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期间,孟九重依旧雷打不动,每隔三日就消失大半夜。
而每次他一走,况曼就立即起床,修练她的异能,而孟九重回来时,她就装睡,趁机往孟九重身上靠。
这段时,她小动作从搭腿,升级到滚进他怀里了。
可孟九重只在她第一次做小动作时,有些许僵硬,后面不管她怎么捉弄他,人家都如老僧入定,不动如山。
况曼也不气馁,举止愈发放肆。
农忙完,孟九重带着况曼进了几次山,几次进山,都收获满满,况曼甚至还在深山里,发现了一枚百年灵芝,不过,况曼没有将之采下来,而是让它继续生长在深山里。
她打算,等以后有机会去县城了,再来采这枚灵芝,拿去城里换些银钱。
这几次进山,况曼发现,孟九重似乎有些不对劲起来。
打的猎物越来越多,仿佛是想一次囤好一年的食物般,砍柴砍的也多,房子后面的屋檐下,都堆满了木头,连放杂物的房间也被占了一大半,还都是劈好垒起来的。
不但如此,赶集时,他还置办了许多东西,这些都是平日里不可缺少的日常用品,况曼估计,他买的这些东西,怕是没有个一年半载都用不完。
况曼有些看不懂孟九重这波操作,虽有疑惑,但也没多问,反正时间到了,她自然会知道原因。
小山村的日子平静祥和,况曼过得优哉游哉,好不惬意。
就在况曼以为日子就要这么过下去时,突有一天,孟九重将搁置在杂物间,快两年没挪过地的书箱给翻了出来。
书箱放置太久,沾了不少灰尘,孟九重从石缸里舀了一盆清水,用猪毛刷子仔细将书箱刷干净,然后放到太阳底下。
“九哥,你怎么把书箱翻出来了?”况曼倚在窗前,疑惑地看着院子里忙碌的孟九重。
“阿曼,过几天我要出门,我不在家,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孟九重将洗书箱的污水倒掉,黑眸微抬,神情略显复杂地看了眼况曼,然后迅速收回视线,将手上的木盒搁到石缸旁。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后,他最终还是决定,将况曼留在阿凤村。
送去师父那里虽有人看顾她,可深山老林危机重重,且师父还每隔三日就会毒发一次,毒发时六亲不认,将她安置那里,并不是很安全。
阿凤村住的都是义父族亲,且他和她在这里生活了八年,早已融入,危险要少很多。
他已备下足够她生活一年东西,一年后,他会让郁老再送东西过来。
况曼微怔,眸底随即划过了悟:“出门,去哪儿,多久回来?”
难怪他最近像只松鼠似的,在家里囤了这么多东西,原来,是要出远门啊!
不过,去就去,干嘛把书箱翻出来?还有,他这趟出门是干啥?
“八月兴远府有府试,我想去试一试,看看能不能考上。”
孟九重垂眸,避开况曼寻问的视线:“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府试后,我要游学一段时间,归期不定,不过我会时常往家里寄信,你不用担心。”
这也是孟九重考虑几夜之后,找到最好的离家理由。
孟九重也不算说谎,兴远府八月的确有场府试,他这一趟,出门第一站便是兴远府,所以,他打算弄个秀才身份,为阿曼做保障。
阿凤村的人现在看着是很慈善,但人心难测,他不敢保证,他长时间不在家,留况曼一孤女在村里,他们会不会生其它想法。
可等他有了秀才身份却不一样,到时候,阿曼是秀才娘子,且他不是无故失踪,而是去游学。
游学在外,一年半载皆有可能,到时他隔三差五往家送信,让别人知道,他人虽不在,却也时刻挂念着家里。
一年时间,已足够他将自己事的处理好了,到时候,他回到小凤村,与她......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官府缉拿的伦山蛊后,一直在兴远府境内作案。蛊毒蛊毒,会蛊者多会毒,郁老医术虽精湛,但在毒术这方法,却不如真正会毒者那么精通,他想去会会这个伦山蛊后,为师父寻找解毒的方法。
况曼微诧:“考秀才?”
最近看他囤东西,况曼心里就有过猜测,但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过,他是要去考秀才。
不对啊,杨御不是不许他科举吗,怎么才过去三个多月,他就违背了杨御的意愿了?
按古代的习俗,这义父过世,他是不是还得守孝啊?
