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与娇娇——春眠欲晓
时间:2021-12-01 00:22:14

  “我哭成人干,也不关你的事。”李铁一片好心,妹子不领情,抹了把泪,站起了身,往家里去。
  李铁二话不说,默默跟上,妹子这般水灵,遇到坏人可怎么得了,自己也跟紧了。
  周谡顺着山路,往密林里走去,边走边发出暗号,约莫一刻钟后,常顺寻了过来。
  常顺见到周谡,双目一亮,快跑向他:“二当家,你还真是料事如神,果然没猜错,那怀三出事了。”
  周谡此时更惦记媳妇,没甚兴趣,只问人在何处,可还活着。
  “寻不着了,我在擎云冈那边只发现四具侍卫的尸身,都是被猛兽袭击而亡,怀三和怀海不见踪影。”
  一听到猛兽,周谡便问:“可有见到你嫂子?”
  常顺愣了下,摇头道:“嫂子怎么了?不见了?”
  周谡不欲多说,心里有了寻找的方向,命常顺继续搜找怀三,自己转身往另一片山林走。
  走了几步,周谡又回过头,问常顺可有带小刀。
  常顺虽然不懂周谡是何用意,仍是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周谡拿过匕首,反手就往自己胳膊上刺。
  常顺瞬间变了脸:“二当家,你这是何苦,嫂子没了,换一个就是,胖的瘦的矮的高的,咱一样来一个,犯不着自残啊!”
  “滚!”周谡忍着疼,面色不改,一个字送走聒噪的汉子。
  林中小屋内,周窈找出还剩的一小截山参,叫周卓喂给昏死过去的怀瑾。
  “若是喂不进去,扒开他口舌,放在他舌下含着也可。”
  周卓按周窈的话照做后,又问:“那这刀呢,要不要拔?”
  “当然要拔,这是金创粉,你撒在他刀口周边,再拔。”
  床上的男子裸着上身,周窈不便过去,转了身,把药粉扔给弟弟,教他如何弄。
  周窈之所以要救怀瑾,不在于他乃刺史之子,更重要是,他身边侍卫都被大白咬死了,若他也死在那里,即便胸口插着匕首,也难保怀家不会算在大白头上。
  大白对付几个人还行,若是大队人马,成百上千,再用上弓箭或别的利器,那就难了。
  为了大白和小白,怀瑾不能死。
  拔了刀,上了药,裹了纱布,周卓亦是气喘吁吁,直呼再也不随便救人了,着实累。
  周窈笑弟弟:“有你读书累?”
  周卓立马辩解:“那是两回事,大姐休要混为一谈。”
  说罢,周卓一屁股坐地上,打量四周:“大姐,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多久,都三四天了,也没见姐夫过来,他怕不是真的走了,不要你了。”
  “不会说话你就闭嘴。”周窈只觉弟弟这嘴,比周谡更可恶。
  怀瑾一人霸占了床,又昏迷着,浑然不觉,却又呓语不断。
  周卓盘腿坐在床边地上,离得近,鹦鹉学舌般:“为何害我?为何?当然是你钱多,人傻呗。”
  凭着一股子要做大侠的正义感,周卓脑门一热救了这人,到这时候又有点悔了。
  这命都没了一半还不消停,想到大姐说他半夜可能会起高烧,自己还不能睡,要时刻看着,当真是烦躁。
  “大姐,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要是比姐夫还厉害,至于伤成这样,要死不活的。”
  “你先救,人醒了,你自己问。”怀瑾厉害的可不是身手,而是身份。
  周卓不禁埋汰自家姐姐:“不就一个快死了的人,搞得神神秘秘的,跟姐夫一样。”
  听到这话,周窈不禁一怔,回想起自己在路边捡到周谡时的情景。那时的他浑身带血,身上七八处伤口,宛如死人,若不是把手搁到他鼻下,尚能感受到一缕温热气息,她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这人怕就真没了。
  有些事不能想,一想,忍不住心软。
  就在这时,外头忽然响起敲门声。
  深山里的小屋,又有谁会上门,周卓立马紧张起来:“谁啊?快给小爷报上名来!”
  “我!”
  仅是一个字,但姐弟俩都听出来了,是周谡。
  “果然能等到,”周卓欣喜,见姐姐坐着不动,忙道,“大姐,还不快去开门。”
  周窈仍是不动,当没听见。
  周卓看大姐这样,直摇头,只能自己起身跑去开门。
  门一开,周卓一声喊起来:“姐夫!”
  周谡应了声,个子高出周卓不少,轻松往里一扫,便能看到屋内背对他坐在桌边的女子,却仍是问:“你大姐呢?”
