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咬了下唇,逼自己不要再想这些,在他的注视下她张口含住了薄胎杯沿,就着他送来的力度抿了口温热清甜的果酒。温热的液体划过喉管,带来些许温度。
他的目光发暗的落在那被酒汁润泽的唇瓣,以及那小口吞咽时轻仰的细白颈子上。几番流连后,神色愈发晦暗。
时文修抿过两口后就不欲再喝了,唇瓣刚离开了杯沿,下一刻却有粗粝的触感摩擦在她的脖颈、颊边,继而抵开厮磨在她的唇齿间。
她不可避免的浑身瑟缩了下。
“知道让你过来做什么?”
他低声问着她,粗糙的指腹轻微摩挲着她的唇。
“知……道。”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有说不知道的权利。
看她此刻瑟瑟缩缩,艰难躲着他碰触,抖得厉害的模样,他心里难得起了丝怜惜。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刚过来那会还强自镇定的说说笑笑,这会到要见真章时,反而丢盔弃甲,彻底落了怯。
“别怕,待会本王让你如何做,你依言照做就是,旁的不用多想。”说着他伸手覆上她死死抠在扶手上的细手,怜爱的抚了抚后,修长有力的五指插了她指缝,攥过她手指强势迫她双手没了依靠。
他直接俯下了身,遒劲的手臂从她肩背横过的同时,另一手臂径直抄过她腿弯。打横抱起后,他踢开椅子,大步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随手挥下床幔,晃荡的纱罗瞬间笼罩了床榻内的两人。
他将她放置在柔软的被褥中,安慰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喑哑着嗓音安哄她两句,让她莫怕。
说着让她莫怕,可他那灼目逼人的沉暗眸光,跪坐在她身体两侧桎梏性的强势,以及那手指解玉带扣的动作,无不让她两眸发颤,连牙齿都似在细微击着叩。
“莫怕,女儿家总要经过这一遭的。”
他尽量放缓了声音,只是仰脖解襟扣时,手指上的力道带出了几分粗鲁,“放松些,本王会尽量动作轻些,不让你太过遭罪。”
她双眸惊颤的看他扯下衣服,随手朝榻外掷出,而后露出那结实刚硬的躯膛,压迫性的笼罩住她。
“主子爷!”
在他伸手毫不迟疑的就要解她衣带时,她忍不住突然抖着声开口,沁了凉汗的双手,也紧紧的握住了腰间那只热烫的手。
他沉沉的目光自那攥的生紧的细手上,转而投向她那惶惶不安的面庞上。
“嗯?怎么了?”
声音漫不经心,隐约带有几分不虞。
对她,他已算耐心十足,哄也哄了,劝也劝了,若她还是执意要扫他兴,那就莫怪他今日心狠了。
时文修不是没察觉到他那淡淡的不悦,可她还是坚持不肯松手,迎着他渐冷的目光,咬牙问出一句话。
“主子爷,我想问问,将来您是打算……如何安置我的?”
大概没料到她说的是这个,他神色怔过一瞬,当看她那竭力忍着怕却也要坚持迎着他的冷目,坚持等他一个答案,不肯退缩的眼神,突然间,他冷硬的心就莫名塌软了一下。
“既然说过会好生安置你,那本王就不会食言。”
他微顿了瞬,方缓了声道:“纵是届时留你在边城,也会给你生活安排妥帖,府君那里本王也会打声招呼,足矣让你在此处衣食无忧的过完后半生。”
时文修将他的话听进了耳中,慢慢的松开了攥着的双手。
不算最坏的结果。
虽说此后回不了京城,也要经历与朋友的分离,可好歹他没将豢养似的,将她豢在一处院落里。
如此想想,这结果倒也不算坏。
况且,她本就是异乡人,待在京城,与待在边城,在哪不是待呢?即便三五年后,所有她熟悉的人都离开了,可在这期间,谁说她不能再结交新的人脉关系圈呢?
她抬眸看向他那被欲念浸染的峻冷面庞。
换个角度来想,也能多少安慰自己,好歹这三五年里,与她在床榻间裸诚相见的,是俊朗成熟有魅力且她亦有些好感的男人,而非那面目丑陋令人作呕的。这般想来,倒也觉得安慰不少。
她本就不是自怨自艾的性格,这般往好的方向想过些后,渐渐的也就多少想开了。情绪遂也不复之前的那般起伏。
他自看得出她情绪的变化,不免抬手抚了抚她的鬓发。
刚有句话他没说,若她能这般一直一心一意的拿他当主子爷看,那将来他也不妨破例带她归京。不过这话没吐出口,因为为时太早,没有确定的事,他不会轻易承诺。
手指拨弄,轻易解了她的腰间衣带,在层层褪去娇躯上束缚的衣服后,他沉着眸光寸寸巡视着身下这乱目之竟。
他喉头滚动几番,正当他欲俯身之际,忽然听她传来细微软软的声儿:“我,我有点怕痛,主子爷,您别那么急啊……得给我点时间,让我适应适应。”
他骤得盯视她,呼吸愈沉,嗓音嘶哑的不成样:“你羞不羞耻?”
