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娇——佛欢
时间:2021-11-26 00:33:10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托住嘉月伸来的小手,在她嗔怪又带点可爱的羞怯神色下旁若无人地将她抱下了车。
  许是被陆凛的气势震慑住了,温府门口沸沸嚷嚷的客人纷纷停下脚步看向夫妻二人,但他们很快又移开视线,不由自主地后退,给他们让出条畅通的道。
  心情不佳,陆凛的神色便更能吓人,他拧着眉看向爆竹未歇,烟雾缭绕的正门口,搂着嘉月腰的手紧了紧。
  二人还没走几步,男人在众目睽睽下又一次将她抱起,加快脚步,很快便穿过那正在燃放,味道浓重呛鼻的爆竹堆,走进正门。
  接亲的队伍拐过前面那条街就到了,他们二人进来后原本等在门口的众人回过神,很快便再次聚拢,交头接耳,继续翘首以盼。
  “他们拜完堂我就跟你回家。”
  “今天毕竟是大哥大喜的日子,你别凶着脸好不好......?”
  “而且糖葫芦一直很懂事,不会在今天的。”
  陆凛不可能带着嘉月在吵吵闹闹,人挨着人的大门口凑热闹,自然直接抱她往正堂去。
  路上靠在他怀中的人儿轻轻扯了扯他肩头的衣服,软着声同他撒娇。
  “温嘉月,你心跟着肚子一起长?”
  大得看不见边。
  冷笑一声,陆凛垂首看她那肚子,越看浓眉皱得便越厉害,气场非但没有所缓和,反而更强烈凶煞了。
  几天前他就厚着脸皮进宫向皇后借她身边得力的嬷嬷,当初给皇后接生的两个稳婆也被他带到侯府住着,还从太医院抓了一个有助产经验的太医待命。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告假没上朝,守在她身边。
  但就这个随时都可能生的关口,温嘉月竟然闹着要来看温嘉辰成亲。
  等小兔崽子出来他非得和她好好“算账”。
  “我哪里长了你不是都知道的,我们就待一会,别凶我了......”
  说完后还不等陆凛开口,红了脸有些害羞的女子圈着他脖颈的手使力,撑着他的肩往上抬了抬身子,柔软的唇瓣轻轻蹭过他的。
  蜻蜓点水的吻,却很快消融了男人眼底的沉色。
  虽然没笑,但陆凛周身的气息平和了几分。
  她倒是知道怎么哄他了。
  夫妻二人走进正堂时,坐在主座的温禾承正同族亲们闲谈,而他旁边的位置上摆着嘉月母亲的牌位。
  陆凛在门口把人放下来,托着她的腰带她跨过门槛,目不斜视地与她一同走到温禾承面前,拱手行礼。
  “父亲,母亲。”
  “岳父大人,岳母。”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只是相比于嘉月的柔和淡然,陆凛的语气和称呼有着分明的区别。
  男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温禾承,尽管背对着光,脸上的神情不甚明朗,但周身凌厉而凶恶的气场却无所收敛。
  道貌岸然的混账,杀你一百回都不解恨。
  陆凛的余光扫过嘉月仍有些淡淡斑痕的左手,凤眸中划过一抹危险的杀意。
  感觉到他有所变化的情绪,被他揽着的少女半掩在袖中的小手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只不过这回他并没有同刚刚一般迅速有所转变。
  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陆凛移开视线。
  “阿月你快临盆了,无需与父亲多礼,观完礼便早些随侯爷回去吧。”
  这世上扛得住陆凛气势的人寥寥无几,温禾承自然也有些吃力,不过他脸上始终是一尘不变的温和笑容,像是最为宽容的慈爱长辈。
  “是。”
  微微福身应下,嘉月又转身与各位族老行过简单的礼,便由陆凛护着站在下首靠前的地方。
  祖父故去后祖母的身子每况愈下,经不住舟车劳顿,仍在北丹静养。
  所以此番下首位置坐着的都是与她和祖父平辈的温氏的宗族耆老。
  尽管这些人都对夫妇二人的言行举止颇有微词,但他们圣眷正浓,再加上陆凛不好惹,终究没人敢开口说什么。
  正堂的静谧没一会便被外面越来越近的喧闹声打破。
  一身正红色喜服的温嘉辰与平阳侯嫡次女跨过前院的门槛,出现在他们的视线。
  这是嘉月第一次见大哥穿红色,尽管他的眉眼间依旧是一片熟悉的冷淡,可那红明艳喜庆,到底给他添了丝许过去不曾有的温度。
  许是紧张,他身旁的苏茗窈步子迈得异常标准规矩,时不时地会落后温嘉辰小半截。
  好在他始终从容,步伐自然地慢半分,也没让人看出异样。
  大哥,或许很快你就会有想要的人了。
  在场唯一注意到这一点小小细节的嘉月用手背轻轻拭去眼中的一点晶莹,唇角的弧度却越发甜美和欣然。
  茗窈姐姐只比她大不到两个月,是家中最小的嫡女,自幼得父母兄姐疼爱,性子纯善乖巧,定能与大哥一同将日子过好。
  更何况如今后宅没了乔氏,瘫在床上的温嘉清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嫁进端王府,不会再掀风浪了。
  礼成后苏茗窈被送进洞房,温嘉辰,温嘉誉两兄弟入桌应酬前先将嘉月和陆凛送出了前院。
  “你没几日便要临盆,莫要再四处走动。”
  “是啊阿月,你最近定要待在家好生休养,你也是,她要来你就带着她一起胡闹?”
