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张勇眼里倏地浮起些胆寒,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况曼后,就不再多说了,转身,回了县衙。
一千两银子啊!谁不想要,他要能拿到这那一千两银子,他马上辞职,不干衙役这活了。
可是,银子再怎么诱人,那也得看有没有命拿。
他们发现的那具尸体,死状极为凄惨,不但身中奇毒,头骨盖还被打成了几块,看过他的死状,谁还敢眼馋那千两银子啊!
况曼得了张勇的消息,柳眉微拧,沉思着回转了东城。
悬崖上的尸体……
她第一次和伦山蛊后交锋,便是在悬崖之上。
那时伦山蛊后正在追击一个男人,说话是是而非,让人浮想联翩,她当时,还以为他们……最后,那男人被伦山蛊后杀死在悬崖上。
张勇嘴里说的尸体,应该就是那个男人。
那处悬崖离苍山有段距离,但是再远的距离,那一片山域都是在东义县外,赤阳堡弟子的尸体在山中被发现,那山必定会引起赤阳堡人的注意。
等赤阳堡的人抽出手,肯定会派人那座山查看,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万一他们在那山上发现穆元德……
罢了,回去把这事告诉童川,让童川把消息传递出去,郁方在苍山上,他知道消息后,应该会有所安排。
回到东城,况曼看了一眼对面,生意明显比以往清冷许多的东福客栈,收回视线,推门进了屋。
院子里,童川手提大斧,精神熠熠地正在劈柴。
那劈柴的姿势,仿佛他斧头下砍的不是柴,而是人般。
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童川赫然回头。
见进院的人是况曼,他眼中警惕一散,放下斧头,赶忙迎接上去:“夫人,你回来了。”
况曼颔首,问:“童川,对面东福客栈是怎么回事,咋都没几个人?”
她这才出去几天,生意兴隆的东福客栈,这么快就要倒闭了?
童川道:“娇掌柜和阿莽哥在夫人出门第二天,就出远门了,最近咱城里没什么江湖人出入,客栈里生意自然就差了些。”
况曼闻言,眼里闪过了悟。
也对,最近江湖人都往兴远府去了,来这东义县的自然就少了。
娇黛黛出远门……这女人该不会也嗅到腥味,跑去兴远府淌浑水去了吧。
啧啧,那池浑水可不好淌,一个不小心,淹了自己都有可能。
知道了原因,况曼便没再问东福客栈的事了,转头,将刚从张勇嘴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童川,让他把消息传回去,让苍山那边早做打算。
童川听到消息后,当即便出门,去了平顺布匹店。
而况曼则伸了个懒腰,回卧室,补了个眠。
从兴远府回来的路上,她就没合过眼,一路都防着周政明。好在,没穿越之前,两三天不睡觉是常有的事,要不然,她怕还熬不住。
*
翌日,晨曦初露。
况曼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稍梳洗了一下,童川就把早饭端上了桌。
早饭只有几个饼子。
况曼不挑食,几个饼子也照样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况曼叮嘱童川看好家,说自己要进山修练,归期不定,便出了孟宅,准备入山修炼。
这段时间事太多,她都感觉自己好像很久没有修炼过了,最近没什么事,抓紧时间,将异能提上去才是正事。
她异能储存已至巅峰,现在差的,便是静下心,将之升级。
没出东义县之前,况曼觉得,自己的四级异能足够自保,等兴远府走了一遭后,她才发现,她——自大了!
这个江湖很危险,而她因为一直没有遇上可以对她造成危险的人,所以,一直在小瞧武林人。
但是,那晚紧追不舍的金天堂,却给她上了一课,让她清楚认识到,真正的江湖高手,其实并没有她认为的那么差劲。
况曼向来很会反省,认清自己的实力,第一时间,便想着提升自己。
今儿街上似乎比昨日要冷清一些,出了家门,以前好多在南城摆摊贩卖东西的小摊,都没出摊,吆喝声也比平时少了许多。
况曼看着冷清不少的街道,眼里闪过疑惑。
这东义县,该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就在况曼疑惑之际,住她家隔壁的一个大婶,提着一块新鲜猪肉,从街头三步一顿的走了过来。因为,她每走两步,就会被熟人拉着,嘀嘀咕咕几句。
况曼也没把这大婶当回事,毕竟只是脸熟,名字都叫不出来。
可是,她没把人家当回事,却不见得别人也没把她当回事。
这不,况曼正打算出城,刚走到这大婶身边,便听那大婶小声说:“那况娘子可凶了,我天天听到他们家转出吆喝声,那鞭子呀,舞的虎虎生威,我那天爬上墙头一看,你们猜,我看了啥。”
悠哒哒往前走的况曼,刚走进,就听到这大婶提到了况娘子。
一听况娘子三个字,况曼就知道,她肯定是在说她。
她眨了眨眼,侧着耳朵,想听听这大婶要说她啥。
这个大婶背着着况曼,而另外三个女人,则都埋头着听大婶说话,所以,没一个察觉到况曼已经走到她们身侧,并支起了耳朵,在听她们谈八卦。
“看到了啥?”另一个女人好奇问。
大婶一脸唏嘘,道:“心狠哦,你们不知道,那况娘子当时正提着她的鞭子,在抽孟秀才的书童。那抽鞭子的劲可大了,我瞧见,她把她家那根木凳子给抽成了两半。”
况曼懵逼:“……!!!”