  “大姐生你的气,不想理你,也不给你开门。”
  周卓少年晚熟,情窦未开,哪懂得夫妻之间微妙的那点情绪,话说得实在,也让周窈听了,想把这个小弟丢到山野里喂野兽。
  “这样啊!那么,烦劳阿卓帮姐夫带个话给你大姐。”周谡立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什么话?姐夫尽管说。”周卓最喜欢这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就说,她的夫君受了点伤,需要金创药,可否请她借来一用。”
  一听男人受伤,周窈不假思索地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口走。
  然而,走到周卓身后,她就停了,目光与门外的男人对上,话却是对着小弟说的。
  “你问问他,可还记得家门在哪?可还知道家里有人记挂他,担心他?若真要走,可否把事情都安排了,交代了,再走?”
  一次说太多,周卓记不住,挠挠后脑勺,瞅瞅男人:“这个,你都听到了吧,就不用我再,呀,姐夫,你的胳膊在流血,”
  周卓一声叫起,周窈目光一转,落到男人左胳膊上。
  男人穿着黑衣,光线暗了,看不出来,但那一滴滴沿着胳膊往下淌的鲜血,打湿了脚下台阶,刺目的血印,清晰可见。
  周窈面色变了又变,转了身,往里走。
  “还不进来,把深山里的兽都引来,你就满意了。”
 
 
第26章 .  生分   不老实,自己上
  周谡进来后, 发现床前用帘子隔了起来,但仍可见床尾露出一双明显不属于女人的大脚,当即面色微变,唇角勾起的一抹笑顷刻间拉平。
  周窈也不解释, 站在桌前摆弄金创药, 纱布, 还有剪子。
  还是周卓本着炫耀的心态,倏地一下拉开帘子, 对周谡得意洋洋道:“姐夫,你瞧,我也成了见义勇为的绿林好汉了。”
  周卓不爱之乎者也, 却喜好那些讲述江湖逸闻的杂书,耳濡目染之下,也是他救人的一个契机。
  周谡一眼扫过床上的男人,在看清男人的面容后,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
  他不理咋咋呼呼的周卓, 走到桌边, 看着媳妇道:“你是在哪里捡的?”
  “路边, ”就跟当初捡他一样,周窈简短地回, 配好了药, 指着剪子,“自己把袖子剪了。”
  周谡不再作声,单手解开衣袍,将整个上半身都露出来,对比床上那具养尊处优的白斩鸡,这才是真正阳刚壮实的男儿体魄。
  周卓瞧着男人结实的身躯, 羡慕不已,暗暗发誓自己也要习武,练得比姐夫更有男人味。
  显摆什么!
  周窈已经不稀得说了,目光一瞥,看到男人胸前一条条又长又红的印子,不禁微拧了眉。
  周卓颇有经验,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无比惊讶道:“姐夫,你失宠了,爹连你都打。”
  一听是爹打出来的,周窈更不做声了,想必爹是在给自己出气。
  这人,也该打。
  男人身上的伤多了,周窈也更忙,处理了手臂上的伤,再转到胸口,认真用淡盐水先清理一遍,再抹药。
  白璧无瑕的小娘子立在男人身前,男人两条长腿一拢,就能将小娘子拢到自己怀里。一张床睡久了,周窈一眼看出男人的蠢蠢欲动,低声警告他:“你若不老实,药给你,自己上。”
  周卓一旁主动揽活:“我来,我帮姐夫抹药。”
  然而,话音刚落,男人一记你来试试的眼神扫来,周卓立马消了音。奇了怪,越来越怕姐夫是怎么回事。
  一时间,屋子里除了床上可怜蛋奇奇怪怪的呓语,再无别的声音。
  又过了会,周窈给周谡处理完了伤口,找来一件宽松褂子给他穿上,周谡伸手想碰碰她,她却灵巧地往后退,避开了。
  周谡眼眸一暗,强行找话:“娘子饿不饿,想不想吃野味?”
