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切白太子的温柔刀——青山问我
时间:2021-11-20 00:17:40

  沈离枝看着他这张不常见的睡脸,自己的眼皮也不由跟着垂了垂。
  她一向很容易在摇晃的交通工具上睡着,更何况李景淮睡得这样沉,自然也影响了她。
  她把身下垫着的软垫堆在了车壁角,身子依了上去,找了一个勉强舒适的位置闭上眼。
  随着车厢的摇动,晃着晃着就睡了过去。
  又晃着晃着,身子就往一个方向倒去。
  眼见着就要往桌子角磕去,一只手及时伸了过来。
  ……
  咚咚咚——
  车厢壁突然被人叩响,外面传来飞练欢快的声音。
  “沈妹妹,快出来看,奉城夜祭,好美呐!”
  沈离枝忽然从梦中被惊醒,随着马车的轻晃,她脑袋往下一溜,然而这下滑的弧度让她马上察觉不对劲。
  自己脸下正压着一个硬骨,蹭得她脸酸,可是这触感肯定不会是死硬的车壁。
  她撑身一看,眼睛不由一跳。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车角落,一路滚到太子的膝上。
  她居然枕在太子的腿上睡得昏天暗地,差点……
  沈离枝僵着手指扶着他的膝,抬头偷瞄太子的脸。
  所幸太子还没醒来,她这一番动作之下他的双目还是紧闭着,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咚咚咚——
  飞练又不死心地轻敲了三下。
  “去去去,你别吵吵,说不定我们公子睡着了!”常喜前来驱人。
  “我又不找你们公子,我找沈妹妹不成,难不成他们还能一块睡?”
  沈离枝捂着头,无奈地挑起车帘,看了眼窗外的两人。
  “轻些声,兄长他睡着了。”
  飞练一看她露面,顿时笑着竖起一根食指在嘴前,轻声细语道:“沈妹妹你快看,我们到奉城了。”
  沈离枝在他的身后看见灯火通明的奉城。
  奉城夜祭。
  满城张灯结彩,火树银花。
  “是不是好美,既然我们要在这里歇息,不如一道去逛逛?”飞练少年性子,极为好动,“骑马赶了这么久的路,身子都坐僵了。”
  那些彩灯彩带晃得人眼,应接不暇。
  沈离枝有些心动,可又有些犹豫,“不过……”
  落在她头顶的帘子被人用手指挑了起来,一道沉哑的嗓音自她头顶响起。
  “想看,就下去走走。”
 
  沈离枝一步一趋跟着太子身后。
  “殿下,这里人这么多,不会有事吗?”
  自从太子在鹿城被追杀后,沈离枝就担心上了。
  “你叫我兄长就不会有事。”
  沈离枝连忙捂住嘴,环顾四周后又改口道:“兄长,常喜也不带着么?”
  “他又不能保护我们,带他做什么?”李景淮反倒奇怪问她。
  虽然他说得有道理,可是沈离枝还是有话想说。
  唔,常喜公公看起来是很想一起的……
  飞练从前面的小吃铺转了身回来,递给沈离枝一根糖葫芦,“沈妹妹吃。”
  沈离枝愣愣接过,“你身上有钱?”
  飞练嘿嘿笑道:“当然有啊,我虽然是个孤儿,可是能长这么大,总有一技傍身,身上怎么会没有钱呢?”
  说罢,他还挑衅地看了一眼李景淮。
  好像十分瞧不上他这种不会自己赚钱的公子哥。
  “你快吃吧,过会糖热融了,就不好吃了。”飞练嘴里也叼着一根糖葫芦。
  他面朝着沈离枝,一直倒退着走,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快吃吃看,好不好吃?”
  沈离枝面对他的期望,也不好推拒。
  她轻轻咬下一个山楂球,裹着白糖的山楂球又酸又甜,在唇齿间弥漫着香甜的气味。
  “好吃。”
  飞练马上笑得更灿烂了,好像糖葫芦好吃是他的功劳。
  “兄长……要吃么?”
  在李景淮第三次投来目光时,沈离枝把糖葫芦抬了起来问他。
  “不必。”李景淮转开视线。
  其实这热闹于他而言,不过是许多明明暗暗的影子,和大面的色彩与轮廓。
  并没有什么意思。
  “哇——好多鱼啊!”飞练又跑到一个摊子前,夸张的声音把两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沈离枝举起糖葫芦杆子,也起了兴致。
  “我们也去瞧瞧吧!”
