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害怕了?”江昀枫按熄屏幕:“是害怕演戏还是害怕在我身边一辈子。”
“你疯了!”熊赳赳下意识的抓住了车门把手,可司机像是背后长了眼,在江昀枫挑眉的瞬间落了锁。
“熊赳赳,你胆子变大了,还敢跳车?”
江昀枫逐渐的撕去他的伪装,再也不是温文尔雅的样子,抓着熊赳赳的衣领一把将人扯了过去。
“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了,你心里有别人我不在乎,但你人要乖乖呆在我身边,不然,你知道后果的。”
“什么后果?”熊赳赳紧张的莫名有些喘不上气来,却还是一如既往地嘴硬。
江昀枫勾勾唇角,拿手指蹭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前些天有个老先生来找你,我出于好奇调查了一下他,原来是古生物学的权威教授,我还查到他一直和A国最顶尖的生物研究组织有来往,那个组织背后可是有军方在出资支持,你说我要是把楚湛天的身份……”
“我答应你!”
熊赳赳猛的打断江昀枫的话,又看了一眼认真开车的司机师傅。
他的身份,绝对不能再过多暴露了,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
……
发布会结束,江昀枫直接把熊赳赳送回了家里,他现在万分确定熊赳赳不会逃跑,软肋被找到,才会任人摆布。
江昀枫暗自庆幸着自己找到了熊赳赳软肋,却也无尽失望着自己不是她的软肋。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要把熊赳赳套牢在身边,但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唯一一次觉得开心的时刻,就是在风景区的派出所看她说话的样子。
当时熊赳赳抱着那颗石头,眼神亮晶晶的问他:“那你相信这颗龙蛋会说话吗?”
……
熊赳赳身心俱疲的回了家,关上门的那一刹那,她觉得自己好像在无限次的重复着这个举动。
她最近好累呀,每天回家都处在一个极度消沉的状态,周而复始的每天和那些本不该出现在自己平凡生命里的事情缠斗。
一年前,她还规划着是要考研还是找工作,找工作的话交往五险一金月工资能不能赚到一万,是在北京先积累经验还是回青岛找个稳定工作提前三十年颐养天年。
那个时候,她思考的都是和万千毕业生一样的平凡琐事。
现在,她租了一个富人区的大平层,做着亚洲最大娱乐公司的行政特助,当上了好莱坞投资电影的制片人,遇到了一个病娇上司,要把自己死死的困在身边。
归根到底,都是因为她捡了个龙蛋,孵出了一个自称少年的一亿岁的神龙,然后那个神龙还成了自己的男朋友。
熊赳赳瘫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在那走马灯一样回顾自己这一年的神奇经历,然后,她竟然莫名其妙的笑了。
因为这场回忆的最后,熊赳赳问了自己一个无聊的假设性问题,如果让她回到最初,她还会不会捡那颗给她带来无数麻烦的龙蛋。
这个问题成立的那一瞬间答案就已经在熊赳赳心底了。
她会,即使重复一万次,她还是会把楚湛天捡回来。
原来自己这么爱他呀。
熊赳赳觉得自己发现的是实在是太晚了,像是故事到了大结局,坏人才幡然醒悟,这种马后炮式的狗血终章,冯北大一的时候就吐槽过了。
她自嘲的笑出了声音,这才恢复了一点气力。
熊赳赳这种从深渊中爬出来过的人,能打倒她的,只有她自己。
她打起精神,默默的掏出手机,陆陆续续拨通了电话。
“房子不退了,再续半年。”
“宇哥,你介绍的那个工作,我暂时没办法去参加面试了,对,公司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
“妈,你女儿升职加薪了,所以我近期可能回不了青岛了。”
……
又费了一番口舌,撒了好几个谎,熊赳赳终于像是通关打怪一样松了口气,这才有精力环顾了一下四周。
她眼前的房间真是乱的可以,从前不觉得,现在才发现楚湛天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居家好男人,把卫生打理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不说,还会洗手作羹汤,神龙做成他这种样子,当真是大材小用了。
而现在哪,家里的桌椅摆的乱七八糟,她的两双球鞋在很早之前便单飞逃跑,一个样式只剩了一只,还有堆在厨房的外卖盒子,她只有吃新的时候,才会记起来把上一次的扔掉,茶几上摆着乱七八糟的空酒瓶和公司文件,还有北方冬季必有的灰尘,对了,阳台上的花也好久没浇水了……
对!那盆栀子花。
熊赳赳猛的坐起来,赤着脚跑到了阳台上。
