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不怕被咬出来,她什么也没说过,全是富察芜新个人的猜测,与她无关。
第132章 挖坑 借口
宁郡王府, 将装神弄鬼的人送到刑部,布木等人回府,忽感府中气氛不同寻常, 打发了其他人先去休息,径自去找主子。
胤祚刚审完福晋身边的下人, 一地的尸体好生骇人。见到回来的布木立即吩咐:“带上人将马齐家封了, 这些尸体连同福晋一并送去。”
“福晋?”犯了什么事?布木眼见死的都是谁身边的人恍然大悟, 闭嘴干活不再继续问下去。
胤祚进宫,见太子也在御书房,冷笑道:“心里有鬼的人最喜欢装神弄鬼。”
枕边人坑他, 太子无力反驳,老六处在气头上做出什么都不奇怪,太子真怕老六疯起来六亲不认,于是闭上嘴当耳旁风。
“儿臣要同富察芜音和离。”一个脑子不清醒的人,听信别人的三言两语对亲生骨肉下毒手,爱不起来恨不起来,无爱即无恨。
康熙点了点头:“由你。”儿媳选得他也闹心,遂了胤祚的意。
“府里的人换一批。”胤祚不愿再看到任何一个眼线,将危险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梁九功挑好人送去。”康熙也不算大出血, 全是他的眼线有助于掌控。
胤祚不反对,目前为止康熙不会害他, 利弊得失有时候无法完美选择,需要看清现实。
“国子监完工了。”若非弄鬼一事昨日便可完工, 胤祚毫不掩饰的表露出对始作俑者的恼火, “人已交由刑部彻查。”这件事总得给他一个交待,若康熙事事处处维护太子,那么别怪他用其他手段逼太子丢人现眼。
明眼人心里门清闹鬼是怎么一回事, 破坏性不大污辱性极强,就是要搞臭他的名声,信得人有多少不打紧,只要事件传开他就是百姓眼中的瘟神,不可谓不膈应。
胤祚同样明白康熙对此事的态度,无足轻重的小事顶多斥责上两句再加一个罚俸了事。
他要的可不是这么一个轻巧的结果,只会用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在他眼前咋呼的人,虽未被送入刑部大牢,已经查清何人所为。
康熙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该好好查一查,天子脚下还有这等鬼祟伎俩,不成体统。”
太子脸色铁青,老六是在借力打力,明知皇阿玛极有可能不追究富察芜新背后的因果,以退为进要求彻查国子监闹鬼一事,二选一到最后还是他躺枪躲都躲不掉,皇阿玛为了粉饰太平总要答应一样,才能彻底平息事件背后上升的争端。
好手段,不得不佩服老六心计之绝,闹鬼的事太子未插手,但是,身边的两个舅舅这次恐怕在劫难逃,一点回旋的余地都不可能有。
索额图之死剪除了他一条左膀,而今舅舅又因当下的事打断了他仅有的右臂,论心机城府果然老六称第二无人敢居第一。
现在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在皇阿玛眼里都会变成狡辩,加深对他的不满,太子头一次饱尝打落了牙和血吞的愤懑。
“儿臣告退。”胤祚走之前明确告诉康熙他要去马齐府上亲自送上和离书,孩子就先在宫中安置,宫门落锁前一定会回来。
“去吧。”憋着一股火不发泄出来矛头一定会对准太子,康熙宁愿牺牲掉马齐,压下引到太子身上的导火索。
马齐不在府上,在衙门里当差,布木派人请马大人回府,宁郡王有极重要的事相商。
马齐被强行裹挟着离开衙门,猜不透何事急于找他,一路上套话多次无疾而终,心里隐隐觉出不对劲。
芜音连同嫁妆被送回府上,见到额娘泣不成声,一直在声讨:“全都是姐姐的错,嬷嬷也向着姐姐说了几句胡话被郡王听到了,杀了人。”
富察夫人惊恐交加,宁郡王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当着还在做月子的芜音的面,处置了照顾多年的嬷嬷,可见后果有多严重。
“死丫头,你要气死我才甘心!她说什么你都信,动动脑子想一想,宫里的事能是轻易外传的?”富察夫人气苦不已,宁郡王的人就在门外,最坏的结果被休弃,真真丢不起这个人,一个两个让她操碎了心。
“我什么都没有做,是嬷嬷一而再再而三挑唆。”芜音委屈的大哭,以后可怎么办?难道真要被送进庵堂青灯古佛守一辈子活寡?
芜音这一刻恨透了芜新,要不是其人故弄玄虚,哪可能有后续的事端。
马齐回到府里就见大堂内抱头痛哭的母女二人,心瞬间沉到谷底,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
胤祚阴着脸来见马齐,和离书甩在桌子上,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好聚好散。
“养出来的好女儿,一个顶两。”多余的话不屑提,胤祚带着人折回宫中接孩子。
就这么结束了?不单单马齐诧异,宫里见到宁郡王短时间内去而复返的梁九功、卫冬惊掉下巴。
原以为处在暴怒边缘的宁郡王会大开杀戒,马齐府上必定得死一片,出人意料相当意外,阵仗摆开竟然只是为了送一封和离书,这是不计较了?看在孩子的份上?
