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天正值酷暑本应挥汗如雨,但是,康熙却觉得冷意直冲发顶,冷战一个接着一个,嘴辱发紫眼窝凹陷,时而浑身抽搐,时而全身颤动,整个人像病入膏肓不成人样。
整个太医院出动,挨个切了脉互相探讨,改了几次药方服下效果并不明显,急得人火上房。
这天,负责端茶递水喂饭的宫女、太监双双倒地,出现了和皇上相同的症状,梁九功一个寒颤加身,想起了可怕的疫病。
康熙大骂太医院一群废物,自知得了类似风寒的怪病,传染机率极大,当机立断下令:“封锁皇宫,后宫全部禁足封闭各自宫门,自查自检如有发病之人全部挪到冷宫。”
“嗻。”梁九功临走抓了位太医同往,需要准备防疫的药粉挥洒,各宫娘娘尤其是年幼和皇子可得看好了。
太医们集体为了活命拼了老命没日没夜翻医书,对比皇上现在的症状,更换了数张方子皆不如人意。
一天天清晰的感觉到身体在不断的衰弱下去,死亡的阴霾笼罩,康熙心境大迭,发烧、呕吐整个人每况愈下,意识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
太医终于从医书中找出对应的病症,“疟疾。”俗称打摆子,根据书上的方子进行医治,没有明显好转迹象。
宫中已出现多起奴才发病,皇上得病的消息再也瞒不住。
太子初闻皇阿玛病重,第一反应是错愕,紧接着是隐隐的窃喜,然后才是浓浓的担忧,立刻马上前往乾清宫尽孝。
其他他阿哥收到消息,一同赶到乾清宫外,见到太子心情起伏不定,万一真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便是太子无疑。
太子要进去见皇阿玛,总要看一眼什么情况才能做最好的应对。
梁九功拦住冲动焦急的太子:“太子及诸位阿哥稍安勿躁,皇上得的是疫病会传人,太医院的太医正在尽力研究方子,病情稍稍稳定。”一半真一半假的话掺杂其中,眼下情况不能再出乱子,哪怕是太子也得防着一手。
太子心里发憷,关于疫病所知不多,皇阿玛一直不见好转,可见病情难治程度。
是人都怕死太子亦不能免俗,但是,表面文章还是得做一做,彰显出一个孝顺儿子的自觉。
推开拦路的梁九功,太子冲到殿门前,大声朝封闭的门内喊:“皇阿玛,是儿臣,您怎么样了?”
康熙现在说话都有点费劲,听到太子的声音心头一暖,刚一起身又吐了,疲惫不堪的倒在塌上喘着粗气。
“太子且心安,皇上一定会逢凶化吉。”梁九功劝说,“皇上此时体虚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大喊大叫不成体统。
太子怒骂:“太医院养了一群废物。”恨不能当下拿人治罪。
一众阿哥只能在殿外候着,私底下眼神交汇各自有各自的盘算。
太子冷静下来,冲淡了内心蒸腾而起的喜意,“老六怎么没来?”这么个棘手的人不在眼皮子底下,实难让他安心。
“老六近期不都住在城外铺路?”胤禔开口,“太子莫不是急糊涂了。”满朝文武人尽皆知的事,故意问出来摆明了话里有话。
“派人去把老六找回来,宫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一点也不上心。”太子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是怕老六在外干点什么阻了太子的路吧!胤祉心下冷嘲,谁让老六手里有一队人马,必要时真的可以突袭成功。
其他阿哥同样猜中太子的小心思,老六手里的底牌可见的就已经给他们造成成倍的压力,何况一直忌惮老六的太子。
太子的确担心老六手中那只二三百人的队伍,听闻在军中的威信亦不可轻乎,他手里可没有调动兵力的虎符,老六真要反,大势之下单靠朝臣拥护未必能占上风,要是皇阿玛现在能将传位诏书写好交给他,一切尘埃落定,老六再不服也只能憋着认栽。
“已经派人去找了。”梁九功传信卫冬,宫里不太平万一真的变了天,宁郡王可就真成了众矢之的!
太子还想安排宫中各处的事项,拿出做为储君的魄力,刚一开口就听梁九功说已经吩咐下去了,失了发号施令的机会。
背着手来回踱步,太子愁容满面,要等到何时是个头?
城外卫冬早在皇上生病当口就已经通知了宁郡王,却不见其有丝毫荒乱迹象,更是只字不提回去,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简直大大的不孝。
胤祚心里门清,康熙这一次得的是疟疾,太早回去毫无用武之地,对上太子等一众兄弟,到时候把他看严了更加不方便行事。
该让康熙受回罪,功劳要不要拿看情况,胤祚在等事情严重再回去。
“宁郡王,宫中急件。”卫冬找到站在路边的正主,字条递过去。
不必看猜到了内容,胤祚没接:“准备准备回宫。”
卫冬展开扫了一眼瞬间面白如纸,“这么严重?”
