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居然暗恋朕——明月向晚
时间:2021-11-30 01:44:59

  感觉到她存疑的视线,师柏辛停下袖中的动作,面对她端正坐好,道:“在南方受了点小伤,没大碍。”
  “哦。”沈慕仪转过视线,看着师柏辛的右手。
  这反应出乎师柏辛预料,一时间无法从沈慕仪的表情里才出她的心思,他值得继续解释道:“马车经过街边一处正在修缮的酒楼,架子突然倒了,右臂受了点伤,大夫看过,没有大碍,就是疼一阵而已。”
  师柏辛好声好气地解释,沈慕仪也就不计较他刻意的隐瞒,只是想他受伤都不曾告诉自己,虽然明知道他是不想自己担心,可又因此不甚高兴,低头道:“我有事都给你说,你受了伤却瞒着我。”
  “阿瑾火眼晶晶,我不说不都看得出来,哪里瞒得住你。”师柏辛温柔笑道,“将近上朝的时辰,你既醒了,我得回府去换衣服。”
  见师柏辛要走,沈慕仪忙拉住他,只是又觉得不妥,这才松开手,下床要出去。
  “你去哪儿?”师柏辛问道。
  “你先坐好。”沈慕仪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头一回在师柏辛面前摆谱,随后找来翠浓,知道岳明也在宫中,她便让岳明回相府去给师柏辛拿朝服来。
  随后沈慕仪回到床边,看着坐在凳子上的师柏辛,心虚复杂得不知从何说起,只道:“我让岳明回相府取朝服,现在离上朝还有一会儿,你先去偏殿睡一会儿。这是圣旨,不得违抗。”
  看着沈慕仪煞有介事的神色,师柏辛起身,恭敬行礼道:“臣遵命。”
  沈慕仪本只是吓唬他,可见他礼数周道,反而让她无所适从起来,最后失笑道:“快去。”
  师柏辛见翠浓已在珠帘外等候,他不多言,这就往偏殿去了。
  沈慕仪等着翠浓回话,听侍女说师柏辛已经睡下,她才放心一些,又问道:“昨夜朕是怎么回来的?”
  翠浓不知沈慕仪和师柏辛一块儿等萤火虫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只将自己所见都告诉了沈慕仪,临了只见沈慕仪忽地捶了床板,颇为生气地说了一句“这个师行洲”。
  翠浓头一回见沈慕仪有这样的反应,以为是昨夜发生了什么,小心试探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等会儿朕和师相上了朝,你就去把胡院判找来,不管什么时候下朝会,都让他在凝华殿等着。再告诉汤圆儿,朝会后马上传师相去凝华殿,就说朕有急事,但不管他问什么,都让汤圆儿别回答。”
  翠浓不知沈慕仪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听命办事,刚应下,有听这女帝问道:“之前交代你的办的事怎么样了?东西拿回来了吗?”
  “等陛下上了朝,奴婢就先去拿东西,随后就去太医院。”翠浓道。
  沈慕仪向来放心翠浓办事,原本她也按部就班地等到了时间便去朝会,继续着与众大臣之间的“君臣之战”,只是没想到,朝会后出现在凝华殿的不止有师柏辛,还有沈慕婉。
  翠浓行色匆忙地进殿报信时,沈慕仪手里正拿着一只精致的长方形锦盒,而早就在殿中等候的胡院判正安静站在一旁。
  翠浓未免在外人面前失仪,只好强做镇定,行礼道:“陛下,宁王殿下来了。”
  沈慕仪蓦地抓紧手中的锦盒,还未开口,就见汤圆儿进来禀告道:“陛下,师相到了。”
  沈慕仪琢磨片刻,对汤圆儿道:“先带胡院判去偏殿。”
  汤圆儿显然是瞧见外头的沈慕婉了,知道这宁王此行不善,担心沈慕仪又被欺负,可眼下他没有解围之法,只能听从沈慕仪的安排,带胡院判离开。
  沈慕仪又吩咐翠浓道:“你领师相去偏殿,就说是朕的意思,让宁王自己进来。”
  一想到沈慕婉仗着沈望宠爱从不将沈慕仪放在眼里的嚣张气焰,翠浓何尝不担心自家主子有时的软性子又该受委屈了,于是大胆道:“要不请师相一同进来?”