永远猜不透看不明宁郡王所做所为,偏离了正常人的轨迹,冷静的不可思议,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越是平静无波越让人心惊胆战,尤其是太子,回去之后把太子妃骂了个狗血淋头。
“是不是你做的心里有数,当别人是瞎子聋子!”太子以往不屑管后院女人之间的争斗,如今已然踩在底线上,石氏若非皇阿玛亲封的太子妃,他会立刻马上将人换掉。
眼看嫡子的期盼终成空,太子心思渐渐转移到庶长子身上,用心培养起来的儿子,实在不行记到石氏名下也无不可。
老六和离的事该知道的全知道了,紧接着便是太子的两个舅舅革职查办,牵扯到整个赫舍里家族自此一蹶不振。
其他人乐得坐山观虎斗,可以说这次太子损失惨重,老六不算输起码宁郡王府彻底清理了一遍,再想安插人手进去没戏。
太子不痛快别人休想乐呵,坊间都在传老八如何如何优秀,有贤王之资,正好撞枪口上便拿其开刀,捎带上一丘之貉的老大。
这天早朝之上,胤祚在打瞌睡,见太子站出来禀事醒了醒神。
“胤禩在外结交大臣结党营私……”太子专挑皇阿玛颇为忌讳的事煽风点火,并非只是口头上的弹劾,拿出了确凿的板上钉钉的证据。
有点小遗憾,胤祚以为太子会将乞丐、道士分别给老八批命一事拿出来说,只要稍加润色一下,就能将老八狼子野心打落在地,至少在康熙心里扎下这根刺,拔不出融不掉早晚有一天感染化脓一发不可收拾。
胤禩一脸迷茫不解,身在朝堂之上抬头不见低头见接触的都是官员,结交官员有错从何说起?
结党营私更是无稽之谈,胤禩站出来解释:“没有的事,要说日常走礼所收财物,不单单儿臣其他人也一样。”太子更是有过之无不及。
指证他的内容胤禩一条一条辩驳清楚,他若有罪其余兄弟一个也逃不掉,太子吃错药了拿不实的证据挑事?
“盐引一事又做何解释?”这才是太子算计的重中之重,之前抛出去的不过是迷惑人的饵料罢了。
胤祚瞬间来了精神,好一招欲扬先抑,太子这一手玩得是想将老八连同老大一块拍死在沙滩上。
前天早朝刚议处两江盐课一事,已经派钦差下去严查,估计还像从前一样给足了银子推出几个替死鬼轻易蒙混过关,天高皇帝远纵然康熙亲临,做假账的官员勾结盐商也能把不平事抹得看不出缝隙。
钦差应该是明面上的幌子,胤祚即便没太过多介入米铺背后组建的消息渠道,康熙一定早就知悉盐课的情况,很可能暗中查探。
观老八瞬间慌乱的脸色,胤祚不用猜太子说的是实情,互撕上演他只需要隔岸观火乐呵一下。
胤禩不曾料到太子在这个地方挖了坑等着他,盐引的事他的确答应过两江盐商私下谋一分利,去的人都有份,是谁走漏了风声?
“盐引造假,官官相护只手遮天,胤禔、胤禩以及前往云南平叛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收了盐商大笔不菲的银票,铁证如山一查一个准。”太子现在能摁死一个算一个,留着太碍眼了容易分心。
胤禩无话可说,银票就在所居的阿哥所,压根解释不清前因后果,心绪一乱不敢抬头看皇阿玛的脸色。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太子站在胜利者的角度居高临下蔑视着跪倒在地的老八、老大,翅膀没硬还想看他和老六争个头破血流,天真!
太让人失望了,康熙远比太子知道得多,早在老大、老八收受盐商巨客银票的第二天,消息已经传回宫中。
两江重地无论换了几批官员该贪的还是会贪,真正两袖清风的人到任不过三个月,总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惜命的人只有同流合污,还有大笔银子可拿两全其美,是个人都不会推辞。
“胤祚,你……”康熙有意将这头猛虎放到地方上,好好整治一番两江的盐业。
“儿臣家中孩子尚且年幼离不得人,太子既然身在京中洞若观火,理应由太子出面整顿。”烫手山芋他可不接,胤祚直接打断康熙的后话,皮球果断踢给太子,朝臣上下不会反对的,若问太子有何想法,他管不着。
真有老六的,拿孩子当借口拒绝的如此干脆,太子打好的腹稿又得重来,盐课的事朝中能用的官员不多,镇得住场子的人肯定会从皇子当中挑选。
老六首当其冲,有能力有魄力杀伐果断,太子算计到了,其次是老四、老大和老八,其余人如老三、老五上朝归上朝,一个专心致志修书,一个四五六不沾很安分,老七在外建学没空,余下年纪小的没资格不作数。
刚打压了老大、老八,这事一准在老四、老六中间选,无论选谁前往主动权都在他手中,老六不按常理出牌如意算盘眼看要落空,干脆推出老四,就等皇阿玛开口。
“贪污所得上交,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康熙已是格外开恩。
胤禔、胤禩磕头领旨谢恩,恨死太子将之前云南的功劳全部抹除,白忙了一场。
其他受贿官员,康熙下令:“革职查办。”
康熙再不提一句关于盐课的事,直接退朝。
太子愕然当场,不明其意不是应该快刀斩乱麻,老六去不了还有老四可用,难道说皇阿玛已经开始忌惮他了?
