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护卫——卿隐
时间:2021-12-03 10:14:41

  “我不是心虚!”见他好像误会了,她忙正了脸色解释:“我又没干坏事,干嘛心虚?我跑是因为冷不丁见着一行队伍纵马过来,一时间没弄清状况,心里头发慌。”
  “哟,瞧您这小胆儿,在咱禹王府上您怕什么啊。”
  “主要是我瞧见着了他们手里拿了武器,又是刀剑又是长弓的,来势汹汹的。乍然一看,我就被吓的有些蒙了。”
  “再蒙您也不能拔腿就跑啊,没规没矩的,实在不成样。”
  时文修知道在这点上,自己做的是不对的。她当时也不知怎么了,脑袋嗡了声一懵,剩下的就只知道跑了。现在想想,也的确是太不像样。
  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就很羞愧的躬身道歉:“对不起,是我冲动莽撞了,给您惹了麻烦。”
  “哟别,您愧对的是主子爷,可不是咱家,也真觉得歉意,那也该去给主子爷请罪去。”
  张总管及时侧过了身没接受她那一礼,不过见她真诚的道歉,气儿倒也微微顺了些。
  “那我现在就去给主子爷请罪……”
  话没说完,她突然呆住了。
  主子爷?主子爷,对主子爷!
  “您怎么了这是?”
  张总管瞧她怎么说到给主子爷请罪,脸儿就煞白的,不免就试探问了句。
  时文修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她如何能跟他说,她直到这会,才终于想起这个词的涵义来?主子爷,她那所谓的主子爷,是她的顶级上司啊!此刻竟也在这练武场。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前头她被人提过来、眼泪糊了一脸的时候,她那主子爷还往她脏脸上冷淡扫来一眼!
  一想至此,她就眼前发黑,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
  她还心心念念着学好武艺,力争上岗,争取被破例收为护卫,能顺利转正啊!
  可今天,她却以这么个窝窝囊囊的德行,出现在能决定她职业命运的顶级上司面前!
  “到底是怎么了,说话啊。”
  时文修咽了咽嗓儿,艰难的抑制住了想要哭的冲动。
  “我没事,谢谢公公关心。”
  张总管艰难的想给她一抹笑,失败后迅速拉下脸,手扇着风狠狠撇过脸去。
  鲁泽从后暗暗推了她一下,低斥:“叫大总管。”
  时文修刚一瞬的伤感瞬间被这句提示音,给惊得烟消云散。
  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赶忙改口:“谢谢大总管关心!大总管您人真好。”
  可心里却在惊疑,面白无须,神态阴柔,说话掐着嗓儿,还自称咱家,难道不是公公吗!天,难道是她常识有误?
  鲁泽若知她心中所想,便会认真告诉她,有些公公,从来不喜欢别人叫他公公。
  张总管轻扯了下嘴角,大概也算回应了,眼神却依旧略过她往旁处瞧着。
  本是没甚目的的随意瞧着,可瞧着瞧着,他的眼神嗖的下就变了。
  “那是,那是红豆杉?”
  他惊得嗓音都掐尖了,指着不远处那被劈折了一段树杈子的树,不可思议的转头看她:“谁将主子爷的红豆杉劈成那样的?”
  主子爷的?!时文修比他更惊,慌张的一扭头忙顺着他指的的方向看去,然后就见着了一棵接满了红豆的树下,凄惨零落着些被劈碎的树叶子以及被劈折的树杈子。
  她手心里冒了汗,艰难的将脸寸寸转过。
  张总管还在看着她,等她的回答。
  她羞愧的低了头:“我。”
  “您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树?”
  “不,不知道。”
  “那是红豆杉,主子爷当年在南边出差时,特意带回来的顶级红豆杉!”张总管扶额,“您劈哪棵不好,就非劈那棵?您就不觉得这棵树与旁的不一样?就看不见那上面结的红豆?”
  她没敢说她没看见。
  当时她就一门心思的琢磨劈剑了,每每觉得练的差不多了,就寻个树杈子劈一下。而且怕只围着一棵树劈担心会将树劈坏了,她还特意轮流着劈。
  时文修往那凄惨落地的树杈子又看了眼,发愁的想着,不知葛大瓦会不会接树杈子,等回去后问问他吧,唉。
  环顾了眼这练武场,她不免叹气,这地方大概与她八字不合,来第一天就出了这么多事。等回头接好了树杈子,打扫完树叶子后,她这辈子都再也不来这了。
  “大总管,要没我啥事的话,我能先回去吗?”也好早些找人帮忙接树杈子去。
  张总管眼皮一跳。回去?还没将你的事回了主子爷,你也还没得主子爷宽恕呢,就想着回去?