  沈慕仪放下手中的锦盒,啪的一下,声音不大,却因此时殿内陡然紧张的气氛显得格外震慑人心,听得翠浓一个咯噔,再不敢多言,转身就去给师柏辛和沈慕婉传话。
  沈慕仪不用去向沈慕婉是因何事而来,光是想到要面对自视甚高的亲妹妹,已然无奈又头疼,尤其想到之后还可能要面对沈望借故的训斥,她便觉得隐隐头疼,有些后悔没听翠浓的话,让师柏辛一块进来,至少有他在,她的底气能足些。
 
 
第38章 朕不会赐婚。
  沈慕婉进入凝华殿时, 沈慕仪佯做着批阅奏章的模样缓解对这次姐妹见面的排斥,视线落在折子上,心事却已进展到沈慕婉离开后会怎样去沈望跟前告状, 自己又该怎样面对沈望。
  眼见沈慕仪对自己置若罔闻,沈慕婉向来备受关注和宠爱的骄傲瞬间化作了被轻视后的气愤,看殿中没有其他人, 她便不故作姿态,连请安都省了。
  沈慕仪依旧没去看沈慕婉, 耐着性子问道:“宁王怎么此时过来凝华殿, 有何事禀告?”
  沈慕婉只以为沈慕仪故意在自己面前摆天子之威, 心中更是不服气, 神情轻蔑道:“本王是以为陛下遇到了麻烦, 所以特意来看看。”
  “没人扰朕的清静,朕哪来的麻烦。”沈慕仪继续看奏章。
  “本王可是听说陛下昨夜与师相彻夜密谈, 方才散了朝会又立刻让人请师相过来,本王以为若非事关重大, 陛下何至于如此倚重师相。”沈慕婉咄咄逼人之势在沈慕仪的一言不发之下越发明显,上前一步质问道, “本王也想为陛下分忧, 不论是作为君臣还是姐妹,是不是, 二皇姐?”
  沈慕婉这一声“二皇姐”毫无亲近之意反而多的是讽刺,听得沈慕仪心头一阵烦躁, 又生出苦涩来,却不愿在沈慕婉面前落了下风,只得面不改色道:“宁王这一声唤得朕一时没回过神,还以为是朕听错了。”
  沈慕仪尾音中的叹息让沈慕婉暗呼过瘾, 她便是最喜欢看沈慕仪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方才能寻得一丝安慰,让她觉得即便无法坐拥大胤江山,她却赢了对沈慕仪而言十分重要的东西。
  沈慕仪自然发现了沈慕婉眉眼间的得意,也猜到这亲生的妹妹心里在想什么,她那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里确有多年来在亲情上的无奈和遗憾,可时至今日她更多地感叹再这样下去,当她的耐心被消磨殆尽,她的退让必将停止,她将面对的风浪纠缠会有多么猛烈。
  沈慕仪的沉默即是拒绝,沈慕婉暗恼这女帝不识抬举,继续追问道:“陛下莫不是有不可告人之事只与师相说?”
