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烧而死,化作厉鬼也是有可能的,殿下说不准就是被异姓王所化的厉鬼缠上了。”
红儿说完后去打量阮觅的神色,见她果真缩了缩脑袋,一副被吓到了的模样,便莞尔一笑。
“方才说的不过是民间一些传闻罢了,不必当真。只是李华姑娘要记住,殿下晚上的时候时常睡不好,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去打扰她。以前就有个人仗着自己是皇子送过来的,晚上的时候悄悄溜去了殿下房中,直接被一剑穿心,死的不能再死了。”
“多谢红儿姑娘告知。”阮觅被吓得眼眶里已经有了些湿意,擦眼泪的时候还抖了抖。
红儿见状,心有不忍似的,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事儿我就告诉你了,你可千万别告诉旁人。殿下她啊,夜间梦魇的时候,曾经喊过一个人的名字。喊的是谁,没有一个人知晓,因为那晚守夜的人,全被殿下以各种理由处理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殿下每晚每晚的睡不着。一入睡,便被梦魇缠住。此后民间才起了那些传闻。”
好像吃了个很大的瓜,但细细一咂摸,却又好像什么味儿都没有。
阮觅表面上还是很感动地谢过了红儿。
出去的时候,红儿还亲自送她,“得了空再来找我啊。”
阮觅朝她挥了挥手,“红儿姑娘进去吧,我下回一定过来找你。”
只是这鹤园里头,不仅有红儿那样长得美,说话又好听的人,还有些涂脂抹粉大秋天里还打着扇子的“美貌”男宠。
阮觅被堵在墙角的时候,她往旁边看了看,果不其然影六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好,阮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你们几个,堵着我想干什么?等会儿殿下回来了,我定要让她帮我出气!你们死定了!”她叉着腰,做出骄纵模样怒视几人。
同时还指指点点,威风得不得了。
“还有,你们看看自己穿的什么衣服?殿下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衣服了,还不赶快回去换掉。”
那几人还不曾说话,就被阮觅弄得满头雾水。对视几眼,又看了看各自身上的衣服,心中生起一个疑问:这样穿,真的很丑吗?
有个穿着绿衣服的人,扭捏地拢了拢自己开叉几乎开到肚脐眼的衣襟,不大自在地侧了侧身,“可是旁人都说,我这样穿着很好看,公主肯定会喜欢的。”
阮觅恨铁不成钢,“他们肯定在骗你啊!你快用你的小脑袋想想,公主她是不是自你穿成这样之后就没有再召见过你?”
“殿下她、她从来就没召见过我……”说话声音越来越弱。
阮觅怜爱地看着他,关爱低智商孩子。
“没事没事,那只是殿下她还没有看到你的好。”
“真的吗?”绿衣服顿时星星眼看着阮觅,纯真得不得了。
阮觅瞅了瞅他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身高,莫名有种在忽悠小朋友的感觉。
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明明她都严正以待,准备开嗓掰头了。
另外一个穿粉衣的和穿黄衣的就没这么好骗了,冷声打断两人。
“我还以为是什么货色,能让殿下优待至此,没想到只是这般,实在是叫人失望。”
粉衣服的手上还拿着把扇子,说话时动不动就Shanno扇两下。
他胸前开的叉没有绿衣服的大,但也颇为大胆。再加上身材确实不错,开出来的那条叉正好将他练得硬邦邦的胸肌露了出来,前面形成一条长长的沟。
略有些黝黑的肤色,配上充满少女心的死亡芭比粉。
阮觅看完后,严肃地点了点头,“确实,我甘拜下风。”
粉衣服得意地哼了一声。
前两个人都夸了一番,没道理冷落最后一个孩子。阮觅看了看黄衣服的,然后再次真诚夸道:“你头发长得真好,又黑又亮,跟瀑布似的。”
黄衣服早就等着她夸自己了,闻言满意地甩了甩几乎快把他脸给遮住的头发,“你眼光不错。”
“所以,我可以走了吗?”阮觅笑得和善。
像极了在路口被三个孩子拦着问糖的可靠成年人,给了糖之后问一句,乖孩子们,可以让路了吗?
绿黄粉三人对视一眼,有些纠结开始当着阮觅的面讨论。
“我们已经骂过她了吧?”