时文修想,她没什么好羞耻的,比起羞耻,她更在意的是,怕他粗鲁弄伤了她身体。
他却闭了眼强撑过那阵冲动。
她大概不知,入耳的这番细细软软的话,却比她身子更能撩拨的他浑身火热。
念及她初次确是难熬,他到底还是强压了下冲动,给她缓和的时间。
帷幔低垂,画烛光影朦胧,笼罩着一方天地,带出昏暗不明的光。
他的面色骤然僵住。
低了头,他死死盯住她,自那蒙了层细雾的面庞,至那微微拢起的眉。锋锐的眸子犹似挟着利刃,一寸一寸刮过她脸上的每一处,反反复复,几欲噬人。
双目渐渐覆上了寒霜,他慢慢垂眸看向那床褥处,确实不见落红。
空气中好似刹那熄了音,静的什么都听不见了。
他闭了眼,如一尊岿然不动的恶兽,沉寂在昏暗的光影里。
下一瞬睁眼时,仿佛风云变幻。
他的脸色寸寸被阴霾笼罩,再次掀开眼皮看向她时,面上温情与欲念早已消失殆尽,黑沉的双眸尽数翻卷着雷霆风暴。
她不是初次。
他有种想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
她岂敢如此羞辱他!
抬手覆上了她因吃痛而微皱的脸庞,他轻拍了拍,面上渐渐浮现了怒意至极的冷笑。
好的很,怪不得那老九无端又提起说,他就配用他用剩下的东西。
缘由在这,在这。
缓缓收敛面上冷笑,他沉沉的盯视着她,黑沉如渊的双眼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掌腹在她面颊上摩挲几阵后,他突然一把掐了她的脸,力道收紧。
“睁眼,看着本王!”
时文修还没适应的好,正还痛着呢,冷不丁听他喝声,就疑惑的睁了迷蒙的双眸。
甫一睁眼,她刹那对上的,却是他那瘆人的黑眸。
里面好似燃着烈烈寒焰,似要将她毁灭殆尽。
“睁眼看清楚了,今个你身上的人,是谁。”
第37章 干净
鲁泽忍不住抬头看看天际,怕再过些会,又到了整更击鼓的时候。
可里头的动静似还没有消停。
想到前半会他这还能隐约听到里头传来些哭声跟抗拒声,可到后半会就渐熄了音,他不免心生了些怜悯,她那身子骨怕当真是吃不消了。
说来,主子爷于御女上,素来是有分寸的克制,这些年来,他还从未见过主子爷如此放纵过,也不知是不是旱过太久的缘故。
待整更鼓响的时候,紧闭的屋门被人从内一把拉开,鲁泽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见他主子爷已穿戴整齐的抬腿跨出了门。
他忙后退低头,可心中却惊疑不定,因为此刻主子爷身上未见纾解过后的惬意轻松,反倒是散发着让人有些胆寒的森然冷意。
禹王立在廊檐下,迎着屋外的寒风,一言不发的站了许久。
四周一片沉寂,唯独寒冬呼啸的风刮过窗棂屋檐,发出呜呜的悲鸣。
自屋内透来温暖昏黄的光打在他后背,却驱不散他身前寒冷浓重的夜色。光与暗交织在他身后身前,明灭不定,错落不明。
他抬手不轻不重的擦了喉间,垂目扫去,眸光一片寒凉。
“来人,备马。”
禹王抬步毫不留恋的往雪虐风饕的夜色中踏去。
鲁泽急令人去牵马的同时,自己就要回屋去给他主子爷拿氅衣。可刚踏进半步,屋内那似有若无的香腻气息让他猛地清醒,忙抽回了脚,往檐廊下迅速左右环顾,见到那正忐忑不安侯立着的婆子,赶紧吩咐让她进屋去取。
等他拿着氅衣匆匆赶过去时,就见他主子爷已挥鞭打马离开,他追赶不及,只能将那氅衣交给其他亲兵。
等一干亲兵们纷纷上了马,随了主子爷离开,鲁泽叹着气折身回了廊檐下。他还不能立即走,还得将她的事给交代妥当了。
想至此,他不免就怀念起府里的张总管来。有那张总管在,又何须他一个亲兵首领来处理这种事。
“抬进去,给她……擦洗,收拾收拾。”
他绷着脸吩咐那些婆子抬热水进去,环顾一周没见人端药来,就皱眉问:“汤药呢?不是老早就让你去煎吗?”
