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上那些资料都是我的前女友给我的,她说她舅舅在公安局上班,保证消息都是真的。”
苏瑶勾了下唇:“我有一个舅舅,我有一个大姨,我同学的表姐,我同事的表弟......谣言就是这么来的。”
男大学生至今不敢相信:“梦梦不可能骗我的,她说我是她最爱的男人。”
苏瑶:“你被人利用了。”
男大学生皱了下眉:“什么意思?”
苏瑶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这是你前女友吧。”
来这儿之前苏瑶联系了唐舟,请他帮忙把陈星河出院时的走廊监控发给她,她从中截取了那个接陈星河出院的穿着旗袍的女人的脸。
男大学生看了看:“是,你怎么会有她的照片,她在医院干什么?”
“不该你知道的你不需要知道,”苏瑶说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
男大学生意识到自己的前女友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自己可能真的摊上事了。
不管一个人他是怎么抹黑和不信任公安人员的,感觉到危险的时候还是会下意识地想要依靠警察的保护。男大学生点了点头:“你问吧。”
苏瑶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录音笔放在桌子上:“说说你的前女友,详细的个人资料,从认识到分手,以及你对她了解和判断,开始吧。”
男大学生抓起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整理了一下措辞。
“我们是两个月前认识的,是她主动在微博上联系的我。她叫徐梦梦,是隔壁大学大二的学生。分手后我托人查过,那个学校根本没有徐梦梦这个人,我也再没见过她。”
说到这儿男大学生脸上露出伤心的神色:“我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睡了我就跑。”
苏瑶:“可能是嫌你不行。”
男大学生一脸菜色。
苏瑶没再打岔:“看你也算个人精了,居然没看出来对方是假扮的女大学生?”
“她装得太像了,跟学校里那些女同学一点区别都没有。上学期期末考试之前我每天都去她们学校找她,亲眼看着她从女生宿舍走出来,跟她一块去她的选修课上听课,还亲耳听见老师点名点了她的。她会跟我抱怨食堂的饭菜难吃,跟我分享拿到奖学金的喜悦,暑假还要勤工俭学,”这名被骗的男大学生惆怅地叹了口气,“苏警官,换成是你,你会怀疑这么一个人吗。”
“虽然我交过很多女朋友,她真的是我最难忘的一个,比中学时期的初恋还难忘。”男大学生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她单纯、活泼,清纯又不失妩媚,她真的很迷人,没有男人能抵抗得了她的魅力。”
苏瑶冷笑一声:“是吗。”
“徐梦梦”留下的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有一点苏瑶可以肯定,她是“彼岸”的杀手,只有杀手本人才能拿到连警方手上都没有的资料。
“彼岸”是世界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没人知道它的落脚点在哪里。他们曾策划过无数次谋杀、爆炸和恐怖袭击,他们毫无人性,以杀人为乐,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眼里只有金钱和杀戮。
跟男大学生分开后苏瑶回到家关上门,给南安的王副局打了个电话。
王副局对她的电话表示了明显的不欢迎:“你打电话来又想干什么。”
苏瑶站在阳台上,让夏末夜晚的风吹在脸上:“不好意思王副局,这么晚了还打扰您。”
王副局:“那你还打扰。”
苏瑶:“为了不占用您太多时间,我就不说废话了,我想知道,当年陈星河在明月家里卧底,是不是跟‘彼岸’这个杀手组织产生了一部分交集?”
男大学生发给她的那张陈星河虐猫的照片不是从那段监控里截出来的,是被第三者用照片拍出来的,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就是那个“徐梦梦”,也就是一直跟陈星河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王副局捡了几个可以透漏的消息:“明月家里是有杀手潜伏进去,杀手装扮成了女佣人,专门负责给明月梳头。收网行动结束之后,那名女杀手逃了出去。”
苏瑶梳理了一下,陈星河放走了明月,这一点是毋容置疑的,之后警方通过追踪明月,抓捕了几批明家的残余势力。
这很有可能是警方故意安排的,扫清明家余孽的同时又可以麻痹那名女杀手,让她以为陈星河立场不坚定,私自放走明月,背叛公安。
而陈星河放走明月的视频八成就是女杀手寄给警方的。
勾引有影响力的营销号抹黑陈星河,设计陷害他杀害薛云飞,所有这些都是为了让陈星河跟警方彻底割裂,利用陈星河报仇心切的心态把他带走。
苏瑶的声音渐渐变得激动起来:“王副局,您身上功勋累累,破获的大案要案不计其数,应该不会看不出来那个女杀手和她所在的组织在陷害陈星河,我不相信连我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您会看不出来,所谓的心理测试,所谓的反社会人格,我看都是编的吧。”
这说明她想的是对的,陈星河和王副局在将计就计,王副局故意顺着他们的意开除陈星河,让他潜进“彼岸”,好把那个罪恶昭彰的杀手组织一锅端了。
苏瑶的心跳开始加速,一股巨大的喜悦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陈星河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一定是警方的卧底!
