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切白太子的温柔刀——青山问我
时间:2021-11-20 00:17:40

  “这和我眼睛有关系吗?”李景淮坐在凳子上, 视线的方向正对着门口。
  沈离枝和那个姓路的出去打水, 好久都没有回来。
  他等得耐心用尽,正在烦躁。
  若是他的眼睛还能看见,此刻就不必干坐在这里。
  他甚至想召人来替他去看个究竟。
  他们打水是打到什么地方去了。
  路老神医摆摆手, “臭脾气, 好好好,没关系, 咱继续说——”
  “若我没有诊错, 你的眼睛是和你身上那个恶疾有所关联,若是你老子和你身上带有同一种毒, 可能就是熟人做案了。”
  “嘿!找到了!”路神医高兴地一屁股就坐在木板上,打开他存药的木匣子,“这里可都是我的宝贝,为了你我可是下了老本了。”
  李景淮嗯了一声, “多少钱,我都给。”
  “哟,好大口气。”路遥咂了一下嘴。
  “用了药几天能好?”
  李景淮还有很多事要做, 因为这个眼睛已经耽搁许久了。
  他抬手揉了揉绷紧的鬓角,缓解了一下头疼。
  “你这个眼睛我估计着用这个新药, 四五天就能好了,你也不用太担心。”
  路遥安慰道,又撇了下嘴,“你还是多担心一点你身上那个毒。”
  “我闻你身上有股松柏之味,曾经有人给你吃过药, 帮你压制着身上的毒吧?”
  毒?
  李景淮以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也没有太医能查出他身上有毒。
  他抿了一下干燥的唇,还不太相信这个与上玄天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神医’。
  “路老神医曾经为上玄天做过事?你帮他们做了什么?”
  小竹楼里敞开的门洞吹进了一阵微风,几个瓦罐在头顶被吹着旋转,撞出清脆的声响。
  他听见那边锤药的声音停顿了一下。
  “哎,说来也惭愧。”
  虽然是惭愧,可是路遥还是一下就打开了话匣子,配合他碾药的声音说了起来。
  “上玄天那帮狗东西,不知道从哪里得了一本古籍,里面都是些乱七八糟的邪门歪道,长生不老这些也不必说,这还是正常的,但是你听说过那种把死成渣渣的人变活回来的么?”
  “未曾。”李景淮眉心深蹙。
  他一直‘注视’着门口的视线转了回来,落在路神医的方向,像是被他那奇怪的描述所吸引。
  渣渣?
  路神医往药钵里添了一把药材,瞥了眼青年俊朗的脸孔,“没听过,正常!老朽一开始还以为他们研究的是正常的药理,最多不过是一些‘佯死’的药,但是他们居然是企图把已经死得彻底的死人救活,阎王听了都要气笑咯。”
  李景淮重新把视线偏回门口,沈离枝未免太慢了。
  “最可怕的是,他们还声称这种药还可以给那种病得快死的人用,简直胡说八道!”路神医愤然道,像是自己被欺骗了感情。
  他起身把捣碎的药泥都倒进了一个瓷碗里。
  “我呢,最多就是帮他们研制出了一种可以让人假死的药,但是我发现他们用这些药做不好的事,这有悖我的本意,当然就马上卷铺盖逃跑了,这一逃就是四五年呐!”
  “他们为什么现在才找你?”
  路神医耸了耸肩,“谁知道,可能是以前那些药他们用完了吧。”
  他敲了敲瓷碗,“哦,忘记说了,那‘佯死’药正是他们所谓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药引子,嗐,我造孽!”
  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景淮忽而闭上眼,眼睫狂颤,豆大的汗从他的额角流下。
  这个名字,他隐约有听过。
  是什么时候听说过?
  应该是还要早些的时候吧,是他母后病倒后么……
  不对不对,那时候上玄天的人还没影响到上京,应该还没有入宫才是。
  可是当初父皇为了给母后治病,召见了很多大夫和术士。
  是不是鹤温成也在其中?
  那段时间,他太慌乱了,以至于对那段时间里的记忆都混乱成了一团麻绳。
  想不起来,更理不清……
  沈离枝踩着嘎吱乱叫的竹梯上来,进门就看见面朝着她的太子。
  他紧闭双眼,额头上尽是大汗,看起来就像是在梦中魇着了。
  这种情况,该不会是他的‘恶疾’又犯了吧?
  沈离枝心头一跳,提裙快步走到他身边,把小手覆在他前额上,“兄长?你怎么了?”
