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她揭棺而起——往生阙
时间:2021-12-07 09:39:55

  “你针对右护法的行为,仅仅是因为可笑的权力?”
  “自然不是,陛下也知道气运一说,我不过想图点气运罢了。”秋葵坦然道。
  “即便魔族拿下了这片天地,迟早也会有其他世界的族群入侵,若不多争点气运,我如何在那场大战中活下来?”
  “所以……你封闭了右护法的觉醒。”巫族数量不断减少,钟长岭一跃成为巫族大长老,现如今,能够拿起右护法武器者,也只有钟长岭了。
  如果他要让人接任右护法之位,除了钟长岭,就只有那个同样带了人巫两族血脉的人皇,可后者现在还不过是个襁褓里的小孩儿!
  难不成是为了给这个徒弟铺路?
  这个理由更可笑了。
  “确实如此。”秋葵不说原因,坦率承认下来。
  高大男子脸色猛地沉下,拂袖而去:“自请受罚吧。”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已明白,不用点其他手段,自己断不可能找出左护法的理由。
  世人皆知魔神座下有左右护法各一,三位不仅修为超群,配合密切,私交亦甚密。魔神的复苏,与左护法数百年的布局脱不开关系。
  谁也没有想到,今日左护法竟然被陛下罚了!
  虽然那只是一句化身,化身的痛苦,本体随时可以屏蔽,但既然是处罚,陛下自然不会漏了这点。
  秋葵被施加雷刑。
  她再怎么神秘,再怎么不出现人前,左护法这个位置到底是靠厮杀得来的,旁人只以为右护法手中鲜血累累,殊不知左护法丝毫不亚于对方,乃至更甚一筹。她受的伤也足够多,多到她几乎觉得这雷刑简直不痛不痒。
  但这无疑释放出了一个信号。
  魔神与左护法,有了间隙!
  以往可是左右护法无论做什么魔神都不会处罚他们的。
  那么问题来了,左护法究竟做了什么,才会惹得陛下大怒?
  谁也不知道,谁也不敢问。魔神的坏心情持续了好几日,在西域捷报频频传来时,勉强和缓了些。
  他对左护法,向来是信任又忌惮的。
  当对方与自己意见相同时,她会是最好用的一把刀,可如果她与自己离心,那……她也会成为最令人头疼的敌人。
  他现在唯独弄不懂一件事情,为什么她要针对右护法,仅仅是为了气运吗?那具化身说的理由他根本不信,可他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
  事关右护法,他不能不表态做出处罚,否则只会让对方疑心。他不能处死对方,又不能真正放下心来,他更明白一点,如果自己表现得太“正常”,对方反而会察觉到蛛丝马迹。
  秋葵受了整整七七四十九日的雷刑,每一日的雷电都要比前一日还要强些。秋葵不过一具化身,若不是本体实在强悍,恐怕早就要灰飞烟灭了。
  饶是如此,她也没有吐露出真实缘由,而是任凭对方猜忌自己。
  猜忌、却不得不信任,又不断去揣测原因。
  秋葵的雷刑并未影响到万鹤笙,前者被绑在刑架上受苦,后者还能神情自若地调兵遣将,去支援各地增防。
  *
  一片漆黑的禁地内,灵气污浊,魔气横生,白山黑水之地,怪石嶙峋,遍生毒树野草,又有几乎漫山遍野的魔族尸首,数百年不腐,仍旧杂乱地堆积在路边山野,望之令人生畏。
  这里不是大陆上任何一洲的土地,它在这片天地之内,又在众大陆之外,早已被人遗忘。
  当年跃龙门后消失的一大批妖族就落在了这里。初进来时,谁也不懂事,只以为自己不慎掉入了什么法阵,四处乱闯乱撞毫无结果,反而只弄得一身伤,更有不少直接折损。
  到后来,这批妖族总算被纠集起来,在敖灵的带领下,每日都在准备如何逃出去。
  不逃不行,这块地并不广阔,敖灵化为龙形后。游个一周左右便到了边境,四处都是混沌迷雾状,无处可去,灵力也稀薄,根本难以修行。
  更可怕的是,这片地方格外邪门。
  有的草地绿油油,看似无害,实则有剧毒,待久了后全身连同魂魄都要被腐蚀掉。有些树林瞧着只有光秃秃几棵枯树,若不慎从上方飞过,枯树里立刻伸出十来支血色藤蔓,速度之快根本叫人躲闪不及。
  还有些胡乱堆放的魔族尸首,就这么堆在路边、水中,乍一看虽然吓人,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可偏偏那些尸首残余魔气未消,经过身侧时,被卷进迷阵还算事小,更有的魔族尸首带着剧毒之物,一旦不慎触碰,当时还看不出什么来,过几日立刻就会堕落成低级魔物,整日浑浑噩噩只知杀戮。
  敖灵不知花了多大的心思,才勉强将整片妖族群体保存下来。最初进入时,每天都要减去一大半,到最后,妖族们已经能分辨出当前环境下所有需要注意的事物,并小心避开,死亡机率大大减少。
  可他们也一天天变得更加绝望。
  “还是联系不上他们吗?”黑龙问。
  在进入这片地方后,黑龙也遇过几次陷阱,若不是敖灵将他救下,他早性命不保,他便认了敖灵为首。这会儿,他看着敖灵在摆弄和人族通讯用的事物,压低声音问。
