府里用膳,而是去了云簇最常去的那家酒楼。
  这里长期为云簇空着一个位置,云簇最喜欢这里的玫瑰酿,每次必点。今日却破天荒的没有点酒,沈慕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抿唇将笑意藏住。
  两人十分默契地没有提起在安乐公府遇见章宁睦的事,云簇先一样一样地品评了一下今日的菜式,然后问沈慕,“沈慕,你在岭南时,都吃些什么?”
  沈慕一愣,静静地陷入了沉思。
  他已经离开岭南太久了,云簇见他不说话,一时有些后悔提起他的家乡。
  谁知沈慕却是一笑,说:“岭南不比京城,平日里没有什么好吃的,我父王每年的俸禄,至少有一半都填进军饷里了。”
  “平日,饭桌上就是普通吃食,不好不坏吧。”
  云簇听了这话,奇怪道:“怎么还需要自己填银子,军饷年年都不够吗?”
  沈慕一滞,笑着道:“那怎么会呢?不过是军费开销太大,我父王心疼手下的士兵,因此总添钱给他们罢了。”
  云簇这才放下心来,她给沈慕夹了口菜,说:“虽然我不懂这些,但我就知道不会的,我父皇当太子之前是武将出身,因此最爱惜士兵了。”
  沈慕一笑,慢吞吞吃掉云簇夹来的菜,“是嘛。”
  云簇点了点头,趁机又夸了顺平帝几句,“你知道吗?我自小就是父皇养大的,那时候我小,很不懂事,父皇就把我带到乾安殿去照顾呢。”
  沈慕默默听着,说:“陛下的确是个好父亲。”
  云簇很是赞同,且有些得意,“那是自然。”
  沈慕摇着头笑了笑,但那笑意未达眼底。
  云簇没有注意他的表情,筷子在盘子边一滑,不慎戳烂了一块豆腐,沈慕早早等在一边,见此便帮她夹了另外一块,放到她碗中。
  云簇笑着看他一眼,用汤匙捞起来吃了。
  她一边吃还要一边去拉沈慕的手,在他细嫩的指腹上作怪地捏了捏。
  沈慕就由着她闹。
  直到云簇吃完之后,擦干净了手指和唇间,沈慕被握着的那双手才反握回去,手臂用力,直接将云簇拉过来,抱到了自己身上。
  云簇被夹在沈慕的胸口和桌沿之间,她不安地动了动身子。
  沈慕稍稍抬起一条腿,让云簇坐得离自己更近一些。那双交握的手背到云簇的后腰上,另一只手顺着腰线往上。
  不知是碰到了哪里,云簇像是被人触到的含羞草,一下子便裹紧了自己的枝叶,她使劲抱住沈慕的脖颈,脊背弓成一道弧。
  沈慕低低地笑了一声。
  他慢慢贴近,云簇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但最终,想象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沈慕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如蜻蜓点水,“回家再和公主计较。”
  -
  安乐侯府。
  小霍氏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转了好半晌了,伺候的下人都被打发了出去,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不断跳跃的灯火暴露了她的焦躁不安。
  直到房门被人推开,她的贴身奴婢掀开帘子走进来,对着小霍氏点了点头。
  小霍氏的心这才定了一定,跟着有脚步声响起,是章家二爷章裕升。
  小霍氏一见是他,立马迎过去,并示意丫鬟把房门关上,她一边伺候章裕升更衣一边问:“爷,怎么回来这么晚?衙门很忙吗?”
  章家原是武将世家,就连现在的老公爷章丘都是真正行过军打过仗的。
  但自从章家嫡女嫁入宫中为后,章丘便主动卸甲,不再担任将军职位,后来退到兵部,做了几年兵部尚书,再后来彻底致仕,没有再归过朝。
  受他影响,安乐公世子,也就是大爷章裕泓虽是一品镇国将军,却是虚衔,在朝中挂了个好听的名头,实际并无半点权力。
  二爷章裕升官从四品军器监,手握实权但品级不高,作为国舅,在朝中实在落面子。
  但无奈近十年没有挪过位置,顺平帝像是忘了他这个人似的,每年年末官员评定升迁,都不会有他的名字。
  因此,章裕升虽然愤愤不得志,却没有什么办法。
  面对妻子的询问,章裕升摇了摇头,“每天都是那些杂乱事,能有多忙?还不是山里的那位又有话要传,派人给我递了信,还非要我当场回复。”
  章裕升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小霍氏正叠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是出了什么事吗?”
  章裕升坐到了一边的太师椅上,仰面靠着,疲惫地揉着太阳穴,“没什么事,不过是问公主成亲的事。我就随便敷衍了几句。”
  小霍氏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怎么又是问公主的事?”
  “谁知道呢。”章裕升语气不大好,“在山里待的时间太久了,脑子都生锈了,云簇再受宠,也是个女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是公主也一样。她每天巴巴地想知道公主的下落,能有什么用?对咱们有用的是太子,是未来的皇上!”
  小霍氏点了点头,她主动给章裕升揉肩,顺着他的话又应和几句之后,才将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他听。
  末了,又有些担心地说:“我原本是想着,挑拨一下大房和她的关系,现在想来,不会坏了您的事吧?”
  章裕升摆摆手,“左不过不承认便罢,她一个已经嫁出去的公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但说完,他又补充道,“还是要多去东宫走动。太子妃那边已经快到生产的日子了,你是她亲娘,可别在这时候又让大房那边占了尖。”
  “得让她们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太子妃的亲娘,谁才是皇长孙的亲外祖。”
  说到这,小霍氏便有些为难,自从上次在崇礼寺被云簇瞧见之后,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太子说的,太子竟是连东宫都不让她踏进了。
  虽然没有明令禁止,但每次去都说太子妃不便见客,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去了。
  小霍氏将这话添油加醋地说给章裕升听,章裕升捋着胡子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件事我去处理,你静等着太子来请你便好。”
 
 
第52章 离京
  最近, 整个皇宫的氛围都很紧张,因为太子妃快要生了。
  太医院算好的预产期就在月末,接生嬷嬷早早住了进去。可谁也没想到, 就在将到临产期之前,太子妃忽然病倒了。
  太医院的太医轮番上阵为太子妃诊脉,可是谁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病症。
  这一日, 章宁杉挺着肚子倚在床头,太医照例为她请了平安脉, 捋着胡子一脸愁容, 章宁杉看他这表情就已经明白了。
  她有些疲倦地挥了挥手, “先退下吧。”
  其实, 说是大病倒也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每天都很虚弱,做什么都没有力气。
  若只是几天这样倒也还好, 但若是始终如此,很可能在孩子出生的时候也没有力气生产, 若是那样的话,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约有三四日, 直到宫外几位命妇进宫, 探望太子妃,有个人见她如此萎靡不振, 便提议请法华寺的法师来看看。
  太子实在没有头绪,只能病急乱投医地请了法师来, 没想到法师只来看了一眼便说,太子妃身边没有亲近之人,需要一个生过孩子的血脉亲人在身边压一压。
  没办法。
  太子妃身边生过孩子的,就只有她的母亲, 小霍氏一个人。
  因此,次日,太子便亲自到安乐公府,请了小霍氏进东宫,陪伴太子妃左右。
  直到太子妃生产。
  外人听来,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可是当这个消息传到云簇耳朵里的时候,她却是老大不高兴,差点将手里的茶盏扔出去。
  沈慕正好在此时进来,见她柳眉倒竖,忙将她拦下,问:“这是怎么了?”
  云簇才不想说,她指使刚刚进来禀报的下人,命令她把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于是那婢女便从头至尾老老实实地说了一遍。
  沈慕听完,挥手示意她先退下,房间里只剩云簇和他两个人,沈慕坐到云簇的身边,抬臂一拉,将云簇抱到自己腿上坐着。
  “到底在生气什么?”沈慕问。
  云簇见他听完还不明白,更生气了,她使劲推了推沈慕的肩膀,不想让他抱自己,鼓着脸颊瞪他:“你是故意的!”
  她生气道:“嫂嫂和小霍氏一像没有什么母子情分,如今却有法师来说这样的话,可怜这件事原本便是一桩算计,小霍氏不过是想拉近和嫂嫂的关系,借着嫂嫂肚子里的皇孙来稳固他们的位置罢了!”
  她说到怒火最甚时,还使劲拍了拍桌子。
  沈慕连忙握住她的手指,替她揉了揉发红的手掌。
  “说便说,这么作践自己的手心干嘛?”
  云簇拧着身子去戳他,“你为什么不生气?”
  沈慕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生气?”
  云簇霸道地说:“因为我生气了,所以你得比我还生气,陪着我一起生气才行!”
  沈慕失笑,“好吧,臣遵命。”
  云簇听出他在逗自己,一转身子,再不理他。
  而沈慕也察觉到了她心情的变化,忙揽着她的肩膀哄,“殿下,其实我不生气,还有另一个原因。”
  云簇抬头看他,“什么原因?”
  沈慕解释道:“公主,你想,咱们都能这样轻而易举得到看出小霍氏的意图,那么太子殿下怎么会看不透呢?”
  云簇一怔,觉得他说的也未必没有道理。
  沈慕笑着道:“公主不过是被怒意冲昏了头脑,若是冷静来看,这事也并非多高深的计谋,章家二房不过是以为自己占一个情字,便可居高而上利用太子,实际上,却不知道太子的帐,在后头等着清算呢。”
  云簇被他的话冷静下来,她想了想,忍不住开口,“你说得对。这倒是很像皇兄的作风。”
  沈慕抱住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轻轻地去问她的耳侧,含含糊糊地说:“别再多想了,一切都有太子殿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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