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是我童养夫——燕歌行
时间:2021-11-26 00:28:21

  “阿恪,你可瞧见了自己考了多少名次?”眼看前头挤得人愈来愈多,她索性也不再勉强自己,直接问起了赵恪。
  “我尚且不知。”赵恪摇头。依照宋先生的预测,只要常瑛还关心他,就一定会前来县衙看榜。若是他一早便来县衙等人,就会有极大的概率会遇见小姑娘。
  故而赵恪待在人群外围,全神贯注地盯着那来来往往的人潮,不敢分神去仔细看榜上的字迹。
  相较而言,那张红榜又不会跑,比起找到阿瑛,他并不急着去看。
  “你可真是个菩萨性子,怎么连这也不关心!”常瑛急切地嗔他,盯着拥挤的人潮跺脚。
  没想到挤在前头的人忽然爆出一声难以置信地惊呼,顿时传遍了大半人群,引起一片哗然:
  “嘉山书院的人全考中了!”
  “什么???”
  “你们快去瞧,第一第二皆是嘉山书院的弟子,就连范家的少爷都挂了个末尾!”
 
 
第48章 魁首之争“那何人是第一,何人是第二?”又有声音急切地问道,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对对对,快去再看看,是哪位文曲星中了头名?”
  里圈的人刻意地买了个关子,见众人纷纷瞪直了眼睛,这才不慌不忙道:
  “是当年赵秀才的儿子——赵恪!”
  什么?!
  这消息惊地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得了头名的人,竟然是当年那个屡屡被他们拒之门外的赵家孤儿?
  “他不是因为父亲科举舞弊,三代不能参加科举吗?”有人不服气地开口。
  “那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消息灵通的人自然不屑,纷纷开口为赵恪说话,“这位小兄弟以一己之力,不仅早便让事情真相大白,而且惩治了当年诬陷父亲的叔伯,而后与夔州赵氏断绝了关系。”
  声讨那人的声浪一浪比一浪高,无论是出于不平还是想要早日巴结上这位大有前途的少年,关于整个松阳赵家的舆论总归是风向大改。
  无人知晓,被他们谈论的人就在其侧。
  赵恪拉了常瑛的衣袖,带着她从密集的人流之中退出,远离了那争得面红耳赤的一群人。
  常瑛是真心为他高兴,有些不解于赵恪的举动:“阿恪,你中了头名,怎么瞧起来不甚高兴?”
  他不是个没有感情的傀儡,怎么可能不想为这种事情高兴?
  只不过一时之间,对那些面貌迥异、纷纷夸赞他的人群感到讽刺。
  从前恨不得一人一脚把赵家踩死,如今见机不对便如墙头草一般为他说话。
  面对这并非发自真心的吹捧,他唯有一腔冷淡与警惕。
  环顾四周,也只有阿瑛一人是他真正接纳之人,能够与阿瑛一起分享这份快乐,已经够了。
  “他们说我凭借自己一人之力,便成功为父亲洗刷冤屈,这话并不对,我不喜欢听。”县衙附近有不少酒楼食肆,赵恪带着她坐了个避阳视野又好的位置,主动开口。
  常瑛捧着那碗绿豆冰沙喝了一口,朝他大度一笑:“这是什么琐碎事情?说不准是人家并不知晓全貌?”
  “可你与先生为我冒险的事情,我永远记得,亦不忍瞧见旁人忽视你们的努力。”
  这话让常瑛拿起勺子的手一顿,忍不住扑闪了两下睫毛,仔细地盯着他。
  阿恪脸皮薄,如此直白的话,倒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
  对此前的赵恪来说,他确实不敢当着心上人面把心声说出口,可是……
  被宋先生耳提面命地灌输几次经验之后,强忍着心脏的砰砰乱跳,他还是努力说出了口。
  “阿瑛视我为知己,有于我有莫大的恩情,所以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让我好好报答。”
  那柄小勺彻底掉在了碧绿的冰沙里,常瑛隐隐觉得自己失去了对话的主动权,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
  “你此番取得功名,早日成为可以荫蔽常家的大树,便是对常家最好的报答。”
  “常伯与吴姨的恩情我必不敢忘,可是……”赵恪抬眸忐忑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是不是做了错事,阿瑛不愿意再接受我,要如同刘家一般同我划清界限?”
  常瑛瞪大了眼睛:“怎会如此,你我同生共死的交情不是说说而已,我行事必定不会忘了替你考虑。”
  就像此前两月呆在夔州没回来,亦是不想再因自己有悖礼法的举止,给赵恪的未来徒惹什么风波……
  “十个刘家加在一起也比不得你一人的分量,哪里便叫你可怜巴巴地把自己同他们对比上了。”
  怦——
  赵恪的心跳陡然漏了几拍。
  他听错了吗?
