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向阳葵
时间:2021-12-02 00:25:08

  孟纾丞不让她起来,抱着她往后散漫地靠在床头, 干净修长的手指移到她面上,指尖轻戳了戳她鼻尖上的那颗痣。自知晓她恢复记忆, 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只是亲口听她说出来, 到底有几分……
  不甘。
  卫窈窈垂眸盯着他修剪得平整的指甲, 猜不准他的心思。
  小声说:“我都想起来了, 我也有家人,不好再待在国公府, 而且我好了之后应该也能自己睡觉了。”
  虽然有过河拆桥的嫌疑,但卫窈窈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了。
  我的, 你的。
  孟纾丞听得格外刺耳,但看着她尚未恢复的面色和红肿的眼皮, 心底只剩无尽的爱怜, 点着她鼻尖的手指微屈,在她翘挺的鼻尖刮了一下, 他说:“婚期定在明年七月可好?”
  那时候她也出了孝期。
  卫窈窈想过千万种可能,也悄悄说服自己他有任何反应都是人之常情, 但直到听到他的话,才知道自己最期待的仍然是被他坚定的选择。
  只是她有些惶然:“可以吗?我不想你为难。”
  “你不必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让你后顾无忧地嫁给我。”孟纾丞轻轻地说。
  孟纾丞心中微微叹息, 知道这孩子执拗,却不想她心思也重,怎能不让人偏疼,替她揉开眉心:“祎姐儿,你别怕。”
  他语气笃定,好像再糟糕的情况在他手里都变得轻而易举。
  卫窈窈眨眨眼睛,被他的称呼弄得很不好意思:“你怎么这样叫我,好像我是小姑娘一样。”
  她可不就是个招人疼的小姑娘?孟纾丞抱着她笑。
  卫窈窈眼睛酸酸的,脑袋埋进他怀里,额前的海獭卧兔儿上的软毛扫着孟纾丞的下巴。
  孟纾丞单臂搂着她,另一只手抬起来帮她除下卧兔儿。
  几缕碎发飘落到额上,痒痒的,卫窈窈抬头轻吹了一口气,与他的眼神撞到一起,好似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不约而同地靠近对方。
  卫窈窈主动蹬掉鞋子,绣鞋不轻不重地落到脚踏上,发出两声闷响,像是发出了信号。
  孟纾丞将她架坐在自己身上,床幔悄然垂落。
  脚踏上又零零洒洒地多了许多东西,严严实实地压着床幔边沿,半点风都透不进去。
  孟纾丞手掌半捂住卫窈窈的嘴巴,声音低哑:“不要叫。”
  她这嗓子再出声,怕是要费些时日才能养好。
  卫窈窈眼睛半睁半合,上扬的眼尾泛着艳丽的潮红,她声音闷在他滚烫的掌心里,委屈地说:“我控制不住。”
  孟纾丞有些后悔在这个时候招惹她,手往外撤,又被她缠住,孟纾丞额角绷紧,修长的手指送进她的唇瓣中,卫窈窈启唇含住,湿润绵软的触感让他理智节节败退。
  卫窈窈睁开眼睛看他,干净清澈的眸子弥漫着潋滟的水光,眼波撩动,孟纾丞手指往她唇瓣里探。
  卫窈窈蹙眉瞳孔放大,忍不住咬住他的虎口,洁白的牙齿印出一排牙印,刺痛感让孟纾丞手臂漂亮却不粗狂的肌肉苏醒。
  另一只手仿佛也受到了刺激,又送进一根手指。
  孟纾丞虎口的牙印深了又深。
  许久过后,孟纾丞将蜷缩在一起,浑身汗津津的卫窈窈抱进怀里,亲亲她的耳朵:“还好吗?”
  卫窈窈轻颤着摇头,手臂无力地勾着他的脖子:“要死掉了。”
  喉咙里好像含着的一把沙子,听得她自己都吓一跳。
  孟纾丞心一热,好笑又心疼,微抬身,想要下床帮她倒水,但卫窈窈这会儿格外黏人,搂着他,不让他走。
  孟纾丞心软又无奈,只帮她顺着气,安抚着她,帐内静悄悄的,流淌着淡淡的温情。
  卫窈窈好喜欢这种感觉,是尘埃落定的心安和饱足,哼哼唧唧喟叹一声:“嗯……”
  孟纾丞以为她要说什么,侧耳倾听。
  卫窈窈鼻尖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有些难为情。
  孟纾丞当她有哪里不舒服。
  卫窈窈虚着嗓子嘀咕:“想要去浴房。”
  “喝了好多茶。”因为喉咙不舒服,她一整天都在喝茶。
  孟纾丞抚到她腰窝的手顿住,往下滑动,轻拍了拍她的屁股,单薄的眼皮撩起,黑沉的眼眸盯着她,用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意味不明地说:“难怪这么多水……”
  两人本就贴在一起,说话时便像在亲昵缠地说着情话。
  卫窈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调情的荤话,轻佻又浪荡,小脸瞬间羞恼得通红:“你不许胡说。”
  孟纾丞听到她的嗓音,笑了一声,不敢再逗她,床上只剩下一件他的里衣能穿,替她披上。
  卫窈窈挪到床沿边上,将脚踏上的衣服踢开,弯腰找鞋子,却忽然被孟纾丞用毛毯裹起来,抱着她直接去了浴房。
  卫窈窈满脸荒唐地看着孟纾丞正经的神情,要死了。
  等再找人收拾了一塌糊涂的床褥之后,卫窈窈觉得她脸皮厚了三寸。
  孟纾丞将茶盏放到小几上,卫窈窈慢吞吞地转头看他,清正贵胄,成熟斯文,只有卫窈窈知道他的恶劣。
  丧气地摊开手脚,悠悠地叹了一声气,已经不知道,她还有什么丢脸的事情没在面前做过?