计划落空太子脸色阴翳的瞪了老六一眼,回回坏他好事。
胤祚回以一笑,无辜的眨眨眼睛,康熙不同意瞪他有病?
太子挖的坑胤祚不会跳,让他去两江一带整顿盐课,各种刺杀接踵而至绝不会少,孩子留在京中不安全,他信不过康熙,小孩子夭折再正常不过,推出个如富察芜新一样的替罪羊非常简单。
康熙掐灭太子另一层目的,不让老四去断绝太子的手伸到两江富庶之地捞金。
历史上老八、老九的小金库不就在两江一带,太子这么急着捞银子,莫非缺钱花?
户部都是太子的囊中之物,没少中饱私囊打着借银周转的幌子,肥了底下一帮子官员腰包。
胤祚见过太子手底下的官员借户部的银子到外面放高利贷,坑死不少人最终因太子势大压了下来。脑子一转计上心头,这事倒是可以运作一二,给可怜的老大、老八递个翻身的机会,让他二人同太子掐起来,越乱越好玩。
第133章 两不相欠 告假
老六府上出事, 胤禛便从庄子上赶回来,带了一些名贵的药材去郡王府。
书房内面对面的两个人相顾无言,找不到适合的切入点展开话题。
胤禛实在受不了老六看过来漫不经心的眼神, 打破沉默的气氛。
“孩子还好?”药材盒子放在桌上,胤禛足够诚心。
“好。”胤祚全然没有细聊下去的意愿, 端起桌上的茶盏。
连口热茶都没有, 就见老六端茶送客的架势, 胤禛心头火起,多少年过去了为什么偏偏纠结于过去不能释怀?
“你我是亲兄弟。”胤禛羡慕嫉妒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想寻求共进退的盟友。
“然后呢?”胤祚耐心在遇上老四后止不住无名火四起, 冷着一张脸极不耐烦。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都这个时候了难道还想硬杠太子?”胤禛觉得老六过于盲目自大不顾后果。
“呵,你是怕被我连累而已。”话说得倒是冠冕堂皇,胤祚嗤之以鼻。
心思被戳破胤禛尴尬一瞬,“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了额娘、十四还有孩子考虑,一旦被太子碾压无以翻身,连带身边所有人哪个能有好下场。”
“对, 很有道理,我会输, 输得很惨。”胤祚似笑非笑自贬。
老六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的言语像是嘲讽一样,刺得胤禛眉头打结。
胤祚喝了口茶润润嗓子, 他没想吵, 真的。实在是有些人的脑子让人无语,“兄弟齐心?齐谁的心,你还是我?还是包括十三、十四在内?”
“你心里清楚何必再问, 太子不会放过你的。”胤禛希望老六懂得审时度势,少一些狂妄自大。
胤祚犹如看陌生人,确实对胤禛了解只限皮毛,不过有句话必须挑明:“真齐心就该倒霉了,断谁的筋?太子?”
胤禛不言语,默默的看着老六说下去。
“还是老爷子?”胤祚忽然轻笑,“老爷子正当年还没活够,省省吧。”拿他当枪使好算计,就不怕他背后捅刀反将一军?
“大逆不道的话少说,祸从口出!”胤禛忍不住教训。
“嗯,你说的对,道不同不相为谋,请吧,别再来了,我没有告发你小时候的作为已经仁至义尽,别再来烦我,是生是死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还有人固有一死,只不过是重于泰山轻于鸿毛的区别。”
胤禛诧异的看向老六,字面意思还是意有所指?
“好走不送。”胤祚坐下来,送也不送。
胤禛梗出一口老血,对于冥顽不灵的老六多说无益,拂袖而去。
“等等。”眼角余光扫到一个盒子,胤祚拿起来丢过去,“你要的东西,郡王府不欢迎你,今此一别各不相欠。”指尖虚虚在半空点了两下桌上的药材盒子,特指。
胤禛抬手接住飞来的盒子,没有打开看一眼,读懂了老六所指何意,再一次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