她什么时候抽郁战了?
她明明是和在和郁战对招……
况曼眼睛一瞪,撸了撸袖子,准备好好和这大婶说道说道。
她到底是哪得罪她了,这么败坏她名声。
“这么凶,那岂不是个母夜叉。”问话的女人咽了咽口水,一脸震惊。
她脑袋下意识地抬起来,往孟家看去。
一抬脑袋,恰巧就看见站在她们旁边,正在撸袖子,一副要干架模样的况曼。
两人视线一对上,这女人就被吓得一个哆嗦,脖子猛缩。
“可不就是母夜叉。”大婶摇头叹气,又追回了一句:“孟秀才文文弱弱的,怎就娶了个这么凶的媳妇,回头大伙多留心留心,给孟秀才说个温柔点的吧。”
那看见况曼的妇人,听到这大婶的话,眼睛抽筋似的猛眨,提醒大婶赶紧闭嘴。
娘哦,说人闲话还被正主听到了……
另一妇人:“我看还是算了,别祸祸人家小闺女,那况娘子这么凶,连杀人犯都能捉到,哪家闺女敢进孟家的门,别咱们把人送去了,没两天就被况娘子给收拾没了。”
况曼:“……!!!”
听不下去了,听不下去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她捉杀人犯,怎么就牵扯到了要祸祸别人家闺女身上了。
还有,这群女人是吃饱没事干,还是怎么着。
听听,这都在琢磨着给孟九重说小了。
等等……杀人犯?
那啥,她捉回周政明的事,这些人都知道了?
不对啊,他捉周政明关这些大婶大妈什么事了,还莫名其妙给她安个母夜叉的身份……这也,太那八婆了吧。
第45章 新的悬赏
闲话越说越难听, 这大婶甚至还往况曼头上,给扣了一口打秀才的锅。
况曼水灵灵的眼睛,骤然大瞪:“……!!”
不行, 忍不下去了。
啥玩意呢, 她什么时候打过孟九重了。
况曼眼睛一瞪, 一把揪住大婶的后衣襟。
这大婶个子比较瘦小,况曼这一揪,就差点没把这大婶给提起来,转一圈了。
“哎哎哎, 谁啊,光天化日之……”大婶一开始还没看到况曼, 等被况曼揪着原地转了一圈后,终于看到揪住她的正主了。
一看到人,她到嘴的话,戛然一顿, 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况, 况娘子啊, 你, 你这是去哪?”
这大婶, 是着着实实被吓了一大跳,说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那啥, 大婶, 我好像没得罪你吧, 你说我闲话就算了, 还要给我家夫君说小,你这安的什么心啊。”
况曼一脸气呼呼地瞅着这个大婶:“还说我打我夫君,我夫君是秀才, 我是得多想不开,才敢打他啊。”
大婶尴尬一笑:“那啥,没,没,我没说你,真没说你。”
这母夜叉什么时候过来的……
况曼:“我都听到了,你还不承认。”
大婶听这况曼一说,就知道她听到她们谈话了,她抬手,啪地一下打到自己脸上:“况娘子,我乱说的,那不是闲得没事……”
“你闲得没事,就说我家坏话,你是不是看我夫君不在家,所以就欺负我啊。”真是的,她不过就捉了个人,怎么落进她的嘴里,她就成了母夜叉,还打书童,打夫君了。
“那啥,况娘子,我胡说,我胡说的。”被逮了一个现行,大婶尴尬得满脸通红,又拍了几下自己的嘴巴,赶忙给况曼道歉认错。
另几个妇人看到况曼,都不好意思讪讪一笑,提着篮子,麻溜地跑了个没影,独留这个大婶一人面对况曼。
况曼瞅着大婶这模样,也没不依不饶,松开她的衣襟,说了她一顿,便把人放了。
况曼本以为,这只是一个见不得别人好的隔壁邻居,所说出的闲言碎语,可等走出南街后,她发现……嗯嗯嗯,事情好像哪里不对。
怎么好些个眼熟的人,看见她,都吓得急急后退。
她又不是母老虎,他们缩什么缩。
“……!!!”况曼一脸迷糊,这到底咋了?