  孟纾丞眉尾稍扬,薄唇微弯,递给她一个略带疑问的眼神。
  卫窈窈不吭声。
  孟纾丞笑了笑,她磨蹭惯了,进了浴房能半天不出来,他担心她在浴房里着凉,也因为知道那会儿她没有力气,索性才亲自伺候她。
  怕她真羞恼了,孟纾丞识趣跳过话题,顺手拿起一个小东西,不紧不慢地上床,轻声说道:“我看看脖子。”
  卫窈窈抿紧唇瓣,装作哑巴,用鼻音应声,仰头把脖子露出来。
  孟纾丞将握在手里的药膏打开,取了米粒大小的药膏,在掌心揉化,食指抬起她的下巴,将手掌贴在她的脖子上,她的脖颈纤细脆弱,深紫色的手指印便格外醒目,孟纾丞放松的唇角慢慢绷平。
  卫窈窈察觉到他的变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
  孟纾丞看她一眼:“嗓子还要不要了?”
  卫窈窈抿唇,讨好地亲亲他的下巴。
  孟纾丞顿住一顿:“好了,睡吧。”
  卫窈窈小声说:“我没事儿了,你别在意。”
  孟纾丞拍拍她的肩膀嗯了一声,细碎的吻又慢慢落下。
  *
  孟纾丞次日依旧休假,不过有几件急事要处理,没能陪起晚了的卫窈窈用早膳。
  卫窈窈一个人无聊,陈宁柏回宝安胡同送东西,便只叫了梁实满过去。
  “这两只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梁实满指着不远处长案上的盒子问卫窈窈。
  卫窈窈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好眼熟,咬一口银丝卷,忽而眼睛瞪大,这不是她的小金库吗?
  卫窈窈眼神示意梁实满去帮她拿过来。
  梁实满起身,但嘴里念叨:“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睡一觉,嗓子坏得更严重了呢!”
  卫窈窈耳朵发烫,眼神心虚地飘了飘,哪里好意思说原因。
  红玉不明所以,她眼里心里只有卫窈窈一个人,在旁边帮腔:“肯定是昨日看表演,你和柏哥儿拉着姑娘说话说的。”
  梁实满拿起盒子,疑问:“是吗?”
  卫窈窈一个劲儿地点头,红玉是世界上最好的红玉。
  梁实满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摸摸鼻子,把两只盒子递给她。
  卫窈窈心里偷笑,乐呵呵地打开其中一只盒子,果然就是她的小金库,另一只她没见过,她好奇地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这不是她送给宋鹤元的东西吗?
  她撂下筷子,早膳也不吃了,开始查点起来,有红玉在,少费了不少心思,清点过两边,一分不少,半点不差,她舒了一口气,满意地拍拍盒子。
  要是宋鹤元敢花了,她非得再去揍他一顿才行。
  梁实满阴阳怪气地看了她一眼。
  卫窈窈觉得有些丢脸,把盒子给红玉,让她仔细妥帖地收起来,假装看不见他嘲笑的眼神,又搓搓手,兴冲冲地打开她的小金库,数了数,却有些不对劲,怎的还多了一个东西。
  卫窈窈拿起来瞧了瞧,是一个位于宝安胡同的四进宅子的地契,户主是她。
  嗯?卫窈窈皱起眉头,翻来覆去地看。
  “这不是我们租的宅子吗?”梁实满凑过去一瞥,忽然说道。
  “卫祎你把租金还给我!”
 
 
第92章 二更
  梁实满嘴里黑心肝的卫窈窈抱起她的小金库笑嘻嘻地摇头。
  他们租的宅子肯定是孟纾丞让景碤特地安排的, 只是卫窈窈没有想到孟纾丞会直接把宅子送给她,宝安胡同的宅子可值钱了!
  梁实满想起那几十两租金就心痛。
  正巧陈嬷嬷进来对卫窈窈说:“景碤统领让我把这个拿给您。”
  陈嬷嬷手里拿着封好的银钱,几乎是同时, 卫窈窈和梁实满都猜到这就是那份租金。
  因着陈嬷嬷是往卫窈窈那个方向走,卫窈窈快梁实满一步,拿了钱就往外跑, 还回头对着梁实满挑衅地笑了一下。
  谁知下一刻就撞上一堵肉墙。
  “呃——”卫窈窈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起来,僵着脸, 懵了。
  孟纾丞眼疾手快地托了她一把, 低头, 抬手, 握住她的下巴, 看她脸蛋撞到的那一块。
  卫窈窈反应过来,快速地拂开他的手, 闪躲到他身后,探头冲着梁实满眨眼睛。
  梁实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狐假虎威,早晚有一天让她把银钱吐出来。
  孟纾丞站在门口:“……”
  轻声道:“闹什么?”
