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攻略了四个科举文男主——上都
时间:2021-11-21 00:22:37

  她松开阮觅,垂眸看着无知无觉的人。
  胸前雪白的里衣再次沾染到了血渍,不过这一回,段般若很清楚地知道那是别人的血。
  向来被人惧怕,不敢直视的眼在这一刻柔了些许。
  她慢慢起身,走了出去。
  ————
  阮觅知道自己睡着了,但人就算在睡着的时候,也能记起身边的事情,比如一件很重要却没有完成的事情,抑或是……生命危险。
  阮觅猝然睁开眼,心跳都停了一下。
  她警惕环顾一圈,发现段般若已经走了,自己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哪哪儿都看着很健全。
  人一放松下来,方才强压下去的疲惫就忍不住涌上。
  阮觅的眼皮实在没办法打开,一点一点阖上,又睡着了。
  只是没到一会儿的功夫,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阮觅眉头皱了皱,翻了个身继续睡。但敲门声没有停止,还是契而不舍地敲三下停一会儿,连续不断,阮觅终于睡不下去了。
  她睁开眼,看着床顶陌生的帷帐。
  不由的思考起了世间最经典的三个问题。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她一脸空白。
  门外的仆人终于忍不住出声轻喊道:“阮姑娘可醒了?殿下在等您用早膳呢。奴婢进来伺候您梳洗罢?”
  阮觅:……
  还能怎么办呢?坚强微笑地活下去啊。
  她瘫在床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宛如一条离开大海缺水已久的鱼。
  “……进来吧。”
  社畜人,社畜魂,社畜熬出头就是人上人。
  阮觅满脸虚弱,拖着一副被掏空的身体慢腾腾挪到公主府六味居时,眼睛都还没有彻底睁开,就被里面绚烂夺目的颜色刺得眼睛闭得更紧了。
  她不得不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从那条缝隙里才看清楚六味居里的人。
  段般若倒是好好坐在那儿,没什么异常。只是她左右居然站着五六排十五岁到二十岁左右的男女,燕瘦环肥,无一不是好颜色。
  将这本还算宽敞的六味居挤得连空气都稀缺了。
  阮觅缓了一会儿,才从这几乎化作实光的美色里恢复了平静表情。
  想了想昨晚段般若那经不起刺激的神经模样,阮觅试探着随便找了个地方站,刚走过去,就听到段般若懒声道:“过来。”
  她脸色苍白,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好像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情不过是阮觅做的一场梦。
  段般若经历多了没有睡眠的日子,身体上的疲惫往往在她的忍受范围之内,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于是,即使昨夜一宿没睡,她仍然能坐在这儿,面色如常,甚至不觉得一个人整晚不睡会出什么问题。
  可是她习惯没有睡眠的日子,却忘记阮觅是个作息正常的人。在用早膳的时候没看到人,便理所当然地让婢女去把人喊醒。
  现在看到阮觅一脸虚弱,像是给她一个枕头立马就能在面前睡着的样子,段般若指尖在桌面点了点。
  而阮觅听到段般若的话,便顺势坐下。
  她刚才没有一来就直接坐下,是觉得依着段般若喜怒无常的性子,说不定自己直接坐下还正好就犯了对方的忌讳了。
  为了不给段般若的机会,阮觅撑着快要打瞌睡的身体,硬是试探一番。还好,段般若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甚至亲自给她夹菜……
  嗯?
  阮觅眼睛微微睁开了点,看清楚自己碗里的小笼包,然后又看看段般若脸上刻意出现的薄冰一样的笑。
  不用看,阮觅现在都能想象得出四边站着的那些男宠美婢看自己的眼神,嫉妒疑惑不甘厌恶,说不定一回去就要给她扎小人了。
  阮觅面无表情想了想,立马鲤鱼打挺强撑起精神,捏着嗓子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做恃宠而骄。
  “殿下,我还要吃那个。”
  下巴点点不远处盘里晶莹剔透的虾饺,明明就是她触手可及的地方,阮觅却手都不动一下,开始朝段般若撒娇。
  那群男宠与美人里,好多个已经捏紧拳头,看阮觅的眼神都带上不善之色了。
  阮觅能感觉那些几乎将自己后背射穿的视线,但是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在事情还有余地的时候会想着怎么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为此忍气吞声陪笑也不在话下。可是当她已经明白事情只能这样的时候,又比谁都豁得出去。
  不就是想看那群男宠同美人来找她麻烦?
  阮觅直直看着段般若,脸上虚伪挂着的笑更甜腻了。
  那就让他们的嫉妒烧得更旺一些吧。
  至于段般若夹的菜,为什么不吃?有一个愿意在她懒得动的时候为她夹菜的工具人,为什么不用?
