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郡王,我……”芜新吓坏了,不知何错之有。
胤祚今日把话挑明,不说清楚芜音更会多想:“侧室的位置不是你能消享的,少拿姐妹情深的说辞掩盖你的利欲熏心。”
芜音惊呆了,定定的看向姐姐,终是问不出口。
芜新吓得两股战战,连没有两个字都不敢说,宁郡王的眼神太可怕了,止住原有的一切幻想。
“请吧。”卫冬再度开口,不走就只能上手拖出去,连最后的体面都荡然无存。
芜新不敢看妹妹,掩面啜泣逃也似的跑出屋外。
“爷?”芜音不信姐姐居然惦记她的丈夫,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浮现,由不得她装傻充愣下去,“为什么?”
“好好休息多思无益。”胤祚安抚了几句命人好生照顾,转身离开。
残忍吗?自然!
胤祚不得不撕破脸,马齐已经站队太子,家里再出一个同床异梦哪天很可能背刺他的亲近之人,结局不敢想象。
长痛不如短痛,为母则刚希望能挺过去,他需要的是一个不惹事的妻子,而不是被娘家骗得团团转成为帮凶的仇人,胤祚眼下的处境并不乐观。
太子越发得寸进尺,胤祚不是好相与的,干嘛非得暗斗,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好吗?背后搞鬼的全拆成明的,当着朝中大臣的面抨击太子仗势欺人,看谁下不来台。
身边无人可用无朝臣可倚仗的情况下,康熙留着他还有大用,绝对不会弃之不顾,胤祚抓住这一点将太子虚假伪善的面具一层层扒下,逼 得太子跳脚最好失心疯干出点大事。
隔岸观虎斗的那几个,胤祚也没放过,通通拖下水搅泥汤,看他笑话等下辈子吧。
第128章 布局 站队
芜新哭花了妆, 一回府不经通报闯入额娘房里一通嚎啕大哭。
“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富察夫人惊了一跳,挥退屋里的奴才, 拿出手帕为大女儿拭泪。
“他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女儿彻底没脸见人!”芜新委屈及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谁知道了?知道什么了?”富察夫人听得是一头雾水, 看这样子应该不是小女儿惹得祸。
“是宁郡王, 当着妹妹的面说,说我不配。”芜新越想越气越气越不愤。
“啊!”富察夫人惊道,“那你……”不会是做了出格的事被当场抓了现形, 是以宁郡王动怒将人赶了出来。
“我,我……”芜新目光躲闪不敢看额娘,心里其实清楚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这死丫头!”富察夫人一眼看穿大女儿的小心思,“你想气死我啊!”上手用力的拍了两下死丫头后背。
“我没说什么,就是担心妹妹生产后身形走样提了一句。”芜新狡辩道,“宁郡王半个月都没来见妹妹,我也是急了怕妹妹失了宠。”
“你啊你!”指头狠狠戳了两下芜新额头,富察夫人气得肝颤,“不行, 我得去宁郡王府看看。”担心小女儿因大女儿的无状激动之下小产。
丢下不成器尽惹事的大女儿,富察夫人匆匆出府, 到了宁郡王府却连大门都进不去。
“这可如何是好!”富察夫人慌了神,在门外连连转圈最终还是家去等老爷回来商议。
马齐这几日心绪不宁, 宁郡王的反击又快又准又狠, 公然在朝堂之上给太子难堪,就连一向支持太子的四贝勒也不放过,挑毛病一挑一个准, 驳得四贝勒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真真是见识少经验不足,四贝勒确实差宁郡王一些,若不是一早靠向太子早被边缘化了。
宁郡王的步步退让没能换回太子适可而止,反倒变本加厉不除不快,马齐忧虑是否站队太早?万一宁郡王真能力挽狂澜扳倒太子……
不能怪他如此猜测,皇上的态度简直让人琢磨不透,居然真的帮宁郡王训斥了太子,卸了四贝勒经手的差事,像是在扶持宁郡王同太子分庭抗礼,马齐百思不得其解。
宁郡王的报复心极重,想想索额图、大将军福全,马齐一个冷颤加身汗毛直立,如果不能一招毙命后患无穷。
刚进门又听到不好的消息,马齐长叹一声:“果然是装的。”宁郡王在试探,如今已然与富察家撕破脸皮,别看是大女儿惹出的乱子,实则真正目的是与富察家割裂开来,好下手!
马齐制止夫人再去宁郡王府上看望小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必再管了。”
“老爷!”富察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可是你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宁郡王府什么都不缺,别去凑热闹。”多余的话马齐不屑解释,头疼着呢,最该上心的是如何在宁郡王疾风骤雨的报复下保住整个家族。
“可,生产时若有万一挺不过去一尸三命,为人父母的于心何忍?”富察夫人意识到老爷有放弃小女儿的打算,瞬间整颗心沉入谷底。
马齐烦不胜烦:“如今哪还有闲情管其他,她在宁郡王府吃穿不愁,不去过问才是最好的保护手段,大难将至多为府里其他人考虑是真。”
“什么意思?”富察夫人惊呆了,有听没有懂,“谁会对付老爷?”