  卫窈窈见梁实满坐回去了才从孟纾丞身后出来, 摇摇头。
  孟纾丞弯了一下唇:“外面冷, 进屋。”
  卫窈窈仗着有孟纾丞在,大摇大摆地坐回餐桌旁。
  孟纾丞看到餐桌上的盒子, 猜到她看见地契了,说道:“不愿回镇国公府, 便住宝安胡同吧?”
  卫窈窈没有拒绝,坦然地接受他的爱意。
  只是她犹豫着要不要回去亲自向冯夫人辞行,肯定是要的,只是她喉咙坏了。
  看出她的迟疑, 孟纾丞道:“等身体痊愈了再出门,这几日就住在御陶楼。”
  她搬去宝安胡同,他不可能像之前一样时时刻刻管到她,脱离了他的视线,她肯定不会安心在家中养病,万一吹了风,着了凉,她嗓子说不定到年前都不会好。
  卫窈窈听话地点头,正好养几日,等嗓子稍微好转一些能说话了,去一趟镇国公府。
  梁实满何曾见过她如此乖巧的模样,眼睛微微瞪大。
  被卫窈窈瞧见了,恶狠狠地瞪他了一眼。
  等卫窈窈出御陶楼已经是四天后,她沙哑的嗓音也勉勉强强可以入耳了。
  景硕送她去镇国公府,卫窈窈有些紧张,连带着梁实满和陈宁柏也紧张起来。
  孟纾丞休完假,比从前更忙碌,但昨晚他特地过来让她叫上陈宁柏他们一起去,卫窈窈知道他肯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但依旧有些惴惴不安。
  “冯夫人性格好吗?”陈宁柏问。
  卫窈窈想了想,冯夫人待她一直是很温和的,实诚地点点头:“比我好。”
  她深知对冯夫人而言她肯定不是她最满意的儿媳,但因为孟纾丞喜欢她,冯夫人会爱屋及乌地对她好。
  所以她也会尊敬冯夫人,就这样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与冯夫人见面实在顺利,顺利到卫窈窈有些恍惚。
  梁实满和陈宁柏被冯夫人夸得脸红,梁实满平时脸皮比谁都厚,连他脸皮都红了,另外的卫窈窈和陈宁柏更不消说了。
  “多谢您。”卫窈窈捧着茶盏给冯夫人敬茶。
  冯夫人笑着接过茶盏抿了一口茶,搁到一旁,握住她的手。
  命运巧妙,世上事由各有缘法,原来她竟然就是卫家的姑娘,冯夫人看着她坦荡敞亮的眼睛,心里叹息,倒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当初寻到宋鹤元,宋鹤元从来都不曾想过会再见卫窈窈,便没有刻意隐瞒卫家,只是省去了他与卫窈窈的那段婚约,后来准备给卫家谢礼一事被宋鹤元开口要过去,他说是要亲自准备。
  当时也无人多想,只想着日后等宋鹤元成亲,再请卫家人来京城做客。
  谁知后来出了这么多事,孟纾丞顺着宋鹤元的话告诉冯夫人他与卫窈窈只是普通师兄妹的关系,冯夫人当宋鹤元不想别人瞧不起他,才会装作不认识卫窈窈。
  想来宋鹤元从来都不是个好的,比起他与卫窈窈的关系,冯夫人更在乎他差一点将整个孟氏送入险境。
  冯夫人心中厌恶,不想再提宋鹤元,柔声问卫窈窈:“现在都记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多谢老太太这段时日的照顾。”卫窈窈说。
  冯夫人又拉着她说了一会儿话,最后道:“年节时记得来拜年。”
  “诶。”卫窈窈认真地点头。
  “去沉楹堂收拾行李吧。”冯夫人看君兰从外面进来,拍拍她的手背说道。
  等卫窈窈她们离开了,冯夫人才询问地看向君兰。
  君兰低声道:“大太太请了太医进府。”
  冯夫人知道她这是心里的病,但宋鹤元这辈子都不能再被放出来,让他活着已经是孟氏的仁慈。
  “让沛哥儿这些日子别出府,多陪陪他母亲。”
  卫窈窈的东西太多,月娘提前几日得了她的消息,早早的就开始帮她收拾行李。
  卫窈窈要去找温兆韵告别,便让陈嬷嬷带着陈宁柏他们去搬行李,等她回来就能直接走了。
  孟纾丞深夜从宫里回来,刚踏进沉楹堂,便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冷清。
  半夜醒来,伸手一搂,落了空,他睁开清明的双眸,原来那个总蜷缩在他身边的身影已经不在了。
  突然间他看起来好像格外的孤单。
  孟纾丞抬手看着虎口的浅浅的牙印,起身披上外袍,走至敞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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