“嗯嗯,已经骂过了,你看她都这么老实了。”
“但是……她说话真好听。”
“……我也觉得。”
“要不,我们别欺负她了,陪她说说话吧?你看都没人同她说话的。”
“说得对,真可怜。”
“好,我们陪陪她吧。”
阮觅:……
对不起,我拒绝。
这个无情夸夸机我并不想当。
斜侧里有个人走出来,脚下生风,速度极快。阮觅眼睛一亮连忙喊住他,“前面那位公子可否等等?”
本来赶着去投胎似的人,还真因为阮觅的一声请求停了下来。
只是一直没有转过头来。
阮觅趁着黄粉绿三人好奇看过去的空当溜了过去,摆出一副无奈的模样问道:“公子可否看到了……”
看清楚面前的人的模样,阮觅后半句话自动消声了。
陈章京与她大眼瞪小眼,即使是在这样尴尬的局面里,他那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还是平静得像是身处书院学堂。
“可有事?”
看,这语气都极为有礼。
阮觅一时之间没办法合上自己的下巴,受到的惊吓太大了。
陈章京怎么在这儿?
那日从明华寺下来后,阮觅就当着阮母的面故意说自己不怪她,借此哄得阮母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和她一起被关在厢房里的人是阮灵雯的未婚夫,不过当年家里出了事,谁都以为他死在了那场大火中。没想到现在阮灵雯都出嫁了,才得知陈章京不仅人活着,还成为了举人。
陈章京活着,那份婚约便是作数的。
而且婚约很有可能落到王夫人所生的阮灵秀身上。
不说两人的年龄差,王夫人更瞧不上的是陈章京如今的寒酸。于是她把注意打到了阮觅身上,后来锁着门也是为了让两人生米煮成熟饭。
阮母说这些的时候非常愧疚地表示有许多事情她先前并不知晓,阮觅自然是说自己不在意糊弄过去。
当时听着的时候,阮觅就觉得陈章京的经历实在和以前看过的男频文男主太像了。就算是在殷如意、魏驿蔺、柳十令三人中,陈章京身上的起点味也是最浓的。
她还没有去接触陈章京,却没想到就在此时此刻,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下,两人再次相遇了。
阮觅心想,难道这就是上苍的指引吗?
作者有话说:
不,是我的指引!
我来剧透了,因为害怕写到后面的时候大家接受不了。段般若,是皇子,不是公主。555555
对了,更新时间实在调整不回来,以后就是零点之后更新,大家不能熬夜的睡醒了就可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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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寒露过后,秋燥明显。
鳞京连绵好几日的阴雨逐渐成为过去,现在再看,已经是少雨的时节了。
不仅是夜间需要盖上薄被,连白日里都得多加几件衣裳。
陈章京与小林巷阮家撕破脸皮后,带着福伯另找了家客栈。
每日三餐,烛火水钱,都要耗费不少。
到了寒露,便得给福伯添几身厚衣裳,还有些旁的东西也该备齐了。零零碎碎,加起来也需要花上不少银钱。
他看着不同庶务,实则不然。
虽说是青州鼎盛的世家之后,陈章京却极能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
一介落魄书生罢了。
早年间陈氏还繁花盛锦时,陈章京不过是个稚童,长到如今早也忘了那时候穿的绫罗绸缎吃过的山珍海味。若不是福伯时常在他耳边叹息,他也很少想起自己本该是个不愁吃穿的世家子弟。
想着昨日事,不过消损光阴罢了。
还在青州时,为了生计。陈章京犁过田,在码头扛过货物,同所有为了生计奔波的穷苦人一样,没有什么特殊。
所以与普通学子比起来,陈章京有着更为宽阔的肩,挺拔的背,更为棱角分明而坚毅的脸庞。
“想来这儿干活?我可先说清楚,我们招的是长工,偷一天懒都不成的。不能干就快走,别打搅我们干活。”
这是陈章京早就打探好的事,听到管事这样说,也不气馁。
随后稍微花费了些口舌,便让贪小便宜的管事开始犹豫,“你真能成?”
