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值刷满后我死遁了——崔判
时间:2021-12-04 09:41:44

  再说了,提前告知也无法改变大陆升降的结局。这一切都已经是命运之神安排好的定局。塞缪尔早先便这样告知过她,只是她醒悟得晚。
  她做事,应当为着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
  仅此而已。
  “今后,我的精神彻底获得自由了。”
  她将无所顾忌。
  *
  外交和会的主角毋庸置疑是赫尔曼。
  皇帝已然年迈,尽管仍旧在酒席上谈笑风生,不难看出一些力不从心。
  经历了这样多的事,在帝国发生重大变化的至暗时刻,还要面对政权更迭的精灵王族的虎视眈眈,这场和会注定不会平静。
  这是一场王和王之间的虚与委蛇的和会,是双方各藏心事的利益互换。
  阮笙只是来为自己的事情收个尾而已。
  既然已经决定要放弃,那么她就会尽力把自己的注意力从数字上收回,也不会再患得患失。
  ……尽管离满值羁绊值只差一步,但是她仍旧,不想再继续了。
  她明白什么是沉没成本。她已经投入得太多太多,很难抽身,但是她必须抽身、及时止损。是为了阻止自己的精神状态进一步恶化,也是为了那些一直陪伴自己的朋友们。
  【检测到玩家偏离主线正常轨迹,请玩家回归任务线路。】
  阮笙直接点叉。
  系统锲而不舍地跳出提示。
  【检测到玩家偏离主线正常轨迹,请玩家回归任务线路。】
  【检测到玩家偏离主线正常轨迹,请玩家回归任务线路。】
  ……
  阮笙皱着眉头,不耐烦地不停戳着光屏右上角。
  无聊的系统……哈,捆绑了她这么久,在她得知了一切的真相之后,束手无策,便要用这种令人厌烦的拙劣手段来逼迫她回到所谓“正轨”吗?
  直到她的手腕被人捏住。
  “你又在干什么?”
  德莱特身上还带着浅浅的酒气,他说,“别总是一个人呆在这种地方,去贵族中间,那里才是你该在的位置。”
  “松开我。”
  阮笙皱起眉头,“让一个你从前看不起的平民混入贵族之中,你这是在亲手摧毁又重建你过去奉为教义的血统论吗?不是说平民的身上都流着肮脏的血吗,您这又是在干什么,少公爵?”
  “看起来,你仍旧不明白现在的状况。”
  他抬手,捧住阮笙一边侧脸,靠近她,在她的耳侧轻声道:“看你的右边。”
  阮笙下意识看过去。
  人群中的金发青年在庸碌的贵族中像一颗闪烁着微光的金子,他应当是在看着她的,只是她看不到他的表情。
  “忘记了,你什么也看不到。”
  德莱特低声,缓缓地,“你要是没有失明,便会看到他的那郁结又憎恶的神情,那是人被背叛之后才会露出的绝望神情。”
  “那表情分明在说——‘我真是愚蠢至极,才会被你一次又一次地欺骗。’”
  “……够了。”
  阮笙眯起眼睛,毫不留情地拍掉德莱特的手,“愚蠢至极的是你才对。”
  ……是了。都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她怎么能就这样轻松地摆脱他们而离去呢?
  即便她放过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自己。
  她竟然还想着就这样离开这个残局,这样的想法,怎么对得起那个从前经历了苦痛、绝望、寒冷又伤痕累累的自己呢?怎么对得起那个曾经在器材室因为饥饿受冻在惶惶不安中抱着自己死去的海洛茵呢?
  离去之前,至少再狠狠给他们一击吧。
  彻底击垮他们,摧毁他们的意志,让他们成为一个废人。
  ——此生此世都活在无穷无尽的忏悔之中,永世的祈祷也换不来神明的一个垂怜。
  该在冥河河畔徘徊百年,历经惨淡的,是这群货色才对。
  “你在想什么?”
  德莱特带着她往人群稀少的地方走,“见这棵树倒,便想着攀上另一棵树吗?不会有这种可能的,哪怕那小子是精灵王,他也绝不会有带你回去的权力。所以,死了这条心吧。”
  “……你带我来到了哪里?”阮笙问。
  “湖边。这里没有人能听得到我们的谈话。”
  “不必大费周章,即便你不扣留我,我也不会跟赫尔曼回精灵之森的。否则,怎么对得起你的煞费苦心呢?”