说起守孝,她和他好像都没有为杨御守后孝来着。
“嗯,时间有些急,过几天我就会走,我现在去一趟老族长家,给他说一声。”孟九重不知道况曼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告诉了况曼他的决定,便出了孟家。
况曼不大清楚姜鲁习俗,像她与孟九重这种没有上族谱的义子女,根本就没守孝一说,能为杨御披麻戴孝,送他最后一程,在外人眼里,已算亲厚。
所以,他们没守孝也无人能说道,更不会影响孟九重科举。
在况曼没来之前,孟九重私下里,其实已茹素两个月,直到况曼穿越过来,并受了伤,家里的伙食才恢复正常。
孟九重去了杨氏族长家,没多久,村里人就都知道孟九重要去科举了。
*
孟九重离家后,况曼托着腮,倚在竹窗上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收起思绪,无所谓地耸耸肩,端起院中的脏衣服,去了村外的池塘。
秋收已过,村民们都闲了下来,池塘边洗衣服的人不少,大伙见况曼过来,都和气地打了声招呼。
“况曼,你家九重要去府城赶考,你和她一起去吗?”
“你家九重打小就会读书,两年前,他还考了一个童生,第一名呢,要不是你义父,他现在怕早就是秀才了。”
大家对孟九重要参加科举这事,似乎并没有置词。
当初杨御就是以况曼痴傻,需要人照顾为由,断了孟九重科举之路的,现在况曼不傻了,杨御在天之灵应该能安心了,所以孟九重要再续科举,大伙也能理解。
“我就不和他一起去了,家里总得留个人,借你们吉言,希望他能一次就中。”况曼不管认识不认识,都笑吟吟地回话。
三个女人一台戏,八九个女人,都可以组成三台戏了,洗衣服的时候,一群人向况曼道贺,仿佛孟九重已经中了似的。
谈完这个,几个女人就谈起了村里的事,况曼听了一耳朵的八卦。
大家谈的最多的,便是杨大富两兄弟家的事。
两兄弟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一个独子傻了,一个大女儿杀了小女儿,还死不悔改,又作妖了。
没错,就是作妖。
前不久,杨兰被杨大富以一块菜院子从杨大头家换了过去,就等着秋收后,虎子山的鳏夫过来领人,顺便将那个八岁的小女孩送过来。
许知,杨兰却不甘愿,趁着农忙,杨大富两口子不在家时,不知从哪里捉了一条毒蛇,想将阿威给毒死。
她觉得只要毒死了阿威,两家就不用换亲,她也不用嫁给那个年纪都比她爹还大的鳏夫。
可惜,事情暴露了。
在她将毒蛇从窗户塞进阿威房间时,被从地里挑粮回来的杨大富给撞了个正着,杨大富怒急,提着扁担就将她打了一顿,打得她十来天才能下床。
而杨大富在她能下床后,就立即通知虎子山那鳏夫,让他过来将杨兰领走。
可谁也不傻子,鳏夫是想换个生儿子的女人,但却不想换个蛇蝎毒妇,在听说了杨兰干的事后,吓破了胆,哪还敢将她换去做媳妇,当天就反悔了。
杨兰伤刚好,又被杨大富打了一顿,双腿都给打瘸了,还被大富媳妇抓花了脸,半张脸都毁了。
换不了亲,杨大富也不要杨兰了,直接把人拎回去,还给兄弟杨大头。
杨大头两口子,同样被杨兰这举动给吓得心肝发颤。
推亲妹入水,为了嫁给孟九重,起坏心思,想杀人家媳妇。如今又因不愿换亲,就动手要杀堂弟......这动不动就要杀人的女儿,两口子哪敢要她,当天夜里就找族长,商量怎么处理杨兰。
杨家族长考虑了一晚后,最后决定,将阿兰除族,赶出阿凤村,以后是死是活,皆与杨家无关。
有了族长发话,杨大头两口子当天早上就将断了腿,无法行走的杨兰,送去了合石镇,任她自生自灭。
对于杨兰的结局,况曼不置可否。
一个没有户籍,没有宗亲,且断了腿,还毁了容的孤身女子,在外寸步难行,最后结局怕是比她嫁给鳏夫还要凄惨,她都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就能看着她在深渊无望挣扎。
这结果,傻女在天之灵,应该也能安息了。
第15章 古代人,真会玩
中秋。
桂花飘香,人间欢圆。可惜月难长明,人难长聚。中秋第二日,孟九重就背上书箱,告别况曼踏上了前往府城的路。
况曼将之送到村口,眸底没有一丝不舍,笑吟吟地祝他马到成功,直取苍龙。
孟九重黑眸在况曼脸上驻留了一会儿,取下腰间钱袋,交到况曼手中。
嘱托的话,孟九重到底没再多说,转身,毅然踏上那条,延迟了八年的路。
父母身死之谜,师父中毒之仇,一切都待他寻找真相……
况曼迎风而站,目送他离开,直到远处人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她方转身,慢步回了孟家。
况曼站在院子里,怅然叹气。
回房,坐到孟九重常坐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打开他塞给她的钱袋。
孟九重离开,况曼说不失落那是假的。
毕竟少了他这个家庭煮夫,一日三餐,她又得吃那味如嚼蜡,索然无味的饭菜了。
翻开钱袋,待盘点清孟九重留下多少银子后,况曼眼睛一亮,啥失落都没了!