  李景淮点头应了。
  “好可爱的金鱼。”
  李景淮看不见鱼,只能听见沈离枝的嗓音软绵绵的,好像那些糖都渗进了她的嗓音里,变得甜腻腻的。
  “要不要我买条送你吧!”飞练马上接话道。
  李景淮却道:“你的钱,自己留着花。”
  沈离枝头上被人敲了一下,“挑一条。”
  “兄长要买鱼送我?”
  李景淮轻轻嗯了一声。
  飞练也不生气,蹲在她身边就热心挑起鱼来,“那条黑乎乎的鱼,像不像你兄长的脸?”
  沈离枝不由低声道:“飞练你别这样说,他会不高兴的。”
  不过她说是这样说,视线也不由跟着飞练指的方向看去。
  不由也笑了。
  那条胖头金鱼,脸黑黑的,身子白白的,游动的时候嘴巴一撅一撅。
  确实像一个黑着脸的人。
  沈离枝唔了一声,指着黑脸鱼,“老板我想要这只,行吗?”
  “欸,姑娘我给你捞,再送你一个小瓷缸!”老板哪能不答应,笑眯眯伸出网。
  沈离枝挑好了鱼,李景淮依言给她付了钱。
  不过他身上带的都不是小数目,一碎银子把小贩吓了一跳。
  他连忙拦在要走的青年,拉着他道:“不不不,公子这太多了。”
  李景淮一甩袖子,“不必找了。”
  “这哪能行啊!我是做本分生意的,可不能贪了你的钱,公子稍等,我马上给你凑出钱来。”
  “不必了,松手。”李景淮还是挣扎要走。
  卖鱼的小贩却左拦又挡,聒噪的声音更是响亮。
  李景淮本来就只能靠着声音分辨四周,这下等于五感中视力、听力同时被阻,十分被动。
  而且他似乎没有再听见沈离枝和飞练的声音了。
  “沈离枝!”
  不是他的错觉,沈离枝当真不在他身边了!
  几名暗卫唰唰落在他身边。
  “公子,刚刚那个少年把沈姑娘引走了,人太多,眨眼就看不见了。”
  李景淮睁着眼,努力看向前方。
  前面人影攒动,却不见沈离枝的身影。
  一身的血,刹那冷了下去。
 
 
第72章 二吻   淡淡的血腥味揉进吻里……
  找。
  从哪里找?
  奉城说大也不大, 可却没有小到几十人就能遍寻到地步。
  因为夜祭的缘故,全城的人都出来了。
  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李景淮视力受限,只能依靠暗卫去寻人。
  “殿下, 那个叫飞练的人难道一开始就是冲着沈大人来的?”
  常喜拳头敲着掌心, “我就觉得他对沈大人过分殷勤了,肯定有问题……”
  他在窗前走了一个来回,忽然回头, “殿下, 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沈大人自己跟他走的啊?他们会不会认识呢?”
  李景淮掀起眼睫, 在茶楼柔和的灯光下, 那双眼睛看起来像是蛰伏着暗兽,旋着令人胆颤的暗光。
  常喜跟随他多年, 焉能看不懂他的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老奴,也、只是猜测,毕竟周围人那么多, 那少年也不可能众目睽睽绑走沈大人……”
  咔嚓——
  李景淮手中的瓷杯应声而碎。
  常喜头皮一阵发麻。
  他识趣地闭紧嘴,连忙递上一块帕子,垂眼扫见太子指腹上挂出了一条血痕, 也不敢吱声。
  李景淮用帕子擦去手指上的水迹和血迹,一举一动都带着不耐。
  常喜轻手轻脚给他重新换了一杯茶。
  李景淮捏着瓷杯, 热茶烫着他的指尖,他却宛若不察。
  心绪不宁,让他几乎无法静下心思考。
  沈、离、枝!
  居然跟着一个认识不过半日的少年,把他丢下了。
  她怎么敢?
  李景淮不由攥紧杯子。
  他都分不清现在盘踞在心里的是怒她不知好歹、违信背约。
  还是忧她这个小蠢货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殿下也不要太过担心,只要把城门防住, 人还在城内,要找到只是时间的问题……”常喜担心他再次捏碎茶盏,不得提着嗓子安慰。
  常喜说得他也知晓。
  可道理谁不懂,能控制的住就不叫担心。
  李景淮皱起眉,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搁。
  咚得一声,把常喜吓得一个激灵站直。
  李景淮意识到自己又没控制好力道,抬手揉了揉眉心。
  不该这样的。
  他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闭上的双眼慢慢睁开。
  在昏暗的视线里他似乎看见了人影。
  那人穿着大袖振着清风,梳着一丝不苟的道髻,立在雨亭檐下。
  他侧颜清俊,眸眼含光,目光直直注视那个少女。
  李景淮记不清那少女的表情,却对男人的神情还记得很清。
  那种慎重又急迫的眼神,带着一种火中取栗的孤勇。
  是他么?