好在,况曼也没迷糊多久,就知道了大伙对她的态度为什么这么诡异了。
走到城门口,况曼远远见到两个衙役,押着枷锁上身的周政明,正在和城门口守门的士兵谈话,这两衙役一见况曼走过来,仿佛看到了什么了猛兽般,转身就押着周政明出了城门。
况曼:“……!!”
总感觉那里不对!
“况娘子,出城啊!”守城士兵见况曼过来,赶忙腆笑,招呼了一声,说话那姿势,比平时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况曼拧着眉头,上前两步,站在守卫身边,道:“小哥,咱们也算熟人是吧。你给我句实话,今儿大伙怎么看见我,都怪怪的。”
说着,况曼还往身后的大街上瞧了瞧。
她这一瞧回去,大街上几个正在贼头贼脑看她的人,脖子一缩,拔腿就跑。
况曼:“……!!!”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守城士兵瞧了瞧况曼,又看了看城内,踌躇两下,道:“况娘子不必介意,他们……不过,是佩服你罢了。”
“佩服?”况曼木了。
守城士兵搓了搓手,小心恭维道::“况娘子乃女中豪杰,短短时间内完成两张悬赏,并且,还捉到了杀死花魁娘子的凶手,那些人没啥见识,所以,就很佩服你。”
说完,士兵尴尬地笑了笑。
况曼无语了。
——确定是佩服,而不是害怕?
瞅瞅,这都害怕得给他扣上了一顶母夜叉的帽子了。
她不过就捉了一个周政明,画风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前几天她提溜着蓝庐书生,招摇走进城里,领走五千两的赏银,也没见大伙儿对她指指点点啊。
算了,爱说到就说吧,银子她赚到了就行。
况曼收起心里的小郁闷,抬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两个衙役和被押解着的周政明,转身,问了问守城士兵县太爷是怎么判周政明的。
县太爷的速度真够快,她昨天才把周政明捉回来,今天就判决就出来了,并且还押解他去服役了。
守城士兵回答道,说周政明不愿和春香楼和解,请求县太爷将他发配边疆,县太爷见他非是大奸大恶之辈,判了他五年,并说这五年内,他在边关,如果能提前完成千人斩,那他便能提前刑满释放。
况曼:“……!!”好人性化的判决。
这姜鲁是被边关的蛮族,给骚扰成了什么样,巴不得江湖人犯事,送去边关杀敌。她以前看姜鲁律法时,好像没有看到这一点。
况曼听完,向守城士兵挥了挥手,笔直去了城外的大山。
进了山,况曼并没有立即就开始修炼,而是在山里找了几根比较结实的蔓藤,然后将蔓藤的皮剥下来,又给自己做了一条树鞭,系到腰上。
她觉得一根鞭子不大够用,在兴远府被金天堂追的时候,她手里要是多一根鞭子,那金天堂绝对讨不了好。
她是木系异能,在异能没有提升到八级之前,她的所有武力都是来自于鞭子。
手上没有鞭子,实力会大打折扣,未雨绸缪,还是多弄一根鞭子在身上防身比较妥当,万一哪天又遇上这种情况,她也不会左右见拙。
将鞭子弄好,况曼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形微晃,如山中魈魅,迅速消失在了树林里。
再出现时,她人已抵达当初与伦山蛊后第一次遇上的那个悬崖。
悬崖边杂草横生,地上有些许错乱脚印,在左侧石岩上,有一处空白之地,那里看着像一个人形。
况曼看到人形的空白之地,便知道张勇没有说假话,这里的尸体的确是被人发现并带走了,以地上深浅不一、极为杂乱的脚印来判断,带走尸体的,还真的是那帮捕快。
确定张勇没有骗她,况曼抬头,遥遥看了一眼苍山的方向,然后身子一晃,隐进大山,着手修炼。
修炼无岁月,况曼这一次入山,就在山中足足呆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饿了,她就随手打一只猎物,生火烤着吃,渴了则喝溪水,困了就在树上打一个盹。
修炼虽很枯燥,但是收获却颇大,她的异能在这没日没夜的修炼中,终于冲破四级桎梏,升到了五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