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诧异一时,“看出来了?”好眼力。
胤祚高度紧张摸出腰间的火铳做着准备,打量四周听声辨位,没空回复太子。
太子见老六紧张到眼仁收缩,笑道:“怕的话现在离开不迟。”既然敢对熊下手,提前已经做好了准备。
“真的?”胤祚破天荒变卦,不能跟太子呆在一处,危险预警已然拉响。
太子脸上的笑容一敛,发现胤祚并不是在开玩笑,难不成被一头没出现的熊吓破了胆?
不需要太子首肯,胤祚催马调头就走,今天白天在马车上眯了一小会儿做了个梦,一般而言白日梦不多见,也不灵验就没当回事。
现在胤祚差点暴粗口,调转方向撒丫子狂奔。
太子愕然的望着冒似跑路的老六无言以对,他是洪水猛兽还是故意玩这么一出?脑子进水做出前后反差巨大的行径。
马匹不安的向后倒退,嘶鸣着不受控制,不只太子的马如此,其他人的马一样产生了连锁反应。
“奇怪,难道来了?”太子努力安抚马匹收效甚微,老六跑路的一幕挥之不去,事出反常必有妖。
“撤……”退字就在嘴边没能说出口,太子看到对面奔跑而来的黑熊,重点是不只一头。
一只的话众人联合起来有充足把握应对,三只肯定没戏,不跑还等什么?
别看熊身体庞大显笨重,跑起来的速度并不慢,当胤祚隐约听到熊吼时就知事情严重大条。
不能回头,胤祚猛抽马身加快速度,马的平均时速是四十八公里左右,熊的平均时速是五十六公里左右,太子头脑发昏已然激怒了熊,希望自以为是的某些人别为了躲灾祸水东引到他这边来。
该死的大意了!胤祚咒骂了一路,他得尽快找到穆克登,调用更多的侍卫去救搬起石头砸了脚的太子。
胤祚从不奢望窥见今日危机,诅咒太子死在熊掌之下,康熙的疑心病绝对能要人命,他之前可是和太子在一处,大刺刺的招摇过市被很多人看见,太子一旦出事矛头第一个指向他,别指望太子一行人全军覆没,又不是木头桩子等在原地挨宰,总有人会活下来,压根赌不赢的。
之所以叫人去救,他可以见死不救索额图,太子绝对不行,除非脑子进水作壁上观,下场不敢设想。胤祚心里乱极了,思绪还好有条不紊做出最符合实际的判断。
太子那边由于个别惊吓失智的奴才,手里的火铳未能好好的利用起来,不幸激怒庞然大物,怒吼着张牙舞爪追过去。
差点气吐血的太子一鞭子抽过去,“蠢货!”阴谋论即刻浮现,怀疑队伍中的人有被买通制造这起混乱。
恨老六跑得到是贼快,太子一边纵马狂奔一边思路清晰的分析局面。
明明之前派人勘察过,山上只有一只熊,多出来的两只哪来的?
老六?不会!
太子虽然恨不能掐死胤祚,却知短时间内那小子做不到这种布局,又是第一次来围猎,身边故意不带侍卫跑粘上来,打着出了事一起背的算盘,由此可见老六定是从某个渠道获悉他设了套,跑过来将他的军,等回去后好好查一查身边有可能走漏风声的奴才。
胤祚一路上连打了两个喷嚏,“太子在骂人。”又不是他之过,躺着也中枪。
康熙打猎刚结束,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至,定睛看去,“胤祚?”出了什么事一脸慌张。
运气不错遇到了康熙,胤祚扯着嗓子大喊,“皇阿玛有熊,太子现下处境不妙。”
呼哧带喘跑到近前拉住缰绳,胤祚上气不接下气道:“那边,三只成年熊,太子……”
“胡闹!”康熙心神大震,立刻调齐人手亲自去救太子。
胤祚有带路的自觉,气都没喘匀再度策马扬鞭,肺快跑穿了。
沿原路返回,果然看到太子在部分侍卫的保护下奔来,胤祚有闲心数了数人数少了一半,看来给太子挡灾了。
见到皇阿玛的一瞬间高悬的心落回原位,太子长出一口气,斜眼瞟了大口喘气的老六,不知是正巧遇上皇阿玛,还是特意去找人来?