  敖灵道:“哪有这么容易联系上?可恨我不大会阵法,要是天玑真人在就好了。”
  她是故意说这些话的。
  妖族跃龙门,却无故落入了这片地方,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原因,可当她不断去回忆,却想起来,跃龙门这事儿,还是万鹤笙同自己说的。
  也因此,在龙门出现之时,她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令敖灵相信的,还有另一件事——那就是龙门上传出的威严气息,以她龙族血脉的感应来看,确实属于真龙无误。
  可是,她在不断逃命和探索的日子里,隐约发现了一处龙窟。
  那龙窟还是她无意间找到的,她不慎跌入一片毒池中,本以为自己活不下去,可当她渐渐被毒池淹没后,竟慢慢往下沉,一直沉到了一座龙冢前,龙冢深处,有一龙宫。
  龙宫里散发出的气息,和那道龙门的气息一模一样。这反而让她更加疑惑。
  敖灵知道,自己或许碰上了什么机遇,她并不打算告诉其他妖族,而是决定自己去碰碰运气。当时她找不到打开龙宫的方法,误打误撞下,反而寻到了另一条路,让她得以逃出毒池。当敖灵带着浑身的血迹回到妖族面前时,没有人怀疑她。
  这座龙冢成了敖灵的秘密地点,她数次寻借口来此处,为避免被发现,她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在这片被封锁的区域仔细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出路。
  其他妖族被敖灵动员起来,组成小队,每日去寻找,按时回归。黑龙亦如此,可他们不论寻找多久,都找不到出去的方法。
  这似乎就是个被隔绝的小岛,谁也无法离开。
  敖灵隐约有一种直觉,或许离开的方法就在那座龙冢内。她更是察觉到,再过一段时日,龙冢或许就能被她打开了!
  因此,这段时日即便其他妖族越来越不抱希望,气氛愈发低迷,她却依旧精神奕奕,不断鼓励族人们。
  黑龙叹口气:“天玑真人又不跃龙门,她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跃龙门一事几乎刻在所有水族妖兽的骨血中,谁能想到跃龙门失败竟然会遇到这样的事?
  黑龙双目无神:“早知如此,当日,我就不跳这个龙门了。”这样一来,他还能够在凡间好好的当个蛟龙王,而不是落到这个鬼地方,不知前路在何方。
  敖灵说道:“不必担心,我只感觉,真正的龙门,快要出来了。”
  “什么?真正的龙门?”黑龙不可置信,“难道还有假的龙门不成?”
  敖灵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猜测,而是说:“我怀疑……第一道跃龙门不过是一个考验,现在这是第二个考验,只有经过了这个考验,才能真正化龙。”
  的确,龙门上,真龙的气息不是假的,那九千九百九十九丈的龙门也不是假的。若是作假,谁能做出这样大阵势的假象?谁能欺骗得了全天下人?
  敖灵说着鼓励人心的话,她心里却在冷笑。
  自然有人能做到。
  跃龙门的消息,是那位天玑真人说的。
  龙门九千九百九十九丈,正是因为太过不可思议,没有人以为虚假。可若是把它当做假象……全天下最出名的幻术师,不也是那位天玑真人吗?
  至于龙门上的真龙气息……
  敖灵咬紧了牙关——她不知道万鹤笙是怎么进入这片地方,又是如何借助真龙气息撒下的弥天大谎。现在最要紧的是,她需要凭借龙冢离开。
  这龙冢,说是万鹤笙特意留给她破阵的关窍,不如说更像是一场机缘。敖灵甚至能想到对方的心路:送你一场化龙机缘,自然不能再计较假龙门一事。
  偏偏这场可恶的交易,她无法拒绝。
  黑龙半信半疑,在这等绝境,他只能当真。若没个心理上的慰藉,他恐怕撑不下来。
  又过一日,黑龙不慎被一跟藤蔓刺伤了眼睛,实力大减。
  敖灵“心急如焚”,可这儿什么都没有,灵药自然也是没有的,只能让黑龙自个儿疗伤。
  藤蔓带毒,他这只眼睛算是彻底废了,黑龙更加颓废,整日闷闷不言。
  几日后,敖灵惊喜地告诉他们,她寻到了一处龙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6章 ·
  深渊中的妖族们精神一震, 立刻跟在敖灵身后,向龙窟赶去。当日跃龙门的妖族极多,即便这些时日折损大半, 剩下的妖族数量也不容小觑,浩浩荡荡跟在金色巨龙身后。
  黑龙强打起精神, 同样跟在身侧。
  他的一只眼睛彻底看不见, 加上本就实力不如敖灵, 其他妖族自然将他当成了敖灵的属下。敖灵说过龙冢消息后,他虽明白,如果他们之中有一个能打开龙冢, 那个人也只会是敖灵,到底心中还是有些不甘,抱着一丝丝侥幸心理。
  或许他有机缘呢?
