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暖玉——又逢年
时间:2021-12-08 09:44:06

  她看着男人十分认真的把蜜饯放进嘴里咀嚼,待咽下后再放进另一个,几枚蜜饯吃的很慢,云肆的目光从他身上自上而下扫过。
  他颊边的绯色淡了些,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他本有些蜡黄的脸色此时也养了过来,露出原本的白嫩,从前毫无血色的唇也染上淡粉,手上细小的裂口似乎也好上许多。
  只是他身体的寒意依旧严重,似乎没长多少肉,小脸依旧削瘦,他身体薄,被衣带系起的腰身也纤细,似乎盈盈一握便能搂住,再往下便被宽松的衣袍遮住,云肆思索了一下,其实男人身上也有偏肉的地方。
  咽下最后一枚蜜饯,裴景瑶轻声打断云肆的思绪,并且十分诚恳的给出评价。
  “每个都很甜,梅子的有些酸。”
  云肆收回视线,轻轻嗯了一声。那梅子的蜜饯其实不是有些酸,是十分酸,店家说孕中的夫郎都爱吃些梅子,云肆本说了不要,但许是店家搞错了,竟给她装了一袋。
  “那便拿回去同映儿一起吃吧。”
  裴景瑶不是没感受到云肆扫在他身上的视线,他的身体一直有些紧绷,可又觉得自己有些的紧张有些多余,小姐本就对他没有兴趣,又何谈看他这幅残破的身子,应是自己想多了。
  何况自己早就是她的人了,只要云肆一句话,裴景瑶哪里有说不的权利。
  蜜饯加起来一共五个袋子,裴景瑶一人抱着费劲,云肆便帮他都拿了回房,裴景瑶就住在自己的侧房,穿过后屋短廊便是他的房间。
  这还是云肆第一次进入他的房间,比自己的主卧小些许多,屋中仅有一张床铺,一架衣柜,还有一架梳妆桌。云肆扫了一眼,桌上只放着面铜镜,还有铜镜旁的两个白瓷瓶。
  一个是云肆给他的,另一个她则没有见过,但看瓶身的款式与做工,大概率是崖安给他的。
  云肆想起那天崖安离开前偷偷和她说的话,眉宇间透着一丝无奈,他说裴景瑶身子太差,叫她注意节制,两人若想长久,在他养好身子前最好不要行/房/事。
  蜜饯被放在桌子上,云肆顺手拿起来那瓶白瓷瓶,她怕崖安胡来,还是问清比较好。裴景瑶嘴角微张,在一旁眼巴巴看着,眸中有些怯意。
  “这是何药?”
  “崖安公子说,这药涂上会让脸上的疤痕淡上许多。”裴景瑶说完观察了一下云肆的神情,犹豫着说,“小姐可是要景瑶涂上。”
  裴景瑶的意思很明显,他并没有用这瓶药膏。
  云肆的指尖一动,她的看向裴景瑶颊边的那道疤痕,自右脸鼻侧至下颚上处,留疤的痕迹狭窄,莫约有一指长。
  她先前并不太在意裴景瑶脸上的疤,因自己是女子,又出身在北疆,她自幼习武,身上大小疤痕也有几处。可这是对男子极为苛刻的大梁,裴景瑶如今的容颜按照大梁的话来讲,那是破了相的男子,娶进门会不吉利。
  这疤并不算深,乃是裴景瑶当年为自保清白所划,这道疤对他来说意义沉重。云肆的指腹轻轻贴上那道疤痕,她看见男人鸦黑的睫毛颤了颤,但并未躲开身子。
  “你既不想涂,那便不涂。”
  “多谢小姐。”
  裴景瑶垂下头,脸颊不留痕迹的从云肆的指腹上离开,那处他刻意忽略的疤痕处有些发热。
  此刻正值午时,两人都未吃饭,裴景瑶自请去做午饭,云肆自然同意。她见裴景瑶在厨房进进出出,裴晓映在院子内安静的坐着,手上还拿着一个树枝,她走过去才发现,小瞎子竟是在地上写字。
  只是他看不见,那地上写出的字胡乱叠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写了些什么。
  她蹲下身子,看向裴晓映毫无焦距的眼眸,男孩像是感受到了什么,茫然抬起头,抬手在虚无的前方摸去。
  “是我。”云肆轻声开口。
  “小姐。”
  裴晓映的动作停下来,顺着声音站起身子,朝着她的方向行了个礼,哥哥告诉过他许多次,小姐是他们的恩人,万万不可冲撞她。
  裴晓映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自然知晓软床与热饭都是这位小姐带给他们的,何况裴晓映一直很听哥哥的话。
  云肆对他的礼节有些无奈,裴家的人似乎永远恪守礼仪,她默然片刻,忽而问道:“你的眼睛,是如何看不见的?”