  沈慕仪啪地一声将奏折置在御案上,声音不大却清楚得很,连同她瞬间沉下的眼色,如有风雨将来。
  她含怒斥道:“师相清正,光明磊落,朕与他是君臣,也是师生,再不济,譬如宁王唤朕二皇姐,朕也称他一声兄长,彼此相识多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沈慕婉总见沈慕仪在沈望面前胆小怯懦,只以为她外强中干,此时见她变脸,原本并不放在心上,可就是两人沉默的这短暂时间,她却觉得芒刺在背,竟有些冒冷汗,心虚了起来。
  沈慕仪将奏折翻开,不去看沈慕婉,冷冷道:“若无正事就回去吧,复桥的事虽不是你主理,也少不得你操心。”
  复桥正是沈慕婉在沈慕仪跟前的又一次胜利,她以此再次让所有人知道了自己在大胤朝中的地位,在沈望心中的分量。
  这本该是引以为傲的事,但面对沈慕仪的冷漠,沈慕婉却忽然觉得,那修在宁王府和清泉宫之间的复桥是沈慕仪施舍给自己的。凭她如何炫耀,都不过是在这大胤女帝的准许下才能够开始直至顺利竣工。
  如此想来,沈慕婉恼火至极,沈慕仪下了逐客令,她偏不轻易离去,反而气势汹汹道:“本王有要事向陛下禀告。”
  “何事?”沈慕仪问得波澜不惊。
  “本王要陛下赐婚。”
  秀眉轻蹙的瞬间沈慕仪已经猜到了答案,她故作镇定道:“宁王许意哪家子弟?与父皇说了吗?他可同意?”
  沈慕婉傲慢道:“父皇必然是同意,只差陛下下旨赐婚。”
  “总得让朕知道宁王是要嫁还是要娶?对方是何人,家世如何……”
  沈慕婉打断道:“师柏辛。”
  眼中尽是沈慕婉不可一世的倨傲,仿佛她面对不是大胤最高的掌权者,而是她王府中一个由她使唤的奴才。
  然而沈慕婉的自信却让沈慕仪忍俊不禁,她的嘴角不由勾起,未免彼此间的矛盾表现得太过尖锐,她垂眼尽量掩盖眼底对沈慕婉的冷笑,道:“朕不会赐婚。”
  “为什么?陛下是舍不得师相?”沈慕婉挖苦道,“本王知道,你们从小一块儿长大,陛下跟师相,比跟本王这个亲妹妹还亲近。陛下舍不得师相,想将他据为己有,长久地留在身边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
  沈慕婉继续挑衅道:“可是陛下别忘了,师相已过了弱冠之年,可以成亲了。陛下与其让这么个亲信与外人结亲,不如成全本王。陛下若是不答应,本王还以为是陛下自己想收了师相呢。”
  沈慕婉的轻浮之言在瞬间惹恼了沈慕仪,她猛地拍案,怒目瞪着沈慕婉,斥道:“朕敬重师相,从不敢有非分之想,宁王这话辱了朕,也辱了他,是当真觉得朕处处让你,让到最后连底线都丢了?”
  沈慕仪脸色阴沉,语气更甚,天子之威在此时震得沈慕婉一时间脑中空白,竟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沈慕仪,而是另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真正的女帝。
  饶是如此,沈慕婉不得不克制逐渐慌乱的呼吸,努力维持表面镇定,道:“本王说的是实话,陛下与师相形影不离,当真要立他为皇夫,还不是他绥阳侯府的福气?只是当了皇夫,便要卸去所有职务,不得参政,陛下是要毁了师相吗?”