  李景淮睁开眼,汗水从浓长的睫毛上滚落,润湿了他的凤眼,像是回暖的春水带上了雾气。
  “……我没事。”他声音略哑,微微扬起头,慢慢说道:“你去太久了。”
  以至于他心里总是不安,就好像会有什么人把她也带走了。
  面对他不悦,沈离枝温声道歉。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因为路上遇到了个迷路的少年在问路,耽搁了一段时间。”
  “迷路?”
  迷到苦桑村吗?
  李景淮皱了下眉。
  一日前他的暗卫找了过来,不但把上次那些道士留下的护卫解决掉了,还暗暗驻守在了村子四周。
  此刻里外都是他的人。
  按理不该还这般心绪不宁。
  “别担心,我让一个村民大伯送他出去了。”
  沈离枝本没有把那个少年放在心上。
  只是被李景淮的嗓音低低带过,她又不免沉思起来。
  明明路上有很多村民,那少年偏偏抓着她这个外乡人问路,眼光忒不准了。
  沈离枝又端详着太子那散去雾霭的眼睛,上过两日药后,这眼睛瞧起来已经有了不同。
  他似乎稍微能看出一些轮廓来,所以视线才会跟着她移动的方向转动。
  背后传来老人略沉闷的脚步声。
  “新药好了,你来给他敷上吧!”
  这几日都是沈离枝给他敷药的,路神医自然地把药交到她手上。
  “听说你们今下午就要离开了,我便把几天的药都做成了粉剂,加点水调成膏状就能用了。”
  “路神医不同我们一起走吗?”
  沈离枝原以为李景淮会把路遥一同带走。
  毕竟他身体里的那个‘恶疾’也需要治疗。
  而路神医医术精湛,对毒理也有些研究,沈离枝还想趁这个机会问问自己娘亲身上那个‘病’。
  “哦,我打算去隔壁山头找个地方先躲躲。”路遥晃了一下脑袋,又蹲下身,整理起他废墟里的物件。
  上玄天的人将这里翻得一团糟,这一两天他都在收拾。
  沈离枝见太子没有反驳,便知道这二人肯定已经是说好了,只能放下劝说的心。
  他们此行还要去跟上皇帝的队伍,也不方便带着外人进去。
  人多眼杂,万一让上玄天的人看见难免又是一件麻烦事。
  她拿起一柄羊毛的小刷子把棕绿色的药糊涂在李景淮的眼皮上,仔细地覆了一层又一层。
  直到将药膏用尽,才另取了一条白色的纱布带覆上,在他脑后系紧。
  李景淮眼前彻底变成一片黑,鼻腔里充斥着药的苦味,只有沈离枝的手擦过他的脸颊,带来了一丝温暖。
  “沈姑娘!路神医!——”
  一个大嗓门吼得竹楼里三人都回过神来,“这里有个小兄弟不小心掉进了捕猎洞,伤了脚。”
  沈离枝循着声音偏头往门口一看,门口单脚站着的不正是之前那个问路的少年吗?
  她让人送他出去,却兜兜转转又被人带回来了。
  “沈姐姐!”少年抬头冲她一笑。
  两颗虎牙一咧,笑容灿烂地像是邻家的少年郎。
  “是你?”
  沈离枝放下手里的东西,刚准备走过去帮村民大伯把受伤的少年扶进来。
  李景淮将腿合上,像个合拢的蚌壳把路过的小鱼彻底困住。
  沈离枝的腿一下被他夹住,还有些站立不稳,只能扶着他的肩膀保持平衡。
  “别去。”他抿了下唇,看起来不太高兴。
  太子最近都有些离不了人。
  可能是因为看不见,所以格外敏感,沈离枝也不忍再忤逆他。
  声音轻柔地像是在安抚一个孩子,“好,我不去。”
  李景淮受了这一声安抚,就心安理得地应了。
  “我来、我来——”路神医朝着二人啧了一声,屁颠颠跑过去帮忙。
  受伤的少年自称叫飞练,无父无母,四处流浪。
  这次来苦桑村附近是为了寻远房大伯,只是来了才发现那个村子早已经搬迁了,不知去处。
  路神医给他调制了外伤药,包扎了伤口。
  少年恢复力惊人,瘸着腿也能到处乱跑。
  “沈姐姐,这位哥哥是瞎了眼吗?”
  少年直言不讳,沈离枝只能细声解释。
  “不是,只是意外伤了眼,过几天就能好了。”
  李景淮冷哼了一声。
  “哦。”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我听他们说你们下午要离开苦桑村,能不能也带上我?”
