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与娇娇——春眠欲晓
时间:2021-12-01 00:22:14

  人不在身边,耳边却传来男人的声音。
  “醒了就起来吧,吃个饭便出发。”
  周窈眼皮子滚了滚,慵懒地睁开眼,就见男人坐在桌边,打好了水,还买了不少吃食搁在桌上,就等着她了。
  想到还要早些回去见儿子,周窈亦不愿耽搁,掀开了被子,快速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就让男人把吃食都打包到车上吃。
  男人买得多,他们在这里也吃不完。
  周谡自然依她。
  到了车前,周窈没见到辉叔,问他人呢。
  周谡轻描淡写一句:“他回去了。”
  周窈听后愣了下,随即不解道:“为什么?他家里出了事?”
  “我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再往后面,到了京城,更要小心。”
  周谡这么一说,周窈就明白了,不光是周谡的身份,连她自己的也不宜为外人知,太过特殊,还是谨慎些好。
  辉叔回去了,周谡更不可能请外人,车夫便成了他。
  周窈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累了还能躺一躺,倒觉得这样也不错,身旁少了个动不动就招惹自己的浪荡子,人也清静了不少。
  周谡有意加快行程,车马踢踏声一路响个不停,过了午时,又经过两个小镇,才在一个山脚的小溪边停下,稍作歇息。
  周谡叫周窈在车里等着,有情况就唤他,他到溪边打水。
  到了溪边,周谡蹲下身,将水囊灌满,忽而,一旁林子里传来对话声,离这非常的近。
  “ 公子,要不先歇一下,前面有条清溪,水质极佳,泡一泡可以祛疲解乏,还能滋养皮肤。”
  “也好,那就带路吧。”
  仍有些少年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
  周谡眼眸垂下,似在沉思。
  这时,又有一道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小姐要不要也来看看。”
  女子小跑着先到了溪边,然而看到另一边打水的男人,笑意微微僵住,脚步停住,捋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变得矜持起来。
  “怎么又是你呀。”
  周谡没有理会,拿好了水囊转身就走。
  琴雪看着男人的背影,迟疑了下,鼓起勇气问:“我们遇见好几回了,公子难不成也要进京?”
  然而,周谡像是没听到,仍旧走自己的,几个大步,将身后女子远远抛在脑后。
  琴雪脸上流露出几许失落,咬紧了下唇,目光略怨。忽而,小姐的惊呼声传入耳边,她回转身,正要去寻小姐,一个头戴黑巾的大汉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奔向她。
  “哈哈,这里还有个小美人。”
  大汉一下就冲了上来,抱着琴雪就是一通猛亲。
  琴雪何曾被这般羞辱过,当即又慌又惧,使尽全力想要推开男人,扯着嗓子喊。
  “来了啊,救命啊,有强盗――”
  这边,周窈听到女子急促的呼救声,掀开车帘,看到周谡从林子里走来,问他怎么回事。
  周谡说没事,不紧不慢地打开水囊喂马,丝毫不受影响。
  然而周窈听到这声音,又觉有几分耳熟,其间还夹杂着年轻男子的怒喊。
  “哪里来的狂徒,居然敢在我家公子面前放肆,看我不---”后面的话还没说完,男子声音陡然变了,啊的叫了一声,似乎受到了重创。
  周窈无意多管闲事,毕竟他们也只有两个人,可那边好像很危急,听着就很惨的样子,后面女子的叫声更惊恐,还有男人肆无忌惮的大笑。
  同为女子,周窈听那声音,心里不可能不动恻隐之心。
  “走。”周谡喂饱了马,简短一个字,看来是不想多管闲事了。
  就在这时,一串急促的马蹄声蹦踏而来,随之便是一个极有力量的高喝。
  “大胆鼠辈,光天化下之下,竟然如此猖狂,柱国公在此,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不然,定叫你们好看。”
  这一声高喊,风向陡然就变了。
  有密集的灌木丛遮挡,周窈这边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但想必十分精彩。
  可问题也来了,柱国公为何出现在此。
  周窈看向车前的男人,不必一句言语上的交流,仅是一个眼神,彼此都能看懂。
  周谡半抱着周窈下车,放缓脚步往灌木丛那边走去,以茂密的枝丫做挡,悄然查看林子那头的情况。
  高弼走在最前头,来到了溪边的大石头处,一眼扫过被侍卫制服的几名匪徒,以及一旁面上身上都有不同程度挂彩的主仆,英武的面容极为威严,紧抿着唇,隐隐透着不悦。
  身旁的随从见他面色不善,吊三角的小眼睛滴溜溜转,瞟到大石块后若隐若现的一抹乌发,立马高声喊起来。
  “二位姑娘收拾妥当了没,若收拾妥了,还请快些出来!”