  在阮觅娇滴滴说完那句话后。
  段般若掀起眼皮看她,脸上的沉郁之色竟然消了一些。她又像是对阮觅宠爱非常的样子,伸手揉了揉阮觅的头,声音里含着意味不明的笑。
  “好,给你夹。还想要什么?”
  这顿早膳,阮觅真的像个娇气又爱作的人一样,指挥着段般若夹这夹那,没有一点儿客气可言。
  段般若没有用膳,就坐在一旁,神情阴郁却莫名宠溺地看阮觅吃东西。时不时在阮觅使唤她的时候动一下,懒散却精准地将她要的东西夹过去。
  吃完东西后,段般若有事情离开了,离开之前意味深长地说:“昨日累了吧?今日好好在府里玩玩,我让影六跟着你。”
  话一出,阮觅感觉背后那些视线更加刺人了。她假笑着通通接下,并且演得比段般若更加肉麻,踩在段般若的底线上上前一步,一把抱住段般若。
  “殿下要去哪儿?不可以带上我嘛?我一刻都不想与殿下分开呢。”
  黏糊得不得了。
  男宠与美人们心中气得齐齐骂道:这是哪儿来的狐狸精!!!
  段般若的身体在阮觅靠过来的那瞬间绷紧,好像阮觅要是再往前一步,这里就要见血了。但是在段般若忍耐告罄前,阮觅停下脚步,身体微微往前倾,像是环抱这世界一样抱住了她。
  几缕细软的发丝从脸侧拂过,段般若狭长阴郁的凤目里,好似有一片干净的雪花落了进去。
  但也只是眨眼间,她很快轻轻推开阮觅,往后退了一步,以一种无奈的眼神看着她,“怎么这么爱撒娇?真是拿你没办法。”
  “那殿下等会儿出去能带上我吗?”阮觅被推开便顺势松开手,只是声音更甜了。
  “晚些时候回来给你带礼物,你乖乖在府中待着。”
  “那好吧。”
  两人你侬我侬的一顿演,让六味居里人心浮动。
  他们见惯了段般若一言不合便见血的场景,何曾见识过这样让人眼睛大跌的事?简直重塑三观。有些人打量着阮觅,心里一些不为人知的念头已经过了三四遍。
  待段般若走后,阮觅揉了揉吃饱的肚子,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还故意在那些不善盯着她的公主府男宠美婢面前走了一圈,漫不经心似的嘀咕一声:“不知道公主会带什么东西回来?真是期待啊。”
  男宠美婢:硬了,拳头赢了。
  走出六味居后阮觅回房好好补了一觉,睡到大中午再用了午膳后才开始在公主府转悠。
  段般若提到的那个影六也恪尽职守陪在她身边。
  公主府里的景色果然是好,光是随便看一眼便感觉身心都得到了升华。
  游湖里细细一条的鲤鱼悠然游动,就算看到人过来,也没有晃悠过来讨食的打算,像是平常便极少有人过来喂养,故而养成了这样清高孤傲的模样。
  阮觅拨了拨水,“可否帮我那些鱼食过来?”
  她蹲在池边,一手探进水里,侧着头看向站在后面沉默不语的影六。
  影六也看她一眼,然后不知道做了什么,很快从阴影处就走出来一个婢子,影六沉声道:“拿鱼食来。”
  那婢子福了一礼,立马便转身回到阴影处,显然是去拿鱼食了。
  “不用想着支开我。”影六重新平视前方,一言道破阮觅的小心思。
  阮觅却没有恼羞成怒,还笑盈盈问道:“鱼食什么时候能拿过来?”
  影六顿了下,“过一会儿。”
  “过一会儿是过多久?”
  影六:“……半刻钟。”
  “哦,”阮觅点点头,“但是我现在有点渴了,又不想走动。”
  暗示的意味非常明显。
  影六沉默片刻,又叫了一个人出来,让她去给阮觅端茶水过来。
  阮觅眼里闪过些奇色,连续两次,都没有看清楚影六是怎么把人叫出来的。不过没关系,反正她就是个事儿多的人,多看几次,总能看懂的。
  于是……
  “好像有些热了,劳烦叫人帮我拿把扇子。”
  “哎呀,手好像晒红了,可否再叫人帮我拿把伞过来?”
  “鱼食喂完了,能再多拿些过来吗?”