  四人刚出了热热闹闹的前院,兄弟俩便挨个开口叮嘱,温嘉誉还不忘逮着陆凛数落两句。
  “是我闹着要来的,你们别怪他。”
  “好啦,我们这便回去了,大哥二哥你们也快进去吧,别让客人久等。”
  生怕陆凛又拉下脸,嘉月忙不迭地抱住他的胳膊开口帮他说话,又朝两位兄长甜甜地笑了笑,在他们的目送下与陆凛一同离开。
  只不过夫妻二人刚拐进前面的小花园,便与一个怨气冲冲的少女迎面相遇。
  对方或许是没想到正开席的时候却有人离开,停下脚步,神情难免有几分错愕,但很快又被一抹惊艳之色取代。
  虽然脸上多了两道疤,但不影响陆凛的英俊,反而让他更多了一分贴合气质的粗野,再加上他那高大挺拔的身材,以及强悍的气势,初见之下难免有人会悸动。
  最重要的是有嘉月在身边,他的神色还算好看。
  “大人,夫人。”
  眼神有所逾越,但少女的礼数还算周到,她向二人福身,眉眼间再寻不到刚刚的怨气,反倒是多了一抹我见犹怜的娇柔和羞怯。
  贝齿轻轻咬了咬唇瓣,嘉月有点不愉,抱着陆凛胳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而男人却以为她是走不动了,二话不说直接弯腰将人抱起来,迈开长腿从少女面前走了过去,自始至终那瞳孔里就没出现过她的半□□影,一直倒映着怀里的嘉月和她的肚子。
  “请问您是哪位大人?原先不曾见过呢。”
  能来参加温嘉辰的亲事且不吃酒席便离开的人定然身份不凡,少女不傻,再加上这院中除了她的婢女就只有他们夫妇,她便大着胆子冒昧了一句。
  那双圆润的杏眸中有着倾慕,又藏匿着一丝算计。
  但陆凛没理她,脚步未停,很快便抱着嘉月消失在转角。
  “她看你了。”
  夫妻二人回到府上后,嘉月刚在软榻上坐定,便抬脚踢向要在她旁边落座的男人,他看着她这“高难度”的动作,太阳穴猛地跳了跳,抬手便将她不安分的腿先按了回去。
  “你不许坐我旁边。”
  鼓了鼓粉嫩嫩的腮帮,嘉月微微后仰弯腰,两只手分别按在两侧的空位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凶巴巴地瞪着他,毫不掩饰其中一抹酸酸的,任性的恼意。
  陆凛故意吸了吸鼻子,凤眸中划过一抹又坏又深的笑意,尽管更想逗她,但他又看了眼她的肚子,还是忍住了,只意味不明地轻嗤一声,抬手屏退房间里伺候的婢女,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地道:“老子又没看她。”
  “臭陆凛,骗子。”
  “她就在你眼前你怎么可能不看?”
 
 
第57章 晋江独家   生产
  嘉月气呼呼地说完后, 陆凛也没回她,只垂眸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阵,末了又勾起唇角, 笑得慵懒,直起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
  眨了眨眼睛,软榻上的女子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后知后觉的有了那么一点无理取闹后的心虚。
  她都要生了, 闹他两句应该不至于把人惹得转身就走吧。
  “老子回去挖她眼睛。”
  “以后谁看老子老子就挖谁。”
  “你觉得行不行, 温嘉月?”
  停下脚步, 陆凛侧过身回眸看她, 虽有半张脸回到了阴影下, 但许是屋外的光太盛, 嘉月有些眼酸, 还是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 不行的。”
  “我们如今在京城已颇受人注意, 若你再行此等血腥之事定会被各家大人参上好几本。”
  “你的战功都是用血汗换来的,浪费在这些事上不值得。”
  “我就是闹两句,你莫要吓我。”
  委屈巴巴地垂下眼睫, 嘉月看了看刚刚有所跳动的肚皮,眉眼间多了几分紧张和忐忑。
  她知道陆凛多半是开玩笑的,可她快临盆了, 不想他离开身边,更不想他真因为这样的事被有心之人捏上把柄。
  “怂样。”
  “刚刚醋不是喝得挺溜?”