  高妤慌手慌脚穿好了衣服,比起险些被歹徒欺辱的惊恐,在听到柱国公的名讳时,她越发的紧张。
  反倒琴雪一脸激动:“小姐,是国公爷,来接我们了。”
  高妤叫她莫慌,心知避不开了,只能整理心情,慢慢悠悠走了出来。
  高弼见到高妤第一眼,冷肃的面容有所松动,这女子长得有几分像三弟年轻时的样子,尤其那眉眼。
  想到自家收到的那封信,按时间算的话,女子也确实在进京的路上。
  “你们来自哪里?要去往何处?”
  高妤还没出声,梁瞻就帮着她答了:“高伯伯您好,小侄乃汴州刺史梁文旭之子,这趟出门,专程送高家小姐回京。”
  随从一听,更加激动了,看着高妤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亲切。
  “国公爷,她那样子,与三爷也却有些相似。”
  高弼面色复杂的看着高妤,朝随从挥了挥手。
  “带走!”
  这什么阵仗,一上来就抓人。
  “我也并不一定就愿意跟着你回京。”
  高妤抿紧了唇,默然看着前方,努力做出不愿意搭理高弼的倔强样子。
  听到这话,高弼面色反倒温和了些。这脾气,也是倔强,跟她娘一个样。
  “不愿意,又为何要来?”
  “母命不可违。”
  “呵呵,牙尖嘴利,倒是随了你娘。”
  虽是斥责的话,高弼却未有不悦,而是叫随从处理了歹徒,再备车马,护送小姐上路。
  灌木丛后,夫妻俩屏气凝神目睹了这一切,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远,这才慢慢往后退。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李代桃僵,狸猫换太子。就是不知,是谁的主意?她娘,还是怀家?
  事情好像更加复杂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从不远处传来。
  玉想容拿鞭子挥开挡路的枝桠,撅着嘴嘟囔。
  “大表哥也真是,非要来这种鸟不拉屎的荒山野林,还说有宝藏,我看宝藏没有,臭虫子倒是满地都是。”
  说吧,一鞭子挥过去,打开了周窈身前的枝叶,就要打到她身上。
  周谡眼疾手快,捉住女人的鞭子,用力一扯,再一松,将人狠狠甩了出去。
  玉想容脑袋碰到泥土地,磕的一下,好痛,双眼冒星星。
  “贱民,贱民,我要杀了你们!”
  周窈看女子叫嚣,这一日怎么回事,尽遇到这些人,也是心烦:“谁杀谁还不一定呢。”
  另一头,南凌夜听到表妹叫声赶过来,正好瞧见周窈没有涂药水的真容,当即愣住了。
  玉想容看到表哥呆呆站在一边,也不过来帮忙,要疯了。
  “表哥,你快绑了这个贱女人,她欺负我!”
  至少,玉想容眼里是这样,于是,更火了,趁着周窈分神猛地推开她,捡起掉落在地的鞭子朝着周窈狠狠挥了过去。
  周谡直接一脚,将女子飞踢了出去,冷眼看着南凌夜。
  “你这妹妹脑子是不是有毛病,见人就打,太野蛮了。”
  玉想容怒直了眼睛。
  “你才野蛮,看我不拔了你的舌头,叫你乱说话。”
 
 
第57章 .  嫌隙   你可知我是谁
  早在决定走这一趟前, 周父就再三告诫过周窈,帝都乃龙脉所在,极贵之地,去也极险, 需万事当心。
  然而这还没到京城, 只是临近副都平京府, 就已然发生了不少事,周窈想不当心都不行了。
  在乡下, 女子地位身份有限,脾气再坏,也就那样, 最多也只是逞逞口头上的威风,不似眼前这个女子,嘴巴坏不说,还动手。
  偏偏有个好听的名字,周窈在听到男人动怒时唤出的女子名讳, 只觉可笑异常。
  玉想容看到周窈像是在嘲笑自己的蔑笑, 心下更恼, 一个皮相好看点的村姑,居然也敢笑自己, 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可知我是谁?惹了我---”
  话还没说完, 玉想容就一声叫起,一把短刃从她脸侧划过,倏地一下,就在她侧脸留下了一道不长不短的血印子。
  南凌夜瞧见表妹受了伤,面色亦是微变,再看向搂着貌美女子离开的男人, 愈发地心情复杂。
  这人也不知何时动的手,当真是快,他竟然毫无察觉。
  这时候,南凌夜也顾不上自家表妹,快步跟上走远的男女,一直到二人马车边,盛情相邀。
  “二位是否也要前往京城,算来还有五六日的行程,不如我们结伴,路上也有个照应。”
  “表哥,我受伤了,他毁了我的脸,你不为我出气,不好好教训这两个刁民---”