他抱回来的那盆栀子花,已经枯萎了。
熊赳赳告诉过他,栀子花不开在这个季节,他也告诉过熊赳赳,只要他在,这盆栀子就会一直开花。
所以,花都在用生命无声的提醒着她,他走了。
熊赳赳起身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满满一碗清水,倒进了花盆里。
她知道这做法是无用功,但还是想试试。
倒完水,她随手把碗放在了花盆边上,搭眼却看到熊十五又出现了。
最近它经常来看她,有时候自己,有时候带着它那些稀奇八怪的小伙伴,熊赳赳已经习以为常了。
今天,是它自己来的。
“十五,来这边。”
熊赳赳站在阳台上朝它招招手。
可小海灵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立刻飞过来,而是围着沙发上的一个毛绒玩具来回打转,时不时地还拿身体猛烈的撞上去。
小海灵的这个行径过于反常,熊赳赳迟疑的走了过去,发现它一直围着打转的,是秦南教授送她的那个丑兮兮的毛绒玩具。
见熊赳赳走了过来,小海灵像是忽然疯了,用尽全身力气撞向了那只毛绒玩具的眼睛,登时,零星的暗蓝色火花从它身上散落,小海灵把自己撞的晕头转向,掉落在毛绒玩具的脚边久久的起不来。
“你嫌它丑也不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吧。”
熊赳赳把那个毛绒玩具拿起来想扔远一些,不经意间却发现被小海灵撞过的那一只眼睛在闪着极其微弱的红光。
她茫然的看了趴在沙发上小海灵一眼,再看向那个玩具,脑袋里的不安忽然像是炸开一样。
这是秦教授送的!!
她赶忙跑去找了一把剪刀,那个丑玩具给开膛破肚了,说实话,在深更半夜肢解一个毛绒玩具,特像是变态才会干出来的事情,可她确实是不得已。
果然,从里面拆出了监听设备和微型摄像,如她料想的一样。
熊赳赳立刻用剪刀剪断了设备的传输线,她知道对面监视的人已经知道自己暴露了,但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
她呆坐在那里回忆着这几天有没有被发现什么秘密,他又为什么要监视自己,这个毛绒玩具一直被放在客厅的沙发上从来都没被换过地方,大概不会被发现什么。
恢复了气力的小海灵这时默默的飞到了熊赳赳的面前,她忽然间的反映了过来。
如果秦南教授有意监视她,那这几天熊十五从异世带来的那些亡灵,他多多少少一定会看到些什么。
“十五,快走,以后再也不要来了。”
熊赳赳把小海灵捧在手心里,一再的叮嘱:“从现在开始,不管异世的大门开不开启,你都不要再来看我了,也不要让你的小伙伴们过来。”
忽然,天边一道刺眼的白光划破天际,几秒过后轰烈的雷声也传来过来。
熊赳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日期,原来今天是十五月圆夜。
送走了熊十五,天边就持续不断地开始了电闪雷鸣,呜咽生风,紧接着黑云压境,倾盆而下,本来澄明光亮的满月熊赳赳也看不到了。
她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眼前的大千世界被雨幕冲刷的模糊不清,像是一副勾勒好的丹青被故意泼了杯清茶,逐渐晕染开来,升起一团似真似幻的雾气,让置身其中的人像是困在了久违的美梦里。
梦里的世界似乎也是这么安静,除了风雨声,什么都听不见。
这次他为什么选择在人界受天惩?
在熊赳赳的记忆里,他好像很少在人界接受天惩,为的就是不会暴露自己的踪迹。
而现在,雷鸣声似乎就在不远处。
九十九道天雷,熊赳赳默默的在心里数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雨大的像是要淹没整个世界,她倒是很平静,看着雨滴砸在玻璃上,又随着重力蜿蜒而下,无声的滑过眼前。
她不停的思考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和楚湛天可能遇到的危险,觉得眼前像是一张巨大的捕兽网,在缓缓的收紧,为的就是把他们困在其中。
秦教授为什么要监视自己?目的是什么?
江昀枫怎么会知道楚湛天的身份,他是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
还有谁知道楚湛天的身份,他们会不会用此来威胁利用他?
小时候熊赳赳很喜欢看侦探片,喜欢最后主角解开迷局的拨云见日,也喜欢真相大白的快意恩仇,而现在,她却怕了。
因为不能拿楚湛天的命去赌,她赌不起,也输不起。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把她拉回了现实。
熊赳赳看了看屏幕,凌晨四点,陌生号码。
她迟疑了几秒,还是接通了。
“他在不在你那里?”