“告诉布木等人,看好手下挨个询问是否生病,记录病况另行安置,城内医馆买防疫的药粉沿街进行消杀,动作要快。”胤祚一件件吩咐下去。
“还有干活的人,也问清楚有病没病,请个大夫来诊。”尽量将民间的疫情先控制住,封锁城门的事没有康熙手谕别指望,大规模扩散的情况历史上没出现过,还是得以防万一该做的都备上。
“那您?”卫冬离去的脚步一顿。
“我一个人回去。”胤祚这就上马一路急行。
“宁郡王!”人已经没了影,卫冬叹气,“希望一切都好。”
第113章 撒谎 有惊无险
胤祚加快速度, 一到宫门跳下马背拔足狂奔,来到乾清宫外一众兄弟等在那里。
“回来了。”胤祉开口三言两语说了一下所知的情况。
太子见到一身便服的老六,开口的第一句话不是严厉的责问, “进去看看吧。”一脸的愁容惨淡。
其他阿哥当场楞住!看向太子的眼神中压抑着惊疑不定,差点掏耳朵质疑是不是失聪了?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离谱的话, 明晃晃要致老六于死地!
然而, 所有人在内没一个站出来反驳太子, 哪怕明知在说谎,太子的动机昭然若揭,拙劣的手段加歹毒的心肠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
明哲保身的众位阿哥眼神转向别处, 不去看太子,不敢观察老六神情,宁愿刚才什么都没听到,心知皇阿玛若有个万一,太子就是新君,如果这个时候站出来唱反调,这笔账迟早会算在头上,得罪新君往后余生怕是难以善了。
太子故意含糊其辞,就是要让一无所知的老六误以为他们这些兄弟已经进去看望过皇阿玛了, 只要老六踏进殿内一步就有可能染病,趁着梁九功不在此处大可以玩一些手段达成目的。
胤祚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 侧首打量一眼焦急低落的太子,扭头扫过一张张避他唯恐不及的众兄弟。
躲闪规避纠结的行举非常好品, 胤祚不是二傻子, 太子光明正大设套让他钻,不去就是不孝,去了一半机率染上, 横竖都有把柄可抓,手段不见得多高明,重在一步到位。
胤祐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踌躇半晌上前一步:“我陪六哥一起进去。”做人得知恩,他欠六哥太多。
“一个人去就行了,你凑什么热闹。”胤禔的话虽然对老七说的,意图指向太子,手段过于下作。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其他阿哥仍选择闭口不言退避三舍,由着太子和老六针锋相对。
“也罢。”反正是要见康熙一面,胤祚步上台阶止了跟上来的老七,“你就在门外站着,有什么事好传话,进去人太多没地方下脚。”
“六哥!”胤祐心里不落忍,太子简直丧心病狂欺人太甚!
胤祚一个眼神祭出,径自推门进去。
胤祐张了张嘴只得站在殿外焦急的等待,默默祈祷六哥千万不能有事。
太子眉头皱紧,老六是真敢啊!讽刺的笑容刚挂上,突然意识到某种可能,再难淡定。
老六该不会向皇阿玛请旨,要一张保命符吧?太子大感不妙,老六那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透顶,想跟着进去,又怕,迟疑再三拿不定主意。
不得已,太子命人悄悄出宫传信赫舍里家族,联络朝中重臣做好一切准备,他是皇阿玛亲封的太子,比老六更名正言顺。
屋内药味、臭气混杂在一起极其难闻,胤祚捂着口鼻抬手免了众人的礼,来到榻前看了一眼。
“你……”看到不请自入的胤祚,康熙眼里的光芒大盛,将希望寄托在小六身上。
胤祚正经八百告状:“太子让我进来看一眼,老七留在门外。”多余的话不必言尽,聪明人都懂。
康熙眼神微动,他现在已无心去猜测太子是否居心叵测,眼下最重要的是治病活命。
胤祚明白康熙最希望听到的话:“一会儿我去找洋人过来,不拘是否在太医院任职,总要尝试一番,还有民间的大夫兴许就有几个会治疑难杂症的,宫里暂时封了,宫外也不能掉以轻心,最好封城挨家挨户查验,让大夫判断是否得了同样的病症,宫里控制得当,外面出了事真成了水上孤岛。”
“准!”康熙深邃的目光望进胤祚眼底,不见丝毫惊慌失措,焦躁的内心一下子归于平静。
胤祚这就去写好手谕拿给康熙过目,没问题当着面加盖印章。
开门出去将手谕递给良知未泯的老七,“快去,如果路上遇到卫冬,让他跟着你一同办差。”
“拿来我看看。”太子嘴上问要,实际上并没有伸出手去取,也未让身边的奴才去接,生怕沾上丁点污秽,毕竟东西是从殿内拿出来的。
胤祐看出太子在担心什么,直接展开手谕呈给太子过目,“事态紧急先行一步。”揣上手谕快步离去。
胤祚谁也没搭理,径自去找白晋,金鸡纳在其手上,也不知够不够用来救急?