  正是因为后宫不得干政的祖制,再加上师柏辛一直以来的表现,没人会以为他和沈慕仪的亲近中有男女之情,毕竟当一个徒有其名的皇夫哪有做一人之下的一朝丞相来得功成名就。
  沈慕婉的盛气凌人终是冲破沈慕仪最后一丝忍耐,她呵道:“跪下。”
  沈慕婉从未见沈慕仪有过如此强烈的怒意,心中生怯又不甘屈服,便咬牙站在原处,不肯跪。
  沈慕仪随即唤来侍从道:“宁王犯上,给朕拿下。”
  “谁敢动本王!”沈慕婉大声呵斥道。
  宫中谁不知沈慕婉身份尊贵,过去连沈慕仪都让她三分,此时见这两个皇室中人剑拔弩张,侍从哪敢轻举妄动。
  翠浓见状暗道不妙,立即去偏殿搬救兵来。
  沈慕仪见没人动手,她也不为难侍从,亲自从御案后绕出,一步一步逼近沈慕婉。
  她虽然生得娇小,不若沈慕婉那般高,可这些年在那班臣工为难下磨砺出的君王之气还是成了气候,如今即便需微微抬头方才能对上沈慕婉的视线,但从她眼底迸出的冷厉目光已足够威严。
  沈慕婉今日与沈慕仪交锋至今已是强弩之末,唯仗着沈望才勉强还能站着,此刻与沈慕仪针锋相对,这一向逆来顺受的沈慕仪早让她恨得牙痒却无可奈何。
  一旁的侍从屏息观察着短兵相接的二人,唯恐再有突发状况,到时他们不及防备,最后都要遭受处罚牵连。
  沈慕仪迫近一步,沈慕婉便只有后退一步,如此一进一退,终是沈慕仪将那嚣张的宁王逼到墙角,让她退无可退,才不紧不慢地说道:“跪下。”
  已不若先前怒火中烧,可这平静的语调里却尽是不容违抗的强势。
  沈慕婉再猖獗跋扈,终究越不过和沈慕仪之间的君臣身份,再不情愿,也只能依言跪在沈慕仪面前,咬牙切齿道:“臣无礼,请陛下恕罪。”
  沈慕仪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不服气的身影,没让旁人退下,一字一句地告诉沈慕婉:“你听好了,朕与师相是君子之交,日后再胡言乱语,朕就不是让你下跪这么简单了。”
  “臣知道了。”
  沈慕仪顿了顿,继续道:“婚姻大事,朕向来觉得需两情相悦,宁王下回不妨和师相一起过来,听他同意了,这婚才赐得朕踏实。”
  沈慕婉出生至今还从未被人这样当众教训,一想到今日这件事必定会传出去,到时她颜面尽失,便一阵委屈难过,但不肯就这样认输,硬是忍着眼中热泪,憋得脸都红了。
  沈慕仪不为所动,默然看着沈慕婉,良久后才道:“给宁王备马车,送去清泉宫。”
  每一个出自沈慕仪口中的字都轻描淡写,却尽是对沈慕婉的鄙夷。
  “不用。”沈慕婉起身,红着眼,抓着仅剩的最后一丝倔强,道,“本王有自己的府邸,不劳陛下操心。”
  说完,沈慕婉大步离去,冲出围观的侍从人群,不想撞上了师柏辛。
  她本就委屈极了,乍见师柏辛便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去一把抱住他哭道:“行洲哥哥……”
  本以为自己这般可怜,总该得到师柏辛一些怜惜与疼爱,只是还未等她叫完那一声“行洲哥哥”,便有一只手推着肩膀拉开她与师柏辛之间的距离。
  “行洲哥哥?”沈慕婉更是难过。
  师柏辛面色如霜,推开沈慕婉不算,还后退了一步,淡淡道:“见过宁王。”
  沈慕婉被师柏辛这疏远淡漠的态度惊得失了神,愣愣看着他竟是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
  师柏辛只当见了人,行过礼,提步绕过沈慕婉身边直接去见沈慕仪。
  沈慕婉回头看着师柏辛头也不回的背影,心中恼极也恨极,咬得下唇都出了血,脑海中都是沈慕仪那一句“跪下”,完全打碎了她惯有的自尊。
  师柏辛听见沈慕婉负气而去的脚步声,他却未曾回头,脚下也不停,抬眼时才知沈慕仪竟跟了出来,正站在珠帘下。
  翠浓见状,忙将其余人唤出去,只留他二人在殿中。
  目光交汇,一时间他们皆有些无措。
  沈慕仪身上丝毫不见训斥沈慕婉时的王者霸气,师柏辛也收了那一副不近人情的气态,此时凝睇彼此,还是素日的温情脉脉,还是沈慕仪那一句如春风拂面的“表哥”开场。
  “你怎么过来了?胡院判给你看过了吗?他怎么说?到底严不严重?下回你再瞒我,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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