  影六那张素来泰山崩于前都不动分毫的脸终于抽了抽,忍不住沉声警告:“阮小姐还是……”
  “好了,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罢。”
  他话还没说完,阮觅就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像是玩的尽兴了,又转头看向影六,“你刚才说什么?不好意思嗷,刚才没听清楚。”
  影六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职业素质与理智占了上风,忍住了。
  在路上走的时候,只觉得公主府内并不像外面传说的那样仆婢成群,反而一路上遇到的人都很少。
  但这显然是假象。
  阮觅先后进行近十回试探,每次都能看到影六从本来没有人影的地方喊出一个人来,而且每回的人都不一样。
  段般若这是干什么?
  将公主府当成培养暗卫的地方,同时还摆在她面前,不害怕让她发现。
  阮觅心里想的越多,脸上却越是雀跃,好似对这公主府里的景色喜爱得不得了。
  再往前,是一道圆拱门,拱门两端种着些紫藤,如今已爬满了青砖墨瓦,深绿的枝叶攀附着墙体,开出一朵又一朵厚实的浅紫色的花。
  花中间露出来的牌匾上,写着两个大字。
  鹤园。
  阮觅指着那儿问:“里边儿养着鹤?”
  “殿下养的人。”影六言简意赅。
  阮觅自动给影六的话补齐缺失的成分。
  鹤园里住着的是殿下养的人。
  明明是人,却偏要在园外挂着这样一副牌匾。
  阮觅眯起眼打量了一下,才走进去。影六没有阻止她,因为这是段般若交代过的事情。
  鹤园里有许多小院子,住着旁人送给梓宁大公主的美貌男宠和娇柔美婢。也有一些,听说是梓宁大公主打马经过时看见个长得不错的,便强行掳来了公主府。
  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个俏生生的大美人站在那儿,她一张艳光四射的脸笑得和善,“先前还未问过姑娘名姓,实在是失礼。若是得空,不妨来我小院内坐坐?”
  这与阮觅的想法不谋而合,她自然乐意,“那便叨饶了。”
  进去后,女子动作优雅地给阮觅沏了杯茶,“姑娘叫我红儿便成。”
  “……啊,多谢。”阮觅被这声红儿震了一下,反应慢半拍才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
  就算过去这么多年,小红小明和李华,这三个名字仍旧让阮觅记忆犹新。
  她眨了眨眼,很真诚道:“红儿姑娘,我叫李华。木子李,才华的华。”
  红儿点了点头,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不含恶意,只是有些打量。
  “李华姑娘是怎么来这公主府的?今日之前都未曾见过你。”
  阮觅被提到伤心事一般,幽幽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是被殿下掳进府中来的,先前在六味居里做的那些,也不过是演戏罢了。殿下她其实,待我并不……”
  说着说着,阮觅就停下来,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红儿却自动理解了阮觅没有说出来的意思,“幸苦你了。”
  阮觅惊诧谈起头,看向红儿,“红儿姑娘真的相信我?旁的人只道我是得了殿下宠爱,便一心想给我使绊子,谁能想到我不过是殿下随手掳进府中来的人呢?她到现在都还记不得我的名字。”
  “我自然是信你的。”红儿亲热地拍了拍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些别的东西。
  “既然李华姑娘不将我当外人看待,我便也给你讲讲这公主府里的事情。”
  红儿说话时略往外面看了几眼,见影六并没有听墙角,便道:“殿下她其实不怎么待在公主府里,一年到头十二个月里,细细数起来,待在公主府里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两三个月。”
  阮觅适时捂着嘴,疑惑发问:“这是为何?”
  “这些事我们哪儿知晓呢?”红儿摇了摇头,“不过民间传闻,这公主府建造的时候,圣上发落了大多的言官,有好几个都直接被拉出去乱棍打死。所以公主府建成后,那些言官的冤魂都飘荡在公主府内不愿离去。殿下一回来,那些冤魂便都缠着殿下,让殿下夜间难以入眠,有些时候就算是睡着了,也会梦魇。”
  “不过还有个传闻……”红儿看着阮觅,脸上露出不知道要不要继续讲下去的犹豫。
  阮觅顺势扯着她的衣袖,好奇道:“还有个传闻是什么?”
  “我说了,你可不要害怕。”
  “说吧,红儿姑娘。”
  “听闻啊,这公主府原先是位异姓王的王府,圣上当年能登上皇位,那位异姓王有极大的功劳。但是后来异姓王野心日渐强盛,竟然伙同贼党意图谋反,被人揭发后还是不知悔改。圣上没有办法只能将异姓王围困在王府内,一把火烧了三天三夜,直接将这异姓王府夷为平地,一个人都没能逃出来。”
  “后来殿下在这儿建造了公主府,将当年残垣夷为平地。我们脚下踩踏着的地方,说不定便有着当年在大火中烧成灰的死者的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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