白慕青尖锐刺耳的声音传了过来,熊赳赳下意识的把手机拿的远了些。
“怎么,他不见了?”熊赳赳反问道。
电话那头一阵的沉默,就在熊赳赳要挂断的时候,白慕青才又说话。
“你没骗我?”
这种傻白甜才会用的句式,熊赳赳已经好久没听见过了。
她无奈的对着屏幕笑了一声,记得白慕青小时候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至于往蠢货的行列上扯,可现在看来,真的要重新定义一下了。
“你要是不信,可以亲自来我家看看,我不会告你私闯民宅的。”
说完,熊赳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白慕青,今天是什么日子?”
“你在说什么?”
“哦,没什么,今天是万圣节,祝你万圣节快乐。”
“神经病!”
电话那头忙音响起,熊赳赳也跟着按熄了屏幕。
前些日子她就察觉出来白慕青似乎不晓得异世的存在,对楚湛天拥有的法力也不是很了解,不然她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的在娱乐圈里打拼,她想要的一切,明明分分钟就可以到手。
如今,竟然连每到月圆之夜的天惩都不知道,所以,楚湛天并没有和她坦承所有。
本来就一团乱麻的她,现在更混乱了,没想到自己谈场恋爱最后还谈成了侦探片。
这时,天边又一道闪电划破夜空。
“八十七。”熊赳赳默默数着。
终于,在天光破晓的时候,九十九道天雷结束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像是自己也受完了惩罚,默默起身往卧室走。
脑袋高速运转了一夜,天亮了,她也该休息一下了。
光着脚,拖拖沓沓的回了卧室,刚走到床边,她微微皱了下眉头。
房间里为什么有海水的味道?
断续的滴答声若有似无的响起,熊赳赳却十分确定不是窗外的雨声,她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衣柜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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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角多久没出现了?嗯,马上。
第147章 衣柜
衣柜里清晰的传出了滴答声,砸在了柜板上,也砸在了熊赳赳荒芜的心里。
她在衣柜前站了不知多久,手指默默攥了松,松了攥,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拉开了柜门。
楚湛天就这么蜷着腿缩在角落里,本来高大的身躯忽然间看着有了那么一丝的无助。
他全身湿透了,发梢断续的滴落着水珠,弧度微微向下的薄唇紧抿着,早已没了血色,四目相对间,熊赳赳看到了他红了的眼眶。
他总是这样,明明是一个可以毁天灭地的神祇,却总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要人来哄。
从前,熊赳赳最吃这一套了。
他小心翼翼的去牵她垂在身侧的手,可却落了空,熊赳赳淡漠的躲开他的动作,等着他先开口。
楚湛天停在半空的指尖顿了一下,像是预料到一样,睫毛颤了颤又把手收了回去。
“我去了发布会……”
“嗯,我看到你了。”
“你不是说完成《无人生还》的项目就辞职吗?”
“我改主意了,这份工作还挺不错的。”
“那你……那你们,我看到你们俩……”
“你到底想说什么?”
熊赳赳眼睛里的温度早已经在这几个月里消磨殆尽了。
楚湛天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在深冬快要冻死的人期待着温暖时,照进冰冷房间的那一束微光,看着明亮却没有任何意义。
太迟了,她已经不需要了。
“你身上都湿了,换身衣服再走吧,你的衣服还在衣柜里。”熊赳赳转身,想要离开个房间,多待一秒她都觉得是煎熬。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楚湛天嘶哑的喉咙里带着压抑的苦涩,好像熊赳赳才是那个先放手的人。
她忍不住的苦笑了一声,才发现嗓子生疼,一股酸涩从鼻腔里直接冲上了眼窝。
“是!”
她猛地回头,满目萧索的看着衣柜里无比委屈的人,这几个月在心里的怨怼忽然像是泄了洪:“我不要你了,说的够清楚了吧,如果从前我微信和当面说的分手不足以让你满意,那现在哪!我不要你了,我抛弃你了,咱们从此一刀两断互不相干。”
她真的想不明白,楚湛天到底在难过什么,他找到了自己的未婚妻,他吻了她,说会陪着她,为什么却还来她这里着摆出一副旧情难忘的模样。
最重要的是,熊赳赳看着那双原本湛蓝现在却猩红的眼睛,竟然还会有那么多不该有的错觉,觉得他还深爱着自己,可深爱又怎么可能同时分给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