  “那不成,您忘了,您不是还要向主子爷请罪呢。”
  时文修怔了下,而后有些为难的摸了摸脏朴朴的脸,再向上摸了摸鸡窝似的头发。
  “主子爷现在不是还在骑射吗,一时半会的也停不了。要不我先回去梳洗下,等会再过来给他道歉?”
  好歹仪表整洁干干净净的,让她争取给大领导留下个好印象啊。
  说这话的人觉得很平常,可听这话的人,却觉得很不平常。
  张总管、鲁首领:还想回去打扮打扮?
  张总管撇撇嘴,倒没说什么,可鲁泽到底没忍住来了句:“快别做你的美梦了!”
  他平生最讨厌的就是以色媚主之徒!
  时文修张大了嘴惊住了。
  她,她做什么美梦了?
 
 
第10章 我不去旁处
  在终于得见远处疾驰的骏马缓缓停下的时候,张总管给时文修撂下句且在这候着,就整整衣物小步匆匆过去。
  时文修遂在原地等着消息,可内心难免有些紧张,就忍不住悄悄的抬眼朝张总管赶过去的方向看。隔着一段距离,她听不清张总管在马下躬身禀着什么,只能隐约瞧的见高坐马上那穿绛紫色锦衣的青年,接过下人递来的巾帕兀自擦着手,似乎反应有些冷淡。
  突然,他擦手的动作顿住,抬了眼皮,冷冷朝她扫了眼。
  锋锐的目光挟着寒意,气势慑人。时文修几乎在与这目光相触的瞬间就如被蛰了般仓促移了眼,不敢直视,可随即又迅速反应过来,不得不强迫自己拉扯唇角,尽量扯出抹礼貌又充满敬意的笑容来。
  因着眼眸尚带些未尽的湿润,所以此刻她这模样,看在对方眼中,那真是含泪挤出抹笑。
  禹王收了目光,拿着巾帕漫不经心的擦着脸上的汗。
  张总管禀完了事,就歇了声,垂手安静的等候主子吩咐。
  “大夫是怎么说她这病的?”
  “回主子爷的话,大夫说她这是因头部受到撞击导致的失魂症,也没什么好法治,只能吃着药慢慢调理着。至于能不能恢复,那就得看天意了。”
  禹王将擦过的巾帕扔给下人,重新又拎起了长弓。
  “本王今个瞧她,与从前真是判若两人。”
  “说的可不是,奴才现在瞧她,如何都不敢将她与当初毓秀宫的紫兰姑娘挂钩起来。真真跟换了个人似的。”
  张总管感慨完,又接着趁机问:“对了主子爷,她还说要过来给您磕头请罪,您可要见她?”
  “不必了。”禹王握着缰绳欲驾马离开之际,又垂目睨着他:“她若没什么坏心,那就不必对她苛待了,咱王府不兴那恃强凌弱一套。”
  张总管深深躬低了背:“奴才知了。”
  在时文修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张总管终于过来给她带来了好消息——主子爷不计较她的冒失,她不必过去请罪,可以直接回去了。
  “谢谢主子爷,谢谢大总管!”
  张总管瞧她喜形于色的模样,就赶紧挥挥手:“快回去梳洗梳洗吧,把自个也好生捯饬捯饬。”
  时文修高兴应过,刚要走,那张总管却又叫住了她。
  “差点忘说了,您这身衣服不合适,日后也莫要穿了。等回头,我差遣人给你送几套过来。”张总管思及他主子爷最后那声吩咐,想了想后,就问:“还有您这差事,的确是我前些时日疏忽了,没来得及给您安排上,您可千万莫怪。那怡心院与扶云院,不知您更喜欢去哪处?”
  在听到前段话时,她还挺高兴的,可等听到后段话,她脸上的笑当场僵了。
  他竟打算给她换岗?!
  “不,大总管,我不去旁处。”她急得额头冒了细汗,满目祈求的看他:“我就喜欢在明武堂当差,不想去他处,您能让我继续留那吗?工钱少些也无妨的!要是觉得我体能不达标,那我练!我相信,只要我肯下苦功夫锻炼,一定能达到您的标准的。大总管,能给我个机会吗?要是我能留在明武堂,日后我一定百倍千倍的努力工作,绝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
  张总管瞪眼看着她,好一会没说话。
  她却愈发诚挚的看他,澄澈的眼眸里写满了恳求。
  张总管突然就有些头痛了,此时此刻他才突然意识到,当初将人扔在明武堂,是多么不明智的举动。如今还送不走了这是!
  妄他当初还精心算计了番,以期能绝了她再次回毓秀宫的路。可如今来看,他哪里还用得着使什么烂招啊。
  就她如今这般的德行,若再次踏进毓秀宫的大门槛,只怕说不上两句话,淑妃娘娘就能将她一巴掌轰出来。
  鲁泽瞧张总管头痛的模样,有那么些的解气。
  现在那张总管可算能体会到他的难处了罢。
  这些时日她在明武堂里,可把那里给带的乌烟瘴气!白日里上值的时候,那些糙汉子们都有些心不在焉的,一瞅见有空就开始围着她有说有笑的,简直不成体统!