  “不行。”李景淮想也未想,一口回绝。
  沈离枝正坐在李景淮身边翻着书看,闻言挑起眼,温声问飞练:“你还有其他亲人吗,我们可以派人送你去找。”
  飞练蹲在她身前,可怜巴巴道:“没有了,我看沈姐姐就好像我的亲姐姐一样,你就带上我吧,我能吃能睡很好养的。”
  沈离枝不由笑了,“我看你年纪和我也差不多,搞不好你比我还大呢,怎么一直叫我姐姐。”
  眼前的少年约莫也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瘦长,眉清目秀。
  笑起来眉目飞扬,灿烂无比。
  他托着腮帮,认真地想了想,“你若要叫我哥哥也行……”
  沈离枝手指落在书页上,抬眸注视着他明亮的眸眼,忽而感觉到一种熟悉。
 
 
第70章 差事   殿下大婚后
  林子里的蝉叫声从太阳升起就鸣叫不止。
  嘈杂的虫鸣越发显得酷暑难耐。
  沈离枝伏在窗上, 看着外边飞练正蹲在路老神医旁边指着院子里晒的草药好奇。
  远处的山林青翠交错,几朵白云悠哉地飘过。
  一群飞鸟从林间振翅而起,像是追逐着那几朵白云, 鸟鸣声冲上云霄。
  “外面出什么事了?”
  李景淮忽然拉住她垂在身侧的手, 五指收拢,梏着她的手指有些发疼。
  沈离枝回头,见他如修竹一样的手指紧绷, 手背上的骨线微凸, 显出几分谨慎和戒备。
  她没有抽出手指,太子眼睛看不见, 无法及时判断四周, 所以比寻常要敏感许多。
  她不得不随时安抚他突如其来的紧张。
  “没发生什么,不过是一群鸟飞走了而已。”
  “不对, 正午炎热,群鸟不会这样惊飞。”李景淮声音肃然,肯定道:“是有人上山了。”
  能惊扰到鸟群逃散狂飞的,恐怕不是普通人。
  沈离枝惊讶地重新把视线投向窗外, 外面路遥和飞练也站起了身,他们齐齐望向远处。
  群鸟飞出的山林,忽而窜起了一阵黑色浓烟。
  滚滚的黑烟冲出了葱郁的树林, 像一只随风招展的大手。
  有人在放火!——
 
  苦桑村乱糟糟。
  村长站在中央吆喝众人提上家伙去救火。
  今日偏偏有一阵东风,那山火借着风势, 若是不加以制止,很快就会席卷而来。
  他们的苦桑村正好位于这风的下口,届时整个村子都会毁于一旦。
  年轻力壮的村民用水泼湿身上的麻衣,提起斧头,跟着几个领队钻进了林子。
  李景淮把暗卫召了过来, 至少关键时刻可以将他们几个安全带走。
  “殿下,是金大人带着人上山来了。”暗卫查探了一番,带了话回来。
  “金亦开?”
  暗卫拱手,“正是。”
  “殿下认识此人?”沈离枝蹙眉。
  这位金大人一出手就是放火烧山,用以逼迫苦桑村,可见其阴险至极。
  沈离枝本能的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认识,是我提拔的。”李景淮盘起手,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手臂上。
  太子怎么会提拔这样的人?
  沈离枝侧目,见院子里几人踩着竹梯正往回走。
  “欸,倒霉倒霉!”路老神医拖着嗓子冲了回来,后面还跟着飞练和路川。
  “路老神医你可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路遥在苦桑村待了这么久想必会知道一些缘由,沈离枝开口问他。
  “知道,怎么不知道。”路遥锤着后脖颈。
  路川率先开口,愤愤道:“那狗官年年都把苦桑村当自己的钱袋,没钱了就过来讹一笔,老村长不过想着民不与官斗,松了几次口,他就变本加厉了!狗东西!还不是仗着太子的势。”
  听路川的语气,似乎连带着太子也想一块骂了。
  “仗太子的势?”沈离枝回眸看了一眼太子,却发现他正在解开脑后的绸带。
  “兄长,你……做什么?”
  李景淮松开白绸,“过来给我擦干净。”
  “你这个药还没敷够时间,浪费啊!”路老神医跺了跺脚。
  沈离枝知道太子的脾性如此,谁也劝不动他,只能顺着他从水盆里洗出一块帕子,帮他把眼睛上的药膏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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