杀手们以为自己算计了陈星河,其实从始至终,陈星河才是那个掌控全局的下棋人。
苏瑶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她高兴又担心:“他还得回来跟我结婚,脸上有疤的我不要,缺胳膊少腿也不行,你们要把他完好无损地还给我!”
“你在说什么,”王副局似乎没听懂苏瑶的话,“警方为什么要保证一个反社会人格的犯罪分子的安全。”
王副局继续说道:“小苏,你还年轻,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多出去认识点好男人。”
苏瑶:“您刚才说的那句话已经被我录音了,等陈星河回来我就放给他听,您知道他的脾气。”
王副局:“......”怎么好的不学,学这些贱兮兮的招。
苏瑶转过身,抬眸看着辽阔无垠的暗蓝色夜空,细碎的星光点缀其上,一条长长的银河划破苍穹,映得她眼底华光一片。
王副局的声音再次从听筒里传出来:“苏队,你知道姜局为什么不让你参与薛云飞的案子吗?”
苏瑶:“因为嫌疑人是陈星河,我是他的未婚妻,理所当然应该避嫌。”
王副局严肃道:“我看不止如此吧,你不觉得自己太感性了吗,你作出的所有推断都是建立在陈星河是清白的基础上的,你思考问题的出发点就是错的。你在害怕,害怕面对你不愿意看到的那种结果,苏瑶,你看看你自己,哪里还有一个警察该有的样子!”
王副局顿了一下,语气稍微放缓了一点:“在血海深仇面前,没人能保持完全的清醒和绝对的理智,他不是警方的卧底,他是被仇恨推着走到那一步的。”
苏瑶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我不信。”
王副局继续说道:“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不如给自己放个长假,出个远门,旅旅游散散心。”
挂了电话,苏瑶回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她不信也不想相信王副局的话。
但不管陈星河的立场是什么,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处境很危险,而且会越来越危险。
苏瑶从口袋里掏出来陈星河临走时给她的那个淡粉色的信封,把信封对着灯光,试图看清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陈星河说里面是他给她物色好的世界上最好的男人,要是他死了,就让她去找信封里的男人。
信封的质量极好,不拆开根本看出来里面是什么,苏瑶把手放在封口的地方,想了一下,还是没打开。
对她来说,世界上的男人可以分成两类,一类是他,一类不是他。
要是他死了,信封里面的人是谁根本不重要,反正都一样,都不是他。
第二天一大早,苏瑶来到办公室,吴青桃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苏姐,不好了!”
苏瑶正在往陈星河的加湿器里倒矿泉水,放好,拧开开关,让仙气渺渺的白雾飘出来:“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吴青桃歇了口气:“我刚才在走走廊看见姜局,姜局让我转告你,让你去他办公室。姜局的脸色非常差,我从来没见过姜局那么凶过,眼神跟要吃人一样,吓死我了。”
苏瑶幸灾乐祸地笑了一下:“那是因为他老人家被他老婆赶出了家门,老夫妻闹离婚呢。”
吴青桃吓了一跳,不可置信道:“不,不,不可能吧,姜局这是犯了什么天大的事了。”
吴青桃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小声道:“姜局不是出了名的妻管严吗,应该不会犯那种全天下的男人都会犯的错吧!”
苏瑶打了一下吴青桃的后脑勺:“想哪去了,给姜局给十个胆他也不敢在外面乱来,不然姜局夫人能把他家祖宗十八代都给从坟墓里撅出来鞭尸。”
吴青桃抓了抓头:“那是因为什么啊?”