  “鹤行年。”
  常喜遽然大惊,“殿下您说小国师?”
  沈离枝为何能支走上玄天的人,唯有一个原因。
  小国师鹤行年。
  沈离枝对鹤行年如何想,倒不好说,只是李景淮能从鹤行年的言语和肢体中看出来。
  他对沈离枝不一般。
  但为何一个在上京待了五年的人会与年仅十五六岁的沈离枝有这样深的交集。
  沈离枝从前来过上京么?
  沈明瑶既来过,她应该也是来过的。
  “我让你查的沈离枝,现在都查到了些什么?”李景淮闭上眼,用另一只手揉着紧绷的太阳穴。
  常喜一凛,连忙躬身答道:“抚州知府里的下人嘴巴都挺牢靠的,还没能找到有用的信息,倒是从市井里能问出些沈府早年的消息,就是沈二姑娘小时候与裴家关系不浅,裴老爷很早前就看中了沈二姑娘,想结下儿女亲事……”
  “这个我也知道。”李景淮叩了叩桌子,哼道:“还用你说?”
  沈离枝原本是要裴二公子结亲,因为沈明瑶的缘故才作罢了这门亲事。
  这条消息他甚至不必去查,也能从东宫里的流言蜚语中听了个齐全。
  常喜连忙摇手,“不、不,老奴说的不是与裴二公子的亲事。”
  “……只是这事兴许也和小国师没多大关系。”
  不是和裴二公子,还另有一人?
  李景淮微眯起眼,沈离枝身边倒是比他想象的还要丰富。
  “殿下,有路人看见了沈姑娘……”一个暗卫及时回禀。
  李景淮来不及再问,起身就道:“带路。”
 
  沈离枝抱着鱼缸,跟着飞练往前挤。
  但是周围的人实在太多,让她没办法同时顾及看路和鱼缸,飞练便拉着她的胳膊,护着她挤过人群。
  他们逆着人流,像是倒行的扁舟。
  水在她手心摇摇晃晃,从鱼缸的边缘溢出,胖头黑脸金鱼在水里无助地随波摇摆,接连吐出了好几个泡泡。
  沈离枝垂眸看了眼鱼,又看向少年的侧脸,“飞练,你说你不舒服,现在有好些么?”
  刚刚飞练在人群中闷得喘不上气来,拉着她要找个宽敞些的地方。
  在人多的地方,沈离枝也觉得有些气闷,却不会像少年这样脸突然就煞白,倒像是突发了什么隐疾一般。
  飞练回头对着她一歪头,慢腾腾地道:“妹妹,我记得来时的路上看见那边有个医馆,你陪我去瞧瞧吧。”
  这次他没有叫沈妹妹,‘妹妹’这两字忽然窜入耳。
  沈离枝不由愣住。
  其实仔细看飞练这张脸,脸型柔和,五官清秀,瞳仁尤其黑。
  问过他出生地,他说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一处很多水的地方。
  沈离枝下意识觉得,他说得地方是抚州。
  可是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哥哥还会活着。
  毕竟是她亲眼看着入殓下土……
  兴许只是这个少年身上有一些熟悉的感觉,才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飞练见她愣愣看着他,又单手捂起胸口,急喘了口气,“我觉得胸口闷得好像盖了十层大棉被,哎哟,呼吸好困难啊。”
  沈离枝把他的手臂扶起,又打量了下他脸上滚滚而落的冷汗,不似作伪。
  “好吧,不过你不要走这么快,小心被人撞着。”
  “嗯,听你的。”飞练扯起一抹浅笑,乌黑的眼睛倒映着她的脸,澄澈清亮。
  沈离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身后熙来攘往、人头攒动,早不见李景淮的身影。
  不过李景淮身边会有暗卫,安全问题她倒是毋需担心。
  只是担心……他会不会生气?
  “哎哟——不走就别挡路。”一个人忽然擦着他们的身侧急忙跑过,把飞练都险些撞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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