“莫问,回去看住芜新,让她等着入东宫。”如今投名状已递出,改换门庭终无可能,唯有一条路走到黑,用大女儿去换日后的安稳。
“这,行吗?”太子的地位超然,哪怕是侍妾、格格日后努把力生下皇嗣,极有可能坐稳一宫主位,比宁郡王府的侧室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马齐摆了摆手打发了看不清局势的夫人,安静的盘着桌上的镇纸出神。
宁郡王府,芜音自从姐姐被狼狈的赶出去后便闷闷不乐,人心变得太快,突兀记起额娘说过一句话。
宫里没有姐妹只有敌人,芜音一度怀疑姐姐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额娘到底知不知情?
要不是行动不便,芜音真想回去当面问一句,要一个答案。
“罢了,就这样吧。”都撕破脸了,再纠结下去毫无意义,芜音努力学着放下,为了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卫冬换上热茶,犹豫不决开口:“四贝勒没了差事去庄子上种地,带走了府里的四夫人和弘晖阿哥。”
胤祚眼角上扬斜了话里有话的卫冬:“有屁就放。”遮遮掩掩有意思?
卫冬忍不住问:“差事完成了一半,剩下的您接手?”
胤祚甩出一记眼刀:“不提正事便滚!”没闲心玩猜猜看的游戏。
卫冬心跳加速,吓得,宁郡王明显瞧出他要问什么。
“四贝勒也难,夹在中间里外里受闲气。”卫冬就是觉得可惜。
胤祚冷笑道:“你觉得他蠢,还是有意在套我的话?”
“奴才不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卫冬惊出一身冷汗,每当宁郡王阴阳怪气的时候总会有人倒霉,他可不愿意成为出头鸟。
“老四可不觉得当夹心饼有多难为,他是准备好了跳出争斗的旋涡,同其他人一样坐山观虎斗,到时捡现成的便宜,你当他真蠢到家能让我抓了把柄。”笑话!胤祚冷嘲热讽卫冬看不清形式。
卫冬闻言骇然,四贝勒一向听太子的,本本分分看起来虽然面冷了些,风淡云轻万事不沾的性格深入人心,明明一件大出风头的好差事,主动算计没了就因隔岸观火?
“争是不争,不争是争,一个喜怒不定的性子哪来的清白。”胤祚不怕这话传到康熙耳中,有本事卫冬就去说,巴不得进一步败坏老四的印象,康熙替他防着老四,他才能腾出手来对付太子,搅局的太多容易乱,很可能达不到预期。
卫冬额角冷汗滑落滴在地上,呼吸更是一滞大气不敢出,听到了不得了的事,真想抽自己两嘴巴,不该问的瞎开口,这下好了知道的越多越别想安然脱身。
“三天时间想好了再说,我的耐心有限,与其身边放着不明立场的人,不如干干净净省心省力。”胤祚借由老四的事警告卫冬,正处在悬崖峭壁边缘,不愿看到身边的人犯蠢,惹怒了他都别想活!
卫冬汗毛直立,现在要站队了?没有别的路可选?
为何一定要逼他作出选择?卫冬不解又不敢当面质问,他是皇上的人忠心为君才是正途,宁郡王强势逼迫不怕适得其反?
难不成有什么被他所忽略?宁郡王手上还有可以利用的底牌,能够轻而易举扳倒太子登上大位?卫冬内心觉得荒诞可笑。
宁郡王再有本事,大环境下立嫡立长才能站住脚,纵然太子不是继承人那块料,太子的长子此时已深得皇上看重。
不对!卫冬一下子记起明朝,朱棣造反不就是因为国家交给了孙子不是儿子,心里一个冷颤上窜,浑身一哆嗦。
卫冬想逃离书房,双腿却不听使唤,张开的嘴却说不出一句告退的话。
强兵宁郡王有,尼布楚的那些部族个个愿意为其赴汤蹈火,再加上与沙俄的微妙关系,倘若利益供给得当,不是没有可能兵临城下。
第二个噶尔丹!都说策妄阿拉布坦野心勃勃是另一个潜在雄心不减的噶尔丹,然而两个被慎重对待的大人物均死在宁郡王手中,这一刻的卫冬胆寒无以附加。
冷静下来的卫冬突然明悟,皇上人到中年还有几年康健?上次的疟疾虽然医治得当仍对身体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伤,穆克登妥协的话在耳边回荡,他居然没有前者看事情透彻。
无论谁人登基,以前服侍过宁郡王的奴才一个别想活,曾经被太子打趣过的卫冬,记起太子当时看向他的眼神,不寒而栗显然知晓他的身份。
三天时间,着实可笑!
