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夫人见到小女儿心疼的说了一堆话,孩子让奶嬷嬷抱来看过了,有一个一看就弱小。
孩子没想抱,不过奶嬷嬷防备的姿态令富察夫人极为不悦,“我还能摔了孩子不成!”
奶嬷嬷不吱声,抱着孩子转身离去,她们是郡王府的奴才,客人和主子分得很清。
富察夫人面色一寒,忍住怒火对小女儿说:“孩子你可得看住了,刁奴欺主大有人在。”
芜音疲惫的点了点头,孩子早产奶嬷嬷不让额娘碰正常,太医都说了少见外人要避风,小孩子体弱感了风寒热症会致命,连她都极少见孩子几面。
富察夫人说着家里的事,让小女儿安心休养,又提到通房开脸的事,“别倔了,额娘是过来人总不会害你,宁郡王放在你身边服侍的丫环也可以,讨了欢心才重要。”
芜音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同额娘说,两人的关系变得不复生产之前,有她的原因在其中,更多的是相顾无言很是尴尬。
最终没有把心里的憋屈说出口,明知说了也无用,额娘管不到郡王身上,反过来会劝她放宽心,芜音歇了诉苦的念头。
富察夫人提到芜新,“苦了她,一顶小轿抬进东宫,只盼尽快怀上子嗣,争取最后一个侧室的位份。”
芜音诧异:“姐姐为何会进宫,不是说……”
“太子侍妾,你阿玛的主意。”富察夫人言道,“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相比嫁给普通人没什么不好。
芜音对有意爬床的姐姐心情十分复杂,不禁脱口而出压在心底的话:“额娘一开始便知姐姐有意与我共事一夫?”
富察夫人微讶:“这个时候提这些干什么,平白坏了心情,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
看来是知道的,芜音不理解:“为何非得是宁郡王,其他贝勒、皇子不也一样?”真不想看到亲姐姐在她怀孕不便的情况下,与她的丈夫你浓我浓耳鬓厮磨,说不定不久之后也会有孕。
“你这孩子又钻牛角尖,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人已经入宫了,宫里那种冷冰冰苦熬的日子,就当是对她的惩罚。”富察夫人不好说小女儿过于心眼窄,亲姐姐都容不下日后院子里女人一多可怎么办?
惩罚?芜音不这么认为,至少日后将是她无法忽视必须跪拜的存在,情绪瞬间不能自控阴郁非常。
富察夫人接着说:“你生产都没派人告诉一声,宁郡王这是巴不得彻底割裂,就连孩子生下来也未通知,还是你阿玛上朝时听人私下说起方知。”
“为什么会这样?”芜音同样无法释怀,姐姐纵然有过错人也赶走了,过了两个多月仍旧耿耿于怀迁怒父母,以前对她的好难道也是装出来的?是为了孩子能够平安降生?
富察夫人抱怨道:“带来给你的补品都得开包检查,也不知是宁郡王的意思还是奴才看人下菜碟,等你气色好一些可得理理清楚,拿出福晋的做派,要不然府里的奴才越发变得无法无天,到时吃亏的还不是你。”
“我不知道此事。”芜音不敢相信听到的。
“不说这些败坏心情的事。”富察夫人聊起了别的,大致说的都是芜新,满满忧虑溢出。
一个时辰后富察夫人才离开回府。
第131章 蠢人一个 质问太子
芜音叫来嬷嬷问情况, 的确是所有入府的东西必须拆开检查,并不独独针对额娘,悬着的心放下。
“额娘误会了, 等哪日再见说清楚为妙。”芜音困倦的小睡了一会。
孩子过满月,又一波送礼的人踏破门坎, 卫冬忙得脚不沾地, 宁郡王只字未提大办, 只好同送礼的人说明,后院福晋那边也得解释一下,生怕多心。
芜音没说什么, 身体还未养好操办不了满月宴,太医也说静养,孩子更是在调理身体阶段,不必瞎折腾。
陆续有人上门,先是贝勒的夫人亲自来看望,带了小孩子的东西,寓意非常好,再是额娘来过两回,最后芜音见到了已为人妇的姐姐。
借着送礼的名义, 芜新才求得太子妃得以出宫看望妹妹。
“这是太子妃赏我的佛珠手串,听说是高僧长年佩戴给了太子妃, 寓意也好能保孩子平安顺遂。”芜新拿出手串一点不见外的自说自话。
“一串珠子我改成了两串,孩子身体不好带上说不定管用。”芜新让奴才去抱孩子瞧上一眼, 真心实意的夸了两句。
芜新笑得极勉强:“宫里的日子不好过, 规矩又多当真折磨人。”拿着手帕掩面流泪,到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实在是受了太多罪, 太子对她十分冷淡,无宠意味着被抛弃,背后遭到嘲笑欺辱,不得不学着巴结太子妃,这两个月才好过一些,对比妹妹在宁郡王府独大专宠的日子,泣不成声。