  回到屋里, 陆凛寻了剪刀和湿毛巾放到一边,将嘉月抱到腿上坐着,抬起她养了些肉变得越发软绵的小爪子,开始给她修指甲, 免得她生的时候乱抓弄伤自己。
  想着,男人的眸光沉了沉。
  要孩子的时候只图着欢喜快活,如今真有了,看她受的那些罪,再想想最后还要走的那一趟鬼门关,陆凛便一点都笑不起来。
  心口像压了座大山,看不见天日,有时候瞧着嘉月甚至有点喘不上气,堵得慌。
  别看小东西表现得没心没肺,多半也怕得厉害。
  她向来怕疼。
  “我明明在生气,哪有喝醋。”
  “你在想什么呀?”
  柔软的指腹抚上陆凛眉心那一抹不知不觉就生起的褶皱,嘉月慢吞吞地将它抹平,又软软地靠在他肩上,轻声问道。
  “想你生过了老子的账从哪开始算。”
  在她的安抚下渐渐舒展开眉心的男人拿起温热的湿布巾给她擦了擦有些指甲屑的手,低沉的声音透着漫不经心的悠长,半真半假的。
  窗外有风吹进,卷起嘉月鬓边细碎的发丝,调皮地拂过陆凛的脸庞,丝丝缕缕的痒意酥麻了全身血液,勾起一份淡淡的悸动。
  “那我也要想该怎么同你算账。”
  “你出征前的账要算,你不同我回家的账也要算,你让我差点......”
  后面的嘉月没说,她垂在半空的小腿轻轻晃了晃,还不忘用脚后跟踢一踢陆凛结实的小腿,小动作不断,惹得抱着她的男人呼吸重了许多。
  不过陆凛的凤眸却因为她没说完的话暗了下来,放下手中的剪子,他的大手包住嘉月的脸将她转到面前,弯腰去看她眼底藏着的情绪。
  “差点什么?”
  只不过嘉月除了眸光闪烁,并没有再露出更多的异样,陆凛也猜不到她究竟怎么了,便又忍不住询问。
  “没什么,我午膳想吃糖醋鱼,要刺都挑好的那种。”
  拽了拽陆凛锦衣上的腰带,嘉月笑眯眯地开始说起要吃的菜,话题岔得格外自然,眉眼间虽是盈盈笑意,但也执拗地写满了“不许追问”四个字。
  “你又去哪?”
  抱着她的男人胸膛起伏得剧烈了些,呼出的气又热又重,一双凤眸里黑浪滚滚,但他始终没说话,末了松开抱着嘉月的手,将她放回软榻坐着,起身要离开,却被身后的人儿攥住衣袖,满是无辜地询问。
  “去挑刺!”
  留下这三个字,陆凛头也不回地走出厢房,高大的身影沐浴在阳光里,勃发着阳刚气,却又掺杂着一丝烈烈的火。
  嘉月趴伏在小案上,专注地望着他的背影,眉眼温柔又氤氲着缱绻的依恋。
  若是这样的日子能一直下去就好了。
  果然,她还是更喜欢在孟良。
  -
  温嘉辰成亲后的第三天夜里,嘉月的肚子疼了起来。
  躺在她身边的陆凛第一时间睁开眼睛,凤眸中的波澜有一丝急促的凌乱,但也只是瞬息。
  嘉月痛苦的呻.吟紧紧地缠绕在陆凛耳畔,他猛地撩开帘子,也顾不上穿鞋,直接跑到门口打开门吼了一句:“叫稳婆和大夫!”
  值夜的春锦不敢耽搁,先冲进稳婆的厢房把人连拖带拽地弄起来,接着又叫醒今晚不用值夜正在休息的秋玉和其她婢女,最后跑到院门口请巡夜的府兵去前院叫大夫。
  原本静谧的院子很快就灯火通明,人头攒动,婢女们在稳婆和王嬷嬷的指挥下来来回回地跑,各个脸上的神色都是担忧和焦急,但手上的动作并不混乱。
  守在屋中想陪着嘉月的陆凛被王嬷嬷她们赶了出去。
  他一个大男人帮不上忙,反而会分散嘉月的注意,影响她使力。
  夫人生产之时每一分力气都很重要也很珍贵,切不可浪费,必须用在点子上。
  嘉月疼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宫口才全打开,整个人却已经疲惫虚弱不堪,全靠秋玉喂汤水吊着力气。
  温嘉誉和温嘉辰赶过来的时候,依旧一身单薄寝衣,鞋袜未穿的陆凛正笔直地站在屋檐下,一双凤眸望着前方,却没倒映出任何东西,黑得像无底洞。
  两只手掌一片猩红,指尖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抖动。
  嘉月从清晨便开始哭喊,声音已然嘶哑,稳婆让她吸气,用力的声音一直没停,但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她们还是在如此循环往复,两个稳婆的语气也变得焦灼起来,陆凛不自觉地看向门口,眸中遍布着淡淡的红血丝。
  不知是熬夜熬的,还是因为其他。
  而婢女们进出的越发频繁,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布巾。
  “多久了?”
  温嘉辰接过小厮递来的外袍丢给陆凛,而温嘉誉则放了双干净的靴子到他脚边。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