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居然暗恋朕——明月向晚
时间:2021-11-30 01:44:59

  师柏辛摇头道:“看过再走,明日还有公干。”
  “那我也看完再走。”沈慕仪理直气壮,未免师柏辛发对,她抢先道,“我将你当作老师,那作为学生,效仿师长以学习这种事不过分吧?”
  师柏辛本也没想赶沈慕仪回去,当下自是顺从她的心意,点头道:“不过分。”
  他每每这样浅笑看着自己,沈慕仪便格外高兴,只觉得这世上纵有再多难事,也能船到桥头,只要有他在身边。
  于是两人在白云观待到天黑才一块儿往后山去。
  夜间行走不便,汤圆儿、翠浓和岳明分开在前后持灯同行。
  “陛下,当心脚下,走慢些。”翠浓一手提着灯,一面不放心地不时回头去看沈慕仪。
  “你跟岳明在前头才要多注意一些。”沈慕仪微微提着裙子跟在师柏辛身后,回头嘱咐汤圆儿道,“汤圆儿,你也看路,别摔着了。”
  “陛下放心,奴婢有……”汤圆儿话音未落就瞧见前头有个影子晃得厉害,他忙道,“陛下!”
  正是师柏辛专心顾着沈慕仪,自己没留心脚下,一下踩在一块凹凸的石块上。
  “表哥!”沈慕仪立即伸手去扶。
  原本不算大事,可沈慕仪这一喊倒让师柏辛以为出了事,他顾不得自己是不是站得稳,一把扣住沈慕仪来扶自己的手,再一用力便将她护到怀里,硬是稳住身体重心将将站稳了。
  “相爷!”岳明此时已一手扶在师柏辛肩头,借着微弱光线看清了什么,立即转身,对翠浓道,“没事。”
  翠浓不放心,从岳明身侧探出脑袋要去看,却被眼前高大的身影遮住,头顶传来冷冷的一声:“没事。”
  汤圆儿看眼前两道影子重叠在一块儿,这会而跟定海神针似的动也不动,知道是有惊无险,长长舒了口气,道:“没事就好。”
  沈慕仪此时能听见师柏辛略略粗重的呼吸声,身边都是属于他的气息,连同着耳边传来的他的心跳,让前一刻的慌乱化为乌有,反更衬得此刻安宁,也无比安全。
  无人做声便能听见四下草间的虫鸣,正是夏夜里最唱听见的声音。
  月色柔淡照在师柏辛胸口,他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道:“是我大意,让你担心了。”
  沈慕仪抬头,触到师柏辛柔和的目光,染着几分月光温柔,格外好看。
  见沈慕仪眼中含有笑意,师柏辛情不自禁地揉了揉她的脑袋,叮嘱道:“以后不管遇见任何事,保护自己要紧,我自有办法。”
  “哦。”沈慕仪意义不明地应了一声,再左右看了看,道,“继续走吧?”
  师柏辛这才将她松开,却道:“手给我。”
  沈慕仪下意识就将手伸了出去,原本是要去签师柏辛的手,但在最后改去拉他的衣袖,道:“走吧。”
  五人继续向前,终于到了慧善说的有萤火虫的地方,是一片茂密的草丛。
  翠浓和汤圆儿心照不宣,正要一块退下,可见岳明还根木头似的杵在沈慕仪与师柏辛后头,他们上前,一左一右站在岳明身边,使劲儿打眼色示意。
  岳明不为所动,直到师柏辛吩咐退下,他才退开。
  沈慕仪站在一边的大树下笑道:“你是怎么调教岳明的?教教我呀。”
  “你是怎么教翠浓和汤圆儿的,不妨也教教我。”
  “我可没教,就随他们去。”
  “彼此彼此。”
  沈慕仪笑睨师柏辛一眼,望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草丛,道:“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我看着,你若困了先歇会儿。”师柏辛往沈慕仪身边站了一些,“可以靠着我。”
  沈慕仪侧头盯着师柏辛看了好一会儿,身子却往另一边的树干上靠,道:“这样就行。”
  若换做以前,沈慕仪必不假思索地就靠上来,可如今两人之间的相处虽没有太大变化,细节处却有不同以往的差别。
  师柏辛不知问题出在何处,而沈慕仪这会儿靠着树干,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抠着树皮。
  两人都不吭声,便只有虫鸣和风拂过草叶的簌簌声在周围响起。
  夜里比白天凉快一些,可还是热的沈慕仪出了一身细汗,她拿了帕子出来却见师柏辛在自己身边站得如松如柏,她便将帕子递给他。
  师柏辛垂眼看着幽光中那一方不太清楚的影子,取出自己的帕子递给沈慕仪。
  “你既带了,就用自己的吧。”沈慕仪收回帕子自己拭汗,道,“只盼这这暑气就在这夏天,可别等入了秋还这样。”