  原来自己在阿瑛心中如此重要?
  “咳……”常瑛轻咳一声,冷静了这些日子,她也该同赵恪开诚布公,说个明白,“有些东西从前我粗心,并未留意到。那日阿娘同我夜谈,才让我明白过来。”
  “阿恪你从前吃过舆论的苦,今后必定要注意不能落人口实。所以我不同从前那般与你亲密无间,也是为了规避将来的风险。旁的感情以后再说,眼下我们要把精力放在未来上。”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赵恪几乎要被这巨大的喜悦淹没,与县试的头名相比,这无疑是他今日收到的最好礼物。
  “我明白!”
  眼下他们的力量过于薄弱,赵家绝对不会容忍他一帆风顺地参加科举,经过上次夔州知州周大人的态度同样莫测,心怀忧患之心是人之常情。
  如同宋先生所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阿瑛并非对他完全无情,允许他一路相伴,那便来日方长,自己主动努力,总会有希望。
  *
  开诚布公之后的二人显然轻松不少,一前一后地牵马回了赵家老宅,他们可没忘记,今日是常平大喜的日子。
  如今不仅是家中取了新儿媳妇进门,赵恪又中了县试的魁首,可谓是双喜临门,让吴氏一整天里脸上的笑容都没下去过,热热闹闹地招待着前来的宾客。
  正坐着喝茶地聂三娘与徐掌柜见二人回来,忙不迭地站起来,朝赵恪捧出早已备好的贺礼:
  “赵小少爷,您可终于回来了。正赶上您这中了魁首的大好日子,我们早便给您备好了贺礼。”
  赵恪揖礼谢过,伸手去接时,却有些意外:“怎么有三份?”
  徐掌柜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多出的一份自然是大掌柜精心挑选的,特地安排老夫呈给你。”
  话还未说完,他便感受到常瑛带怒的目光,彷佛在指责他坏了事。
  原本说好要同她保密,不要说礼物是她送的。却没想到这老头转手就把她卖了?
  徐掌柜一把年纪,向来善于察言观色。一见常瑛特地去打马看榜,又同赵恪一起并肩回来,便知晓二人这是放下了这些日子的误会。
  身为大掌柜的好手下,此时不添一把火,还等到何时呢?
  不过在常瑛的怒瞪之下,他到底还是腿软,好在聂三娘没有看热闹,伸出援手把他拉走,留下常瑛站在原地,面对着赵恪极为尴尬。
  “咳……,这是此前没有把话说开,我做的傻事罢了……”她努力想要甩掉那些不自在,坦坦荡荡地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
  可惜这不是制香试方子,也不是开铺子盘账,真真应了那句剪不断理还乱,叫人烦恼。
  好在赵恪极为善解人意,高高兴兴地出言道谢,无形之中给常瑛解围:“谢谢阿瑛。”
  “……别客气。”小姑娘赶紧摆手,试图揭过此事。
  “新娘子来了——!”
  孩童稚气地声音响亮,一下子便把堂内本就热闹的气氛点燃,惹得众人纷纷前去前厅围观。
  常瑛自然也不例外,拉着赵恪挤在前头看这对被自己撮合成的新人。
  她大哥常平早早骑了高头大马前去于家接亲,而今又小心翼翼地站在喜轿前,执起了新娘娇羞地探出的一只手。
  伴着司仪的一串吉祥话,二人并肩前去大堂之上行叩拜之礼,璧人天成的模样羡煞众人,大大小小的祝福声都没停过。
  常父与吴氏一片欣慰地笑着,于家夫妇却红了眼眶。
  惹得吴氏忙不禁地拉着她的手宽慰,好叫这嫁出爱女的一对夫妇安心。
  暮色四合,热闹了一天的常家渐渐寂静下来,只有红烛无声地在堂上跳动。
  大好的日子常瑛饮了些酒,此时略有几分醉意,倚在堂后那片荷花池的围栏前,半是兴致突起半是迷迷糊糊地看月亮。
  其余人各有各的忙处,只有赵恪一人留意到了她的脚步,轻轻跟在她的身后,把一袭披风轻轻搭在了她的肩上。
  常瑛闻声回头,目光所及,正是赵恪清隽的下颌线。
  “今日嘉山书院三人俱在榜上,范大成暂且不说,你与陆青书只怕是已经入了有心之人的眼中。”凉爽的湖风吹散醉意,常瑛临水观望天边的那一轮满月,出言提醒赵恪。
  嘉山书院的魁首之争今日便传遍了松阳,众人纷纷言说刘县令原本打算点陆青书做头名,后来不知为何又改成了赵恪。
  为官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般刻意修改,正是谣言产生的绝佳场所。
  夔州赵家显然没有放弃这个机会,在对方再次采取行动之前,她得问清楚赵恪,科场的那张答卷上,他与陆青书,到底写了什么。
 
 
第49章 来势汹汹赵恪记忆力过人,在宋先生那处听了一遍陆青书的禀报之后,至今细节之处还记得分毫不差。
  “陆师弟立意是在于圣贤传下的礼仪制度,我的立意在于上善若水,泽被万物不争功名。”
  “这场县试的考题本就是为圣人歌颂功德,陆青书的路数才是正统,你为何偏偏寻这奇崛之路走?”常瑛不赞同地皱起眉。
  “阿瑛,本朝并不缺一个歌功颂德科场学子,墨守成规,不足以脱然而出。”
  “可这是县试!”她的音量不自觉提高,“三成考生都能通过,并不是一局定生死的时候,你怎么一上来便这般冒进呢?”