“老六你去哪?”胤禔想跟,跑上前去被无情的甩开,啧啧两声驻足,他也害怕老六身上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功劳和染疫相比后者更可怕,他惜命。
胤禛这时候开口:“我去外面找民间大夫。”说走就走光站着干着急无济于事,不在乎功劳只希望皇阿玛能平安度过活得久一些,太子一旦上位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其他阿哥不知道该做什么,差事都有人去办,走又走不了只好陪太子站在殿外枯等。
胤祚见到白晋说了一下具体病症,让白晋先行一步,他去找其余洋人。
白晋一听描述,“好像是疟疾,我有一味药可以治。”说着回府去找。
一通忙乱下来胤祚重新回到乾清宫,带着洋人进去前,把门窗都打开透透气,放过味再入内。
其他洋人过来凑数,白晋赶到判断病症和猜想的一样。
“我的家乡偶尔发生过类似的疫症,死亡率极高。”
多余的人都赶出去,留了两名经验丰富的老太医,看过白晋的药,先用在宫里染疫的奴才身上,有效果才敢给皇上用。
太子站在门外急得火烧眉毛插不上话,抬起的脚数次放下,越不过区区一道门坎。
太子堵在门口不进去,其他阿哥更不敢越位尽孝,再说皇阿玛没宣他们入内,在门外等着听信便可。
用过的东西都烧了,病死的宫人也一样处置,遗物一件不能留,所过之处撒药防疫,短时间内死过人的地方不能再住人。
胤祚见没他什么事,找了间偏殿梳洗更衣,再让太医诊个脉,他可不想步上康熙的后尘,即使有药可治,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对身体损耗极大。
康熙熬到傍晚,太医终于带回好消息,匆匆忙忙把药服下,安心睡了过去。
太子和其他阿哥在偏殿凑合了一晚,顾不上吃喝干熬着到天亮。
胤祚则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第二天容光焕发的出现在乾清宫。
兄弟之间一对比,仇恨值拉到满格,太子怒斥的话就在嘴边。
“皇阿玛如今生死未卜,看看你像什么样!”太子憋了一整天的怒火宣泄在老六身上。
胤祚自有一套说辞怼回去:“我若在这个时候病了,岂不让尚在病中的皇阿玛忧心,为人子不该让皇阿玛操劳。”
“一派胡言!”哪来狗屁不通的歪理,太子怒喷,“我看你是没把皇阿玛放在眼里。”
胤祚点了点头,一副你说什么便是什么的态度,绕开太子和目光变化的众兄弟,站在门外行礼问安。
病情有所缓和,康熙仍然浑身困乏无力,并不是试药的奴才都救了回来,仍旧对外来的药物持怀疑态度。
这时,胤祐、卫冬才从宫外赶回来,昨天忙了一个晚上,总算把没做的事都办妥。
“儿臣查得城内患病者三十九人,已经将接触的人隔离开来,大夫说此疫始于蚊虫叮咬,已经在做大面积的扑杀。”胤祐据实以禀。
卫冬接手的都是细节,能说的比七阿哥多,事无臣细道出。
“做得不错。”老七有出息能理事了,康熙大感欣慰。
胤祐主要想说:“药的事,太医那边有没有法子制出一批,百姓干耗着等死容易引发动乱,有些极自私的人豁出去做拉人垫背的恶事,对朝廷无多益处。”
胤祚一言不发,野史上好像提到过救治患病百姓的事,康熙不令金鸡纳此药少有,不足以医治百姓最终导致部分人的死亡。
具体是不是存在的真实事件,胤祚这不是就在眼下观望,不过老七提出意见康熙却沉默良久,着实耐人寻味。
金鸡纳白晋手里能拿出来的都拿出来了并不多,康熙的病还未痊愈有顾虑无可厚非,胤祚就想看清楚,民心之于康熙到底要是不要?
“皇阿玛?”胤祐心急如焚救人如救火,拖一时死得人更多。
康熙心烦意乱,药就那么一点,“退下,朕乏了。”
“皇阿玛……”胤祐还想再说,被卫冬一把拉住拖到殿外。
“六哥!”胤祐不解的看向门外静立的人。
胤祚呼出一口浊气,“累了一晚回去好好休息。”
“可,百姓正等着药救命!”胤祐是个急性子认死理,做一件事就要有始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