  裴晓映握着树枝的手松了又紧,他并未在第一时间回话,而是遥遥望着远方,似乎在感受着周围有没有第二个人。待云肆说裴景瑶不在后,他才眨了眨眼,大而无神的眸子重新垂下。
  他长得同裴景瑶只有三分相似,但周身气质却截然不同,他随着哥哥流浪三年,身上仍稚气未脱,看着便是个孩子。
  而裴景瑶站在那里,周身便带着一股萧寂,像是冬日里从雪地中长出的一株新叶,明知没可能活下去,却还是不要命的挣扎。他习惯了低下头说话,云肆却总能清晰记起他的模样,分明是温柔清丽的一张面庞,眼底却深藏着化不开的绝望。
  在裴晓映小时候,爹爹总说他比哥哥要好看,往后定能嫁的更好,他以为哥哥会不开心,可是裴景瑶总是毫不在意的笑笑,然后温柔的揉揉自己的头。
  裴晓映从没觉得自己好看,在他的眼中自己哥哥才是最好看的。只是他瞎了许久,也许久未见过哥哥的脸了。
  “我……我不小心掉进了河里,然后烧了许久,哥哥为我到处求医,冻了许久,可惜我最后没有好起来。若是我好了,哥哥就不会为我哭那么久,也不会被别人欺负了。”
  裴晓映抓紧了树枝,神情恍惚又难过,其实他也不是不小心掉进去的,那年冬天他和哥哥在桥岸乞讨,几个流浪的女孩趁他不注意,将他从桥上推了下去。
  裴晓映记忆中最后一次能看见,睁眼便是哭的十分悲伤的裴景瑶。
 
 
第12章 .  他的厨艺         云肆的掌心慢慢……
  云肆的掌心慢慢虚握成拳,眸中神色一凛,“谁欺负你们。”
  裴晓映摇了摇头,“我不知,那段时日哥哥把我放在庙里,但是庙中其他人同我说,哥哥他每日都跪在郎中门前,有人说哥哥去拿自己给我换药,我知道哥哥不会的!”他说到最后,声音有几分激动。
  云肆心中大概有数,但听裴晓映说出时仍沉默许久,她看向厨房内正忙碌的男人,眸中神色复杂。这故事并不难猜,裴景瑶被郎中诓骗,最后不知受了多少难堪才得以逃离。
  那道疤呢,是不是那时候划的。
  “你哥哥为了你,活的很辛苦。”
  云肆只是在实话实话,面前的男孩听她说完,小小的拳头握紧,随后径直跪在她面前,男孩吸了吸鼻子,认真说着。
  “小姐,哥哥告诉我您是善人,映儿求您好不好,求您对哥哥好一点,映儿长大以后会努力赚钱还给您。”
  裴晓映到底还是个孩子,此刻深埋在心中情绪被勾出,眼泪顺着眼眶流了满脸,他说完还想磕头,但在低头的瞬间被云肆拎起来。
  “你莫担心,我会对他好。”
  云肆见他脸都哭花,刚想再出声安慰他,却见方才还在厨房的裴景瑶匆匆而来,他蹲在弟弟面前,转身看向云肆,张大的眼眸中满是疑惑与慌乱。
  “小姐……”
  云肆也很沉默,这场面仿佛是她在欺负裴晓映一般,还在男孩及时出了声。
  “哥哥,映儿没事,映儿方才摔了一跤,多亏小姐扶我起来。”
  再配上他衣服上的灰尘,这话到有几分可信度,云肆沉默着点了点头。
  裴晓映被裴景瑶牵进屋内,他听见哥哥问。
  “映儿,真的是摔了吗。”
  裴晓映点了点头,他看不见哥哥表情,只听见一声极其微弱的叹息,随后便感受发丝被揉了揉,像小时候那样。
  午餐是云肆同裴景瑶一同用的,相比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裴景瑶如今的状态好了许多,虽仍会拘束,但比上次一碰就跑强上许多。
