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风幸幸耸肩,有些难为情地告诉他,“说来好笑,就…我跟Drown的老板吵架来着……”
周砚愣了愣:“Drown的老板我也认识,你们怎么会吵架?”
“不是他,他只是拿了股份的负责人,我说的是上面的大老板。”风幸幸解释。
周砚回忆着:“我记得Drown好像是风雪集团旗下的?”
“嗯,没错。”
周砚忙问:“你跟风雪集团的所有者认识?你怎么会跟那位吵架?他有没有为难你?”
“不会不会,老相识了。”见他担心,风幸幸连连摆手,“我跟唐盈还吵架呢!更何况是他……”
听她熟稔的语气,周砚越发好奇。
风雪集团的创始人被商界捧上神坛,圈内想结识的人数不胜数,可惜有资格的人太少,那位又过于神秘,以至于目前见过那位的人屈指可数,不过但凡见过的,无一不感叹一句“后生可畏”。
他在脑中盘点了一下风幸幸身边与她年龄相当的人,和她关系比唐盈还熟的,就只有薄应雪了。
风雪集团的创始人是薄应雪?
这一念头刚冒出来,立刻被他打消。
且不论薄应雪的残疾是什么时候治好的,当年薄家发生车祸事真,留给他的家产也被亲戚瓜分,圈内人都说他全靠风幸幸苟活,就算这说法过于夸张,但也足以证明他翻身的可能性很低,况且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成为超越原薄氏的翘楚,根本不现实。
他还想问,风幸幸的手机响了,打断两人对话。
风幸幸看了眼来电显示,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她冲周砚抱歉笑笑,接起了电话。
“我听公司的人说你下班了。”那头传来薄应雪的声音。
“啊,是。”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薄应雪问,“我好来接你。”
风幸幸如实作答:“临时跟朋友约了见面,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呢?下班了?记得好好吃饭,晚上我给你带夜宵。”
对方却没答,敏锐地揪着她字眼:“朋友?”
“是啊,朋友。”风幸幸看了眼周砚,虽然她不介意周砚是霍从淮的发小,但薄应雪会介意,便没有多说,含糊了一句,借口红灯转绿匆匆挂断了电话。
摘下耳机,风幸幸弱不可察地舒了口气。
察觉周砚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解释:“应雪的电话,这小子查岗呢!”
周砚垂眸:“你们感情真好。”
“能不好吗?”风幸幸搭着方向盘往高架桥下开,嘴里感慨,“他是我留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周砚沉默了半晌,突然问:“只是亲人吗?”
风幸幸没听明白,扭头迷惑地看着他:“嗯?”
“我是说……”话到一半,周砚停了下来,现在他只是一个还未告白的追求者,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私事?怕招她厌,他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没什么……”
风幸幸奇怪地打量他片刻,见他没有要说下去的意思也就不再问,正巧车也下了高架,很快便瞧见Drown的招牌。
“到了!”风幸幸把车停在酒吧门口,下车前,对他说,“对了,周老板我还约了一个人。”
周砚微微一怔,几分钟后,看到先他们一步到了的唐盈。
女人对上他目光,笑得了然:“怎么,周老板看到我很失望?打扰你的二人世界了?”
心事猝不及防被戳穿,周砚慌了神,脸陡然一红:“怎么会!”
风幸幸把唐盈往跟前扯了扯,替他解围:“行了,别总欺负周老板。”
唐盈朝周砚眨眨眼,也不说什么,心里明镜似的。
周砚别过脸,掌心早就攥了一手的汗。
三个人一道进了酒吧,半小时后,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酒吧外,车灯暗下,亦如车内人的脸色。
-
说了要好好招待周老板,风幸幸自然不会食言。
要了Drown里黑金卡贵宾才能消费的好酒,由最好的调酒师全程为他们服务。
酒是好酒,可惜周砚却没心情细品,他一直在找机会和风幸幸表白,然而唐盈在,他没好说,只能随口闲聊。
“对了,你最近在忙新项目,恐怕不知道圈子里把你传成什么样了!”唐盈闷了手里的酒,想起了这则八卦,“有人说你故意撤资跟霍氏的合作项目是为了报复霍从淮,可笑死我了!”