记好没必要,老六要是不找救兵来援会死得很惨,但凡迟一些沾上疑点皇阿玛心里扎下一根刺,老六的好日子到头了。
两人视线相对,各自眼里的神情并不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更多的是审慎的猜疑。
康熙确认太子无事,冷眼一递对太子的表现极为不满,压下心底涌现的烦躁带着人去猎熊。
胤祚落在队伍后方,一侧穆克登催马进前。
“不去?”穆克登留下看顾宁郡王。
“太子的猎物,丢掉的颜面总要找回来,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何况太子身边奴才的下场不会好,哪怕是活下来的一半人,要么在狩猎中识相点战死,要么垂死挣扎等着康熙找借口处理掉。
总而言之一句话,太子的狼狈不容为外人道也,康熙做惯了为太子收拾烂摊子的事,一定会保护好太子一世英名,现实就这么残酷,死的永远是太子身边的奴才,太子最干净。
他要不是康熙的儿子,换成大臣家的子嗣,一个暴病都算是最体面的安排,胤祚深感心累,对穆克登明知故问的话没再理睬。
胤祚捂着胸口,之前用嘴喘气胸腔不大舒服,调转马头往回去。
穆克登收声没再继续下去,宁郡王的通透让人渗得慌。
回去后叫太医来一趟,怎么着也得病上两天,胤祚都懒得找借口敷衍,为何提前跑路,任太子怎么猜也想不到他有强大的梦境,至于康熙也许猜得到也许又疑心,管他呢,他现在被吓得不轻,魂不附体两眼无神需要喝安神汤才能入眠。
穆克登去而复返,带着一名太医进屋,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有话就说。”能有什么事不好说?胤祚躺平了任太医把脉。
“九阿哥追猎物不小心掉进河里,太医现下都在那边,皇上和太子带着三只熊回来,太子受了皮外伤,身边的奴才为了保护太子都……”实在说不下去心寒的滴血,明明知道结果会如此,但是,事实摆在眼前难免有种兔死狐悲之感。
胤祚眼眉上挑:“老九不会水?”九岁的人了还能从马上掉河里?有点问题。
“场面太乱一些情况九阿哥身边的侍卫记不清了,还得等九阿哥醒来后方知原委。”穆克登小心翼翼打量宁郡王,升起的猜测压不下,怀疑九阿哥遇险与眼前人有关。
胤祚扫了吞吞吐吐的穆克登一眼,把话挑明了说:“替人受过罢了,宫里什么手段没见过,小巫见大巫。”不能绝对认定就是太子的手笔,手法相当的拙劣,更像是给次教训。
太医开了安神汤,向皇上禀明:“宁郡王惊了魂出了一身冷汗已经睡下,奴才开了汤药。”奉于御前过目。
太子就坐在旁边,另一名太医正在处理胳膊上的伤口,对老六受到惊吓一事嗤之以鼻。
康熙自然清楚胤祚在躲什么,没有过分细究,打发了太医退下。
“原何想到去猎熊?”康熙端起茶盏浅啜,细问当时发生的经过。
太子组织了一下语言,“献给皇阿玛。”说单纯也不单纯的回答,接着提到跑路贼快的老六,“儿臣远远不及。”
“回去好好养伤,朕去瞧瞧胤禟。”康熙打发了上眼药的太子,话题就此搁置。
不追究不查证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过了?太子百思不得其解,更离谱的是皇阿玛去的是老九那边,他以为会先找老六兴师问罪,毕竟老六的行止不同寻常。
太子心塞,一遇上老六的事皇阿玛总是避而不谈,老六到底给皇阿玛灌了什么迷魂汤?
一气之下牵动了胳膊上的伤,痛到面容扭曲倒抽冷气,太子回去又叫了太医前来重新包扎。
第108章 病情 太子回宫
康熙来到胤禟榻前坐下, 摸了摸额头并未高烧,问及太医是否严重何时能醒?
太医如实答道:“九阿哥呛了水又受了惊,大概晚上能醒。”
“好生照料。”康熙起身离开, 已无心情去点评别人猎到的东西,草草的都赏了。
随侍身侧的梁九功大为不解, 皇上难道不担心宁郡王?还是说太子遇险加九阿哥的事疑心到宁郡王身上, 正思考如何惩处?
乖乖!梁九功被跳出来的念头惊得浑身一颤, 赶紧打散不再胡乱揣度,情况没到那种地步谁都说不准。
心烦意乱的康熙回去后坐下,接过梁九功奉上的温茶喝了一口, 桌角上的棋盘还在,“去叫人来陪朕下棋。”
皇上没明确说明叫哪一位,梁九功只能揣测上意将所有官员带到殿内。
康熙随便挑了一人,“你来。”自顾执黑子开局。
官员战战兢兢坐到椅子上,只沾了椅子一个边不敢坐实,明眼人只要不瞎看得出皇上此时心情不佳,这棋可不大好落子。
官员一路小心翼翼下一步想三步,额角细密的冷汗沁出,在输棋又不能让皇上一眼看出的路上绞尽脑汁。
其他官员揪着心牵着神, 祈祷下一个别是自己,同皇上下棋赢是不可能赢的, 输还得输得漂亮,刻意输棋被皇上看出来相当于欺君罔上, 九个脑袋不够砍。
一个时辰结束, 坐得浑身僵直的官员跪倒在地,“奴才输了。”紧绷的心弦一松,总算熬过去了。
棋路再高明, 康熙自知下棋水平,岂能看不出官员有意放水,心中不悦火气外溢,“谁能赢朕一局,加官进爵赏银百两。”
这……
余下官员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赏赐极其诱人但是他们不敢打破长久的惯例,虽说君无戏言,可这心里七上八下不安感爆棚。
战战兢兢装鹌鹑的官员指望不上,康熙心火在烧,撇开这些谄媚之人,随手指了门外的侍卫,“你来。”
啊?侍卫仁福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殿内,“奴才……”
“不会?”康熙眼带阴翳,禁卫出身朝臣之家君子六艺必学,只不过是精通与否的罢了。
仁福眼见不妙岂改推脱学艺不精,心惊胆战的坐到对面椅子上。
康熙下令:“不许让子。”
“是。”仁福执子对弈,心脏在狂跳,这可如何是好?