芜音注意到姐姐的妆容有些厚重,眼底也有血丝,突然就释然了,拍了拍姐姐的肩膀,“会好的。”除了这句话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芜新擦干眼泪,问及两个孩子的身体,突然说道:“太子妃一直无子,对其他庶子都是表面装出来的慈母做派,我听奴才私下嚼舌根,太子妃曾经怀过一胎,跟你一样是双胎,生下来明明都能活却死了,怀疑有人动了手脚。”
“没听说过,太子妃有孕整个太医院不得天天去请平安脉 ,孩子真生下来不得报喜?”芜音越听越糊涂,“宫里奴才胡编乱造的话不可信。”
芜新垂眸支支吾吾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是不允许有双生子,提前打掉了。”
“你在胡说什么!那可是皇嗣!”芜音惊得心跳加快。
“双生嫡子长得太像,长大成人之后不易分辨,立哪一个为继承人都有失偏驳,尤其是太子的嫡子。”
“不要说了!”芜音拔高音调直接打断,“这种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累了就不送了。”
芜新起身最后看了妹妹一眼,“为什么不是龙凤胎呢?听说双生子命中带煞专克父母,要不然太子妃也不会一直调养,只生了位嫡女。”
芜音抬头凝视姐姐,“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荒谬的话?”再蠢分得清听得出言语中的内涵。
“不是我要说,是有一个孩子体弱,万一牵扯上另一个还算可以的,你所受的苦全都没了。”芜新一副为了妹妹着想的关切姿态,“孩子没了你的身体即使养好,我听嬷嬷说宁郡王看望孩子的次数比来探望你多,长点心吧,言尽于此。”
芜音捂着胸口,堵得慌呼吸困难,一个字也不信,她的孩子好好的,芜新为什么偏偏说这些有的没的刺激她!
一整夜未能入眠,天亮才眯了一会儿被恶梦吓醒,芜音脸上的气色更加灰败。
叫奶嬷嬷把孩子抱过来看一眼,芜音发现孩子手上戴着芜新给的佛珠手串,脸色骤然寒霜一片,“谁给他们戴的?”火气瞬间上涌撸了孩子手腕上的珠串狠狠砸在地上。
奶嬷嬷惊得浑身一颤,“是,是福晋身边的嬷嬷,昨天就已经戴上了。”
“小孩子不懂事会塞嘴里吞了,你有几个脑袋谢罪!”芜音气急败坏骂道,“孩子都不会照顾,换人!”
芜音把自幼照顾她的嬷嬷骂了一顿,气得直喘都跟她对着干。
嬷嬷忙将地上的佛珠捡起来用袖子擦拭干净,“这东西是太子妃赏的,大格格一片好心,再看不上也不能随意丢弃,传到外人耳中万一扣上个大不敬的帽子,宁郡王定会埋怨您,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你竟然向着她说话,昨日你也在场,我的好姐姐尽然诅咒我的孩子!”是可忍敦不可忍,芜音首度发火,差点忘了嬷嬷也是奶过姐姐的人,情分要比她深得多。
芜音不需要嬷嬷表忠心,骂过之后冷不丁记起,“郡王昨晚没回府?”不然不会不清楚孩子手上戴了不合适的东西,定会找她当面质问,惩治不上心的奴才。
嬷嬷叹气:“一夜未归,大晚上能去的地方不多,宫中也未听到宣召。”有些事不必说得太透彻。
芜音瞬间哑了火,空有个福晋的身份,孩子还不一定能活到成年,以前的甜蜜好似大梦一场烟消云散。
“您可得想开些,哪家不是这么个现状。”嬷嬷安慰福晋,“重要的是孩子。”
一提到孩子耳边响起芜新的话,芜音不确定道:“真会克父母?”
嬷嬷摇头:“这种事关乎太子妃,不大好打听。”会要命。
“按常理孩子太弱活不到也受罪,长年药不离口,身体被药熬的很难如正常人一样骑马射猎。”嬷嬷的意思很明显,“小的太操心总会不由人忽略了另一个,兄弟俩哪怕是一母同胞,争起来相当可怕,真要克亲孩子后半辈子扣上此名,纵然生在皇家一样举步为艰。”
芜音听懂了,“让我想想。”
嬷嬷却说:“今日的药量加大了,太医没说换方子,光吃不长肉干瘦干瘦的。”
门外送茶水的春喜听了个正着,心脏突突直跳,心思太恶毒了,不能让事情发生,孩子保不住她也活不成。
调整好面部表情迈进屋换掉桌上已经冷掉的茶壶,“小阿哥该换洗了。”
“抱下去。”芜音脑子一团乱,手心手背都是肉,也许事情没到嬷嬷说的那种程度。
春喜跟着奶嬷嬷离开,一进屋就把人支使的团团转,趁身边无人抱起一个,背上另一个脚步匆匆抄近路去后院驾马车。
孩子放马车上固定妥当,春喜驾着马车从后院角门离开直奔皇宫。
没去找身在国子监捉鬼的宁郡王,那边忙乱一团实在不适合引燃怒火,手串的事关系到太子妃,甚至是太子,交由皇上处置最为妥当。
偏巧春喜前脚刚走,后脚捉鬼回来的胤祚进府,第一时间先去看孩子。
找了一圈没有,就到芜音房里,胤祚刹那听到屋里有人在说:“孩子没了就没了,还会再有,病恹恹的宁郡王瞧见也……”
砰!
