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淡淡一笑,没理他,可问题还缺一个,这匆匆忙忙的往哪再找?
肯定是不敢打妄空师父的主意,就算他们有这个想法,他也不会同意。
此时,叶之澜从另一侧缓缓走出,腰间系着金丝滚边玉带,往上看,平日里束头发的发带换成冠,眉如墨画,形貌昳丽。
婚服上的纹饰繁重,一不小心可能会显得俗气,穿在他身上却刚刚好。
不会有撑不起这一说,反而比先前多了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意味。
看到他,叶初脑海里就浮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
想着想着,又抬眸瞄了一眼,与他掠过的视线相交,顿了下后收回。
夏芸则是眼前一亮,之前就知道叶之澜长得好。
但因他一向素衣在身,看习惯了也没觉着有什么,现在穿上大红色婚服竟别有一番风味。
仔细瞧瞧,不知是巧合,还是怎么样,她和齐淮天的婚服是同套的,而叶初跟叶之澜也是同套的。
抛开其他,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大婚的感觉。
可终究不是真的,夏芸眸色黯淡了些,纤手微握紧,目光下意识地追寻着齐淮天的身影
买婚服的时候叶初也想过人不够这个问题,不过为保险起见,还是多买了两套男子婚服。
过了半响,叶初提议立刻出去,驱车去女贵城找个男的顶替,只要有钱大概率是能找得到的。
还有,届时得跟着其他要去二夫阁的马车。
地图上画的位置也不是特别准确,有一定的偏差,要不然他们一开始也不会找去了寺庙。
齐淮天没能想到别的法子,虽觉不妥,但也只好依她。
上了马车,夏芸看了看叶之澜,又看了看叶初,面露疑问,“谁跟谁一起?”
叶初迅速反应过来她想问什么,“夏芸姐你就跟齐公子和前辈一起吧,我和之澜,至于缺的那一个,等去到城里再想办法。”
她可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撮合男女主,也不能让叶之澜喜欢上夏芸。依他的性子,喜欢上了就必须得得到。
自上来后,叶之澜就垂着眼睫,一动不动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红色婚服衬得他温润清隽,弧度极好看的唇瓣比前几日多了丝血色,只是神情淡淡,叫人想接近也不敢。
可他长相又偏无害,二者合起来倒是极为矛盾,却愣是叫人欲罢不能,非得偷偷瞧上几回不可。
两人谈话自然传入叶之澜耳中,不知听到什么,他的手微微动了动,眼眸看似还是毫无波澜。
“之澜?”夏芸见叶之澜许久不言,怕忽略了他。
叶之澜抬起眼帘望她,微弯唇露出个淡笑,整个人越发唇红齿白,给人很好相处的模样,“嗯?”
叶初微顿,视线在两人脸上徘徊,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
夏芸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目光落于他不小心露在外面的手,黛眉蹙紧,“之澜,你的手指怎么受伤了?”
叶之澜低眸扫了一眼,往回收了收,面上没什么表情,甚是不在意道:“无碍,小伤罢了,过几日便会好的。”
手指?叶初抿了抿唇,在他收回去前看了下,不由得想到沾了血的白裙。
难道是他弄破自己的手指,然后放血滴在她的裙子上面,这是什么恶趣味?
她不受控制地抖了下,但脸上不显,心中顿觉劫后余生。
忽然记起他身上还有蛊虫,叶初问:“那蛊虫有没有咬你,或者是有什么不舒服的?”
上次他们从湖里回来后,夏芸也知道了下蛊一事,只是她医术不够精湛,而且蛊虫也太过于棘手,所以暂时没能解决。
叶之澜轻摇头,仿佛才记起这件事,“蛊虫于昨晚死了,应当是下蛊之人死了。”
下蛊之人死了?那么快?叶初不太敢相信。
毕竟那女人看起来武功也不低,还有蛊虫防身,怎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但她也没纠结,旁人之事能少管则少管。
女贵城今日甚是热闹,按古代的习俗来说,成婚当天应该是女子紧盖着红盖头,一路去到夫家再入洞房等新郎揭盖头。
可这里不一样,去参加二夫阁的大婚更加不一样。
规矩是新娘子去接新郎,盖盖头的也相反,男子盖大红盖头,新婚之夜由女子揭盖头,怜爱他们。
因日落之时再去二夫阁阁门处候着,所以此时大街上有不少穿着婚服的女子在晃悠。
她们驱着马车,里面载着男子,有些人还会特意绕两圈,乐一乐。
行人见怪不怪,更甚者特意靠近点,或许还会说几句贺词,以便沾沾喜气。
本来驾车的是齐淮天,顾及凤鸾镇比武大会一事和这里的习俗,总不能与此处的人格格不入,后来换成了叶初。
一名新娘驱一辆马车,所以夏芸要去买一辆,叶初在旁边等她,眼睛习惯性地乱瞟。
在买马不远处发生了一桩事,就是一名男子惨遭退婚,当街被身穿婚服的女子遗弃。
街上的人虽惋惜,但看热闹的多。
毕竟这座城叫女贵城,女子为尊,容易见异思迁也不难理解。
不过这入二夫阁当日突然换新郎的倒是第一次见,女子自然是貌美的。
可因推搡而掉下盖头露出容貌的男子也不逊,皮相堪称上佳。
叶初顿在原地,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拍了拍脑袋,想起了,昨日买婚服的时候见过。
瞧昨日的状况,他不应当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吗。怎么还要去二夫阁,是太过于贪心了?