  听出沈慕仪是在担心天旱农耕之事,师柏辛欣慰之余,安慰他道:“天意若如此,我们只管尽力挽救,况且自陛下登基以来还是国泰民安的。”
  “朝中虽有些党派之争,可还是靠着父皇一朝留下的老臣们支持着,朕不动他们也确实是目前离不开他们。父皇虽总是不满朕这个女帝,却也不至于拿大胤江山出气,确有为朕考虑的地方。”沈慕仪道。
  沈望一朝不乏能臣,所以沈慕仪继位之后的诸多国事政务少不得老臣们的襄助辅佐,可也就是那些人倚老卖老,没少让沈慕仪手受委屈,这些师柏辛都是知道的。
  师柏辛听得出沈慕仪言辞间的无奈,他转向树影中娇小的身影,郑重其事道:“陛下还年轻,有足够的时间去培养发掘可用之人,委以重任,将来必会有一番新局面。”
  他说得正式,缓慢却有力,感染得沈慕仪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道:“得师相如此鼓励,朕怎么舍得让你失望。不,是朕必不能辜负这江山之托与君臣之约。”
  既称君臣便不再只是个人之间的情谊,师柏辛从来都教导她大胤江山在前,她为君做出的种种选择与决定都是建立在国家之上,只有私下才有他与她。
  二人小谈片刻便又沉默,安静等着萤火虫,只是时间流逝,惹得沈慕仪又拭了几回汗都没瞧见一点儿萤光,还因这天气催生了困意,眼皮已开始打架。
  师柏辛记着沈慕仪方才的拒绝,可看她打了好几个哈欠,靠着树干的身姿也越来越没个正形,他悄然靠近过去,这才发现沈慕仪似乎已经睡着了。
  “阿瑾?”师柏辛试探着叫了一声,并没有得到沈慕仪的回应。
  此时夜色虽不深,可到底已经晚了,继续等下去也不知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师柏辛便决定先带沈慕仪回去。
  他轻轻抬起沈慕仪一条胳膊,慢慢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让她伏在自己背上。
  沈慕仪似是恢复了些许意识却又没真的醒过来,听话地落去师柏辛背上。
  起初位置没对,沈慕仪的下巴磕在师柏辛颈窝处,温热的呼吸扑在他颈间,顿时一阵强烈的异样感涌上心痛,心跳在这一刻跳得格外重,让他一瞬间忘了自己接下去要做什么。
  沈慕仪倒乖得很,趴在师柏辛身上一动不动,口中哼哼唧唧的不知究竟在说什么。
  师柏辛静静听了一会儿,确实不知说的什么内容,无奈摇了摇头,调整好姿势将沈慕仪背起来,抬头间,却见草丛里有光点闪动,并不明亮,也并不多。
  背上的人有些不舒服,蹭着师柏辛动了几下,他将沈慕仪的身子托高了几分,好让她搂自己脖子的姿势能顺手些。
  果然,沈慕仪鼻腔里发着模糊的音节,顺势将师柏辛搂得紧了一些。
  柔软带着淡香的气息就贴在师柏辛后颈处,直往他领口里钻,比周围的空气还躁人,偏偏这始作俑者沉浸梦乡,毫无所觉。
  只这片刻的功夫,草丛中的荧光越来越多,从星星点点连成一片,在夜色衬托下格外引人注目。
  师柏辛低声道:“阿瑾,醒醒……”
  沈慕仪咕哝了一声,鼻尖抵在师柏辛颈间的软肉上,竟是抬手轻轻打了他的下巴,是要他别吵自己睡觉。
 
 
第37章 起床气。
  沈慕仪无意的一掌纠缠着夏夜阵阵的燥热, 着实惊了师柏辛,也诱惑着他本就开始不受控制的情绪更加汹涌。
  他站在原处定了定神,眼前草丛里的萤火虫越聚越多, 将那一小块地方照亮了一些,荧荧闪着光,仿佛藏着什么宝贝。
  “阿瑾?”师柏辛再次尝试唤醒沈慕仪。
  沈慕仪这回没动手, 睡得比方才沉,根本没搭理师柏辛。
  他终究放弃了, 背着沈慕仪往山下走。
  岳明听见声响即刻赶来, 眼见靠近的身影不太对, 他又深谙师柏辛的脾气, 加快脚步走近过去, 这才发现是师柏辛背着沈慕仪。
  “相……”话音未落,岳明就被师柏辛递来的眼色止住了接下去的话。
  他心领神会, 转身回去告诉翠浓和汤圆儿准备回宫。
  前头有人值灯引路,师柏辛便踏着点点星光, 安然背沈慕仪慢慢下山。
  沈慕仪的双臂搂在师柏辛颈间,虽不用力却抱得严严实实, 生怕跟他分开似的, 脑袋歪在他肩上,鼻息似有若无地扑在他侧颈, 比此时的空气灼热,一下一下地烧着那一处的皮肤, 也烧进他心里。
  无人可见处,对外甚少变色的大胤丞相兀自笑了出来,专心看着脚下的视线偶尔落在颈间那两条交叠的手臂上,鼻底有沈慕仪衣袖上的熏香, 是令他倍感安心的味道,也是这些年来他所贪恋依赖的存在。
  师柏辛出身名门,祖母文定安是前朝丞相,父辈有世袭侯爵,若非自小被寄以厚望,跟赵居澜一般做个逍遥小侯爷也有另一番境遇。