一屋相处这么久,她竟然没发现,孟九重这么有钱。
五张一百两的银票,外加三个十两的银锭子,还有一把小碎银......这不大的钱袋里,竟然装了五百多两银子。
这么多钱,她就是天天去镇上吃馄饨,一天三顿不落下,一年最多也就吃十两银子,所以......她失落个啥啊。
况曼心情大好,将钱袋锁进衣柜里的小盒子里,盒子里还放得是上次卖熊皮和熊掌的二十几两银子。
放好钱,况曼躺到床上,准备白天好好休息,晚上进山,借助深山植物生机,修练异能。
*
时间匆匆,眨眼,孟九重离开已有月余。
早在半个月前,他就已府试完。
考试完后,他找人带了封信回来,说他考试完了,结果还未出来,他暂在府城等结果,然后会启程去临省游历几个月,等来年二月乡试完,他就会回来。
孟九重的离开,对况曼没有任何影响,行动上,反倒让她更加自在。
白天睡觉,晚上进山修练,修练至天明,去镇上吃个早餐,然后中午和晚饭就囫囵吞枣随便煮点,反正饿不死就行,偶尔嘴馋了,晚上那顿也去镇上解决。
有时修练完了,从山上出来时,况慢还会顺手逮一只或是两只兔子,拿去镇上卖,当一天的活食费。
这小日子,不知过得多逍遥。
也就自己动手煮饭时,才会偶尔想起孟九重这个男人。
这段时间,况曼深居简出,孟家大门,统共就打开过两三次,村民们也没太放在心上,以为这是孟九重离开时交待的。
这大大方便了况曼行动。
这日,况曼换了一个地方修练,跑去上次发现灵芝的山崖上,她准备等修练完了,就将这灵芝摘下来,拿去东义县卖掉。
孟九重离开前虽留下了足够她生活好久的银子,但她又不是没手没脚,哪能坐吃山空啊!
而且....她严重怀疑,他是真游学,还是去干别的事。
他这一去,能不能回来还是个问号。
靠山,山倒。
靠人,人跑。
还是靠自己最好。
多赚些银子总没错,世界这么大,她也不可能在阿凤村呆一辈子。
夜晚的深山,危机四伏。
况曼修练的时候,喜欢将自己上辈子练出的杀戮气息,全部释放出来,震慑山中猛兽。
因她气势大开,极会趋吉避凶的野兽,至今还没一个敢来打扰她修练。
野兽不会来打扰她修练,但人却不一定了。
夜蝉鸣啼,萧瑟凉风从山崖徐徐拂过,一阵杂乱的脚步身,从悬崖后方树林传过来。
修练中的况曼,额头轻蹙,眼睛赫然睁开。
“小郎君,你别跑嘛,你追了我一路,不就是欲与我共赴云雨,夫人我好不容易放下矜持,还未尽兴,你反却欲走,好伤心哦!”
轻蜿妩媚的女声,带着些意犹未尽,在幽静树林中响起,让人浮想联翩。
“夫人如狼似虎,晚辈身子羸弱,实在吃不消,等晚辈养好身体,咱们再约。”一道粗重的喘息响起,声音透着后继无力。
“下次再约多麻烦,今晚夜色正美,不防陪夫人我一下玩个尽兴。”女声甜美,娇若梨花,透着戏弄。
修练被人打扰,况曼眸底生恼。
恼意刚浮于眼底,冷不丁听到林中对话,况曼顿时木了。
——擦!
她都躲到深山老林来修练了,竟然还能撞上对半夜约会的野鸳鸯。
这对野鸳鸯可真厉害,偷情都偷到这里来了。
也不怕被山里的大猫叼走。
看这战况似乎还很激烈,那男的都在喊吃不消了,女人却还兴致盎然。
算了,那女兴致既然这么高,那她就做回好人,给她腾地方。
况曼起身,抚去一身夜露。
上前两步,垂头看了眼崖下的灵芝。腾地方可以,但灵芝不能被他们采了去。
伸手,将盘在腰间的树鞭卸下,旋即出鞭,将鞭尾甩到悬崖边的松树上。
这条树鞭,是孟九重离开后,她收集山中朱蔓,用朱蔓的皮编织而成的。
材料很普通,就是这么普通的鞭子,况曼用着却恰到好处,极为趁手。
鞭子缠绕树杆。
况曼矫捷一纵,跃下悬崖,将那朵生长在峭壁上的灵芝,摘入手中。
旋后,借着鞭子又俯冲回了崖边。
摘采过程,一气呵成。
犹如夜下灵燕。
东西到手,况曼转身,准备换条路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