那婆子战战兢兢的回道:“煎了,不过等到这会那避子汤早就凉透了,所以老奴就将汤药又拿去重新热了。”
“那等热好后就赶紧端来,给她喝下。”
“是,大人。”
看着婆子们都进屋收拾,他就在屋外头且候着,想着待会她们拾掇妥当,他就赶紧离开,在这处理女人这些事,他简直浑身都不得劲。
等候的这一会,他又不由得想起,刚那会他不期瞥见的主子爷喉间的那圈带了血丝的牙印。
想至此,他不免嘶了声吸口气。
他还真没料想到,她竟胆敢对主子爷如此放肆。平日里瞧她在主子爷跟前乖顺听话的,还以为是个乖鹌鹑模样的主,哪知其内里却是个胆大妄为的。
就是不知她这般放肆,会不会激怒到床榻间的主子爷。
想到主子爷出来那会脸上那冰寒的神色,他这会便不由恍然了。缘由是在这啊。
“大人……”
婆子忐忑不安的声音打断他的胡思乱想,他忙回过神,问她什么事。
“里头的贵人瞅着累极,还昏睡着……老奴实在唤不醒。那这汤药,怕难以喂下去,您看是硬灌还是等等先?”
鲁泽皱眉,硬灌的话怕得呛着人罢。
“到明天,那药可还起效果?”
管事婆子为难道:“药效肯定是有些的,不过药效足不足够规避,老奴也不敢说。”
鲁泽想了想,到底叹气道:“等她醒了再喂吧。不过,药量再加大些。”
心中却在暗道,她这是何必?床榻间何不顺从些,主子爷那般的脾性,又岂容人挑衅分毫?这般可好,非要激怒了主子爷,换得了狠一阵磋磨。也不想想,就她那瘦小身子骨,又能消受的了主子爷几个来回?
管事婆子应声,这方再次回了屋。
床榻间还是一片狼藉的模样,其他婆子在轻手轻脚的收拾着。
扯碎了大半的帷幔收拢起,换上新的,床上蹂搓不成样的被褥,也重新替换。背对着床榻外蜷缩伏卧的人,始终沉沉的昏睡着,散落的头发半搭在屈着的脊背上,露出细白后背几处通红痕迹。
管事婆子将她小心扶起来时,就见到她那濡湿额发下,是张泪迹未干的娇俏面庞。只是颊边隐约可见被人扼出的指痕,娇嫩的唇肿胀的不成模样,下唇似有噬咬的痕迹。
等擦洗的时候,再见那细腰腿根上覆上的层层指痕,还有那跪破的膝盖,她见了不免都觉得触目惊心。从前她就听说那些至尊贵人都不好伺候,如今瞧来果然。
她再想那位新来王爷冷情冷性的模样,不免心下暗道,那位贵主瞧着就是不易相与之辈,只怕这位娇客日后有的苦头吃了。
军营里,马英范见着禹王一身肃寒的进来,还惊了下。
这会天尚未亮,主子爷如何这会就赶了过来?
“无甚要事,过来看看。”禹王抬步往帐内放置木架的方向走,语气似平常的询问,“先生何故也这般早?”
见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马英范遂放下心来,闻言就道:“随他们闹腾的过久,也没了睡意,索性就过来做些事情。”
看了眼他面前案上的堆积的公务,禹王颔首:“辛苦先生了。”
“为主子爷效力,是卑下应该做的,当不得……”
禹王挽了袖,俯身捧过脸盆中的水,直接泼在脸上。
马英范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有些失态的看着那木架前的主子爷。此刻他是真正惊住了,跟随主子爷这么多年,他见到的主子爷素来都是稳成持重、举手投足都规矩严谨,注重皇家威仪,还真从未见其如今日般,失了仪态直接动手泼水洗脸的时候。
禹王拿过绢帕覆在脸上,按过瞬息后,不辨情绪的朝他看去一眼。
马英范忙回了神,就要去提那热水壶:“主子爷,卑下这就给您换热水来,那盆里的水刺骨寒凉的很,您当心着凉。”
“不必了。”禹王掷了绢帕,一身肃寒的朝书案的方向走去。而这会的马英范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过来时候竟没着氅衣。
“马先生,本王有事要吩咐你去做,你且近前。”
不带情绪的声音打断了马英范的沉思,他赶紧上前听令。
禹王端坐案后,沉眸与他大概说了一番。
马英范心里震惊,面上不显,只在对方说完之后,方定了定神问道:“不知那密信,需卑下何时动笔来写?”
“即刻。”
他遂不再迟疑,疾步走向另一旁的书桌前,重新铺了纸。
在研磨时,他忽然想起一事,忙抬头又问:“只是她从前的字迹跟现在的判若两人,就是不知,密信所仿笔迹是她从前的,还是如今的?”
禹王沉了沉眸:“用从前的。对面矮柜上的红色匣子里,有她从前笔迹的纸张,你翻找出来比对一番。”
马英范应下,搁了笔就去矮柜上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