  偏偏文定安对他颇为看重,从小严加培养,督导训诫之词远多于温柔关心之语,以至于他从来不甚了解如何与人相处,直到与沈慕安相识,才渐渐知道这世上除了完成文定安所向的坚决与孤独,还有一种与知己结伴的庆幸。
  而沈慕仪的出现则是打开他另一重情感之门的钥匙,他自此知道了何谓呵护旁人,在意旁人,原来被信赖、被依靠的感觉是如此温暖且坚定。
  他原只是习惯接受长辈给自己定下的各种规矩,大到思想信念、言行举止,小到熏衣用的香料都需符合身份气质。
  可沈慕仪说,她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也想要他用的香料。
  便是从那一刻开始,被动地接受成了不由自主的喜欢,他喜欢这股香味,更喜欢他和沈慕仪身上有着一样的味道这件事。
  正回想往事,师柏辛感觉到背上的人动了动,他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沈慕仪只在他肩头蹭了蹭,并没有醒。
  师柏辛无奈摇了摇头,右臂有些疼,他只忍着,继续背沈慕仪下山。
  一行人回皇宫的路上,师柏辛让汤圆儿慢一些,免得车子颠簸,弄醒了沈慕仪。
  汤圆儿连连点头,驾起车来比平日小心得多。
  车厢内,沈慕仪枕着师柏辛的腿睡得依旧香沉,一路上竟没有要醒的迹象。
  师柏辛的手轻轻按在沈慕仪肩上,目光始终落在她沉静的睡颜,神色平静却多了几分心疼——沈慕仪这样都不醒,想是之前累极了。
  待马车进了宫,停在玉宸殿外,师柏辛正要抱沈慕仪进殿,却听岳明道:“属下来吧。”
  “不用。”师柏辛打横抱着沈慕仪,顿在原处不知在等什么。
  翠浓看出了一些端倪,却知道不该过问主子的事,便催促汤圆儿去掌灯,她也赶紧进去准备。
  师柏辛抱沈慕仪走入玉宸殿,将她放去床上,正要离去,只见衣袖被她压着。
  “阿瑾。”师柏辛低声唤道,“稍稍起来些。”
  沈慕仪睡得熟,动都没动。
  师柏辛伸手想去推她,哪知沈慕仪就在此时娇哼了一声,不知是做了什么梦,像是在与人生气。
  这一声令顷刻间抽走了师柏辛的所有思绪,他就这样愣愣地看着还在梦中的沈慕仪,半晌都没再有动作。
  翠浓见状要去唤他,可还没出声便被师柏辛一个手势制止,她心细转得快,立即去搬来凳子放在床边,随后匆匆退了出去。
  岳明在殿外等师柏辛回相府,可多时后出来的只有翠浓,他问道:“相爷呢?”
  翠浓不放心地往殿内望了一眼,道:“今夜怕是回不去了。”
  “什么意思?”
  翠浓要求,不知怎么说,道:“晚上我值夜,我让汤圆儿带你去歇息吧。”
  岳明不明所以,但也知道规矩,见不到师柏辛,他只守在外头。
  就此一夜过去,沈慕仪第二天醒来时发现已身在宫中不由大惊,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动作大得将才睡着的师柏辛惊醒了。
  一夜未眠突然被弄醒,师柏辛的脸色并不好看,剑眉蹙紧像是随时要发作。
  “表哥?”沈慕仪惊讶地看着床边的身影,“你怎么在这儿?”
  师柏辛揉了揉太阳穴,抬时右手除了麻还有明显的疼痛感,而他脸上仍有未退去的恼意,沉声道:“你说呢?”
  沈慕仪哪里记得自己睡着后的事,倒是发觉此时一脸“杀气”的师柏辛跟平素温柔的样子大相径庭,只觉得新鲜,便跪坐在他面前,盯着他看。
  师柏辛渐渐从被吵醒的恼意中缓过神,眉头舒展开来,抬眼时终于发现沈慕仪满是探究的目光,他奇怪道:“怎么了?”
  沈慕仪凑近他,睁大了眼睛瞧他,逼得他不得不挺直腰板,仍是满脸不解。
  两人这样僵持一会儿,沈慕仪先笑了出来,道:“原来你也会这样。”
  “怎样?”
  “被吵醒了会生气。”沈慕仪道,“我还以为你以你的心性不会这样呢。”
  师柏辛暗中苦笑,他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不过是在她面前舍不得也不愿意发怒生气罢了。
  “我只是个普通人,喜怒哀乐,七情六欲,这些东西我都有。”师柏辛在袖中轻轻动着右手,借以确定手臂上的伤没有恶化。
  沈慕仪发现他隐忍的动作,关心道:“你的手怎么了?”
  “一晚上没怎么动,麻了。”师柏辛隐瞒道。
  一句听起来稀松平常的话,甚至于师柏辛的表情也不见任何异样,沈慕仪却不怎么相信,依旧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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