  大多数水域妖兽同样心思活泛,明知不可能,仍旧带着些许妄想,向着同一个方向奔去。
  龙窟处,龙息不止,隐约可闻龙吟。
  *
  秋葵受刑时,钟长岭正带着巫族赶往西域。
  原来被万鹤笙丢在幻阵中的那群人族修士终于破开阵法。幻阵外不过数十日, 而在幻境中,他们已度过了数十年。好巧不巧的, 他们正巧在西域边境。
  钟长岭借传送阵赶过去后,“正巧”落在边境外,传送法阵的开启和结束都难免引起空间波动,他最初并不将高空中那阵波动当回事儿, 只以为是法阵的缘故,可直到他点齐兵将后, 才察觉到有些不对。
  他下意识命令部下散开隐蔽,而接下来发生的事,验证了他的猜想。
  高空中,忽地凭空漾起阵阵涟漪,好似石块抛入水面,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虚空中,刚出现时身形往下坠,他很快反应过来,脚下出现一柄飞剑,稳稳的将他托在半空中。
  观其气息,沉稳绵长,面上犹带杀气与血性,目光狠厉,一看就知他才经历过一场大战。
  钟长岭不认识那人,可他认得那人穿的服饰分明就是太虚门弟子穿的样式,不免惊讶,为何太虚门会有人出现在这儿,莫非他们是来支援的?
  还没等他想明白,一道又一道身影从虚空中那团涟漪落下,个个都如那人一般,目光透露着尚未褪去的厉色,只不过接下来出现的并非全是探寻门弟子,反而各个门派皆有,也不知为了何事才出现在这。
  “魔族已死,幻阵已破,接下来该是我们算账的时候了。”最先出现的太虚门弟子足下踏飞剑,伸手一招,又是两柄飞剑出现在手中,迅如闪电地向一身着万象门道袍的弟子刺去。
  后者几十年来在幻阵中的历练也不是虚的,当下抬起盾牌,抵住了对方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两派弟子迅速混战起来,又有其他门派弟子加入,很快,这突兀出现的一帮人立刻打得不可开交。
  巫族擅隐蔽,身上无灵气波动,隐藏起来后,更是难以发现,以至于这帮人在天上打的激烈不朝下看时,根本没发现。还是其中一位人族修士被打落到地面,才忽地发现地面也有埋伏。
  “又有异族!”那弟子拼命发出最后一声嘶吼,他的胸膛立刻被其中一名巫族洞穿。人类的血肉,令后者面上忍不住浮现些许享受之色。
  糟糕了……
  钟长岭眉头狠狠皱起,斥道:“没有我命令,谁允许你动手的?”权杖狠狠击在他胸口,那巫族倒飞出去,落在沙地中,咳出几口血,还是不得不回来认错。
  已经晚了。
  人族修士发现了他们。
  钟长岭一点都不想和人类冲突,如果可以,恨不得干脆撤退。他早就计划好了自己的行动,等到了西域,他和魔族汇合以后,自己就坐在城里,什么也不管,其他人要做什么,和他没有关系。哪怕他知道自己的行为不过是装聋作哑,也好过自己直白地在战场上杀戮同胞。
  但现在,他们碰面了。
  方才还打的激烈的人族修士立刻又回到幻换阵中团结的模样,按门派整齐列阵,严正以待地注视着眼前一大批巫族。数十年的杀戮生涯将他们从懵懂状态转变为合格的战士。一出现信号,立刻将武器对准了敌人。
  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怕的。他们才在幻阵中解决了不少魔族,那可是比巫族还要更可怕的对手。可现在,站在他们眼前的巫族,似乎比他们之前对付的魔族还要可怕。
  传闻中,巫族不修灵力,精神强悍,凶狠好斗,最仇视人类,绝不可能和谈。
  随着战争开始,不少门派古籍逐渐问世,越来越多修士了解到了数千年前那场大战。无论是谁,记录下那场战争,写到巫族时,都免不了提到他们对人类的仇视。几乎所有的记录者都要写下这么一句话:遇上了巫族,只能战,不能和,如果实在打不过,不妨先行了断,还能少些痛苦。
  那似乎是刻在骨血里,印在灵魂中的仇视。
  众派弟子们都想起了前辈的告诫,盯着对方的眼神,愈发紧绷。他们大多数不认识钟长岭,但他们知道,巫族一般不使用武器,拿着权杖站在领头的,就是巫族大长老,也是整个巫族部落中最可怕的存在。
  两方对峙,一片寂静,唯有黄沙被风吹拂的燥热风声。高空上的涟漪仍未散去,还有一些修士正在赶去阵眼的路上。一些人从幻阵中离开,刚有些兴奋,立刻被下方肃穆的情形堵上嘴,迅速又无声地落在人类阵营中,无声地壮大己方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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