  “不饿,不吃。”周窈存心要让男人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冷冷淡淡,不领情。
  周卓便是再迟钝,这时候隐隐也察觉到夫妻俩之间的别扭,一会看看姐夫,一会看看姐姐,自告奋勇:“要不我去。”
  “不许去。”周窈一口否决。
  再美,再温和的女人凶起来,也是有点可怕的。
  周卓抿抿嘴,不说话了,看了看周谡,耸耸肩,示意你好自为之,自求多福了。
  碍眼的闲人多,周谡便是想抱着小娘子哄,也要顾及娘子面皮薄,别哄不成,反而更气。
  四方桌,一人坐一边,周窈索性睡不着,拿出荷包做针线活。周谡坐在另一边,单手握着杯子,吃吃茶,看看美人,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
  周卓照旧坐在床边地上,时不时起身摸摸怀瑾额头,看他烧不烧。
  “姐夫,这人若是醒不来,好不了,该怎么办?”周卓救人是好心,可救了后,如何善后,也是麻烦事。
  少年有的是一腔子热血,也冲动得很,偏偏救的人身份如此特殊,弄得不好,还得牵累到整个周家。
  “你可以再将他送回原地。”总会有人去捡,只是周谡不便明说。
  “不可,他若有个好歹,遭殃的是大白。”周窈又是一口否了。
  周谡哪里不明白,却不以为然:“这山里的兽何其多,又不只是大白。”
  话落,似是在回应他,一声长长的狼嚎传来,像来自天边,又仿佛近在眼前。
  周窈心弦紧绷起来,仍是摇头:“大白风头更盛,最打眼,不能冒险。”
  闻言,周谡只顾喝茶,倒也没再提。
  这妇人对一头畜生,都比对他好。
  守了一夜,怀瑾仍未醒,万幸的是体征平稳,没有起烧。周窈姐弟已经在山里呆了几日,如今周谡也回来了,再呆下去,周父若报官更麻烦。
  “我和你姐姐先下山,阿卓你留在这里照看,我隔日送些吃食来。”最终还是周谡拍板,做了决定。
  姐弟俩无异议,周卓更是求之不得。亲爹如今看他是越发不顺眼,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来,他巴不得留在这里,自由自在,无人在自己耳边叨叨。
  瞧着小弟溢于言表的高兴,周窈却是有些发愁,回家的路上,她同周谡道:“要不就让他先跟着夫君,有夫君照看,我也放心。”
  若是正常情况,周谡必然应的,可他做的一些事,暂时还不能同周家人交底。周卓又是个毛毛躁躁的性子,自己还要□□顾着他,实在不妥。
  周谡不动声色,轻嗯了声:“可以,我明日就跟李兄提这事,过几日,等怀三无事了,就让阿卓到铺子里当学徒,或者帮我卖卖货。”
  缓兵之计,拖一日是一日。
  闻言,周窈看了男人一眼,笑了下,却未再多言。
  她这一笑,竟让周谡有点摸不到头绪,心里毛毛的。
  到了家,周父看到女儿女婿一起回来,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了地,然而听闻周卓救了人,且在山里照料,不禁又有些担忧。
  “这年头外面乱的很,你们也要量力而为,不要是个人就救。”
  是个人的周谡不觉摸了摸鼻头,幸好自己伤得早,被救得也早。
  周窈不想瞒周父,直接道明了怀瑾的身份。
  周父一听,怔了好半晌,再看向周谡,目光里多了一丝揣测,怎么随便捡个人,就捡了个大官家的儿子。
  周谡只觉压力越来越大了,这父女俩不是寻常的庸民,不好糊弄。
  周谡只能将在清河县发生的一些事告知周父,包括怀瑾想要拉拢自己,多次找上门,但自己并无投诚的心思,委婉拒绝了。
  周父自己没有那个身体条件练武,但也知祖辈传下来的武学秘籍有多厉害,周谡又已经习得了七八成,被贵人看中,也属正常。
  “怀家并非保皇党,又一直在地方上,朝廷那边态度不明,还是再看看。”
  岂止是不明,说白了,就是不讨喜。周谡只召见过怀谦一回,对他的了解大多是从朝中大臣嘴里听说,为官没什么大错,但也不是特别热衷向朝廷靠拢,满足于固守一方的现状,说好听点是老实本分,不好听,那就见仁见智了。
  官场上的事,周窈不感兴趣,见翁婿俩聊得欢,自己识趣退出屋,把妹妹叫到厨房,继续教她厨艺。
  周窕宁可喂牛,清理臭烘烘的牛粪,也不愿做饭。
  “若嫁人的目的,就是为别的男人烧火做饭,把自己熬成黄脸婆,那我宁可不嫁,成老姑子,我也乐意。”
  周窈一听这话,气乐了:“兴许你有福气,将来嫁给大户人家,有丫鬟婆子伺候呢!再说,你看看我,脸黄了吗?”
  周窕撇嘴:“你才成亲多久,还没到黄的时候呢。”
  “我是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做饭给你男人吃,但你现在必须学着做,等我肚子再大些,做事不方便,下厨的活还得你来。若是你想吃你姐夫做的饭,那么,我也没意见。”
  “那算了,还是我来吧。”周窕一想到周谡唯一一次下厨,险些把厨房烧了,做的菜也是又干又咸,宛如噩梦。
  姐妹俩边洗菜边说着家常,周窕瞅瞅姐姐,几度犹豫,咬咬牙,道:“大姐,你去跟姐夫说说,叫那个李大哥不要再缠着我,碰到我了,也别扯我讲话。”
  闻言,周窈侧目,若有所思地看着妹妹。她和妹妹都随娘,生得俊,妹妹虚岁十四,模样也渐渐长开,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女郎了。
  再过一年,也到了说亲的年纪。
  周窈不由感慨这日子过得实在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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