夏芸买好马车,见她望着别处发呆,不由得顺着视线看去,“怎么了?”
彼时,旁边一位大婶摇头道:“真是可怜,成婚当日被抛弃,以后谁敢要他,还想到二夫阁?没机会了。”
“我昨日还看到他去买婚服了呢,当时见他生得俊,多看了几眼。”
拎着菜篮子的妇人附和道:“我也是,不过据说买婚服的钱都是女子出的,要不然婚服可能都买不到,这还是成衣铺铺主告诉我的呢。”
言罢,妇人略带可惜地摇摇头,“哎,他家世肯定不好,受苦也没法子。”
原来,那名抛下他的女子所驾的马车上还有两名男子。
至于站在大街上的,样貌虽好,但或许是顶不过别的男子会勾人的甜言蜜语。
于是最后被抛弃的就是他,坐上马车的是别人。
叶初也能理解,若是两名男子样貌相当,一般人都会选择会哄自己开心的。
可有些人就是不会说话,吃了亏。
夏芸抿了抿唇,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点了点她的衣袖,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带上他,让他替上?”
叶初不太同意,“不好吧,要是不要他的人也入了二夫阁,那么以后照面终归不好。”
“就是假装而已,没事的,我们又不是女贵城里的人,也不怕别人说什么,更何况找人也不容易。”夏芸将自己所想说出来。
听此,叶初要是再不同意就显得有点冷血无情了。
她保持沉默,也就是默认了。
夏芸笑了笑,刮了刮她的鼻尖,语气略带宠溺道:“小初就是嘴硬心软,你也想帮他的吧。”
“......”这个,叶初还真没有,只是觉得事情过于巧合,巧合到可疑。
但也不是不可控,一旦察觉这名男子有别的心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以绝后患。
坐在马车上的齐淮天见许久没动静,想掀开车帘,念及外面耳目众多忍住了,“师妹?叶姑娘?”
夏芸已经走过去了,叶初立于原地,听到他的声音,忙回道:“我们找到了可以暂时顶替的人,你们且等等。”
找到了?齐淮天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其实他心情甚是别扭,身为一名男子要盖红盖头,没别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不习惯。
身为剑阅派的弟子,从小到大也见过不少大婚,倒是没见过这样的。
叶之澜安静地坐着,眼帘向下,望着手上绣着并蒂莲花的红盖头,指尖微动,布料是上佳的,摸起来很是舒服。
第5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二夫阁二
女子似是被缠着不耐烦, 抬起手就想一巴掌甩下去,谁知挥到半空硬是被人拦下来。
微怔过后,她蹙着柳眉, 看着夏芸, 面露不耐怒道:“你是谁?凭什么拦我!”
察觉女子卸了点力, 夏芸轻轻地放开她,笑了笑,“你可是要与这位公子解除婚约?”
女子收回自己的手, 面色很是难看,语气也不好,斜睨着她道:“与你何干,难不成你还看上他了?”
夏芸微微一顿, 看向面若冠玉的男子,暂时没回答女子的问题,而是问他, “你可愿跟我走?”