  阮笙露出讥诮的笑容。
  “……海洛茵,我有的时候在想,你为什么总是学不会妥协。”
  “我以为我妥协的已经够多了,否则,早在你一开始以兄长的口吻命令我事事听从于你的时候,我就已经一个耳光甩上去了。”
  德莱特胸口起伏着,他看着那漂亮的少女。她今天穿着一身黛金色,披肩下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修长的脖颈,湖绿色的双眸因为看不见他而显得随意慵懒,眼神乱飘,从那双唇里吐出的无情又残忍的话语让他这样愤恨,偏偏又无能为力。
  ……不。
  德莱特这时有了一个错觉,或许再过几年,几百年,直到生命的尽头,他也可能,等不来少女的一个妥协。
  他没办法想象这样的日子。
  她的眼里没有他,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他的不屑,她把他当成与空气一般无二的东西……即便她被他以强硬的手段留在了身边,但是只要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他就会忍不住发疯。
  他的欲望扩大了。
  遇到喜欢的人,得不到,就要去争抢、去掠夺,以残忍的、毁灭性的手段得到她,直到她再也无法离开你。
  阮笙感觉到嘴唇一痛。
  她愣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地瞪大了眼睛。
  青年用牙齿几乎是如猛兽撕咬猎物一般咬着她的嘴唇,他把她往后推了几步,急促地按在树干上,戴着手套的右手垫在她的后脑下,侵略性的气息蚕食着她的呼吸,灼热的气流交换之间,他裹挟着她的唇舌,疾风骤雨一般猛烈,又带着别样的缠绵。
  ……疯了,疯了!!
  她狠狠地把他往前一推,不敢置信地问:
  “你发什么疯!?”
  “他可以,我就不可以吗?”
  “可是我们是兄妹!”阮笙费力地、一字一顿地重复这个词语,“兄、妹!”
  “那不是真的。”
  “可是别人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被别人看到了会如何?”
  “我不在乎了。海洛茵,”
  青年脸色阴沉沉的,在寒鸦鸣叫的湖泊边,他的背后是一片静谧喑哑的湖泊。湖泊不会说话,可是少女的眼睛会,她的眼神即使什么也看不到,那里也充斥着对他的厌恶和作呕。
  青年不去看她的眼神,他晦涩的眼底酝酿着汹涌的风暴,
  “……你是神明派来引诱我的罪,我心甘情愿坠入深渊,只要能够得到你……不论用什么方法,我也在所不惜。”
  阮笙愣了好几秒钟,才笑了起来,她发狠地咧开唇角,
  “到底是我先妥协,还是你先独自葬身深渊,一切都还没有定数呢。德莱特,你既然下了那么大的决心,那我们就来看看吧……”
  “——这场荒诞的戏剧。”
  ……
  不远处的阴影中,红发的青年震惊到精神恍惚。他背靠着树干滑落,坐在冰冷的草甸上。
  手里的酒杯被他捏碎,玻璃碎片扎进他的手心,淋漓的鲜血和酒水混在一起。
  他却感觉不到痛觉似的,垂着头,整个人埋进大片大片的黑夜中。
 
 
第122章 神明今夜为你哭泣(补更)……
  从湖泊边回去没有多久, 德莱特就不省人事地倒下了。
  阮笙揉着红肿的嘴唇,冷眼站在一边,看着骑士们慌忙地抬走他们的长官。她单薄的身影在寒风中看起来如同一根脆弱的芦苇, 摇摇晃晃, 好像下一秒就要被风吹折。
  和会乱成了一锅粥。
  不仅仅是因为骑士兵团团长突如其来的昏厥, 更因为温室花园一场猝不及防的大火, 活活烧死了一位被困在里面的伯爵夫人。
  “乱套了……简直是乱套了!!”
  “有人纵火?还有人暗算了少公爵大人?——究竟是哪位这样胆大包天的, 到底有什么阴谋!?”
