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尽——罪加罪
时间:2021-11-24 00:43:23

  “好看啊。”司机师傅奇怪地回答,但看到后视镜的时候,发现乘客正望着边上的女乘客。
  周以汀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江时烈原来这句问的是自己,她当是醉汉痴话,本打算敷衍一下,可看到他望着自己,明明醉得懒散,目光却意外的认真。
  周以汀不知不觉改口道:“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生理和心理无限接近自由的感觉,想要获得刹那这种感觉,需要向最深的恐惧挑战,但当你感受一次,就会上瘾,什么都无法取代。我想要一直开下去,直到这具身体无法支撑的那一天,这辈子,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赛道。你可能觉得我喝多了在胡言乱语。”江时烈竖起食指,缓慢而坚决地在她面前摇了摇,又点了点胸口的位置,“我在这个时候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
  他平日里的理性,只是为了实现这份狂热服务。
  有多少人,终日在平凡之中,操劳着日常琐事,可能这就是大多数人的生活,把日子一天天过下去,平淡安然地度过一生,偶尔会想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了,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可终究不会细想,又被流水的日子催促着往前走。
  但也有一小部分人,究其一生为了一个终极目标,他们就像夸父追日,不把自己烧尽,就无法放弃,直到生命走到尽头,或成功,或失败,这都是生命最终的馈赠。
  如何活着,无关对错,生命的选择权在自己手里,只要选了,不要后悔,那便是圆满的一生。
  回到酒店,江时烈将她送到房间门口。
  他指了指隔壁:“我就住边上,有事叫我。”
  周以汀要为自己辩白一下:“就睡一个晚上的事。我不是小孩子了。”
  “哦,不是小孩了,敢自己坐飞机乱跑了。”江时烈这张嘴逮住机会就不会放过她,“其实,提早告诉我一声,我可以叫人带你看比赛,不用那么辛苦。”
  他是真吓了一跳,昨天还在跟她说,暑假想带她看比赛,没想到今天就看到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临时决定的,本来也没打算告诉你。”
  “是吗?”江时烈才不相信,“我以为有人良心发现,打算给我一个惊喜。”
  周以汀眼皮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江时烈,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我没资格吗?”
  因为他是江时烈,在这个赛场上有绝对的地位,所以他的名字正成为越来越多人心目中不可逾越的高峰。
  周以汀无言以对,他确实有资格,她今天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一点,原来在她不了解的领域,他一直是王者之姿。
  其实,她最初是来找安慰的,因为受了委屈,想知道“叔叔”这次还会不会护着自家“小朋友”,于是就自己跑来了。可在看过比赛之后,种种不愉快早就被焱火的车轮碾压,随风散去。
  周以汀终于承认:“是遇到点不开心。”
  江时烈打量着她的神情,现在看起来云淡风轻,但能把她气到跑到南山来找自己,估计不是一般的小事。
  他问:“谁敢欺负我们周娇娇同学?”
  他带着鼻音的尾音,一下子勾出了她心里的难受。
  “人走茶凉,我算是领教了,以前会对你好的,现在嫌弃你都来不及,这个世界,除了父母,没有人会一直对你好。”周以汀讨厌这样的世界,但她在没有父母树荫遮蔽的这一年里逐渐明白,这是现实,成长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江时烈盯着她略显落寞的脸,淡淡道:“也不是那么绝对的。”
  周以汀不屑地笑了下,俨然没有听进去。
  江时烈觉得小姑娘有时候想事情太偏激了,人生确实有许多不容易,他又何尝不是见识了许多世态炎凉,但最终决定你人生高度的不是这些,而是你自己的态度。