仁福的棋艺不错,几次落子已经占了上风,持子的手不由自主的在颤抖,害怕赢了更害怕输,棋盘上明明是大好的活局,却反衬出死境的危险。
一个时辰后,眼看着要输,梁九功赶紧给皇上解围,谎称:“有老虎出没。”
康熙扔下棋子起身即离,并非是去狩猎,自知输得太惨心气不顺出门走走。
仁福惊恐万状的跪在桌边,低着头眼睛盯着地缝,实在想不出自救的办法。
皇上即离官员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纷纷逃也是的离去,不愿再被抓着同皇上对弈。
康熙一路上缓步慢行,脑子里全是杂七杂八的东西,心不静看到马直接上去。
梁九功话刚冒头吃了一嘴尘土,赶快招呼侍卫追上去护驾。
返回找穆统领,梁九功见仁福还跪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知该不该叫起?
没等梁九功找到穆克登皇上回来了,提起的心落下长出一口气。
康熙不悦自有人要倒霉,见到还跪在殿内的侍卫,输棋的一幕浮现,恼火道:“跪外面去。”
仁福不敢有丝毫怨言,磕头谢恩跪到了殿外,心里七上八下害怕极了。
原本打算替仁福说几句好话,梁九功瞬间闭上嘴降低存在感。
胤祚在屋子里呆了整整三天,安神汤这辈子不愿再碰。
穆克登急匆匆进屋行礼,“宁郡王大安,九阿哥醒了。”一脸沉重焦急。
“有事请太医。”看出穆克登所要表述的含义,胤祚饮了热茶没往心里去。
穆克登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最终咬了咬牙下定决心:“九阿哥耳疾严重,太医说是河水入耳起了脓疮,高烧不退十分危险。”
“还有什么,是你真正准备说给我听的?”三天不闻窗外事,胤祚敏锐力不曾下降,穆克登明显在顾左右而言他,真正要说的话放在最后。
穆克登不常求人,这次实在是没办法,低声下气道:“仁福的事还望宁郡王说句话。”
“仁福是谁?”听都没听说过,胤祚定定的凝视着急上火的穆克登,“皇阿玛连你去求情都不准,我为何非得讨人嫌?”
穆克登求过情被训斥了一顿,思来想去能找的人只有宁郡王,走投无路求上门:“仁福跪了三天三夜,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再跪下去人就没了!”救人如救火,没法子求到宁郡王面前。
“三天了?”康熙生多大的气才会生生要饿死人?胤祚打了个冷战,不太想弄清楚具体原由,倘若插手很可能连他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穆克登眼见宁郡王皱眉,言简意赅的道出前因后果,一切都是意外,实在太倒霉被皇上选中,罪不致死!
“宁郡王,奴才求您了!”穆克登跪下恳求,皇上待宁郡王不同,无论结果是否不尽如人意,总归要试试才能心安。
胤祚审视穆克登:“你以什么身份求我?”在不确定康熙是不是余火未消,说句话把自己搭进去不值当,再说非亲非故这次开了口,下次再因别的事求上门,他是救呢还是不救?
穆克登怔楞当场,一时情急失了理智,“奴才错了。”
胤祚最烦以下跪的方式逼他出手的拙劣伎俩,要不是康熙出尔反尔的做法更令人不耻,早将人赶出去。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太子的乖张暴戾除了康熙宠纵无度外,八成骨子里就是这种人。
穆克登求救无门起身告退,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睛,做好最坏的打算。
仁福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人,两家又是世交,眼睁睁看着见死不救他做不到。
胤祚坐在桌前指尖敲击着桌沿,回忆穆克登所言之事,老九耳疾好似命里有此一劫,至于侍卫下棋赢了康熙一事,情节听上去有几分熟悉。
“君而无信,何以为君。”对,就是这句!胤祚一下子扒拉出深层记忆,“大差不差人八成得耗死。”
“从何时起变得不像个好人?”胤祚自嘲,捏了捏鼻梁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