  偏他又打不得骂不得,只能生生忍着,差点没憋出内伤来。
  “怡心院跟扶云院那可是府上丫头争抢的好去处,您就不再想想了?”
  张总管不死心的问。从前不是总想着巴着主子爷吗?府上就这两处地儿机会多啊,难道就真不动心?
  时文修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般。
  “我喜欢明武堂,我就想当护卫。”
  张总管嘶了下,突然觉得牙也疼。
  见她冥顽不灵,他只能放弃劝说,挥手让她先走吧。
  回去的路上时文修怏怏不快的,因为她能感受的到,那大总管想给她换岗的那种迫切。
  难道她的职业生涯要到头了?
  要是真不让她在明武堂当差了,那她是出府谋生,还是去那所谓的怡心院还是什么院的当差?
  她感到前路再一次的迷茫了。
  明武堂的护卫们见她满身狼狈的回来,无不大吃一惊。
  “没事没事,就是跑的时候摔着了。”
  面对大家的关心,她扯着笑解释着。
  等大家确定她没啥事都散了后,她方慢慢收了笑容,寻了个僻静地,找了个石阶坐下。
  “那,那啥,你真没啥事吗?”
  时文修抬脸一看,原来是那葛大瓦,大概是不大放心她,遂特意过来又问了嘴。
  若是其他人来问,她也就笑笑扯过话题去,可面对憨厚善良的葛大瓦,不由得就露了真实的情绪。
  “唉,别提了,我好像得离开这了。”她垮了肩,十分沮丧。
  “啥?为啥?”葛大瓦在她对面蹲下,比她还急:“你在这不是挺好的吗,为啥要走呢?”
  时文修有气无力道:“我也不想走啊,可是大总管好像不想让我待这,焦急给我换岗。”
  葛大瓦张大了嘴,又慢慢合上。
  大总管在禹王府上,可算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他决定的事,他们这些小喽喽自然无能为力。
  “对了大瓦,当初我是真的救了咱主子爷吗?可怎么,怎么……”感觉不大像啊。
  若她真的是救主有功的话,那按理说,大总管对于她恳求他能让她留下这份工作时,念及她功劳怎么着也会答应了吧?如何给她感觉,像是从未有救主这回事似的。
  葛大瓦心虚的搓着脚底。当初鲁海跟她提及这事时,只草草说了大概,告诉说是帮主子爷挡了一剑鞘,这方因救主有功而被宫里头赐下。鲁海没敢提的是,主子爷那是什么身手,哪用得着她来挡。那会剑鞘飞来的时候,主子爷已先一步移开,连衣角都不会被碰着半分。偏她多此一举来挡,被砸个半死,生生逼主子爷来领这情。
  之所以不敢跟她提,那也是怕她听后会恼羞成怒,怕她一怒之下就再也不给他们讲剧听了。所以这事大家都心照不宣烂在肚里,就权当没这回事了。
  时文修沉浸在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里,也就没注意到葛大瓦的心虚。
  “大瓦,你听说过怡心院吗?”
  听她终于转了话题,葛大瓦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知道,这个俺知道,怡心院里住着王夫人。”
  她恍然的哦了一声,原来是禹王爷的女人啊。
  “是王妃吗?”
  “嗄,可不能乱说!”葛大瓦吓得忙四周觑觑,压的极小声儿叮嘱她:“以后你可别这样乱说话,会惹麻烦的。咱主子娘娘前年殁了,主子爷至今都未再娶呢,哪里来的王妃呢?”
  时文修赶忙捂了嘴,用力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葛大瓦又小声告诉她:“怡心院的王夫人跟扶云院的李夫人,都是当年那主子娘娘入府后,给纳的妾室。现今没了主子娘娘了,后院里倒是愈发显了她们尊贵了呢。俺可听说了,好多丫头们都争破了头的想去那两院当差,你要是能去那,也是个好处哩。”
  “那王夫人跟李夫人,她们好相处吗?”
  “这……俺就不知道了。”葛大瓦挠挠头,问她:“你打算去吗?要你有这打算的话,俺在府上有其他老乡,能帮你打听打听。”
  时文修托着下巴叹气。其实她也挺迷茫的,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怎么走。
  当然,能留在明武堂当差,是最好不过的选择,可是若不能的话,她就要另做打算了。
  出府谋生?说实话,她对自己的武力值没有充分的信心,对于出府闯荡她有些怯。这古代的治安怎么样?有没有强盗劫匪杀人劫财的?有没有纨绔子弟强抢民女的?再有没有那拍花子的,给她闷头一棍,拖走卖到青楼让她卖笑的?她都不知道。更不敢保证自己幸运值爆棚,完全不会遭遇诸如此类的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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