  江时烈想说这事还是慢慢来吧,要把受伤的小猫养熟,它们都需要时间,但有一件事,是他现在就可以做到的。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下头,俩人瞬间离得只剩一手掌的距离:“不是有我么。”
  周以汀掀起眼皮,恰好对上他的黑瞳,那里头像流淌着星河,他们对视了好一阵,没有人出声。
  周以汀忽然有些呼吸困难,局促地笑了下,打破这份异样感:“你明天还能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我不是说了吗,喝了酒,我说的话都是真话。”顿了顿,他说,眼里亮晶晶的,“这是个秘密,我只告诉你。”
  虽然他不属于知心叔叔那一卦,但该护短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周以汀并不觉得江时烈有好好教过她什么。
  但后来她发现,这个人本身就是一本书,教会了她许多人生道理,他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记,早已不可磨灭。
 
 
第41章 委屈不得
  飞机顺利着陆, 周以汀和谢江跟着江时烈的车队回到江城。
  江时烈替他们俩请了半天假,下午两个小鬼顶着困倦的黑眼圈,安安分分去学校。尤其是谢江, 兴奋过头了, 这时候如丧考妣, 心思还停留在追风逐日的赛道上。
  “你出息点,别叫你妈看出来,不然我以后都罩不住你。”江时烈给他后脑勺来了一记,叫他清醒清醒。
  周以汀倒是还好, 拖着没出息的谢江进了学校。
  江时烈在校门口看着他们进去后,才回到车里, 随后点开微信,昨晚他加上了吴锐的好友。周以汀反常地来找他,他联系这段时间所有发生的事、见过的人,唯一不确定因素就是那天看到的吴锐。虽然江时梦说周以汀可能是恋爱的烦恼, 但他总觉得不太像, 一个是周娇娇这个狗脾气, 要是恋爱上的烦恼, 绝不可能想着跑来找他, 一个是以他对周娇娇的了解,吴锐搞不定她。再者, 周以汀提到的什么人走茶凉, 显然是跟她父母有关的故人旧事。
  但不管是什么烦恼, 吴锐一定知道什么。于是, 他主动联系了吴锐,并且很快得知了家教的事。
  烈小爷的狗脾气也上来了,在小区楼下足足吸了一根烟, 虚眯着眼盯着这栋楼的十一层。
  烟灭,出发。
  他家小朋友做得不对,该骂该罚,他带头管教,但在别人那平白受了委屈,抱歉,他江家就没有受委屈这一条祖训。
  周以汀拿着成绩单走出校门,踏入七月的烈日威力升级,傍晚的热浪把空气里的水分都蒸干了。只不过,周以汀心情尚好,这次期末成绩,她重回前三,和江时烈的约定,她守住了。
  雷赟这次考得一般,不至于被她老妈念叨,但假期里疯狂补课是少不了的。
  “你这个暑假怎么安排?我是已经一二三四个辅导课定好了,我妈说我要是能进步十名,带我去香港迪士尼,现在看来是没戏了。”雷赟掰着手指头,悲从中来。
  周以汀以前的暑假,会跟父母出去旅行,辅导班也会报,一个暑假安排得非常充实。但今年,她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时间过得真快啊,过段时日,便是老周同志和老蒋同志的忌日了。
  周以汀不由心思沉重,没看到江时烈的车子,雷赟在一旁提醒了一句,你叔叔又来接你了,我先走了。
  江时烈的车停在老位置,周以汀走过去,自己坐上副驾,车里的冷气很足,关上门立刻阻挡了所有的热浪和烦躁。
  周以汀系好安全带,朝身边的人摊开手心,控制着情绪,用最淡定的语气说:“年级第二。”
  掌心一沉,周以汀手上多了一枚红包,她很意外,掂量了一下,还颇为丰厚。
  江时烈笑道:“恭喜恭喜,红包送上。”
  周以汀捏着红包,若有所思:“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江时烈:“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小朋友,当然有信心。”
  周以汀受不了地吐槽:“没两句就往自己脸上贴金。”
  话是这么说,周以汀不客气地撑开红包,往里头瞧了眼,不由愣了愣,这数量比她预想得多不少。
  她有些狐疑地瞥向江时烈,江时烈有所察觉,反问一句:“嫌少?那还我?”
  周以汀立马把红包收好,谁不要谁傻,前些时候给老唐的补课费,出了好大一次血,眼下多少补回来些,她自然不会推脱。
  江时烈见她心情不错,便开口道:“有个事情,跟你说下。”
  “什么事?”她随口问。
  “先说好,不能生气。”
  “你当我什么人,随便就生气吗?”
  “不是吗?”
  “……快说吧,别废话。”
  江时烈这回开门见山:“我去找了那个老唐。”
  周以汀登时转过头:“你说什么?”