宁郡王算准了一切,压根没给他选择的余地,要么生要么死,曾几何时同情怜悯过呆在宁郡王身边日久的顾生,如今看来竟是五十步笑百步不逞多让。
他能活到今时今日的原因并非是皇上派到宁郡王身边充当眼线,只因宁郡王需要他这个百事通,从而做出对局势更为有利的判断,当真可怕!
冷汗滑至眼角刺痛眼球,卫冬连哭都哭不出来,原以为宁郡王年纪轻偶尔天真的可怕,反衬着他才是别人眼中的跳梁小丑。
宁郡王的班底不像其他贝勒在意官员、党派等等助益,卫冬大胆设想,很可能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卫冬不得不尽快做出应对,是人能活谁也不愿意埋进土里,“奴才愿为宁郡王效犬马之劳。”只希望给条活路。
胤祚未给予答复,而是在桌上铺开纸研墨,提笔着墨写下几句话。
“懒问沉浮事,间娱花柳朝,吴儿调凤曲,越女按鸾萧,道许山僧访,棋将野叟招,漆园非所慕,适志即逍遥。”胤祚在末尾写下落款,提的却是胤禛二字。
“闲云野鹤一般,对功名毫不在意。”胤祚继续在纸上写道,“我笑那尧与舜,你让天子,我笑那汤与武,你夺天子。”
卫冬听得是一脑袋问号,不明宁郡王说这些何意?没敢抬起头观察,额头一直未离地面。
“拿去交差。”胤祚拿历史上胤禛写过的诗句搞现今的老四,怎一个爽字了得,希望能看到康熙最真实的反应。
老大不足为虑,已经被三振出局,老八精明又在不停的积累人脉,离贤王的名号差得远,顺水推舟还是算了,可以再添一把火烧干了锅才能玩点刺激的,胤祚如今就是在拖时间,去他娘的历史进程,有些事宜早不宜迟。
“是。”卫冬踉跄起身走到桌前取了字退下。
卫冬长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不存在,更多的是对未来无所适从的忧虑。
第129章 以退为进 如履薄冰
进宫, 卫冬将宁郡王写的字呈到御前,该说的不该说的早在入宫前斟酌考量之后打好了腹稿。
“退下。”康熙看后未做表示,指尖点着最后一句提到的尧、舜, 脑海中不由分说浮现胤祚曾经讲过一则关到年羹尧名讳的故事。
这两个字出现在纸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预示着某些事。
康熙的心乱了,疑心四起问梁九功:“老四现在何处?”
梁九功怔了一下立刻回道:“带着夫人、小阿哥到城外庄子上居住。”不解皇上为何突然提及四贝勒, 不会是因桌上的字吧?宁郡王莫非又出幺蛾子?
“派人秘密彻查老四可有写过纸上的诗句?”康熙将字递过去, 既然钟爱闲云野鹤, 为何偏偏留下诗句?更像是对外的一种装模作样。
“办学的差事交由老七、老九、老十三接手。”康熙原本打算‘物归原主’,这幅字彻底打消了念头,胤祚分明是要气死他。
梁九功小心翼翼接过字, 扫了一眼内容心忽然凉了半截,差点脱口而出,宁郡王不会出家吧?好在咬紧了牙关联系皇上的吩咐,大致明白因由替四贝勒掬一把同情泪。
“嗻。”梁九功接了差事立刻去办。
晚膳前有了消息,梁九功纳闷这段时间以来没再提宁郡王做恶梦的事,一定不会是卫冬偷懒,为何一把火烧到了离开朝堂避去庄子上的四贝勒身上?
梁九功硬着头皮禀道:“据查四贝勒确实写过这几句话,还与僧人来往频频,酷爱研究佛经时常佛珠不离手。”
“佛珠?”康熙猛然间记起老四上交的本该属于胤祚的佛珠手串。
“朕记得活佛曾经送了一串珠子, 你去拿来。”康熙原本没打算给胤祚,如今改了主意。
梁九功想起佛珠的事连忙去取, 不敢胡乱揣测皇上的用意。
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康熙命梁九功:“送到宁郡王府上, 来历照实说。”
“嗻。”得, 梁九功亲自跑一趟,这么重要的东西必须得交到宁郡王手上。
胤祚不在府里还未回来,梁九功找不到卫冬, 于是见了福晋请其代为转交。
芜音打起精神见客,瞧了佛珠打赏了梁公公。
送走梁公公,芜音打开盒子拿起珠串把玩。
“活佛的东西象征极好的寓意。”嬷嬷想让主子把佛珠留下,“同郡王说一声兴许对孩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