  “够了,你不主动挑衅,人家会伤你?说来,是你不对在先,该你给这位姑娘赔个不是。”
  说话间,南凌夜一记暗含警告的目光,隐隐有发怒的迹象。玉想容多少有些忌惮这个表哥,就算自己受了欺负,内心愤恨不满,也不敢再言语。
  周谡将周窈送进马车里,自己坐到前头,也不管会不会撞到人,提起缰绳往前一挥,继续赶路。
  见马车动了,南凌夜动作迅速地将玉想容往旁边一拽,玉想容脚下打晃,险些摔倒。
  南凌夜无视表妹烦人的控诉,目光随着远去的马车,变得愈发幽深。
  待马车消失在自己视线里,他才将注意力转到表妹身上,语气颇为不耐:“你若再这样耍脾气,不知收敛,我即刻就给舅舅写信,让他派人过来把你接回去。”
  玉想容这回是自己偷跑出来找表哥的,若被家里人知道了,后果可想而知。
  听到这话,玉想容慌了神,也顾不上脸上的疼,抓着南凌夜的胳膊摇晃:“表哥,我错了,我再也不乱发脾气,你别告诉我爹,不然,不然我死也赖着你不走。”
  “若是舅舅亲自来抓,那就不是我管得了的。”南凌夜绷着脸,不为所动。
  “那我以后都听的,听你的。”
  “表妹说话可算话?”
  “算算算,我不听,我就自己走,不用你叫我爹来。”
  “那好,待会,若是再遇到那二人,你给那位姑娘道个歉。”
  男人话一出,玉想容讨好的笑容僵在了嘴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表哥你疯了,那男人划伤我的脸,你还要我给他们道歉,该是他们跪下来给我谢罪才对,表哥,你莫不是眼神不好,看那女人长得有点姿色就动了---”
  “你再多说一句试试,我现在就安排人把你绑回家,让人严加看管,看你还敢不敢乱跑。”
  最怕被管束的刁蛮小姐在男人明显动怒了的威胁下闭了嘴,尽管内心仍是不服。
  “还有,你说错了,不是有点姿色,而是姿色过人,远远在你之上。”
  南凌夜即便没有非分之想,仅在欣赏美色的角度上,也要纠正表妹话里的不对。
  然而男人不懂女人心,这话放出来,比捅了马蜂窝还可怕,玉想容瞬间又炸了。
  周谡夫妻二人已经走远,自然看不到女子崩溃的模样。周窈也不想将这种无理取闹的女人放在心里让自己不快,当作不愉快的小插曲,甩甩头,不再去想。
  现如今,她最担心的,反而是高家那边。
  冒充她身份的那位高小姐到底是谁安排的,又有什么目的?邹氏对高家芥蒂颇深,一直怀疑高家人害的他们,如果是她安排的,那就不只是认亲那么简单了。
  更何况,如果只为认亲,邹氏何为要找人冒充自己。
  夜里,二人找到一户农家借宿,房门一关,周窈与周谡聊到这事,说出自己的困惑。
  周谡看她一眼,回得倒是干脆:“不想让你涉险,又心结难了,无论替代品能否查出真相,最后是死是活,自己也不会心疼。”
  “是这样吗?”周窈低声,更像自问。
  周谡直接把她的手搁到她胸口:“别装傻,问你自己的心。”
  邹氏没能尽到为人母的责任,有身不由己的原因,过分苛责大可不必,毕竟,不如邹氏的父母大有人在,尤其权贵之家。
  便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到了此刻,周谡也难以断定,在她心里,到底是权势更重要,还是儿子。
  此时的深宫内,太后和皇帝再一次爆发了激烈的争执,这回很明显地,是因为皇后。
  “身为皇后,后宫表率,当以身作则,恪谨自省。可皇后又是如何做的?三天两头就出宫,往娘家跑,她这般随性,又至皇权于何地。”
  太后想到自己做皇后时,前有狼后有虎,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唯恐一个没注意,给那些想要取代她的人抓住把柄。
  她那时候多难,可如今高家这位皇后,做得可真是轻松。
  面对太后的指责,皇帝也是烦了:“母后夸张了,这半年来,皇后就只回这么一次,她为朕生下皇子,朕难道连这个体面都不能给她。”
  皇帝没说的是,就是因为皇后背后周旋,稳住柱国公,且又拉拢了几个老臣,这才终于把恢复旧税制的势头压下去,也让他有了喘息的空间。
  朝堂上安稳,他才能吃得好睡得香。皇后是他得力的贤内助,全心帮他,他为何不能对她好点。
  母子二人显然有隔阂,皇帝想给的,正是太后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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