  江时烈提醒了一句:“不生气。”
  周以汀忍下:“……你继续说。”
  江时烈继续:“我也没去做什么,跟他聊了聊,觉得此人人品很有问题,当不起为人师表的重任,顺便点了个举报,你过段时间若是听起他的班被封了,不用多惊讶。就这么多,跟你报备一下。”
  周以汀情绪复杂,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江时烈见她脸色发白,决定再多说几句:“周以汀,不要受老唐这种人影响,他算不上你爸的真朋友。真朋友不会是他这种出尔反尔,只顾利益的人,虽然你以后到了社会,还会碰到这种人,但也会遇到真心相待的朋友。”
  “我不喜欢这种人,不想跟他们打交道。”周以汀负气道。
  江时烈理解她的感受,说:“当然可以,但要在社会上生存,我们没法由着自己性子,不可避免会碰到这种人,你可以选择避开,避不过,也可以选择逢场作戏,大家各取所需,大不了……”
  江时烈顿了顿,“想办法干掉他。干不掉,再逃。”
  他这番话,乍听之下有点问题,学校老师可不敢这么教,可仔细琢磨,又有点道理,周以汀发现江时烈这人,活得很有自己的一套生活哲理。
  世俗世故,他都明白,世态炎凉,他也尝过,可他都不在乎,他的心中有一个不灭的梦想,照亮了他整个世界,而脚下要走的路,没有人比他看得更清楚。
  “我可不是要教坏你,归根结底,还是想想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人。”
  江时烈简简单单几句话,叫周以汀好一番思量,这也是江时烈的目的,他不想周以汀一直活在世界的负面看问题,这样的人生会很危险。
  烈小爷初步有了个教学计划,就是要让周以汀同学多多见见外面的世界,少钻牛角尖.于是这个暑假,他带着周以汀各地跑,很快在圈子里传开,烈小爷身边总会带个小姑娘,神奇的是,只要小姑娘在的场合,烈小爷高光时刻特别多,基本稳拿第一。周以汀的本名没多少人记得,焱火福星的绰号就此传开了。
  江时烈起初还担心周以汀吃不消跟他各地颠簸,没想到她适应得挺好,她还带了一个相机,经过同意后,一路拍了许多照片和视频,说是暑期有实践作业,她在准备素材,江时烈要看,她防贼一样,立马把相机护进怀里,不给他看。
  在车队里她年纪小,又是江时烈带来的,大家肯定都照顾她,其实周以汀个性骄纵,也就跟江时烈发发小脾气,对其他人,她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再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没道理平白无故给人脸色看。除了杜孑宇,杜孑宇最提防她,总怕她搞事情,他对于周以汀的定位就是,这小作精指不定在酝酿什么大招,要把他们一网打尽,他这番阴谋论自然只能得到烈小爷一个极度敷衍的白眼。
  江时烈很忙,车队很辛苦,这是周以汀跟着他们一个月下来最大的感触。赛场上的风光只是一时,伴随的是赛场下各种意想不到的困难和团队全力以赴的努力,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让整个比赛陷入危机。江时烈的车队没有大厂的雄厚资本,他们全要靠自己,而他就是车队的定海神针,修车、调校、训练,只要跟车有关的,他都会亲历亲为。他经常会躺在车底下,拿着工具捣鼓,忙起来的时候,根本不会在意身上的T恤是不是沾上了机油,一群全身都是汗和机油的男人围在一块讨论工作,这样的场景并不叫人觉得邋遢,反倒是有种特别的性感。
  掩藏在他俊秀外表下的肆意与豪横,才是这个男人的灵魂。
  此外,杜孑宇也不像看上去的那么脓包,运营、公关、后勤,他的八面玲珑帮助车队能够顺利拿到投资,好好运作下去。车队是真的缺钱,杜孑宇成天跟个管家婆似的,不准浪费这个,不准浪费那个,没钱没钱,每天都能听到他咆哮个好几次,有时候看得周以汀都觉得心酸。
  “卧槽,烈小爷,你一路高歌猛进,还给人活路么?”
  又是一天的比赛结束,连天冲到他们的大本营。
  江时烈正被杜孑宇缠着去接受专访,他最烦这种事,奈何车队需要明星,需要投资,他责无旁贷。
  所以,连天来得正好,他正好脱身,把这个专访往后拖了拖。
  “连胜将军。”
  连天作出一副要昏倒的怪相,受不了地摇了摇头:“江时烈,你讽刺我吗?”
  江时烈搭上他的肩膀,把他带到里头:“你特地过来找我就是来听我的讽刺?”
  “我是想来看看你家福星,福星在哪呢?”
  连天四处张望,恰好看到周以汀在角落,戴着耳机,正在整理相机里的照片,边上杜孑宇探头瞄了一眼,周以汀突然察觉到,整个人跳了起来:“你干嘛偷看?”
  杜公子:“……”
  我不要面子的吗?
  “哦,是那个小姑娘,我是不是见过?”连天很快锁定目标。
  “嗯,我侄女。”
  连天恍然大悟:“是她啊。她不无聊?成天跟着你吃土,要不让她跟我几天,我带她玩。”
  “想得美。”
  “想什么美呢,我也来瞧瞧。”
  江时烈和连天回头,烈小爷扬眉,今天是怎么了,各路神仙都往他这小庙挤。
  张本一环顾一圈,直截了当道:“福星在哪,我也来沾沾福气。”
  江时烈对他们这帮人无话可说:“你们够了哈,这种事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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