提到霍从淮,周砚眉梢微动,下意识地朝风幸幸看去。
没等她说什么,他便抢着说:“无聊的谗言罢了,我不觉得你是那样的人。”
风幸幸有些意外:“行啊周老板,这么相信我?霍从淮可是你发小。”
“护短不是这么护的,你和他之间错的是他,所以我站你这边。”周砚说得很认真。
风幸幸拍拍他肩膀,觉得自己这朋友没交错:“谢谢,我确实没这个必要,不过别人要这么想,我也拦不住。”
周砚看着她,想起她先前流连酒吧为霍从淮买醉的模样,忍不住问:“那你现在…对他……放下了吗?”
风幸幸面露诧色。
“抱歉,我不该问这些……”以为触到她痛处,周砚局促地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想说没关系,在我…还有唐小姐面前,你不用逞强……”
逞强?
这是哪门子的外语?
风幸幸还没回过神来,一旁唐盈已经仰倒在沙发上笑成傻子。
周砚一阵莫名:“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风幸幸瞥了唐盈一眼,无奈地说,“你没说错,你只是从头到尾都误会了。”
周砚:“?”
“我没放不下霍从淮,确切地说,从头到尾就没拿起过,你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可是……”周砚心里的疑惑源源不断冒出来,“可是你之前不是为了霍从淮来REDBARA买醉吗?你为他订的婚纱…你也…保留着……”
风幸幸一阵无语:“我没有。”
而唐盈笑够了,擦了把眼角不受控制冒出来的生理性泪水,帮忙解释:“她是跟家里的好大儿闹了矛盾,跟霍从淮没关系,还有那个婚纱,也不是为了霍从淮而留,周老板,你误会大发了。”
“好大儿?”周砚更迷糊了。
风幸幸白了唐盈一眼:“你仔细我把这话跟应雪说,看到时候谁是谁的好大儿。”
“别别别!我还想多活几天。”唐盈说着看了眼时间,“得,快十二点了,我家小奶狗还在独守空房呢,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喝。”
风幸幸也没有通宵的打算,见唐盈要走,索性叫服务生签单。
“周老板,今天就喝到这儿,等我忙完这一阵再请你吃饭。”
“好。”周砚跟着起身,三个人一道往外走。
到了酒吧门口,唐盈挥挥手,跟着代驾去取车,风幸幸把车钥匙递给她的代驾,冲周砚笑了笑:“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一声嗯,周砚跟在风幸幸身后,脚步踟躇。
眼见代驾已经取好了车,想到今晚约她见面要说的那些话还没说,心里一慌,不由出声喊住她:“风小姐!”
风幸幸停下来,扭头问:“怎么了?”
夏夜的风带来一片躁动虫鸣,让人心也跟着乱起来。
周砚深深看她一眼,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
“下次…还有没有机会约你出来?”
“就…我们两个人。”
很明显的暗示,风幸幸立刻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十分意外,虽说前段时间经常光顾REDRARA,可她除了喝酒就是跟唐盈闲聊,偶尔和他说上几句,怎么会……!
愣怔间,肩头落下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伴着一声冷哼,替她回绝:“没可能。”
这声音,她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
“应雪?你怎么来了?”
对方没给她回答,警告地看了周砚一眼,沉着脸将她拉走,动作近乎粗暴地把她塞进车里。
浓重的尼古丁扑鼻而来,风幸幸打了个喷嚏:“天!你抽了多少烟?”
他还是不说话,冷着脸发动了车,走之前故意在周砚面前摆了个甩尾,喷他一脸尾气。
风幸幸:“……”
觉察他不高兴,她这才补上迟到的解释:“周老板虽然是霍从淮的发小,但他三观正,没无脑护短,之前白喝了他不少酒,正好有机会,我就请他喝回来,这你也要生气?”