  看了看他那单薄的身影,云肆给裴景瑶多盛了半碗饭,他有些惊讶,但什么也没说。
  清炒时蔬被云肆放进嘴中,裴景瑶藏在桌子下的手不安的拽着衣袖。大梁男子在出阁前都会在家中学习厨艺,普通一些的家庭由父亲来教,再好一些的人家便会寻专门的人来培训。
  裴景瑶定下亲事后,被爹爹按在厨房硬是学了半年的厨艺。今日是他第一次给女人做饭,对方还是要了他身子的云肆,裴景瑶不可谓不紧张。
  他们之间有夫妻之实,却无夫妻之名,裴景瑶知晓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嫁为人夫。他心中藏着自己都未曾细想的心思,他想把这顿饭当成自己的新亲宴。
  新婚第一天,新郎要为妻主亲自做上一顿饭食,此饭称为新亲宴,若妻主说好,那便代表着对新郎满意,往后他在妻家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云肆喉间一滚,入口的味道令她挑了挑眉,看向裴景瑶暗藏期待的眼眸,她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很好吃。”
  在她话语落地的那一刻,她看见裴景瑶的眸中一亮,他眼角弯了弯,嘴角也跟着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这是云肆第一次看见裴景瑶笑,那一瞬间,他仿佛才是真正做回了自己,他该是京中颇有美誉的太傅家中大公子,而不是那夜暗娼巷中绝望无助的男人。
  在云肆晃神的片刻,裴景瑶已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重新抿住唇角,继而将视线放在面前的菜上。云肆虽不知他为何开心,但若只是夸赞他的手艺,她很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于是云肆每个菜都尝了几口,每口后都带着一句真心的夸赞。
  “蘑菇煮的很鲜。”
  “小酥鱼炸的也刚好。”
  …………
  云肆评价完还觉得不够,于是她看向自己碗里的米饭,又加了句,“米饭焖的很糯,每个菜我都很喜欢。”
  “小姐喜欢便好。”
  裴景瑶的手艺确实惊艳。于是她眼睁睁看着男人的耳垂越变越粉,最后小声说完恨不得将头埋进饭里,小口吃着米饭,纵然羞涩,他吃相却很是雅致。
  云肆轻笑一声,裴景瑶面皮太薄,一逗便脸红。
  这顿饭气氛难得融洽,只是这种和平并没有持续多久。待吃到最后,敞开的窗内直愣愣飞进一只信鸽,那鸽子生的圆润,就是眼神不怎么好,进屋后便一头栽倒在裴景瑶怀里。后者瞪大了眸子,眼神中透着一股祈求,带着怯意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小姐,鸽子……”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在向云肆求助。
  云肆看着他胆怯却又不敢动弹的模样,水润的眼眸还怯怯往向自己,云肆心中一软,绕过身从他怀中拿起那只肥鸽子。待解开它腿上的竹筒,再一扬手,那百花楼的信鸽又晃晃悠悠的飞走。
  她当着裴景瑶的面打开了这封信,裴景瑶在她看信时便收回目光,安静又沉默的开始收拾餐食。