苏瑶笑了笑:“陈星河是姜局和姜局夫人看着长大的,姜局夫人把把陈星河当成半个儿子,姜局整天对陈星河喊打喊杀,姜局夫人能不生气吗。”
吴青桃抽了几张消毒湿纸巾帮陈星河擦桌子,叹了口气,每天第N遍地念叨:“陈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归队啊。”
苏瑶没说话,跟王副局通完电话之后她越发感到迷惑。
她是信任陈星河的,但她又不得不承认,有一句话王副局说得对,她现在已经无法清醒理智地判断陈星河的所作所为了,她对他的私心太重了。
苏瑶在陈星河的办公桌前吸了几口仙气,转身往局长办公室去了。
今天的局长办公室很热闹,她进来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许嘉海和陆海明。
姜局站在办公桌前,手背在身后,看了看许嘉海,又看了看陆海明:“你们是一个两个都被他下了迷魂药了吗,尤其是你大海,在超市里跟一个犯罪分子勾肩搭背、难舍难分,你还记得你是一个警察吗!”
许嘉海张了张嘴,想让姜局别叫他大海,想着自己正在挨训,愣是憋着,把自己憋得满脸通红。
“知道脸红就好,”姜局满意地看了许嘉海一眼,脸色依旧严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下次就别再犯!”
“陆海明,你笑什么笑!”姜局看了看陆海明,“你以为你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吗,报案人苏瑶说自己被嫌疑人胁迫了,你没看过监控吗,走一步亲两口,这叫哪门子胁迫?”
姜局看见苏瑶:“你过来,站在中间。”
苏瑶走过去,跟许嘉海和陆海明并排站在一起,低头挨训。
“你们一厢情愿地相信陈星河是无辜的,有没有想过,万一他真的杀了人,苏瑶,许嘉海,你们就是帮凶,对得起身上的警服吗,”姜局的脸色沉了沉,“尤其是你苏瑶,本来你有很多机会制服他,却因为私人感情把他放跑了,让他继续危害社会,倘若再有命案发生,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苏瑶紧紧抿着自己的嘴唇,陈星河不会杀人的。
“砰砰砰”,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冷硬而残酷地打断了苏瑶的思绪。
一名刑警进来:“姜局,陆队,冷杉路345号嘉华会所后门巷子里发生一起命案,受害者是一名三十七的中年男子,案件涉枪,死者被一枪爆头,案发现场已封锁。”
第99章 女人狠起来真可怕。
“滴~呜~滴~呜~”,警笛声划破了云江市宁静的夜空。很快,六辆警车到达了冷杉路的案发现场。
死者被一枪爆头,作案手法是专业杀手,因此带队出警的是负责薛云飞后续案件的陆海明。
苏瑶借口出去见线人,跟着赶了过去。
死者的尸体是在嘉华会所后门巷子里垃圾桶旁边被发现的,刑警对报案人做笔录。
一名五十多岁穿着橘黄色工作服的清洁阿姨心有余悸地拍着自己的心口:“本来这边的垃圾都是要早上五点钟清理好的,我今天早上不舒服,稍微耽搁了一会,来得晚了点,差不多八点半的时候吧,我还以为是个喝醉酒的人,上前一看,我的妈呀,是个死人,额头中间有个血孔,眼睛睁得那么圆,可吓死人了!”
清洁阿姨打开随身带着的水杯喝了一口,好奇问道:“是神枪手打的吗,跟奥运会冠军一样,正好在脑门子中间。”
刑警没回答阿姨的问题,又问了其他几处细节问题。
许嘉海给死者做了初步尸检,死因显而易见,头部中弹,当场死亡:“死亡时间为凌晨两点到两点半之间。”
许嘉海抬起死者的右手,指了指上面指骨上的淤青:“陈旧性淤青,看上去今天这位死者是个暴力狂,手上这块八成是长期打人或击物造成的。”
陆海明蹲在一旁,从死者的口袋里搜出来一张身份证,比对了一下上面的照片,基本确认为同一人。
说着把身份证扔给身旁一名属下:“查。”
很快死者的身份就被查了了出来,属下汇报道:“杨习文,男,三十七岁,一家策划公司的老板,财务状况良好,曾因殴打妻子被拘留过十五天。”
陆海明点了几个人,让查死者的社会关系,附近的监控,可疑人员和车辆等。
很快,物证部门的枪弹痕迹检测结果就出来了,凶手用的M460XVR左轮□□,这款□□有历史上最高速的转轮□□之称,11.43毫米的口径,速率高达七百米每秒,杀伤力十足。
凶手是在距离死者二十五米远的车里开的枪,也就是在巷口。
凌晨两点多,小巷灯光昏暗,凶手能一击射中死者红心,说明凶手的枪法非常好,几乎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
午饭时间,苏瑶敲开陆海明的办公室。
陆海明正在吃泡面,一边梳理线索,看见苏瑶进来,分了一桶泡面给她:“就知道你会来。”
苏瑶撕开泡面包装:“查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