他上下打量陈章京,眼中尽是怀疑。
陈章京站在那儿,不管是挺直的站姿,还是身上与周边来往挑夫全然不同的沉稳书卷气,都让他说的话更添了几分可信。
犹豫再三后,管事还是选择相信陈章京。
他家中有个儿子到了该进学堂的年纪,但是管事又小气,不想多花钱。方才陈章京说可以在这儿干活的时候,偶尔把时间空出来教导他儿子。
管事一听,心里小算盘打得非常响。
反正都是招人,招谁不是招?就算这个书生做不了多久,只要到时候东家问起来的时候自己找个理由混过去应该就不成问题。
不用花钱,又能让儿子启蒙。不管怎么想都是自己赚了。
于是管事答应得很痛快,还催着陈章京赶紧过来。
定下过来的时间,再谢过管事后,陈章京走回客栈。
他平日里极少说话,但在人情世道里颇为熟练。做事方式是与他性子相同的简洁。
别的进京赶考的举子,不是举全族之力供养出来的,便是本就家境优渥,赴宴欢言自然是不成问题。
但也有许多像是陈章京这样的,光是入鳞京便花费了大半的积蓄。有些人不得不在旁人的引荐下找到愿意资助自己的富商,许下承诺,来日报答。然后拿着旁人资助的钱财在客栈内安然静坐,在宴会上谈笑风声。
陈章京却是进了这种在他们看来有失身份的地方,面色平静地与管事交换利益。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纯粹的读书人。
只是没等他回到,在半路上就突然被掳上车。
一番厮打后即将挣脱,却被对方用留在客栈的福伯威胁。陈章京一时怔愣,便再次被那人捉住机会绑住双手,下车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到了公主府。
此时。
看着阮觅脸上的惊诧之色,陈章京绕步打算离开。
方才看她被三人堵着时,陈章京便认出了人。
看到阮觅,那句“阮家有位小姐看中你了,是你的福气”又在陈章京耳边响起。
他本该在看到阮觅的第一时间就转身离去,但自幼恪守的君子之法让他还是顿住,最后朝阮觅那边走过去。不过很显然,并不需要他做什么,阮觅已经将那三人耍得团团转。
于是陈章京没有停留,越过他们径直离开。
只是他没有想到阮觅会叫住他。
鳞京内,梓宁大公主的事传得人尽皆知,就连陈章京这个刚入鳞京不久的人都了解几分,自然知晓自己被掳回来是为什么。
男宠之流,世人鄙夷。
更遑论文人清高,将其视为下下等。
陈章京并不打算让人知晓那个从青州而来的陈姓举人被掳进公主府这件事,故而方才察觉到阮觅并无危险时脚下走得很快。
但是阮觅叫住他后,陈章京还是停了下来。
他向来有着君子一般的礼数。
“嗯……我刚来这公主府没多久,对这边的路不太熟悉,不知这位公子可否帮我带路?”
显然是认出了他,却没有喊出他的名字,也没有暴露出两人相识这件事。
陈章京那双清正的瑞凤眼里有些缓和。
点头同意了。
黄绿粉三人看着他们离开,想伸手挽留阮觅,可是一看陈章京那压迫力十足的身形,他们就颤抖着收回了手。
他们看着阮觅,就像看着可怜的羔羊即将误入黑窟窿一样同情且害怕。
阮觅注意到那三人的神色,颇有些好笑地摇摇头,然后跟着陈章京走到了一处无人僻静处。
本来有些事想问,可又顾及着这公主府里神出鬼没的仆从以及现在不知道藏在哪儿的影六,最后阮觅只随口道:“陈公子,许久不见。”
她眼眸弯弯,熟稔得仿若故人。
陈章京有礼的外表下却是些微冷漠,面对阮觅的善意只是点了点头,并问道:“阮姑娘叫我来此处,有何事?”
他并不擅长拐弯抹角,也没有这种打算。
陈章京可以做着旁人都称赞为君子的好事,却也不妨碍他做这些好事的时候,冷静,远离,审视。
尤其是他对阮觅的印象并不好。
他那样可以说是将自己的疏离摆在明面上的态度,阮觅不可能看不见,只是没有在意。
谁知道王夫人当初是怎么介绍她的呢?
仗势欺人的大小姐?或是打算霸王硬上弓的祸害?
都有可能。
于是她笑了笑,“陈公子对公主府可了解多少?”
陈章京看着阮觅,“并无多少。”
他来鳞京不久,只是从旁人口中听得一两句公主府里的荒唐事,多的就没有了。
不过他显然是个聪明人,见阮觅这样问便知晓她接下来要说的,定然是公主府内更详细的消息。
见他静静看着自己,阮觅也不藏私,隐晦地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告诉了他。
此刻,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态,阮觅都显得沉稳非常。与“盛气凌人”四个字完全不沾边。
陈章京看了她一会儿,心里对于初见时各种因素堆积起来而产生的不好印象也消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