  信封不大,信息也不算多,那是她上次在百花楼同尤瞿进行的交易,用石冬草换余生泉的信息。
  北疆距京上千里,消息更新并不算快,去除信上她已知的信息,剩下的事只有两件。
  一则是余生泉的私事,她年过五十,却忠爱收养年轻义子。说是义子,其实不过是娈童,相比余生泉的皇权上的威胁,这些小事确实不足挂齿。
  第二条信息才是真正重要的,那便是余生泉近日将要去九州巡抚。九州路遥,逛上一圈便要月余,余生泉怎会选这个关头亲自去巡抚。
  事出反常,云肆眼中的情绪浓郁,脸色也看不出悲喜,裴景瑶垂下眸子,安静的端着餐食离去。
  待裴景瑶退下后,云肆沉默着把信件重新叠起,夹在那本记录了大梁官家世族的抄本内。
  …………
  吏部近来事少,吴忧又只是一位小小的录事,因此总能忙里偷闲,日暮前便给自家夫郎带了桂花糕回来。
  见夫郎欢喜的接过糕点,吴忧又道家中的账没算完,她夫郎向来是不管这些的。因此吴忧从主卧走出后,小步跑着绕过房后的荒院,随后左右瞧了瞧,掏出钥匙解开满是斑驳锈迹的锁链,匆匆进了院内。
  谁也不知晓,吴忧的宅院中还连通这另一方荒院,她年前便把这栋荒院买下来,想少主若有要事也好作为应急之所。
  荒院的最深处,枯黄的落叶铺了一地,踩上去便发出瑟瑟声响,吴忧快步走过去瞧了瞧门,开门的是水鱼,她看了眼对方后便侧身让出位置。
  空荡的房间内,水鱼与飞鹰守在门口与窗户旁,崖安蹲在一旁不知研究着什么,背身站着的云肆转头看向吴忧,后者立刻俯身行礼。
  “吴忧参见少主。”
  “不必多礼。”
  待吴忧起身后才发觉屋子地上还坐着三个人,分别是一男两女,她们双手被绑至身后。吴忧看了一眼,便瞧见那男人目光狠狠看向自己,只是他看起来憔悴异常,像是几天没闭过眼,这目光的震慑力自然也弱了几分。
  “竟然是你?”
  他开口的声音有些低哑,吴忧回想了一下,在自己记忆中似乎没见过这个男人,但男人为何认得他,莫非是大梁官家之人,于是她问。
  “少主,此人是?”
  云肆嘴角一抿,“北疆的叛徒。”
  吴忧心中大骇,“怎会如此!”
  “呸!我都说了我和北疆没关系,你们北疆人全都狼心狗肺,死有余、呜呜……”
  在他骂的难听之前,飞鹰及时将这男人的嘴封上,她瞥见旁侧其中一个满眼血丝的女人,女人口中塞了布条无法言语,眼中满是恳求之色,衣襟处还透着点点血迹,飞鹰平静的目光投向别处。
  在吴忧来之前,云肆等人便已知晓事情的原委,在飞鹰用刑之前,石霖不忍心看见自己亲弟受刑,便开口将托盘而出。她向云肆求死,只求为他谋条生路。
  石霖便是当夜在许侍郎府上盯梢的探子之一,这男子则名唤石然,是余生泉府上的一介低等侍卫。
  事情原委说来也是唏嘘,这石然与石霖本是一父同胞的姐弟俩,她们的父亲是大梁人,母亲则是北疆人,那时的北疆与大梁还未曾断交,关系也算和平稳定,两族平民通婚之事也稀疏平常。
  可惜好景不长,几年之后北疆来了个贵客,据说那是大梁的摄政王,听闻她此来北疆是为两族的商贸往来谋和,北疆王热情款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余生泉走后在北疆留下两支商队,当年北疆与大梁边境子民都一心以为日子会变得好过,谁曾料想这两支商队乃是暗卫伪装,某日深夜,她们潜入王帐,妄图一举击杀北疆王。
站内搜索: