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切白太子的温柔刀——青山问我
时间:2021-11-20 00:17:40

  常喜叹了口气,有种女大不中留的惆怅。
  李景淮终于动了,他放下手,虽然默不作声,可那眼眸却斜睨了过来,浅色琉璃一样的瞳仁一缩,像是被光线刺到了双目。
  过了须臾,他才慢条斯理,宛若从齿间挤出三个字:“好几家?”
 
 
第56章 沉水   是谁救了她
  沈离枝正要进去, 恰好遇见那几名公子气喘吁吁出来。
  两边人一对视,沈离枝面上就略显尴尬。
  先前这几人也百般邀请她一同去择选花,还犹记得当时的自己是如何情真意切地拒绝。
  周元清也认出几人, 刚皱眉, 怕他们碍事。
  三名公子就已经开始喜上眉梢,活脱脱像一只只展翅狂舞的雀鸟,急于推销自己的殷勤。
  “沈姑娘也要进去吗?不若再下陪你?”
  “你不是赶着要去更衣, 还是我陪沈小姐吧!”
  “你还不是急着要去冲脚!”
  沈离枝见他们几人又要吵起来, 干脆打断他们,微笑道:“若不劳烦, 诸位一起吧!”
  那三名要‘逞凶’的公子都生得人高马大, 倘若自己一人,只怕也帮不上公主什么忙。
  几人虽不太乐意, 可是沈离枝既诚心诚意地‘邀请’了,他们又不甘落后,一个个又抖擞精神,重新返回到竹桥。
  这水上竹桥因为是临时搭的, 所以建得并不宽,七根拳头般粗的竹子捆成一排,隔着六尺才在竹排下用几个桩子撑着, 几个大男人一踏上去,竹桥就嘎吱嘎吱作响。
  沈离枝走在中央, 每一步提心吊胆,生怕这些不知轻重的男人,一不小心就把桥给踩断了。
  又不知为何,风似乎还变得大了,荷叶被吹得摇摆弯曲, 发出浪涛的声响。
  众人衣袂飘飘,行于碧荷粉荷之间,犹如行于仙境。
  沈离枝抬头看了眼天色,天光也不复适才的光亮,太阳也像被蒙着一层纱,不再刺目灼人。
  “沈大人,我往这边去。”周元清担忧看她一眼,又说道:“我刚刚已经着人去告知太子此事,想必要不了多久,太子也会派人前来,在此之前,切莫与那些人起冲突,务必照看好自己。”
  他说这话,也是在告诫那几人,沈离枝除了是谢府老夫人的外孙女之外,她还是东宫女官。
  上面有太子罩着,不得对她莽撞。
  沈离枝敛袖一礼,带着剩下几人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刚刚那周探花是什么意思?什么人,冲突什么了?”有位公子听出周元清的暗示,有些不服气道。
  沈离枝莞尔解释:“是公主殿下一时生气,独自进了荷花丛,我等担忧公主出事,这才劳烦诸位相陪了。”
  她只有对周元清敢实话说,对他们几人也只能说一半,同时也是希望只是自己误判了。
  “原来是这样,我们陪小姐一程也无妨,顺道还能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荷花!”
  没想到这位公子还是一副古道热肠的性子,当即就拍着胸口一口答应,一人出了头,其他人也没落后,纷纷表明了愿意奉陪的态度。
  沈离枝又对他们一一道了谢,姿态娴雅,声音温婉动听。
  三人顿时鼓足干劲,一定要好好表现,第一个找到公主,给美人排忧解难!
  他们往里走,沿途碰见了不少往回走的贵女和公子,询问过后得知,公主正好也是顺着他们现在这条道,往深处去了。
  不得不说,这位公主胆子真大,一个婢女随从也不带就敢独自往里面钻。
  东宫这片池塘极大,曲曲绕绕,足以把人转晕,且越往深处走,岔路越多。
  不一会,随她一道转悠的公子们也走得疲累了。
  一名青衣的公子顶着荷叶,大折扇不停地往脸上扇风。
  他踮脚探头,企图从密密匝匝的荷叶荷花丛中望出去,他虚弱道:“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若我们也分开找吧?”
  几名公子不过想顺道亲近亲近小美人,可没有打算把命搁这里。
  他们早已累得忘记了初衷,现在一心就为找到公主这个目标而坚持着。
  这句提议,很快得到其他人的认可。
  “是啊,再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这里岔路这么多,再走下去我都要走不动了。”
  “可不是,我遛狗都没走这么远。”
  “对!这么久了天都变暗了!”
  他们其实也难估计时间,只是看见天色有些昏暗,脚就更加软了。
  沈离枝用帕子沾了沾脸上的汗,其实她也走累了,可是这么久还没寻到公主,她心里也着急,只有颔首接受了这个提议,她屈膝谢道:“那有劳几位公子了。”
  一行人就在下一个岔道分开,四散而去。
  沈离枝轻轻呼出一口气,壮起胆子,垂眸往下看了眼自己倒映在水面的影子。
  只见一个面容紧绷的少女僵硬地立在桥上,怔怔看着水面,像是在看一个藏着可怖生物的深渊。
  直到几尾调皮的小鱼一甩尾,把她影子碎开,她才猛然被惊醒了神,匆匆提步向前。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原本昏暗的天色又骤变。
  夏日的天气变幻莫测,刚刚还晴空万里,忽而就飘来了一片乌云,遮天蔽日。
  闷雷阵阵,电光在云层里流动,带出紫红色的电花。
  远处有人在呼唤,“要下雨了!——大家快回到岸上!”
  沈离枝也知道雷雨天呆在外边不安全,她踟蹰地望了眼回路,亦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公主!——”
  “公主!——”
  几个声音还在远处,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叫。
  沈离枝想了想,还是往前继续走。
  本以为还要找许久,谁知一个转弯,拨开几片挡路的大荷叶,一位华服玉面的少女提裙气急败坏地在跺脚,将竹桥踩得吱吱嘎嘎叫。
  “元清哥哥居然没有追上来!”
  正是六公主李微容。
  沈离枝又惊又喜,可随之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嗓音。
  “可不是嘛,那周元清太不识趣了!公主一心为了他的仕途着想,谁不知道娶了公主您就能青云直上,一步登天了,嘿嘿!”那个声音殷切地巴结道。
  六公主怫然不悦,“我就知道乔辛漪是个不靠谱的!”
  “我表妹那也是没料想到周元清这样不上道……”
  “周元清也是你能叫的?”
  “是、是,是周公子……”
  与公主对话的,可不正是那个坡脚的齐老三,沈离枝纳闷不解。
  不是这人要害公主,怎么反而像是一伙人?
   “是谁在哪里!鬼鬼祟祟的,给本公主出来!”
  就在沈离枝发愣时,一阵风吹扬起她的袖摆纱裙,藕粉色的轻纱带着流光,像是水面上的波光粼粼。
  这不寻常的色彩一下就被六公主捕捉在眼里,她发觉有人居然在偷听,勃然大怒。
  沈离枝只好走出去,到她面前行了一礼,“回公主,是周公子让奴婢来寻公主殿下的,天色不佳,公主还是早些回到岸边。”
  “是元清哥哥让你来找我的?”
  公主果然被转移了注意,没有再执着有人偷听她一事上。
  “那周公子怎么不自己来?”齐老三在六公主身后探头探脑,看见沈离枝的样貌又十分惊讶,忽而问:“姑娘是东宫里的宫婢?”
  沈离枝见那齐老三生得小眼睛塌鼻梁,穿得一身名锦,玉冠梳发,腰垂玉佩和香囊,一副上京世家浪荡子的装扮,又听他语气轻佻,原本怀疑他是坏人,此刻也没有放下警惕。
  她微微对齐老三行了一平礼,声音平缓道:“再下,东宫知律。”
  齐老三脸色一变,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公主!——沈大人?——”
  竹桥吱呀吱呀地叫,像是不堪重负。
  天上闷雷轰轰,几滴小雨就落了下来。
  沈离枝回首,心情一下松懈下来。
  是周元清来了。
  公主再怎么任性,想必也是听周公子的话。
  可是她这口气松得太早,既然她认出了周元清的声音,身后的六公主以及那齐老三也认了出来。
  天上一声闷雷,脚下一声脆响。
  六公主在她身后忽而大喊一声,“元清哥哥救我!——”
  哗啦——
  捆扎成排的竹桥瞬间肢解,一下散了开。
  桥上的三人先后都落了水。
  沈离枝因为站着靠边,倒是最后才掉下水,只一眼,她看见走来的人不但有周元清……
  瑶池里的水越往中央越深,而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无疑是水最深的中央。
  沈离枝毫无防备,甫一落水,就沉进了深水里。
  四面八方的水瞬间涌起,包裹着她,水面上的声音都仿佛隔了好远。
  ——玉儿!