成婚当日被弃,穷苦人家往后很是难寻到好去处,尤其是在女贵城这个以女为尊的地方。
柳长澈听到这话瞬间顿住,眼神望向她, 脸上掠过一丝惊讶, 仿佛不太敢相信,“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夏芸视线落在他面上很是平静,但语气略带温和,“嗯,只要你愿意,现在就可以跟我走。”
少女看着深陷狼窝的他,脸带了些血, 伸出小巧纤细散落着零零星星狼血的手,美眸灵动,眨入人心。
“只要你愿意,我立即救你走。”少女像是忘了给他下药、扔他入狼窝的亦是她。
从回忆中回来,柳长澈敛下心神,拢在婚服下的手慢慢收紧,对着夏芸这张相对陌生的脸缓缓道:“好。”
如果夏芸真的是邪主,那么选择留还是杀?留,邪派很有可能得让出来。
断卿问过这个,他没回答。
女子冷哼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在外人看来只是甩掉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转身便驱着马车游自己的街去。
夏芸领着柳长澈回到马车旁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小初,你还有红盖头不?他的掉地上,弄脏了。”
叶初点头,扫了柳长澈一眼,话语有股古早言情小说霸总台词的味道,“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他难得抬眸望她,这次是真的有些疑惑,两人第一次靠那么近,视线落在她的杏眸时顿了下。
见此,夏芸解释道:“我已有两位...郎君了,是她看上你。所以......”不知为何,总觉得郎君这个词过于拗口。
她们自是不会将自己想做什么告知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各取所需罢了。
他需要一个去处,她们需要一名能拜堂成亲的男子。
等完成任务,不出意外的话会好好报答对方的,至少让他衣食无忧。
柳长澈惯来处事不惊,微讶过后再无多余的情绪,微微一笑道:“好,在下柳长澈。”
叶初不是很喜欢他,但也不讨厌,颔了颔首,“我叫叶初。你先上马车吧,红盖头在里面,一进去便能看到。”
因此处男子地位偏低,女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所以柳长澈并没有多问。
时辰不早了,有人陆陆续续地驱车出城,想必是去二夫阁,她们也得跟上才行。
按计划分配,齐淮天和谢千林同一个马车,叶之澜和柳长澈同一个马车。分别由夏芸与叶初驱车。
谢千林都想把红盖头撕掉了,居然要他戴这个东西,要不是怕叶初生气,他才不会戴红盖头。
虽喜欢装扮成女子,但那也是有原因的,他可从来没想过像女子一样嫁出去。
偏首一看,谢千林发现齐淮天盯着自己看,瞬间心情不好了,“看什么看,闭上你的眼睛,或者盖上你的红盖头。”
齐淮天只是觉得他装男子很像而已,无别意。
他扯了扯嘴角,淡淡道:“前辈,无须介怀,只是演戏而已。”
谢千林瞪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语气硬邦邦的,“谁说我介意了,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齐淮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顿觉自己不该说话的,或许跟前辈真的合不来。
夕阳西下,半空中染上了一抹似胭脂的薄媚,颇为养眼。
出城后,除却去二夫阁的马车,路上少人了不少,女子专心驱车,车内的男子相对无言,以至于很是安静。
隐隐约约中能听到鸟鸣声和些许风拂过叶子的沙沙声,想必是经过林子处。
叶之澜微掀马车小侧帘,看着外面掠过的风景稍稍失神,红盖头放在手上。
乍一看有些格格不入,但看久了反而觉得极为相配。
似是察觉到柳长澈的目光,他放下帘子,抬眸看去,弯唇淡笑,难得主动说话,“沈之澜。”
如今要入二夫阁与叶初成婚,不好用同一个姓。思量片刻,他决定还是用沈。
柳长澈闻言一顿,回笑道:“柳长澈,你就是叶姑娘的另外一个郎君吧。”
郎君吗?叶之澜神情微有怔忪,下意识地看了看红盖头,不过几秒便恢复如常,只笑不答。
沉默了一会,他忽而抬头,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血的味道。
柳长澈神色不变,伸手拿过放在后面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垂眼看着,笑了笑。
他像没察觉到什么,不太在意道:“是吗?可我没用香,或许是你闻错了。”
叶之澜笑意不减,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红盖头便收回视线,长睫低了低,若有所思道:“或许吧。”
柳长澈眼眸微微闪烁,没再回话,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摸着红盖头上面的图案,思绪转到别处。
其实专心驾车的叶初并不想偷听他们在聊什么的,只是耳朵太灵敏,不受控制,一一听了进去。
但他们聊的东西过于女性化了,味道好闻?香?
她晃了晃脑袋,不想理,都是些琐碎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叶初的心终于可以往下放了放。
先前预见未来有两名男子夹着她拜堂和洞房的场景,那么也就是说他们这次会被二夫阁选上,这可以不用担心了。
二夫阁离寺庙不远,一个时辰便能到。
只不过藏得很是隐蔽,要是外来人很难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