  “……多事之秋,我早就说过,不该这时候和新王建交, 内部尚且不安定,明里暗里有多少人就盯着这场和会……”
  “对了, 事发的时候,你们有谁看到公女在哪儿吗?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警卫队和骑士兵团发现命案之后,又突然出现……不得不说,真的很可疑啊……”
  ……
  阮笙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她早先便预想到可能会有这一幕,在自己的嘴唇上事先抹上了毒药。她因为服用过解药所以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是德莱特没有。
  毒药发作的时候很猛烈, 然而要夺去人的生命时却如同钝刀凌迟,像是要一下一下地,把肉片下来那般痛苦。
  德莱特不会死得很早,却绝对会饱经痛苦的折磨。
  她想看看,病痛对他的折磨,到底会不会把他对自己的“爱意”一点一点地抹除。
  生命像一片枯枝落叶,凋零在此生最爱而不得的人手里……
  德莱特,你就给我好好地受着吧。
  阮笙垂着眼睫, 走了没几步,也跟着倒了下去。
  烈性毒药的影响说到底没有办法彻底消除。她虽然不会有生命威胁,却也需要在头几天忍受这样的疼痛。正是因为受过这样的苦楚,阮笙才更加清楚,日日忍受毒药的摧残,对将来的德莱特来说,将会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
  他将再也不能够拿起那把金子佩剑,走上战场,再也无法以骑士之名而战。
  ……曾经,她不管不顾地挡在他身前也要举起长剑保护他,现在,即便自损,她也要亲自,把毒药喂进他的嘴里。
  眼皮越来越沉重,阮笙觉得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周围又是一片大呼小叫的声音,贵族们的和会乱成了集市,尖叫声和奔跑声让周围的世界变得嘈杂而失真。
  她看到了不远处人群中的赫尔曼,也看到了二楼楼阁的罗兰。即使看不到表情,她也能猜到,他们的神色一定扭曲而凝重。
  ……
  反正都知道了吧。
  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不信任和怀疑的讨论声,她也听到了。
  警卫队们走过来,给她戴上镣铐。可笑的是,他们不怀疑她和德莱特的昏迷有关系,却怀疑她是杀害伯爵夫人的罪魁祸首,温室花园纵火的元凶。
  因为一个柔弱的女子,是没有办法去杀死一个比她强壮数倍的成年男子的,但是她却可以对一个同她一样脆弱的女人下手。
  最糟糕的是,阮笙也拿不出任何不在场证明。
  她保留着最后的意识,看警卫队给自己拷起了自己的双手,钳制自己的双臂,把她强硬地从地上带起来。
  “公女的脸色看起来很差……看她苍白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死掉一样,真让人心里发怵。”
  “即使眼睛看不见了,行为处事也这样疯癫极端、毫不收敛,真的是德不配位……”
  “说‘德不配位’的,你们是没经历过去年那场荒诞不经的升学宴,现在想起来,那个晚上我就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噢,该死,要不是赌咒发誓了不能说,我真想让你们听听这个巨大的黑色玩笑……”
  也有一些对警卫队处理方法的质疑。
  “可是,也没有证据吧……是只因为几个人出来质疑公女,就要把她带回去扣押吗?说到底,谁也没有看见公女纵火的过程啊……”
  只是这样微弱的发声很快消失在了帝国和会被破坏的怨声洪流中。
  死去的伯爵夫人的家人跟德蒙特家族是党争关系。
  他们甚至来不及为自己的家人的去世难过地掉几滴眼泪,就迫不及待出来指认阮笙的“凶行”。
  眼下,少公爵因为不明原因昏迷,假如公女也入了狱,几乎可以肯定的是,德蒙特家族脆弱的根基会因此折断,家族大业将永远地止步于此。
  所有的突发事件,最终都可以演变成利害的计量。谁又关心真相到底是什么,谁又关心,被指认的少女到底有没有罪呢?
  赫尔曼尽管捏着掌心,颤抖着,扭曲着,却也没有上前,他仍旧不敢置信,且退却。对他来说,去解救心爱的少女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这是他国的内政,他作为精灵王,不应该干涉别国内政……况且,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在。
  假如放在半年前,他一定会一腔孤勇,不管不顾地一头热血冲上前去,哪怕得罪所有人,也要把她带走吧。
  但是,就像是女王临终前告诉他的一样,成为了王,他得到了一切,相应的,他也失去了那一颗纯粹的、无所畏惧的心。
  他不再是伯爵家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帝国尊贵而傲慢的药剂师了。
  ……
  ……
  滴答,滴答。
  什么水流滴落的声音。
  阮笙艰难地睁开眼睛,她摸了摸脸上,那里有一些湿漉漉的痕迹。一些寒冷透骨的水迹顺着她的脸颊流到衣服里,衣服也变得湿湿黏黏,让她的身体禁不住一阵一阵的寒颤。
  她看不见周围,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和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连抬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变得费劲起来。
  她靠着剥落的墙壁,气喘吁吁。
  室内一股潮湿的霉气,似乎很久没能通风见光。
  阮笙猜测这里是地下监狱。
  第一次蹲监狱,感觉还挺稀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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