  万一刘县令是个保守顽固之人,真的以标新立异为由,不许他通过县试怎么办?
  “我了解过刘大人的为人,少壮时便因为文章奇崛在科场之上屡屡受挫,便推测他不是那般谨小慎微之人。”赵恪并非一味冒进,在踏进考场之前也做了份功课,况且,“我们也没有时间徐徐图之,以待来日。”
  赵家的报复像是一把时刻悬挂在他们头上的剑,而今才过县试便迫不及待地散布谣言,哪里会等到让他真正到了乡试会试、甚至御前殿试再动手?
  常瑛未尽的话梗在了喉中,半晌的沉默横亘在二人之间。理智告诉他赵恪说的话是对的,可心中的愤懑却怎么也难以纾解。
  从前报复赵朗时,我在暗,敌在明,他们有时间去慢慢筹备,可现在赵家到了暗处,时刻准备着对正在科举的赵恪下手,他们的确防不胜防。
  “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已经走了标新立异、语出惊人的路子,那便不得不接着走下去,以一贯之,拿下府试、院试的头名。”
  县试、府试,院试身为科举之路的前三场阵地,连中三元者古来稀少,难如登天。更何况赵恪不能沿袭前辈的经验,必须短短的一场考试之内做出别出一格,又力压众人的答卷,无疑是游走在钢丝之上,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常瑛别过头去,不忍再与他四目相对。
  一声为不可察的叹息轻轻落在她的耳边。
  “阿瑛,这次该我站在你前面了。”
  只要他能够拿下小三元,那便代表一定会有面见御驾的机会。赵家及那些心怀叵测之人,就不会再对常家香坊打什么坏主意,常家的生意便能够放心大胆地继续投入。
  “你放心,我倒还有几分把握,不会做个没头苍蝇。”他身上的学子青衫随着晚风飘动,朝常瑛露出安抚的笑。
  *
  县试与府试的两个月间隔很快过去,出乎众人意料的是,松阳赵氏对于四起的流言从来没有什么公开的表示,就连第二名陆青书也对此缄口不言保持沉默,恍若无事地进了府试的考场。
  这倒让那些捕风捉影之人有些迟疑。人家根本不在意流言,坦坦荡荡地进了府试考场,那这流言的真假便值得怀疑,至少再真相大白之前,不宜再跟风传播。
  眼看这舆论有树静风止的趋势,背地散播之人显然着急,急忙连夜赶回夔州,同幕后主使商议。
  山高路远,一来一回之间,府试总算波澜不惊地结束。
  此番范大成是说什么也不肯前来应试,而今只有赵恪与陆青书一前一后地出了考棚。
  常瑛五识灵敏,远远便站在府衙之外朝赵恪挥手,担忧急切地模样溢于言表。
  揣着一颗分外暖洋洋的心,赵恪顾不得他人的目光,快步走到常瑛跟前,含笑与她一同离开府衙。
  “怎么样?知府大人出了什么题?”常瑛捏紧了手中的扇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水、火、金、木、土、谷惟修。”赵恪记得分毫不差。
  果然,府试的难度比起县试成倍跃迁。这道题目比起县试难了不少,如何起笔破题,已经够让不少人头疼,能够通过府试之人,按照惯例已经十不存一。
  “你答了什么?”这题的意思时是天地使用水、火、金、木、土、谷六种东西来养育万物生灵,依照常瑛的预测,应该有不少人会把笔墨聚焦在感恩皇天后土的赐予上,见解独到一些的,会选择写顺应天时。
  “我答:圣人应当勤政尚俭,配置好这天下万万资源。”
  “甚好!”常瑛抚掌而叹,“这估计正挠中府台大人的痒处。”
  依照他们的前期调查,这位主考官知府大人为政其间最为重视的,便是钱粮庶务。赵恪这第二个头名,多半要收入囊中。
  赵恪显然也轻松不少,笑着问她:“赵家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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