胤祚昨晚积了一肚子火没处发,回来就不见孩子,听到该死的奴才要害他的子嗣,当下脸黑如墨掏出火铳就是一枪。
嬷嬷在芜音面前倒下,吓得她惊叫连连魂不附体。
“孩子呢!”胤祚见过蠢女人没见过这么无药可救的,看来先婚后爱的佳话只能出现在话本当中。
“不,不知道。”芜音颤抖着直摇头,心知刚刚的不当之言一定被听去了。
“我没有,不是……”语无伦次说不出完整的话,芜音惊恐万状。
“卫冬!”胤祚不问举步即离。
刚喝口热乎茶的功夫,卫冬随叫随到马上了解事态立刻展开调查。
胤祚理智尚在,审问府里的奴才,尤其是福晋身边的人,跟着孩子一块消失的还有春喜,焦躁的情绪有所缓解。
“你去宫中,孩子应该在那里,好生照顾不必抱到永和宫。”倘若出了事额娘首当其冲,胤祚为了尽可能规避风险,越少人参合进来才能查清真相。
“是。”卫冬不敢有违,骑马入宫面圣。
宫中,梁九功诧异的看向春喜背着抱着孩子进殿,一五一十讲述福晋及其身边奴才有多丧心病狂,还提到昨日太子侍妾到府上的对话。
“混……”抬手摔杯子的康熙收势,怕吓着孩子,惊了魂容易生病,真有个三长两短胤祚一定会疯。
“做得好。”至少孩子保下来了,康熙强抑怒火命梁九功安排好孩子,“不必带去永和宫。”越少人知道此事越好。
梁九功闻言便知皇上又在替太子收拾烂摊子,这次估计没完,昨儿夜里宁郡王捉鬼的事明眼人都知道是谁在背后闹妖,加上孩子的事宁郡王不炸才怪。
无论太子是不是幕后策划者,是否知悉侍妾的所作所为,或者是太子妃的个人意图,都逃不掉被怀疑的命运。
康熙即刻叫来太子质问:“可是你干的好事?”杯子砸在太子脚边,怒火中烧道,“良心被狗吃了,小孩子也不放过!”
太子懵了,他做什么了,不就是搞了点小动作,报上次被嘲孤陋寡闻的仇,怎么又跟孩子扯上了关系?
不是他做的打死也不认,太子跪下喊冤:“儿臣一无所知,请皇阿玛明鉴。”
太子眼里的茫然不似做伪,康熙稍稍和缓了语气,道出今日之事,“马齐养出来的好女儿!”不是蠢就是毒,配不上他的儿子。
得知前因洞悉后果的太子恨得五内俱焚,不论是否太子妃授意富察芜新做的,蠢到不可救药,当即抛出罪魁祸首撇清关系,挽回皇阿玛对他的看法。
“马齐教女无方,谁之过谁来担。”太子就差说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去,别把他架在火上烤。
原本怒气横生的康熙欲下旨痛斥马齐管教不严,革职回乡永不起复,转念思量胤祚这个苦主没发话,此事不宜声张,再等等。
“去,将人拿下送到慎刑司。”康熙看重马齐在朝堂之上为人臣子的能力,最好能小惩大诫揭过此事。
梁九功问了一句:“宁郡王府上那位?”一个敢致孩子于死地的女人不配当生母。
“不必管。”胤祚在气头上,过多插手不合时宜,康熙在等胤祚进宫。
梁九功带着人前往毓庆宫,富察芜新及其身边服侍的奴才一并拿下,并对太子妃言及此事可大可小。
真要是太子妃私下擅作主张,趁现在赶紧把蛛丝马迹清理干净,真要让宁郡王揪住不放,皇上碍于苦主的心情,必不会站在太子妃这边,推出去有身份的人才能平息此事,太子亦不会阻拦,一个生不出嫡子的太子妃去留意义不大,对外宣称暴毙不会有不开眼的人追根究底。
芜新惊恐交加拒不受捕:“凭什么抓我。”挣扎不休心里泛起的恐惧愈演愈烈,一下子联系上之前的事,立即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是太子妃让我做的。”
“堵了嘴带走。”不能再让富察芜新喊出引人遐想的话,梁九功急出一脑门冷汗。
看这阵仗俨然出了大事,太子妃面无表情目送被带走的芜新,一些挑起矛盾的话尽然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