攥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薄应雪极力控制着飙高车速的冲动,没让情绪摧毁理智,语气生硬地反问她:“你说约了朋友,这就是你说的朋友?”
“唐盈也在!不信你问。”风幸幸把手机拿给他,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此时此刻自己焦急的模样特别像面对老婆盘问不知如何伸冤的无辜丈夫,“再说我也不知道周老板对我有那种意思!”
“现在知道了,怎样?”
风幸幸没好气:“不怎样!周老板是挺好的,但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车里陷入沉默。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重新响起薄应雪的声音:“什么时候有?”
“嗯?”
他敛了敛唇,眼底有隐忍的晦涩:“谈恋爱的打算。”
说老实话,她——“不知道。”
才从霍从淮那个火坑里脱身,她现在只想好好把手里念了多年的项目变成现实,或许……等亲眼见证项目成真的那一天,她对薄应月的执念就能彻底放下了吧……
至于她和薄应雪……
她转过头,悄悄打量身边的男人,心情比今晚调酒师调的酒还要复杂。
有些事即使瞧出了端倪她也不敢冒然试探。
爱情自私又极端。
一旦进入这样的关系,就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原点。
她已经失去了太多,薄应雪是她如今活在世上最大的念想,有些代价她承受不起,所以,在理清自己心意之前,就让她当个缩头乌龟吧。
一路无言地回了家。
风幸幸洗完澡后才看到周砚给她发的消息,问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安全到家。
【抱歉,才看到消息,我已经到家了,你呢?】
周砚站在REDBARA门口抽烟,手搭着那辆奶油粉敞篷跑车,回她:【到了,车我改天给你开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我明天让人去取就行了。】风幸幸斟酌了一番,虽然给他发好人卡挺对不住的,但有些话还是尽早说清楚为好,【周老板,关于你说的那件事,抱歉我不能答应。】
第27章 我们风家不扶贫。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周砚看着手机屏幕,一阵失落,明知不该纠缠,他还是忍不住追问:【为什么?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你可以直说。】
【不是周老板你不够好,只是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周砚不死心:【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
【有些事不用试也知道。】
见她给不出确切理由,周砚忽然明白过来:【是因为霍从淮吗?】
他下意识地就问了,消息发过去后才发现不妥,连忙按了撤回。
不过已晚,那头风幸幸早就看见,无奈地回道:
【周老板你不是说相信我吗?那就信到底吧。】
【虽然解释起来有点复杂,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其实我从来没有爱过霍从淮。】
【所以拒绝你,和他没有关系。】
一行行的字映入眼帘,她说得清楚明白,可他却看不明白。
风幸幸从没爱过霍从淮?
说出去谁信?
更何况,还是目睹这两年她为霍从淮付出、为霍从淮难过的他。
周砚看着手机,原有的认知天翻地覆。
太过震撼,以至于长久失神,忘了继续问下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机在指间闹个不停,来电显示闪烁着【老霍】二字——正是方才话题的主角。
周砚抹了把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接起了电话。
“这么久才接?我打扰你好事了?”耳边响起霍从淮的声音。
周砚不明所以:“什么?”
“你不是和风幸幸在一起?装什么?”那头轻哼了声,伴着擦燃打火机的动静,“我都看到了,八点过的时候,你上了她的车。”
周砚环顾四周,皱眉问:“你来REDBARA了?怎么没跟我说?”
“我倒是想,结果没来得及,就看到你俩约会去了。”霍从淮吐了个烟圈,稍稍停顿几秒,问,“这么快在一起了?”
“没有。”一提这个,周砚立刻陷入低落,实话实说,“她拒绝我了。”
那头愣了片刻,声音轻得听不出情绪:“是吗……”
对于这个发小,周砚向来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瞒,这次也一样,将手里快燃尽的烟摁灭,他斜倚着车门,把心里的困惑一股脑吐露——
“她跟我说我俩不合适,一开始我以为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你。”
“可她跟我说不是……”
周砚的猜想并没有错,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认为,风幸幸拒绝的理由是霍从淮。
就连霍从淮本人也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