  她好像听见哥哥在叫。
  粼粼波光在头顶闪动,无数的涟漪荡开。
  下雨了。
  万千的雨箭直坠而下。
  沈离枝仰面沉入水底,一眨眼间,仿佛穿回到五年前她落水前的场景。
  那日,姐姐忽而问兄妹俩,若是他们互换了装扮,能不能把人都蒙骗了去。
  他们生得很像,几乎看不出分别,唯有沈离枝眼下多了一粒泪痣。
  但这在不相熟的人眼中,算不上一眼就能分辨的大特征。
  她觉得好玩,央求哥哥与她互换了装扮。
  哥哥纵容她任性,从不舍得拒绝她,虽然极为无奈可还是别别扭扭穿上了她的衣裙,带上了珠花。
  走上街后,果真无人能辨出他们玩了这个小把戏。
  她为别人的错认而偷笑,享受着被捧作小神童,大人们为了摸摸她的头顶还会偷偷给她塞糖果,转头也不忘就对她哥哥夸一句:“二姑娘越长越好看了,将来一定是个大美人呐!”
  看见哥哥小脸憋得通红,她的笑声挡也挡不住。
  抚州是水乡,有很多湖泊,大大小小,像是星盘罗阵。
  也有很多桥,平得、曲的,石头的、木头的,桥夹在湖泊之上,他们不停地过桥。
  她还记得,那一天他们走了很远。
  是听人说起,从上京来了一群神仙一样的人物,他们乘船南下,停驻在了引仙码头,给人散播仙缘与福气,很多小童都跑去看热闹。
  人群挤在桥上,她掉进了水里。
  就像这样,一直往下沉、下沉,四周的水疯狂地挤压着她的身体,汩汩的水声充斥她的耳膜。
  她彻底慌了神,忘记了凫水。
  随后的事她就记不太清了,一转眼是家中寻来的仆人在问她。
  ——公子五岁就会水了,他、他怎么可能会淹死?
  她急忙解释,有人救了她们,还给哥哥吃了药,哥哥不会死。
  沈离枝缓缓闭上眼,可她再也想不起来,是谁救了她,又是谁给了药……
  扑通几声。
  水面再次剧烈震动,浮光碎成了几块,分崩离析。
  沈离枝缓缓掀开眼,在一缕缝隙中看见两人朝她游来。
  她伸出手,在水底无声地喊道:
  “哥哥……”
 
 
第57章 披衣   身子忽然被腾空抱起
  咳咳咳——
  瓢泼的大雨倾泻而下, 不管刚刚有没有下水,几人都不可避免淋湿了。
  无论是风度翩翩的公子还是服饰华美的贵女,都是一身狼狈。
  发丝黏糊糊地粘在脸上, 衣服也湿淋淋的挂着。
  甚至还有人丢了鞋。
  沈离枝虚横在一人腿上, 缩起脚,面朝着水面猛咳。
  五脏六腑都被一股大力挤压,所有的空气带着呛进去的水往外涌。
  身下那支起的腿正顶着她的胃, 另一只手又毫不客气地重拍在她的后背。
  这样做确实让她吐出不少水来, 可是她脆弱的背脊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击,颤得像是被秋风狂吹的树叶。
  她用力揪了揪支着她的那腿, 因为说不出话, 无法表达自己的难受。
  但锦棉的衣料湿后,她那点力气不过在他裤腿上拧水, 压根不疼不痒。
  沈离枝又扬起头,朝着旁边人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袖摆,费力地从疼痛的嗓子眼挤出声音, “……大哥。”
  被她手指拉住的青年和沈离枝极为不像。
  他便是沈少卿,沈家庶出的长子沈怀义。
  他的母亲是沈家的一个婢女,早在沈离枝的娘嫁入沈府之前就过世了。
  沈离枝出生的时候, 沈怀义就已经开始上私塾了,常常一大早就要过裴府去读书, 早出晚归,在沈府的时间并不长。
  奶娘说大公子好学呢,将来一定会考到上京去做大官。
  但是也有仆人说,是因为大公子是庶出子,不得主母喜欢, 才情愿待在裴府。
  沈离枝那时候小,分不清谁说得对,但是大哥哥确实读书很用功,就是在沈府里也时时在读书。
  只有逢年过节、或者先生休课的时候,沈离枝才得空能和他说一两句话,但是也是客客气气地见礼,让她觉得这个大哥哥对自己似乎很拘礼,并不亲近。
  女孩儿心思敏感,又猜测不出原因。
  久而久之,便不再主动亲近。
  可是无论他们关系如何生疏,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她会偏向找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也实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更何况太子那不温柔的动作,让人无福消受。
  “殿下,兴许让微臣来,会比较好些?”
  沈怀义在一旁蹲下,刚伸出两手,试图把沈离枝从太子的摧·残下救过来。
  他身为兄长,也有义务不让自己的妹妹和‘外男’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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